时隔一个月的吻再次袭来,那一刻灵魂仿佛都被抚平了,熟悉炙热的气息带着酒气扑面而来,林凤鸣几乎没有任何挣扎便缴械投降了。并不坚定的牙齿被人撬开,白天牙尖嘴硬的唇舌被狠狠碾过。林凤鸣无助地攀着燕云的肩膀,舌头被人亲吻得发麻,他下意识推拒,却换来更重的舔吻,像是在惩罚他的反抗。无声的情绪在黑暗中回**。当这个吻终于结束时,白天游刃有余的大美人已经软得几乎站不住脚,但心狠的猎人还是不愿放过他。那人轻轻撩起他的鬓发,在他耳边带着酒气轻笑了一声。林凤鸣按着他的肩膀浑身战栗,几乎说不出话来。这是他不想让燕云喝酒的根本原因。下巴被人捏着抬起,炙热的吻沿着唇角一路向下。林凤鸣下意识道:“别……”这一个字却仿佛踩中了对方的怒点,燕云不怒反笑,猛地在他颈侧咬了一下,换来身下人的骤然沉默。他毫不犹豫地按在怀中人的腰上,一眨不眨地品尝着对方露出的怯意,像是失去理智的野兽凝视着猎物。“自己扭过去,或者……”恶魔带着酒气在他耳边低语,“推开我。”只要拒绝,他们就能恢复井水不犯河水的关系;只要拒绝,就能把一切推给酒精;只要……林凤鸣睫毛轻颤,闭着眼深吸一口气,软着腰转身抵在门上,洁白的脖颈在黑暗中宛如一道月弧。他有些无助地抓了下门板,修长白皙的手指颤抖着按在衣袂上,屋内的冷气扫在身上,有些发冷。身后人在他耳边轻笑了一声,像是在褒奖他的听话。那一声笑沿着骨髓震在心头,他忍不住想瑟缩,却被人牢牢地扣住腰,动弹不得。轻柔的吻落在耳边,林凤鸣死死地咬着下唇,想要压抑身体的反应,却无异于杯水车薪。带着酒气的吻一路往下,扫过后颈隔着衬衫吻在脊背,像是野兽在舔舐心爱的猎物,脊柱骤然传来如过电般的触感,林凤鸣呜咽一声绷紧了腰,整个人宛如一张拉紧的弓,再多被碰一下就要断掉。他下意识咬住自己按在门扉上的手背,妄图将所有声音都堵在喉咙中,然而无济于事。手指微微颤抖,手腕被人轻轻握住,连指尖都被人吻过。空调的冷气被热意所替代,滚烫的酒气喷洒在他全身上下最不能触碰的地方。像是砧板上主动打开蚌壳的贝,露出最柔软的地方心甘情愿的任人采撷。然而身后人却故意在此刻不动了。炙热的气息像是细小的毛刷,扫过腰上的每一根神经。林凤鸣放空的大脑被迫运转,他咬着下唇颤抖催促道:“燕云……”未尽之意他们心知肚明,燕云却故意吊着他,一桩一桩地和他算账:“该喊我什么?”林凤鸣在心底把他骂的狗血喷头,恨不得当场让他滚:“……王八蛋。”身后人轻笑一声,含着他的手腕轻轻一咬,满意地感受到他的战栗:“最后一次机会,宁宁。”林凤鸣深吸了一口气,半晌从牙缝中挤出一句带着颤抖的熟悉称呼:“哥哥……”从七岁开始,林凤鸣再没喊过这个称呼,直到他遇到燕云。期待许久的吻骤然落下,狠狠地印在腰窝上,就像是刽子手骤然落下的闸刀,一瞬间便砍断了他的所有理智。手背根本堵不住口中的呜咽,无助的舌尖抵在手背上洇得一片水光。睫毛在黑暗中颤抖,闪烁着暧昧的泪光,直到进入浴室这抹泪光也没有消散,反而显得越发可怜起来。然而只有燕云知道这幅我见犹怜的姿态之下到底掩藏着什么。水流沿着肩头滑落,林凤鸣退无可退,只能靠在墙壁上仰着脸任人亲吻。燕云不知道碰到了哪里,他先是一顿而后忍不住想要挣扎,对方猛地发力,将他整个人拖起来抵在墙上:“乖一点,不到最后。”林凤鸣动作一僵,半晌妥协般抬手环住了身上人的肩膀。然而培育了无数学子的林教授很快就被上了一课——人的底线是不能退的,不然就会一退再退,直至消失。