回过神后宋泽辉恼羞成怒,再也维持不住方才那副表情,冷笑着从身后人手中接过一瓶矿泉水,蹲下捡起自己那枚烟头,当着林凤鸣的面放在瓶子中。而后他转身把瓶子放在那些人面前,一个个烟头缓缓投入。林凤鸣见状却没有跑,他只是慢条斯理地收回手,把被人拽掉的mp3收好后放在书包里。下一秒,宋泽辉把泡好烟头的矿泉水瓶往他面前一放,冷笑一声道:“喝吧,喝完刚刚的巴掌一笔勾销。”林凤鸣夹着烟抬眸:“我要是不喝呢?”宋泽辉看了他三秒后扯了扯嘴角:“你知不知道这条巷子五年前死过一个来一中办讲座的教授?”林凤鸣闻言却轻笑了一下,眉眼间带着显而易见的轻蔑,似乎在笑这些小混混虚张声势。他一手夹着烟,一手去拉书包的拉链,看起来就像是被逼到墙边打算交保护费的学生,但他的手上的烟却又给这一幕添了一丝说不清道不明的违和感。实际上在所有人都看不到的书包下,林凤鸣伸进去的手后牢牢握住了其中的刀把。他从上初中开始就有这种习惯,书包深处会放着一把水果刀,上面则放着一颗新鲜的苹果,多了他也买不起。放苹果是为了证明水果刀是削皮用的,掏出来作为正当防卫的工具合情合理,不会引起任何怀疑。宋泽辉对此一无所知,他先是被林凤鸣笑得一晃神,回过神后立刻恼羞成怒,抬手一挥,身后早就怒不可遏的几人一拥而上。林凤鸣神色骤冷,握着刀把便准备动手。下一秒,一阵强力劈手夺过宋泽辉手中的矿泉水瓶,反手砸了出去,那瓶子没盖瓶盖,里面肮脏的黄色烟灰水立刻洒了出去,兜头浇在那几个人的身上。林凤鸣抽刀动作一顿,随即他不可思议地看向来者。偏偏对方比他这个当事人的情绪波动还大,见林凤鸣看来燕云怒不可遏地掐掉他手中的烟,兜头对他就是一顿骂:“高中就抽烟,大学准备干什么,吸毒吗?!”林凤鸣下意识道:“你这是滑坡谬……”“滑你个头!”燕云咬牙切齿地把烟头装到他手里空空如也的奶茶杯里,打算待会儿去找地方扔掉,嘴上动作却没他手下这么“环保”,“我这辈子最烦的就是抽烟的人和喝酒的人,天天拿生命当儿戏,想早死直接去跳楼,别拿二手烟污染社会!”林凤鸣心说你烦你的,管我什么事,嘴上却非常有眼色地闭了嘴。宋泽辉被燕云兜头浇了一身烟灰水,又见这个看着就像一中子弟的人这么和林凤鸣说话,而林凤鸣居然就这么认了,一句反驳的话也没说,一时间他怒火中烧,抬手拍了拍燕云的肩膀:“喂,小子,哪个道……”燕云一个洁癖,被他拍得当场沉了脸,扭头冷冷地拽住他的手腕猛地一扭:“送你亲爹去黄泉道上的。”林凤鸣对付这种人有恃无恐在于他随时随地包里放着刀,关键时刻真敢不要命。燕云有恃无恐则在于他是真的能一个打十个,宋泽辉被他当场拧得差点跪下,冷汗不要钱一样往外冒,身后那些人见状连忙上前想动手:“你他妈给老子……”燕云单手把宋泽辉往前一推,直接压倒了一片,他冷冷地看着那些躺在地上的人道:“看你们这样子,应该是派出所常客吧?认识云英吗?”宋泽辉心下猛地一跳,猛地抬眸看着他:“你——”燕云缓缓在他身前蹲下,直视着对方的眼睛道:“重新介绍一下我自己,我是他在一中交到的新朋友,我叫燕云,云英的云。”那些人闻言反应了几秒,意识到他的意思后骤然变了脸色,立刻屁滚尿流地从地上爬起来,转身撑着小巷的墙壁逃也似的跑了。这些初中肄业的小混混打起架来正是没轻没重的时候,五年前他们的前辈能为了抢钱捅死一个学术界的泰斗,他们今天如果真的被逼急了,自然也能干出狗急跳墙的事来。但他们不敢惹警察,尤其是基层警察,像是被打到服软的恶狗,一听到那几个熟悉的名字就双腿发颤,再不敢动弹。无法无天的蠢货不害怕天塌下来,却害怕真的鞭子抽到自己身上。解决完那些人,燕云冷着脸扭头,一眨不眨地看着抱着书包靠在角落里的林凤鸣,语气前所未有的严肃:“我记得你说过你失眠……抽烟会上瘾,不但无法缓解失眠,还会导致肺部恶化,入睡后呼吸不通畅,睡眠质量更差。”林凤鸣抿了抿唇:“……我知道了,刚刚是他们逼我的,我没有抽,以后也不会再抽了。”