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轮残月散发着明亮圣洁的光辉, 遥遥地悬挂于浓黑的夜幕之上,盛夏里带着些许潮湿的晚风徐徐吹着,拂过两人的脸颊, 肩膀, 最后依依不舍地向后飘散。他们有多久没有像这样并肩走在操场上了?虽说此刻时间和地点都不太对,但他们确实有些年头没有这样肩并着肩一块悠闲舒适地散着步了。自从赵晨星回国,两人就一直处于一种被时间和繁琐的事物追着赶着的感觉。紧迫感在这种寂静的夜晚倒是难得散去了些,带来一丝丝藉慰。两人谁也没说话,像是都在享受着难得的独处的时光, 如果排除掉正在观看直播的群众的话。赵晨星像是突然想起什么一般,挑了挑眉, 而后状似平静地出声问道:“说起来, 你怎么没问我突然出国的原因。”江黎月的声音闷闷的:“你不想说,我就不问……”对于这种理由, 赵晨星是不信的。他刚到国外的一段时间,每天都提心吊胆怕一个不小心泄露自己行踪,就被江黎月追了过来。江黎月对他太黏了,可以说是一种病态的依赖。赵晨星微微侧脸看去, 想从江黎月的脸上看出点什么。江大影帝的演技不是徒有其表, 这种谎言,两人都心知肚明,然而赵晨星却从他的脸上再难寻踪迹了。要是放以前,肯定早已经抓到他撒谎的小痕迹,然后扯着“冷面美人”的小脸蛋说道‘鼻子要变长了’!早该知道, 人都在变, 现在发现的只是一个他所知道的小习惯的消失,说不定以后轮到他吃惊的事会更多, 不该在这个时候想这些……赵晨星在心里悄然喟叹一声,本以为这事情准备过去了的时候,江黎月突然出声。“哥哥,我能问你个问题吗?”江黎月轻轻吸了吸鼻尖,声音冷冷的,又很轻,像是随时都会飘散在风中。赵晨星回过神,将手松了又握住,而后揣进了兜里,道:“嗯?”两人不轻不重的脚步声隐藏在操场中的细嫩草坪中。沉默,在两人自带的小圈子中萦绕,随机缓缓下沉,沉至心底。不知从什么时候开始,两个人之间像是下了什么诅咒一般,很多话说不出口,不是没嘴,而是难以找到契机。以前,没头脑地想到什么就说什么的天真浪漫的时光早已经在他们这里成为过去,横冲直撞地抒发着各自的想法,是仅属于少年人的特权,他们早已经不是了。良久,江黎月才道:“算了。”而后,像是特别不甘心地,他说道:“先问你要一个承诺,等我们出去之后,我问你,你就回答我好吗?”“虽然现在这个氛围挺适合揭开谜底的,但,这是我们两个人之间的事,不能让外人知道,等我们出去我再问。”【外人:???】【谁是外人?赶紧出去!】【我要听八卦,八卦!】赵晨星没有跟江黎月提,自己其实可以随时关闭他们直播间,他也知道自己现在这个表现就是俗称的‘逃避’。像一只蜗牛,遇到不想面对的事情就往自己狭小的壳里缩,维系自己仅存的安全感。夜里由于某人有挂的原因,两人在整个校园内都没有碰到任何奇怪生物。赵晨星知道这是嬛嬛在帮他把程序设定在了安全模式,所以不会出现之前规则中提到的‘夜晚非自然因素出现’。因此当两人回到心理咨询室,发现门口站了个人的时候,赵晨星被吓了一跳。这就相当于,当你一直认为自己处于一个很安全的状态下时,心里没有任何对恐惧的预期(俗称心理没底),这种时候遇到一个预料之外的刺激,可以保证,一吓一个准。就跟平时下台阶似的,一旦潜意识告诉你下一步是平地时,突然设置一个台阶,绝对能把心吓得漏掉一拍。反观江黎月,在这种场景下倒是异常淡定。大概是他们从联通天桥走来的时候,江黎月眼神好,已经看到有人在门口了吧。赵晨星缓了缓神,用手轴怼了怼江黎月,抱怨道:“怎么不提醒我?”江黎月自知有罪,任由作乱的手怼在他的小腹处,他狐狸眼一眯,勾起唇角,笑得异常灿烂:“我喜欢看哥哥被吓到的样子。”因为就像一只炸了毛的布拉多尔,一下一下眨着水汪汪的蓝宝石眼睛。赵晨星:……【哦莫!他好坏!我好爱!】【笑起来的样子真的太好康了!】