燕云确实履行了他的承诺,但压抑了整整一个月的思念和疯狂不是几句话就能满足的。“不让亲?”燕云醉得霸道,握着林凤鸣的手腕开始翻旧账。林凤鸣几乎快被他逼疯了,眼底泛着水光,整个人像是熟透的果实,一碰就得摇摇欲坠。他凑上前想亲对方,却被人侧头躲开,掐着下巴逼问道:“让不让?”林凤鸣喘着气道:“……让亲。”然而一味的退让只会换来对方的得寸进尺,嘴唇上像是奖励般落下了一个吻,而后便浅尝辄止地离开了。“这一个月有没有好好睡觉好好吃饭?”林凤鸣闭了闭眼:“……有。”“撒谎。”燕云当场拆穿了他,抓起衬衫将他的手捆在了身后,“有好好吃饭为什么瘦了这么多?”林凤鸣咬着下唇侧过头不愿回答,不愿承认自己根本吃不下饭,也压根就睡不着觉。他这幅非暴力不合作的样子让燕云忍不住眯了眯眼,随即低头用拇指狠狠碾过他红润的嘴唇:“不说?”林凤鸣酒意也上来了,闻言冷不丁含着燕云的手指,抬眸直勾勾地看着他,而后舌头轻轻一卷,扫过指腹,反客为主地质问道:“短信的事瞒我这么久……还敢和我算账?”燕云呼吸一下子重了几分,半晌喉结滑动,哑了火。“不敢说?”他抬手捧着燕云英俊无比的脸庞,像是洞悉了一切,“还是没长嘴?”酒意使得燕云前所未有的坦诚,他点了点头又摇了摇头:“……怕你不要我。”林凤鸣呼吸一滞,眸色情不自禁地软了下去,嘴角忍不住上扬几分:“出息。”“对不起……”黑暗之中燕云终于把这时隔多年的歉意表露了出来,像是可怜又凶狠的狼。林凤鸣闻言勾了勾嘴角,故意凑到他耳边转移话题道:“今天话怎么这么多,难不成喝了酒果然有状况了……前夫?”燕云却没再反驳,只是在黑暗中轻笑了一下,林凤鸣心下猛地一跳,下一秒便被人吻住了嘴唇。夜深人却未静,当藕断丝连的伴侣缠绵悱恻时,网上的舆论却快要炸膛了。原因无他,节目组竟然真的在八点准时把所有未成年观众全部踢出了直播间,而仿佛是真的有意遮掩一样,八点到十点期间所有关于“伪装爱人”的热搜全部都是白天的内容,节目组真的把那场坦白局瞒得死死的。但十点一过,无数刚看完直播的观众立刻涌入各大讨论平台,当场点燃了整个午夜场。更巧合的是,国内的晚上十点换算时差之后,对应到其他一些国家刚好是白天。燕云的人气在全世界都有目共睹,不少外网粉丝慕名而来,拿着翻译器却发现热搜之下讨论最多的不是燕云,或者是不止是燕云,而是另一个人和燕云。外网粉丝一下子就坐不住,敲着蹩脚的中文质问道:“这个人是哪一个,怎么都在讨论他?Yan Yun呢?”半夜两点,原本正该是夜深人静的时刻,这条微博下面却立刻涌入了无数评论,甚至还有英文:“燕云已经被我们暗杀了,现在他老婆是大家的了”“什么燕云?哪有燕云?我不认识燕云,这是我老婆!”“放屁,这明明是我老婆!”“云子哥:等我明天起来把你们都杀了”“they are tikking www,don't believe them!actually he is my wife,named 林凤鸣,so beautiful yeal?OVO”“联合起来骗老外是吧,其心可诛啊你们!”那位外国友人拿着翻译器倒腾了半天终于从一堆乐子人中了解到了事情的真正经过,然后便选择了加入:“没错,他真的很美丽,让我们抛弃Yan,现在他是我的妻子了。”网友们立刻爆笑道:“草,什么进口曹操”“哈哈哈哈你甚至不愿称他一声Yan Yun”“从此云子哥痛失大名”“哈哈哈哈云子哥明天一觉醒来发现全世界都是情敌”“云子哥:你们喊的还是我给我老婆取的名字,你们的良心不会痛吗?”