听到居然是这些人逼的,燕云立刻换了幅面孔,咬牙切齿道:“我就知道这群东西……今天肯定让他们吃不了兜着走!”那几个人屁滚尿流地跑到小巷尽头,却被刚好赶过来的民警堵了个正着,面色骤然变得煞白。之后的十多年间林凤鸣几乎没抽过烟,眼下这次是林凤鸣第一次真正碰烟,但也不显生疏。他终于回过神叼着烟嘴抿了一小口,而后神色淡漠地吐出,白色的烟雾在面前散开,清冷淡漠的眉眼配上如此烟雾,观众们立刻就看呆了,回过神后弹幕几乎跟疯了一样:“啊啊啊啊宁宁你好辣我的妈”“我还在等云子哥英雄救美,没想到我嫂根本不需要啊啊啊啊好辣好辣”“抽烟有害健康的意思是少看抽烟的老婆,不然有害我们的健康”“目瞪口呆了家人们,我搞圈这么久,真没见过这种款的美人,我被辣得头皮发麻,谁懂”“我对抽烟的人深恶痛绝,但宁宁真的又惨又辣,世界上怎么会有人自己不学习还不让别人学啊!”“好爽好爽,我有个朋友想知道宁宁那几个舍友是怎么自愿把烟灰泡的水喝下去的!”观众们都在为了林凤鸣的美貌发疯,唯独燕云见状眉毛越蹙越深,正当他实在忍不住打算发作时,一旁的秦枫难得开口道:“后来是为什么戒的?”林凤鸣动作一顿,不知道想起了什么,紧跟着又抽了一口,燕云没等其他人反应过来,拿过林凤鸣手中的烟直接扔进了火中。熊熊大火吞噬烟头的那一刹那,燕云扭头一眨不眨地看着林凤鸣,理直气壮道:“因为我不喜欢。”林凤鸣看了他三秒,突然勾了勾嘴角,他把最后那口烟缓缓吹在了燕云脸上,看着那张英俊又阴沉的深邃脸庞在烟雾中露出,他托着下巴承认道:“嗯,因为他不喜欢。”燕云骤然黑了脸:“你忘了上次抽烟是什么下场了吗?”上次指的不是小巷那次,而是燕云因为拍摄受了伤,回到家后林凤鸣故意气他的那次。燕云受的伤和那次仅拉伤小腿的伤也不是一个概念,他被一个不熟练的男明星握着开了刃的刀差点捅个对穿,他下意识动手去挡,最终的结果是他虎口被刀割开,但那男的却直接进了ICU。林凤鸣得知之后一言不发,连俯卧撑都没让燕云做。燕云胆战心惊回到家时,发现林凤鸣就那么戴着他送的mp3,披着浴巾夹着烟靠在沙发上画图,各种工具书在旁边堆了一圈,朵朵窝在旁边勾头看着他的屏幕。林凤鸣听到门口的动静后头都不带抬的,故意当燕云是个空气,身体力行地让对方也感受了一把他得知那个消息时大脑猛地炸成一片空白的感受。实际上林凤鸣当时根本没抽烟,但燕云双标起来不管这些,他自己可以受伤,却不允许林凤鸣拿这事气他,甚至连摆摆样子都不行。所以林凤鸣那次的后果自然是惨烈到无以复加的,以至于时至今日他还是一想起那个mp3就胆寒。燕云丧心病狂地把他折腾到哭着求饶,又故意用mp3把声音录了下来,逼着他戴着耳机双手按在沙发上听。半天冷着脸没搭理他的林凤鸣终于破了功,颤抖着肩膀挂着泪珠对身后人破口大骂,两人的第一次也是唯一一次冷战因此宣告结束。无比柔软的地毯那天却把林凤鸣的膝盖磨得通红,后来云燕来他们家拿东西,偶然瞟见沙发上抓痕后忍不住惊讶道:“你们没给朵朵剪指甲吗?这可是真皮沙发啊,乖乖,有钱人就是豪气。”林凤鸣动作一僵,隐晦地瞪了燕云一眼。燕云忍不住想勾嘴角,被人瞪了之后忍不住摸了摸鼻子马上转移话题。朵朵窝在猫窝里弱弱地喵了一声,可惜她说不了话,只能平白背了黑锅。这些林凤鸣当然没忘,甚至可以称得上记忆尤深。但是面对燕云的质问,他却在和对方对视三秒后轻笑一声,学着燕云下午的语气道:“过去太久记不清了,你帮我回忆回忆?”燕云眯着眼看了他三秒,待烟气散尽后猛地低头恶狠狠地亲了他一口,牙齿磕在林凤鸣的嘴唇上立刻豁了道口子,也算是报了之前林凤鸣三番五次咬他的仇。直播间的弹幕安静了三秒,随即如爆炸般铺天盖地的涌来:“《因为他不喜欢》”“《因为我不喜欢》”“到底是谁?!到底是谁让燕云这男的这么理直气壮啊?!”“大声回答:是你们老婆!”“啊啊啊啊啊亲亲亲,天天就知道亲!能不能干点别的?!”