【求求哥哥多接点这样痞坏痞坏的角色吧!总是一些丧不拉几的,虽然也帅,但是看完太emo了!】【感觉江总只在助理面前耍这些小心思,只在他面前是个小孩子。】屏幕因亮度调得较高,不像真实在副本中见到的光线,因此直播间的粉丝们,早已经知道他们门口多出了一个人。【本来还想问为什么一晚无事,看样子真的就是助理所说的平安夜?】【或者说,就没有什么鬼怪killing,都是节目组在搞文字游戏。】【确实,之前看到过这个综艺导演搞得别的节目,他喜欢用一些夸张的表象来掩盖一些他想表达的事实内涵的那种拍摄手法。】【那其实感觉主线剧情已经抖落得差不多了吧】门口站着的是个熟人,也是个不该出现在这里的人。钟梦面对着心理咨询室一动不动地站在门口。心理咨询室的门是开着的,江黎月记得他出门的时候顺手把门给关上反锁了。钟梦仿佛没有注意到他们两个的靠近,仍然直直地望着咨询室里面,不知道在看些什么。如果他们不是在这种副本或者虚拟世界中的话,其实眼前这一幕异常唯美,像是一部凄惨青春爱情电影的宣传照一般。远景是黢黑幽深的灰白走廊,走廊最深处的视线消失点是一抹晕不开的墨色,宛若幽冥带。中景则是一位扎着清纯利落马尾辫的女孩,身穿制服,侧着身站在漏着月色的门外。光影在她精致苍白的侧脸处打下,脸颊处隐约印上了星光,然少女神情莫辨。两人只走到天桥联通综合楼的末端,在距离少女约莫五米处停下,背靠着墙,两人都很有默契地不发一言,不打扰这位正被浓郁的悲伤所笼罩着的钟梦。近了点,他们才看清钟梦眼中的水光。时间距离日升还有几分钟的时候,钟梦才转过头,对着他们恢复了之前在操场上见到的爽朗的微笑。“嘿嘿!”她抱着歉意的笑了笑,而后双手合十,道“两位老师对不住呀,打扰你们休息了。”钟梦的声音还隐约带了点鼻音,她听到自己声音后迅速用校服袖子在脸上擦了把。赵晨星微微摆了摆头,表示无妨,而后悄声安慰道:“钟同学……”刚开了个头,赵晨星心中暗叹,止住了话头。他没有问她为什么这么晚了在外面,为什么会选择站在心理咨询室门口,也没有问为什么她眼里的悲伤浓郁得仿佛能化为实质。他只是静静地用轻柔却不是力量的目光看着钟梦。钟梦没想到两位新来的男老师是这样的表现,一般来说早就对她夜不归宿大做文章。但她或许也早有预料,在她发现身后几米外静静站着这两个男老师的时候,她就已经知晓这两位老师是不一样的。他们真的是来帮忙的。钟梦微微垂着头,笑容渐渐从嘴角处湮灭,而后顿了会,像是决定了什么一般,她缓慢地一字一句低声道。“这个心理咨询室以前只是一个堆杂物的房间。”“没想到,竟然已经大变样了……”语气中透着散不去的悲伤和怀念。而后,话锋一转,她抬起头,将手交叉放在身后,侧过身笑道:“不过,明天就都结束啦!”说完,她没有理会面前两个新老师的反应,便转身向后面的化学实验室走去。赵晨星看见钟梦脚步欢快地一步一跳地蹦达到化学实验室门口,张开手掌覆在冰凉的铁门上。只听“咔哒”一声,伴随着钟梦微弱的声音:“对不起,我走啦,下次再陪你……”*一整个上午,没什么事情干的两人便被政教处的李老师叫到操场当苦力去了。无外乎,今天中午便开始“校园祭”,以这个学校对学习的重视程度,自然不会浪费学生们宝贵的学习时间去布置活动现场。只能抓老师当苦力。两位新来的,拿着工资又没啥活的自然是第一生产力,无论是在公司还是在学校,新人永远是被压榨得最狠的那一个。赵晨星两人不会拒绝李老师半强迫的请求,这种事情一般是就是由李老师主管,只有他们帮了他的忙,一会才好提出在工作时间留在校园祭参观的要求。成年人的世界,就是这样,以物换物,什么都能换,只要交易的物品对上号了。因校园祭的开办,学生们的上午第四节课以及除第一节外的晚自修都将会取消。校园祭是以班级为单位进行摆摊,每个班会选择一个主题进行展示。赵晨星粗粗看了一圈,有搞咖啡店,有做鬼屋,有做塔罗占卜的,还有一些在棚子里面做游戏。