“云子哥删微博的真正原因找到了”“Oh 这位朋友!既然你的老婆我的老婆都一样,那我们就是朋友了,所以请你快去看‘伪装恋人’!”“云子哥:笑死,一群看得到吃不到,只能在网上口嗨的人配让我生气?”“靠,你为什么戳我痛点?!”经过整整一晚的发酵,纵然节目组没有放出任何视频片段,但网友们已经把每一个细节都给描述透彻了,甚至还有人把所有内容汇总,写了几万字放到微博上,一晚上的转发量超过十万,增速惊人。而这一切林凤鸣和燕云根本不知道,他们也没空知道。第二天早上醒来的时候,林凤鸣睁眼时大脑几乎是空的,他甚至有些分辨不出来自己身处何处。纵使已经结束了几个小时,那种连灵魂都在战栗着求饶的感觉依旧历历在目。他在**躺了很久才回想起一些破碎的片段,然后便僵住了。他开始时嘴有多硬,结束时就有多软,几乎是把能说的不能说的都说尽了,泪和汗流了一床,被人抱去洗澡的时候还在下意识呜咽。没做到最后居然还这么……有点丢人。纵然林凤鸣不是扭捏的人,此刻也骤然感到了前所未有的羞赧。明明说好了一拍两散,说好了只是假装夫夫,不过两杯酒下肚便成了这个样子……他在**躺了良久,最终忍不住掀起被子盖住了面红耳赤的脸庞。今天做饭的是郑楚寒和穆央,郑楚寒之前就说过他们家是穆央做饭,所以眼下他演都不带演的,直接就坐在餐桌上等饭吃。林凤鸣起床时没看见燕云,心下稍微松了口气。其实他有些不知道该怎么面对燕云,尴尬有一点,别扭也有一点,但更多的是一夜冲动之后的心悸和茫然。不过很快他就没空计较这些了,因为他直接愣在了镜子前。触目惊心的指痕混杂着吻痕落在肩头,他猛地回神,掀开袖子一看,手腕上赫然印着被衬衫捆绑过后的痕迹。林凤鸣大脑宕机了一瞬,不死心地转身,掀开睡衣下摆,而后猛地盖住。所以等观众们在直播间翘首以盼,好不容易等到直播开始时,刚好看到的就是穿着长袖长裤的林凤鸣从楼上走下来。林凤鸣来的时候没有特意带长袖,只带了一身稍微正式点的服装,眼下他也没别的选择,只能这么穿。扣子整整齐齐地扣到最上面,白色的衬衫下摆结结实实地塞进腰线,连一点缝隙都没留,就连手腕处的扣子都扣得严丝合缝,黑色的西装裤笔直地遮住一切曲线,将所有不合时宜的实现全部隔绝在外侧,掩盖下了所有令人遐想的旖旎痕迹。之前两天林凤鸣一直穿的是休闲装,上衣很薄也比较宽松,腰线和身材都没那么明显。眼下这一身却彻彻底底地贴紧了腰线,把后腰到臀腿这部分线条完完全全地展示在了镜头前。但看起来又非常正经,配上他那副冷淡的样子,就像是拎着教材去上课的状态。然而越是正经反倒越是惹人眼球,不少在微博看了生图的新观众压根没见过真人,连那些全程跟直播的观众猝不及防看到这一幕都直接看直了眼,更不用说新观众了,弹幕当场炸开了锅:“啊啊啊啊啊这一身也太禁欲了我靠”“这个腰是真实存在的?是真实存在的?”“燕云你小子平常到底过的什么快活日子啊?!”“我靠黑西装裤配黑皮鞋,林教授要不要拿教鞭啊,嗷嗷嗷请直接踩我!”“好涩好冷好漂亮,我恨不得用舌头去舔”“天呐林教授,你还收研究生吗,想顶撞老师的那种!!”林凤鸣不知道自己这身衣服换的效果有点适得其反,他刚下了楼,便猝不及防地撞上了燕云的目光,两人俱是一愣,而后不约而同地移开视线,气氛霎时变得无比微妙。正嚎叫的观众们见状哑了一点火,以为他们昨天晚上吵架了,一时间有些不明所以,直到两人在餐桌旁落座,林凤鸣抬手去拿杯子时,袖子往下滑了几分,原本观众们还没注意,偏偏林凤鸣反应迅速地放下杯子,低头把袖子扯了回去。