第97章

李诚威暂时先离开了试验场去处理这群意外来客，羊教授也结束了同乔行羽之间的对话，站起身看向不远处的周穆招了招手。“你先休息，我要去处理一下刚才从你这里得到的讯息。”见羊教授要走，乔行羽立刻叫住他问：“你的会议笔记本不要了吗？”“这是你的会议笔记本。”羊教授冲他微微一笑，转身就走没有任何犹豫。任由乔行羽抓着笔记本愣在原地，思考了一下后问：“这是把东西送给我的意思？”已经站在他身边的周穆笑了笑：“我想是的。”“他为什么不把这个笔记本交给孙教授或者调查局的人？”乔行羽翻弄着手上的笔记本，发现上面零零散散记录着不少汪辉和羊教授两个人的摸鱼对话。从八卦天气到科研内容，牛马二位教授都是他们嘴里的关注热点。只不过讨论的两人之间还没有彻底敞开心扉，点评他人的内容并没有汪辉个人笔记本里面那么犀利。“如果把这个笔记本交出去，他会因为同汪辉不一般的关系被带走调查。”周穆垂下眼看着那个笔记本道：“这会影响他以后的发展，不利于评职称。”更何况调查局的宁可错杀不可放过，尤其是在研究院这种保密单位，就算羊教授没有参与汪辉的任何计划，但只要他说的话对汪辉被判定为有启发作用也会被视作同伴进行处罚。乔行羽懂了，直接将笔记本收进自己衣服口袋道：“那我明白了。”“所以你们刚刚聊了些什么。”周穆蹲下来仰头看着人类微笑：“我看羊教授一直在自己的光屏上写写画画。”乔行羽道：“聊的内容有些烧脑，总之就是羊教授觉得汪辉起初是准备偷走你之后，自己和你一起在星际里逃亡旅行顺便进行实验观察，但是不知道为什么突然自杀换成了我。”他说着突然左右看了一眼：“旺财呢？刚才它不是还在你身边吗？”“找到了几个跟它很配的机械手，另外一个我带它去看看。”周穆微笑着道：“不用担心，它马上就回来。”乔行羽点头应了一声。周穆继续追问“所以他知道你是被汪辉选中的人吗？”乔行羽点头：“是这么猜想的，但是他也不知道汪辉具体的计划是什么，只是说早就感觉到这个同事绝非善类。”周穆笑了一声，但这些话都不是他想听的。“还有呢？你们还说了什么？”仿生人握住人类的手温声追问，想要面对面再听乔行羽说一遍那句叫自己的生物芯片产生愉悦情绪的话语。而且他很清楚乔行羽的逃避心理，如果不趁热打铁再次确定，那么事情翻篇他一定不会承认自己说过什么。“还说了什么？他就问了些关于你的事情，还问我……”乔行羽说着突然一顿，盯着面前的周穆沉默下来。两个人对视一会周穆突然把实验室的灯亮度调暗，抬手将乔行羽鼻梁上的墨镜轻轻取下，盯着他的眼睛问：“还说了什么？”“你不是都听见了吗？”乔行羽啧了一声立刻就开始不耐烦，他想把墨镜拿回来挡住自己有些气血上涌的脸，却被后面伸出来的手握住了手腕。一个周穆站在轮椅后面，一个周穆蹲在轮椅前面，左边的周穆托着下巴正面带微笑欣赏着乔行羽脸上的表情。三个周穆围在身边，在没有墨镜的遮挡之后，人类脸上细微的表情变化一览无遗，三百六十度尽收眼底。仿生人很满意人类被自己视线包围的感觉，与生俱来的保护使命感在这一刻到达了顶峰。而乔行羽意识到自己被包围之后，往日的安全感不见了，取而代之的是一种作为猎物被盯上的危机感。“干什么？你们都围着我干什么？”乔行羽输人不输阵，故作镇定看着这些一模一样的脸问：“难道你刚才是骗我的，其实什么都听不到吗？”站在后面的周穆手上微微用力，将握住手腕的姿势变成了十指交握，他满意道：“我听见了，只是想再听一遍。”其实他已经将乔行羽刚刚说的那句话录音，储存在自己的数据库里，随时随地都能重播回味，但他还是想看着乔行羽看着自己亲口再说一次。“有病？”乔行羽甩了几下没甩开他的手后开始耍赖，“我什么都没说，谢谢。”蹲在面前的周穆却直击主题道：“你明明说了喜欢我，我听见了。”乔行羽：……乔行羽：“主人喜欢自己的人工智能机器人这很正常，我也很喜欢旺财。”见人类还在狡辩，左边的周穆握住了对方的另外一只手，然后将这只手贴上了自己的脸。他看着乔行羽问：“其实我完全可以提前告诉你再去自爆启动别的机体，你知道我为什么没有吗？”“不知道。”乔行羽直接装傻并且尝试转移话题，“现在设问式聊天加入我的语言禁区，以后禁止这么跟我说话。”周穆点头应了一声但还是明知故犯问：“所以你知道为什么我要这么做吗？我知道你一定知道的。”“因为你有病，满意我这个回答吗？”乔行羽挤出一个假笑，然后表情突然严肃起来道：“快点松开手，再这样我要发疯了。”周穆不仅没有松开反而握得越来越紧，看着面前的人类继续往下说：“因为我在进行一个关于你和我关系的测试。”