也不知道是不是他的错觉,他从一开始就在留意钟梦所在高二三班的活动,但是好像没有一个老师是负责高二(三)班的。也有可能这次她们班级搞得活动是不需要提前做准备布置的。大多数班级会把前期工作提前交给学校,学校负责帮忙在操场在活动棚搭好,到了活动时间,每个班级只需要留下几个必要的工作人员就能办活动,其余铜须就可以去别的班级活动棚蹿棚。之后,中午场和晚上场的工作同学交班,以便所有同学都能享受到校园活动。詹文四人人均盯着死人脸跟着高二(三)班的同学来到活动现场。四人接受了一晚上的听力荼毒,都是一宿没睡,死死睁着布满红血丝的眼。也不知道是不是他们一宿没睡,各感官和反应都有些弱了。在娱乐圈的人,大多都信玄学,尤其对于任思思,她功利心重同时异常敏感。一早上跟着詹文他们晃到教室,便感觉教室的风格与昨天全然不同。像是焕然一新,注入了些许生气。詹文看着她们,来了句:“这才有点高中女生的样子。”教室里的女孩子们三两成群地叽叽喳喳着些什么,甚至有几个同学还没到教室。他们今天早上到的时间是按照教室后方贴着的“课程表”进行的。现在是6点半,应该已经开始早自习了,但教室里丝毫没有早自习的氛围。詹文想着应该是今天是“校园祭”活动举办的日子,所以同学们难免有些放松,也是正常的,就像是他小时候知道第二天要春游了,前一天铁定什么课都听不进去,甚至兴奋得睡不着觉。捱到第三节课下,同学们乌泱泱一片冲向操场迎接属于她们的青春和活动。钟梦走在他们前面,边后退边跟他们介绍高二(三)班的活动——话剧《公主祭天》。刚巧一个路过钟梦的女孩子听到她们正在讨论这个微话剧,兴奋地对着詹文等人说道:“诶!你们这个剧是谁写的剧本吗?”他们怎么可能知道,来着满打满算才一整天。女孩露出一副你们真没见识的样子,而后对着钟梦竖起大拇指,道:“当然使我们伟大的班长啦e!以往好几届都没什么新意,总是办什么小吃摊。班长就准备今年一定要搞一个新花样!”另一个短发戴着眼镜的女孩闻言也插入话题,道:“班长,不得不说,你怎么想到这么一个悲惨的剧本的!我第一次看的时候都哭了。”钟梦嘴角笑容的弧度以几不可见的程度减少,语调没什么变化,她道:“因为……这是真实发生的啦!”闻言,两位插入话题的女孩均一愣,而后便笑作一团,上气不接下气道:“班长你可真会开玩笑,哈哈哈难不成死人啦!”听到“死人”时,詹文等人均是一震。他们可不似那两个女孩一般粗线条,在他看来在钟梦身上一定发生了什么故事,破解这个谜团的关键就在《公主祭天》的剧上。詹文思至此,便向钟梦问道:“班长,我们能帮上什么忙吗?”自从昨天知道这所学校的女孩子都在接受非人般的虐待时,他们等人均起了恻隐之心,想要保护好他们面前这些女孩露出的笑容。他们无论如何也要让这群孩子们开开心心过完这个难得的活动,在他们离开这里之前。即便他们清楚地知道,这个学校的一切都是虚拟的。但有些事情,即使你知道一切的一切都是虚假的,也会拼尽全力去做,去弥补。人生在世,做到问心无愧便已是功德无量了。钟梦笑得很温柔,她思索了会,轻声道:“或许你们愿意成为最后将公主送上祭坛的抬轿夫吗?”听到这话的其他同学纷纷笑开了,在转校生还没来的时候,没人愿意去当‘抬轿夫’,大家都是女孩子,身形纤细,读书的料子肯定不是很做这些粗活。詹文等人自然欣然同意。在学生们来之前,赵晨星他们的准备工作已经差不多了,果然干活多才有话语权,两人不费吹灰之力便留下继续参观“校园祭”。李老师看了看时间,表示差不多该开始了,又猛地想起高二三班的活动工具还没有拿下来,便焦急地说道:“啊呀,忘了高二三班,那个《公主祭祀》的轿子!”高二三班?赵晨星有意问道:“在哪?要不我们帮您去拿?”李老师推了把眼睛,急得嘴唇都有些泛抖,“我想想啊,别急别急……”“啊!”李老师紧紧握住了拳,大声道:“在仓库!