如此此地无银三百两的动作使得眼尖的观众一眼就看出了端倪,弹幕的兴奋度一下子拉满了:“!!刚刚一闪而过,林林的手腕上是什么!”“我靠,好像是被一圈像淤青又不是淤青的痕迹!”“以我的经验来看,是什么东西捆绑过后留下的痕迹,别问我是怎么知道的(小脸通黄)”“?!捆绑??我靠?”“我直接瞳孔地震,我原本以为大家是在开玩笑,没想到云子哥过的真是这种好日子啊?”“我说林教授怎么突然换了衣服,卧槽,延伸一下这么正经的衣服下面不会……?”“我靠燕云你小子喝醉还能干这么好,活该你有老婆啊!”穆央的手艺并不差,只不过他似乎为了讨好郑楚寒,做的菜都是对方爱吃的,类型比较单一。然而即便如此郑楚寒也不怎么买账,吃得时候挑三拣四,就连他自己的粉丝都有些看不下去,他却并不觉得有什么。这就是直播综艺的特点,就算有剧本,非演员出身的明星也做不到连细节都演好,更不用说压根就没有剧本的情况了。程旭实在是听不下去了,蹙眉道:“不做饭的人哪来那么多话啊?挑三拣四的,自己怎么不做?”郑楚寒闻言说出了开播以来最炸裂的一句话:“他是我老婆,给我做饭天经地义,你急什么?”程旭年纪轻,长这么大没见过这么理直气壮的人,一时间都被对方的不要脸给气呆了。阮闲连忙趁机扯了扯他的手道:“好啦,就跟你愿意宠我一样,穆叔叔愿意宠着楚寒哥哥,不同夫妻和伴侣之间有不同的相处模式,你少说两句吧。”理是这么个理,但观众们来看综艺可不是为了看这些的:“有没有一种可能,宠的前提是双向奔赴,否则就叫舔”“别太荒谬大哥,这吊男人张嘴就是直男癌发言,就这还要老婆宠?他配吗他,冲下水道吧”“那什么,阮先生,穆央今年也才二十九吧,没比你大几岁老喊穆叔叔干什么”“油腻自信1配这么温柔的□□受真是糟蹋了,建议许配给隔壁程旭”“踏马的有饭吃还逼逼赖赖的,真是给你脸了,换林教授不把盘子砸你头上”“哈哈哈哈正生气呢突然cue我林,林教授:不好吃?那就都别吃了(冷静掀桌)”一顿饭吃得气氛诡异,结束时郑楚寒冷哼一声:“闲闲,走去练歌。”阮闲“哦”了一下后看向程旭:“我的碗……”“会帮你洗的。”程旭拿起碗筷头也没抬,“去练歌吧。”阮闲露出了一个甜甜的笑容:“好,谢谢旭哥哥。”程旭低下头转身,刘海遮住了他的眼睛,正当他打算往厨房走时,穆央连忙站起来跟着走了进去:“小旭,你放着我来洗吧。”林凤鸣之前是个对别人的爱情不怎么关心的人,眼下见状却心底微动,察觉到了一丝异样。他终于后知后觉地意识到,正常的已婚夫夫应该不能像他们四个人这样吧?就算是感情不好,演也应该演得互相尊重,怎么郑楚寒和阮闲对他们伴侣的示好表现得这么理所当然呢?到底是为了热度故意如此,还是另有隐情?不过很快林凤鸣就把这个问题抛之脑后了,因为早饭结束后终于到了他报昨日之仇的时候。“走吧。”他刷完自己的碗筷,用带着水的手指拍了拍正在喝水的燕云的侧脸,“今天该你上课了,燕同学。”燕云猝不及防被他摸了脸,居然红了耳根差点呛到,回过神后连忙清了清嗓子,有些欲盖弥彰地又喝了一口水后才放下杯子。观众们愣了一下后立刻兴奋道:“我靠,我眼瞎了吗?”“不是,怎么会有人结婚七年了被老婆摸下脸还脸红啊?!”“好好好玩纯爱是吧”“和前面的那谁还有那谁形成了鲜明的对比”“这抓马婚综怎么一到你们俩这就变成婚后纯爱演义了?”