明明知道一个机器人破损后还能修复的情况下依旧前往，并且因为自己的离开和自爆而变得疯狂。这在旁人看来是基因不稳定的缺陷，在周穆的处理器里却都是自己对于乔行羽来说与众不同的证据。他很喜欢。乔行羽听着仿生人低沉温柔的叙述直接气笑了，他就知道这家伙没安好心，情绪冷静之后就反应过来周穆打得是什么算盘。不拆穿已经是看在仿生人一波自爆后直接劳动力翻倍的情况下高抬贵手的行为，没想到肇事者还有脸自己提起来。乔行羽正准备开口说点难听的话发泄一下，却看见左边的周穆将自己的手凑到了他的嘴唇旁边，将于自己体温相同的温度印上了自己的手背，完成了一个亲吻的动作。他轻声道：“我向你道歉，因为这种无聊的测试让你担心陷入疯狂的被动中，并且愿意接受你对我的所有惩罚，但是作为一个机器人，我真的很想得到一个严谨的答案。”正当乔行羽已经因为突然的亲吻愣住的时候，这个温度又出现在了他的脸庞，重复落在早些时候周穆将自己弹出飞行器之前亲吻的位置上。“我很高兴测试的结果跟我的期望一模一样。”面前的周穆又退回蹲在轮椅前的姿势，看着乔行羽的银色眼睛微亮：“语言会说谎但是行动不会骗人。所以不管你承认不承认，我都知道你在想什么。”“你知不知道你在干什么？”乔行羽终于回神发出一声质问，他想要抽回自己的手擦一下脸，但突然整个实验室里的灯光都被关闭。在附近响起惊呼的黑暗中乔行羽感觉到自己的脸被捧起后仰，站在身后的周穆弯腰低下头，用着只有两个人能听见的声音说着陈述句：“我正在用自己的行动表达对你的喜欢。”额头上隆起的刘海被压下刺到了眼睛，没有带着温度的呼吸声只有自己的心跳声，被周穆一套连招打下来大脑再次混乱的乔行羽眨了眨眼睛，感觉刚才像是有人突然按下了快进键。的确是自己先说了那句类似于表白的话，但是周穆的反应同乔行羽想象完全不同。应该是在心里快乐的闷骚仿生人变成了直接出击的莽夫，难道仿生人的胆量也会随着人数的增加而上升？正当他胡思乱想的时候，亲吻着人类额头的仿生人又发出了一声轻笑。“刚才你与羊教授聊天的时候，明明知道我什么都能听到还说了那句话，现在这样也没有伸出手想要推开我，难道……”“拜托，你把我两只手都抓住不放，我怎么推开你？”乔行羽突然出声打断了他的话，并且双手用力捏了捏让周穆不要自己骗自己。背后的周穆顿了顿立刻松开了捧着乔行羽脸的手站直身体，任由蹲在轮椅前的周穆扶着轮椅把手起身，占据了人类的所有视线。被抓住的双手也被松开，但距离依旧近在咫尺。乔行羽的手虽然伸了出来，但碰到了周穆的衣服就停了下来，像他说的话一样态度并不坚定。“你说得没错，我的确比你还要了解你自己。”周穆银色的眼睛因为微笑而闪烁了一下，最后一次确定乔行羽没有任何躲避的意图之后，约等于零的距离终于等于了零，最后一句话融化在唇齿里——“你对于我，一览无遗。”实验室的灯光在关闭几十秒后又很快开启，孙教授转头问身边的助理机器人道：“怎么回事，是跳闸了吗？”“嗯……是的。”助理机器人回答得有些慢，它看了眼旁边冲自己的微笑的同类，下意识隐瞒起真相，很快恢复了流畅的语言道：“偶尔是会出现这样的情况，现在电压已经稳定了，请放心进行所有实验操作。”女总督则是对试验场这种重要场所会出现这种问题非常不满，直接皱眉道：“政府投入这么多资金建造的试验场为什么还会出现这种电路问题？”“这是正常现象。”始作俑者周穆看着她微笑，“机械也会有偶尔出错的时候，现在已经没有问题了。”女总督看着他皱了皱眉还想说什么，但很快话题就被周穆又引回了之前的议题上，一边同面前的人们讨论一边从集体共享网络里看着乔行羽。在众人眼中一直安静坐在轮椅上的乔行羽在灯亮之后直接原地起立，站起来推开身边的周穆转身就走，寻找一个属于自己的心灵栖息地。他现在真的需要静静。警告周穆别跟过来之后，他直接找了个沙发躺下来闭上眼让自己冷静一点，对面人多势众自己是单枪匹马，必须得智取。但想着想着，本就精力体力消耗过多的乔行羽直接睡了过去，等到他猛然惊醒坐起来的时候发现自己已经躺在送了吗二号飞船的**。王子正蹲在他的被子上吃东西，一见老板突然睁眼差点被糖果噎死，用力锤着自己的胸口等糖果咽下去之后才谄媚道：“你醒了啊。”作者有话说:周穆：克里斯关下灯（不是）乔行羽：好漫长的一天。-----谢谢寒兮子的鱼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