在化学实验室旁边的那个杂物间!”李老师说完,像是意识到自己说了什么不该说的一般,皱着眉死死抿住了唇。赵晨星:!化学实验室旁边?不就是他们的心理咨询室吗?其实李老师不用这么焦急,赵晨星看了最新提交的活动安排表,《公主祭祀》话剧安排在最后一幕,也就是下午上课前的最后十五分钟。操场上同学们参见互动的热情高涨,一会蹿到这边班级,一会钻去另一个,玩得不亦乐乎。詹文周嘉瑜和白润之三人在这将近两个小时快累傻了。他们在各个班级活动棚里转悠,帮同学们干各种脏活累活,什么做人体板凳,还有倒污水搬重物等等,就连白嫣然和任思思也自发承担起她们能做的活,擦桌子和地板还有洗碗等。几个同学在转悠的时候感叹道:“转校生人都蛮不错的,我还以为中午我肯定没机会去玩了哈哈 !”“对对对!她们抢着干了好多事情!就是不知道突然为什么这么表现,还有她们看我的眼神,总觉得像是在看‘女儿’,给我感觉怪怪的……”“想这么多干嘛,别管了,我们能玩了呀!有好多我都想试试,白天比晚上好玩多了!”……赵晨星和江黎月在这期间与詹文等人碰头交换信息。看完日记本的詹文脸色愈加难看,他一个混迹在娱乐圈浮沉十多年的老人,什么腌臜事儿没见过,日记本中记载的肮脏的**裸的欲望,生生让他生出想要毁灭整个学校的怒火。詹文稳住心神,将他们在医务室和宿舍中发生的事情告诉了赵晨星。这所学校发生的事情其实已经相当明晰了,还剩‘钟梦’的那片拼图。整个故事如果是真的,那得多令人心疼啊。*很久很久以前,有一个被群山环绕着的隐世村庄。村庄里住的都是靠附近农田而生的农民。决定他们今年能否活得下去的就是老天。只有天气好,该下雨的时候下雨,不该下雨的时候不下,他们的庄家才能有好收成,才能攒着度过难捱的寒冬,迎来下一个春天。老天是传统意义上的天气,但是对于这个村子来说,还有个更重要的“天”——恶龙。恶龙的传说不知道从什么时候开始在他们的村子里蔓延。“恶龙有控雨的神力,不和它意的时候,他就不按照人们期望的下雨。”村里的老人摸着胡子缓缓道。一群小萝卜头也不管地脏不脏,径直席地而坐,他们七嘴八舌道:“之后呢?”“恶龙是坏的吗?”“恶龙想要什么啊?”“咳咳!”老人咳嗽了两声,清了清喉咙中的痰,接着道,“恶龙别的都不要,只要未经人事的处子。”小孩们只有七八岁,自是听不懂老人说的复杂的言语,“什么是处子啊?”“什么未经啊?”老人浑浊的双眼隐藏在浓密泛白的眉毛下,看不清神色,他没有理会小孩的问题,只是径直道:“可是,今年我们已经没有处子了。”恶龙的传说已经流传了上千年,对村子来说,是幸,亦是祸。没有哪家愿意就这样平白交出自己生的宝贝闺女,人都是自私的,一方面期望着别人家送出去闺女好保佑一年的风调雨顺,庄家大收成,一方面却又不愿意自家的女儿送出去为他人造福。发展到现在,已经是如果有哪家生了女孩就悄悄将她提前闷死,不能让女孩出生就注定要背负这样多舛的命。今年没有贡品这件事,大人都在暗自发愁,只有小孩子们还不清楚其中的利弊。就在村庄笼罩着挥散不去的阴霾时,村里来了“希望”——公主。是个与侍卫和骑士走散的,出来游玩的天真无邪的公主。公主的到来给绝望的村庄带来了希望。今年的庄家保住了!祭祀的日子就在三天后。公主很善良,知识渊博,为村民讲述了很多如何提高农作物收成的法子,还有如何存储食物过冬的技巧。村民一面接受着公主传给他们的技巧,感谢着这个善良又美丽的公主,一面却不得不决定将公主交给恶龙以求一年的风调雨顺。可怜的公主身上一直有联系骑士团的烟花信号弹,但她觉得村民们淳朴可爱,她想和他们成为好朋友。公主在村里遇到的第一个女人是去年刚把女孩送去祭祀的主妇。主妇自从将自己的女儿送走后,便疯了,有谁愿意将自己的亲生骨肉送去火海?女人看着村子中降生的女娃越来越少,直到今年,没有一个符合恶龙的要求,女人阴恻恻地笑了,疯狂咕哝道:“村子完了,今年没有了,以后也都不会有了……哈哈哈。”