眼下四组的互动基本上定了基调,不少观众借此讨论起了投票的问题:“你们这让我投票很难办啊,眼下感觉就林林和云子哥是真夫夫,其他的看着都好塑料啊,段小可爱那组算半个吧”“我突然想到了一种可能,你说会不会剩下三组都是离婚的,节目组故意放出假消息让我们猜,最后大家一败涂地?”“你是会当导演的,既然都这么想了那不如大胆点,说不定云子哥和林教授是唯一离婚的呢”“根本不可能,绝对不可能!他俩要是离婚的那对我倒立跑十圈”不知道已经有高手猜到他们关系的林凤鸣回卧室拿出文件和电脑,带着燕云在一楼的客厅坐下。程旭和穆央已经去二楼书房了,那两个练歌的也不在,一楼客厅只有他们两人。微妙的尴尬在二人之间弥漫。原本是同床共枕七年的夫夫,眼下的感觉却像是还在暧昧却突然上了床的炮友。林凤鸣戴上眼镜整理文件,燕云坐在一旁随手拿了一份图纸,蹙眉看了半晌,林凤鸣瞟了他一眼:“拿反了。”燕云:“……”他清了清嗓子连忙转过图纸,转移话题般随口道:“这是你之前的废稿?”林凤鸣动作一顿,有些微妙地摸了摸鼻子:“……嗯。”燕云没察觉出异样:“资料这么全怎么成废稿了?”林凤鸣道:“甲方撤销项目了。”没人比燕云更知道林凤鸣在自己每一份作品上到底倾注了多少心血,故而他闻言火气立刻就上来了:“都到这一步了撤销项目,他脑子里进水了?!”林凤鸣听到这人自己骂自己,心下不禁感觉有些滑稽,抿唇忍下笑意:“也许。”燕云还是不满意,蹙眉道:“赔钱了吗?”林凤鸣思索了片刻,想到他们俩离婚的财产分割,说实在的这些年燕云没少赚,但离完婚有一大半都给了他。燕云总感觉没了他看着林凤鸣能把自己活活饿死。这和林凤鸣之前执意要还他钱的行为如出一辙,都说成年人钱在哪爱就在哪……林凤鸣不知为何有些出神,半晌点了点头道:“算是赔了。”“算是?”燕云极度不满意,“你在哪找的混账甲方?设计院还是学校?下次再找好好擦亮眼,别再熬大几个通宵最后全部白费了。”林凤鸣听他娴熟无比地数落自己,非但不恼反而有些好笑,心说要是真再找新的了,旧的怕要气死。燕云还想说什么,林凤鸣拿着笔敲了敲桌子:“行了,安静点,准备上课了。”燕云一滞,不禁抬眸看着他。林凤鸣的表情已经完全收了起来,十几年的时光似乎完全没在他身上留下任何痕迹,有那么一瞬间燕云几乎以为他们回到了高中。“首先,任何设计开始前,都要针对设计对象进行详细的资料搜集。”林凤鸣拿出了一份资料,“以本次设计为例,别墅作为独立建筑,设计开始前需要考察当地的地质、气候、土壤环境、光照情况……”燕云有些心不在焉地接过那份资料,脑海中想的却是高三那一年林凤鸣给他补课的经历。高三前半年他忙着去参加艺考,刚考完便马不停蹄地回学校突击文化课。他的理科原本就没文科好,但他还是执意要报理科,几个月没刷题的下场自然是惨不忍睹。高三的寒假,只有不到七天的时间,燕云抓紧时间在家里复习的时候,却在大年三十的晚上收到了一通电话。“喂?”他蹙眉叼着一根黄瓜条,“谁?”“燕云,我是刘青云。”对面一道严肃的女声响起,“你见到林宁安了吗?”刘青云是他们班主任,教生物的,燕云当时正在算一道物理电磁场大题,算了半天没算出来,正是恼火的时候,闻言却像是被兜头泼了一盆凉水:“没见到,他怎么了?”“他妈妈打来电话说他离家出走了。”刘青云紧张道,“他在学校只跟你关系不错,所以我才打电话问你……你没看到他就算了。哦对了,如果他父母联系你……你尽量别理他们,好好复习,我会找到他的。”刘青云这话说得还算客气,实际上是在暗示林凤鸣的父母不好惹。然而燕云哪顾得上这个,当时便撂下一句:“老师,我们俩要是关系好那天下没有关系差的人了,他要是遇害了估计警察第一个查我头上,我可没法好好复习。”说完也不管刘青云怎么想,反手挂了电话,披上外套便往外走:“妈——”云英拎着刀从厨房走出来,刀上还带着血,看起来像个女罗刹:“怎么了?”“我那个死对头,姓林小名宁宁那个,大过年的离家出走。”他一边火急火燎地穿鞋一边满嘴跑火车,“我们班主任怀疑是我给他绑架了,我得赶紧把人找着,不然跳进黄河也洗不清。”云燕从她屋探出一个脑袋:“嫂子离家出走了?”燕云怒道:“谁是你嫂子,别凭空污我清白!”云英上下打量了一下:“需要我帮忙么?”“暂时不用,我大概知道他在哪。”燕云站起来搓了搓手,“就是可能得劳烦爸一会儿多做几个菜……他这个点离家出走,恐怕也不大愿意回去。”云英和云燕母女俩同时露出了一个了然的表情,燕云脸一热,扭头拉开门,还没来得及往外走便撞见了去地下室拿东西上来的燕九州:“哟,去哪啊?”燕云还没来得及说话,云燕便替他回答道:“我嫂子离家出走了,他去接人家回来过年。”燕九州露出了一个意味深长的笑容:“需要你妈帮忙吗?”燕云反手关了门:“不需要!”最终燕云在学校的自习室内找到了林凤鸣。当时正值寒冬,林凤鸣却仅穿了一件单薄的毛衣,孤零零地在教室里刷数学卷子。看到燕云来他也不奇怪,只是瞟了对方一眼:“你怎么知道我在这?”燕云不好意思说他是穷举法,在此之前已经快把燕北区犁过来一遍了,他故作轻松道:“我妈可是警察。”“哦,那怎么不见阿姨过来?”林凤鸣头都不抬便挑破了他的谎话,“你自己一个人跑到警察局调的录像?这是犯法行为,记得去自首。”燕云气结,走到他面前一拍桌子:“你离家出走倒是自在,老刘第一个想到的就是我!我要是不来找你,明天你爹妈告到警局我就是第一嫌疑人!”“那不正好么。”林凤鸣看了一眼最后一道圆锥曲线的最后一题,连算都没算便直接写下了两个坐标,“亲妈亲自请你喝茶,别人都没这种福气。”燕云眼睁睁看着他三秒钟解决压轴题,一时间牙酸不已:“你们学霸能给别人留点自尊吗?”“我又没让你在这看。”林凤鸣合上笔盖,拿起红笔开始对答案,“刘老师让你来的?麻烦你告诉她我什么都好,就是手机没电了,明天就回家了,不用担心,顺便祝她新年快乐。”高三放假时间短,教室内的暖气没停,可即便如此林凤鸣的脸色还是有些白,燕云定定地看了他一会儿,直到林凤鸣快把对号画满整张卷子后,他才突然抬手脱下外套,反手披在了对方身上:“不是她让我来的。”身上猝不及防地传来热意,林凤鸣有些错愕地抬头,看到燕云逆光站在那里:“是我自己要来的。”林凤鸣活了十八年头一次有了失语的感觉,他张了张嘴却不知道该说什么。“新年快乐小蠢蛋。你个蠢蛋只知道祝老师新年快乐,”燕云趁着他错愕,抬手把他的手塞进外套里,语气间有些恨铁不成钢,“怎么不知道祝自己呢?冻成这样打算去地府考状元啊?”大过年的说这种话,但凡换个人过来都得跟他吵一架。然而平常最喜欢跟他吵架的林凤鸣却罕见地哑了火,外面天空中炸开了烟花,噼里啪啦的声响混着绚烂的色彩投射在这个空旷的教室内,林凤鸣沉默了半晌小声道:“新年快乐。”燕云正在气头上,闻言一愣:“什么?”林凤鸣深吸一口气,抬眸看着他道:“地府状元祝你这个人间倒数第一新年快乐,还有,把你的羽绒服拿走,上面全是汗。”实际上羽绒服里根本没汗,林凤鸣怕燕云冻着,不愿意穿才故意这么说。他语速极快,燕云愣了三秒才听到他说什么,当场恼羞成怒:“你才倒数第一!