笑声张狂可怖。也就是在这个时候,公主从灌木从中钻了出来,撞见了这一幕。大概是女人把公主吓了一跳,公主赶忙跑走了,跑向了村口,遇见了村长。祭祀的前一天晚上,村民们办了个晚宴,邀请公主一起。一个个接受过公主帮助的村民们轮番向他们的大恩人敬酒。以后都没有机会像这样当面道谢了,尽管他们心里都清楚,他们真正应该道什么歉。趁着公主喝多了去厕所的间隙,女人终于逮住机会,她疯疯癫癫地一把拽住公主的手臂,把她向着村外拉,边扯边道:“你不应该留在这里,你赶紧离开,这不是你应该管的事情,你是无辜的,你不该受这个罪……”这几天公主的言行她都看在眼里,女人直到公主是个好人,好人不应该有这样的结局。但村民们把公主看得很紧,她丝毫没有机会靠近她。大概是喝醉了的原因,公主被他晕乎乎地拉到了她们第一次见面的地方。公主这才反应过来,甩掉了女人疯狂的手,道:“你这是干什么?”女人颠三倒四地将这个传说快速倒了个遍,她很担心公主再不走,其他人就找来了,就再也没机会了。听完整个故事来龙去脉的公主难得沉默了。这几天是公主自出生以来最快乐的时间,这里的人都没有把她当做高高在上的公主,而是当做朋友,平等的相处。沉默了良久,时间久到疯女人急得想将公主直接推下灌木丛的时候,公主肃然开口了。“如果我不去,你们会怎样?”公主白着脸,轻声道。疯女人没有说话,因为这个问题,在她刚刚讲述恶龙传说的时候,她便已经说了,她知,公主亦知。第二日,村民为公主准备了有史以来最美丽的祭祀轿,他们每个人都献出自己的东西,有的在上面挂上自家种植的辣椒和大蒜串,有的藏了一颗自家娃换下来的乳牙,有的放了本应传家的玉镯子……公主含着泪上了轿子,上轿子前,将信号烟火交给了疯女人,什么也没说。来年风调雨顺……后年,疯女人放了烟雾弹,整个村子和恶龙都湮灭于皇上的怒火之中。*抬轿子的詹文等人内心沉重得像是被灌了十足的铅,他们没想到《公主祭祀》竟是这样一个悲怆凄婉的故事。最令人心疼的便是公主,还有那个选择将一切结束的疯女人。钟梦,你为什么会写出这么一个故事?你想表达什么?《公主祭祀》结束后,整个操场都像是按下了静止键和抹除键。刚才还在嬉笑打闹的女同学们和老师们一起在一瞬间消失,仿佛从没存在过一般;整个学校的色彩明度再次恢复;操场外的蝉像是被瞬间扼住翅膀薄膜,发不出声,蝉鸣停了,风声也停了。寂静得仿佛回到了他们刚被投入这个世界的时候。如果不是詹文等人还能感受到身上轿子中有人的重量,他们都会以为自己已经被强行踢出这个副本。鲜艳似火的祭祀轿摇晃着,钟梦提着戏服缓步拾阶而下。钟梦看着眼前的空无一人徒留戏台的操场,轻声道:“好看吗?《公主祭祀》。”她并没有等他们的回答,接着道:“今天是什么日子?”詹文刚预说出“校园祭”的时候,被赵晨星扯了一下,没有说出口。只听钟梦没有理会他们这点动静,自顾自地说了下去:“去年的今天,是她的头七。”除了江黎月,大家都已经知道了日记本的存在,也自然知道此刻钟梦的“她”是谁。“公主的头七,哈哈哈。”钟梦提起自己肃穆繁复的公主裙,笑了。而后,哭了。“我劝过你的啊……我明明劝过你的,你为什么还要去呢?”“有我们受害就够了啊,为什么这样刺眼的你也要受到伤害?”钟梦的语气逐渐变得可怖,阴沉。“他们都该死,一次不够,还有第二次?对欲望俯首称臣的你们,是不是也该做一次被玩弄的那个人呢?”钟梦向空中抚了一把,绣着金丝的广绣在众人面前一闪,而后他们跌入钟梦的会议中。就在他们进入的那一瞬间,赵晨星敏锐地察觉到了钟梦的意图。他不顾此刻正在数百万名观众面前暴露自己身份,厉呵:“Call the Manager(召唤管理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