我一检明明全班前五十!有汗怎么了?我为了差点把整个区翻过来,你狗咬吕——”话说到一半他陡然意识到自己说漏嘴了,连忙咬住话头。林凤鸣眼底闪过一丝结结实实的惊愕,燕云见状有些别扭道:“……我现在热得很,穿上闷得慌,你好好穿着,有汗也得给我受着!”“……班上一共六十五个人,除去出国的,还剩六十个。”令人可恨的年级第一缓了半晌回过劲,第一句话就是质问他,“全班前五十和倒数第一有差吗?”燕云气得想骂他是个狗咬吕洞宾的白眼狼,一低头看见他冻得发紫的嘴唇又有些不忍心,最终拽着羽绒服的帽子狠狠往下一扣:“那就劳烦年级第一给我当个家教,捞一捞我们这些学渣。”林凤鸣一愣:“我为什么要给你当……”“从今天算起到开学还有五天。”燕云凶巴巴道,“你不会想白住在我家吧?”林凤鸣更震惊了:“谁说我要住——”“行了。”燕云看着被大了一圈的羽绒服裹得严严实实的林凤鸣,满意地点了点头,“走吧,回家过年。”然后惊愕不已的林凤鸣就被燕云连人带书包全部打包回了家。腊月的风雪裹挟着寒意,燕云一手牵着林凤鸣防止他跑了,一手拎着对方的书包,实在没手开门了,便跟个土匪一样拿脚踹:“英子,开开门——”一个身材高挑的女人骤然拉开门,屋内明亮的灯光带着难以言喻的暖气扑面而来,林凤鸣骤然僵在了原地。“再拿脚踹门就给我滚出去睡马路。”云英冷声骂完燕云,扭头看向林凤鸣时,却极力挤出了一个笑容,“宁宁是吧?他都跟我说了,来赶紧进来,大过年的别冻着了。”她在刑侦干了多年,后来又去一个穷镇子上当了两年所长,见多了穷山和恶人,整个人杀伐果断惯了,所以温柔得有些勉强,但即便如此她还是拧出了为数不多的柔和,害怕吓到这个过年都不愿意回家的可怜少年。林凤鸣突然没了退却的想法,他的脚就像是焊在了原地一样,完全没办法动弹:“……阿姨好,我是……”说到这里他有些迟疑,见他不愿意说出自己的名字,燕云立刻道:“他叫林凤鸣,小名林宁宁。”这名字是上周一模后燕云起的,据说是这厮考语文时用到了凤鸣岐山的典故,越想越觉得合适,刚考完语文就献宝一样跟林凤鸣显摆,云燕当时在旁边听得牙酸,忍不住直翻白眼。林凤鸣当时根本没答应,眼下更是错愕地看向这个自作聪明的王八蛋:“谁说……”“林凤鸣?”燕九州穿着围裙端着菜从厨房走出来,闻言惊叹道,“凤鸣岐山那个凤鸣?好名字啊。小朋友你好,我是他们俩爸爸,听燕子说你是年级第一,果然是人中龙凤,云小子好好学着点。”从小到大每一个提起他名字的亲戚一定会紧跟着谈论他的哥哥,这是第一次有人纯粹地夸赞他的名字了。林凤鸣否认的话一下子噎在了喉咙中,云燕洗完手从卫生间出来,看见他惊喜不已:“嫂子来了?赶紧进来赶紧进来,等会儿饺子就坨了!”在无数温柔的包裹下,林凤鸣宛如做梦般走进了那个家。之后的五天里,没有人质问他为什么离家出走,那是他十八年来度过的最好的一个春节。只是有一次他不小心听到燕九州和云英谈论起此事,那个不善言辞的女人沉默了良久后开口道:“这孩子大过年的不愿回家……”林凤鸣洗手的动作一顿,正当他平静地打算接受对方的非议时,云英却长长地叹了口气:“也不知道这是受了多大委屈。”只那一句话,是林凤鸣从未在自己父母嘴中听到过的。之后他开始认真履行自己的义务,燕云震惊地发现这人居然真的要给他当家教:“你玩真的?!”“闭嘴。”林凤鸣冷着脸道,“把卷子拿出来。”燕云深感自己请了个祖宗回家:“今天可是大年初一!”“一检考那么点分好意思过年?”林凤鸣蹙眉不耐烦道,“赶紧把卷子拿出来!”林凤鸣心下动容于燕云在寒风中去找自己,面上却不说,执意用行动报答,而他的报答非一般人能承受的。燕云和云燕都是理科生,云燕是竞赛生,而燕云却是个理综吊车尾。偏偏林凤鸣上课的时候他还总盯着人家的脸出神,一堂课上下来能把林凤鸣气得匪夷所思:“你大脑到底是什么构造?”林凤鸣学神当惯了,再加上性格冷傲孤僻,在学校没人找他请教问题,故而他压根摸不清楚普通学生的行情,一开始根本没法因材施教。燕云摆烂似的耸了耸肩膀:“我物理不好。”“只是物理不好?”林凤鸣气得冷笑,“化学稀烂,只有生物勉强过关,既然如此还选理科干什么,给自己增加难度?”燕云煞有其事地点了点头:“那肯定啊,学艺术的都选文科,我要是也跟着选怎么体现我的与众不同?再说了,正是因为我理科不好才要选理科么,懂不懂什么叫迎难而上和全面发展啊?这样才能展现我的牛叉之处好吗,学着点。”他一心虚起来编谎话越编越多,林凤鸣却压根没听出来,闻言直接把卷子摔他脸上:“理综考成这样就能体现你的牛叉了?我看你是脑子被牛踢了吧!”然而林凤鸣越是生气,燕云反倒笑得越欢快。看着对方因为怒火而变得鲜明的眸色和不断开合的嘴唇,他甚至忍不住勾起嘴角。时至今日,纵使十年匆匆而过,他们的相处模式还是没变。林凤鸣拿着计算说明书讲了半天,一抬头便看见燕云在走神,当时气不打一处来,抬手把那一沓纸往燕影帝英俊的脸上一砸:“梦游呢?”燕云回过神清了清嗓子,没说自己在回忆对方柔软鲜亮的青葱岁月,更没敢说时过境迁,小美人长成了大美人,骂起人来反倒更让人心痒了。“这一点没太听懂。”他依旧用当年的招数糊弄林凤鸣,“劳烦林老师再讲一遍。”林凤鸣看到那一处后表情变得一言难尽:“这么简单的受力分析……上学时给你讲多少遍了?”他不自觉地感觉到了头疼,原因无他,高三最后冲刺时,为了给燕云讲清楚受力分析他说的话几乎要赶上前十八年的总和了。那种对牛弹琴的痛苦时隔多年依旧历历在目,为此林凤鸣专门找了模具去对方卧室讲,最后还差点被人……想到这里林凤鸣连忙止住回忆,转移话题般生硬地开始讲解。等到燕云终于听懂后他忍不住道:“我真的很想知道,物理差成这样,当年到底是谁给你的勇气选理?”燕云不知为何也沉浸在回忆中,闻言想都没想便给出了一个和当年截然不同的回答:“要不是你在理科班,谁愿意学这破理综。”此话一出,两人俱是一愣。当燕云意识到自己说漏嘴时已经来不及了,林凤鸣表情出现了一瞬间的空白,看起来甚至还有些茫然:“你不是说……你是为了彰显自己的与众不同才报的理科吗?”面对林凤鸣的质问,燕云的表情骤然出现了一丝裂缝,观众们瞠目结舌,回过神后纷纷震惊道:“我靠?拿前程追老婆是吧,什么绝世恋爱脑!”“等下,你小子是不是一不小心说出了什么劲爆的消息”“看林林这个表情,他完全不知道啊啊啊燕云你别太爱了!!”“你管这叫追人?!你为他做的事都不说的,捏妈就这还能追到手?”“好人千万别学云子哥追人,人家能追到是因为人家老婆喜欢,你就不一定了。”“云子哥怕林教授愧疚吧,我天,我要是林教授现在估计心动死了”“虽然但是,云子哥理科不好高考631?那我算什么?大脑五级残废?”燕云显然想搪塞过去,林凤鸣回过神后却义正词严地敲了敲他面前的桌子,死死地盯着他道:“一五一十地说清楚,快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