“我有个朋友前列腺癌,要生产了,晚期,临死前想知道宁宁上次抽烟落了个什么下场,急急急,在线等”“快帮他回忆!!现在!立刻!马上!”“好小子亲嘴还咬老婆是吧?!离婚!我不咬人宁宁看看我!”“有没有一种可能,人宁宁就喜欢会咬人的老公”林凤鸣猝不及防被人咬了一口,怔了一下后立刻把燕云推开,手下都不带收力的,只许他咬别人不许别人咬他,这种双标的架势简直和燕云不让他抽烟的样子一模一样。林凤鸣恶狠狠地擦掉嘴唇上渗出来的血,扭头还不忘冷着脸和观众们道:“吸烟有害健康,希望各位谨记,不到万不得已千万不要碰这些。”他嘴唇上还带着口子,身体力行地证明了什么叫“吸烟有害健康”,但他也彻底坐实了自己刚刚抽那两口纯粹是为了气燕云,观众们一边表示自己绝对不抽,一边兴奋无比地宣布:“宁宁就是故意想被教训,他超爱!”下一个轮到了燕云,他显然还没从刚刚的事中回过神,依旧黑着张脸,没等林凤鸣问便直接开口道:“真心话。”林凤鸣闻言挑了挑眉,反手把真心话的卡片推到了他面前。燕云看都没看便拿了最底下那张,抽出来之后没好气地扔在桌子上。林凤鸣凉凉地看了他一眼,燕云动作一顿,下一秒抿着唇不情不愿地拿起那张卡片,又规规矩矩地放在桌面上。林凤鸣这才和他一起低头看去,只见上面写着:“请问你在谈恋爱之前对另一半的幻想,也就是你的理想型是怎么样的?”林凤鸣眯着眼看向燕云,对方瞬间陷入了安静。观众们陡然品出了一丝不对味,弹幕立刻吆喝起来:“哦豁哦豁,你小子不对劲!”“完了,云子哥要挨打了”“刚刚不还挺牛的吗,我们宁宁抽个烟怎么了,你小子还敢还摔老婆的牌,继续牛啊”“这是一道送命题啊云子哥,回答不好你老婆怕不是要改嫁啊”林凤鸣见状勾了勾嘴角,轻轻在对方面前敲了敲:“说啊,哑巴了?”燕云道:“上高中之前我没想过这件事。”林凤鸣心下一跳,面上却故作镇定:“上高中之后呢?”燕云抬眸看了他半晌,冷不丁问了个看似无关紧要的问题:“你是什么时候听到我说梦话的?”林凤鸣不明所以,但还是回答道:“高考当晚。”燕云道:“我当时说的什么?”林凤鸣愣了三秒后陡然红了脸,抿着唇道:“这和这个问题没关系。”燕云勾了勾嘴角:“当然有关系。上高中之后,我开始频繁做一个相同的梦。在那个梦中,我意识到了我的理想型究竟是什么样的,只不过那个梦有些……”“行了,别再说了。”林凤鸣突然打断道,“人家问的是你的理想型是什么样的,没问你是怎么发现的,别转移话题。”“你。”燕云冷不丁道。林凤鸣还没反应过来:“什么?”“你不是问我,我谈恋爱之前的理想型是什么样的吗?”燕云挑了挑眉道,“你啊。”林凤鸣意识到他的意思后蓦然红了脸,弹幕安静了三秒骤然发疯道:“啊啊啊啊你小子别太会!!”“所以说云子哥到底梦到了什么!!宁宁你倒是让他说完啊!”“靠,别人都是什么白月光替身狗血文学,就你们俩反其道而行是吧,说娶白月光就娶白月光,别太甜!!”“宁宁听到的说不定是什么,乖宁宁,别哭了跪好,再翘起来一点”“云子哥你高考那天到底是怎么睡得着的?!你可是抱着你朝思暮想的白月光啊!”火光之下,燕云一句话把林凤鸣说沉默了,一直到第三轮游戏开始他还是有些没回神。天色渐晚,大家约着玩完最后一轮就睡觉。这一轮林凤鸣的运气似乎好了不少,真心话抽中了一条不痛不痒的“一年中最喜欢哪一天”,他不假思索道:“六月二十八号。”燕云动作一顿,段星贝好奇道:“是二位的结婚纪念日吗?”林凤鸣摇了摇头:“不是。”段星贝更好奇了,不过还没等到他问出口,林凤鸣便瞟了燕云一眼道:“是某人求婚的那天。”他坦**无比的样子让观众们嚎叫不止,燕云闻言什么都没说,嘴角却已经快扬到受不住了,看得弹幕纷纷眼热:“啊啊啊美死你小子了吧,嫉妒使我浑身颤抖!”“听到不是结婚纪念日我松了口气,谁曾想居然比结婚纪念日还劲爆啊啊啊宁宁你别太爱了!”“谁懂,从综艺开始到现在宁宁好像越来越坦诚了,从清冷到明艳,把我拿捏得死死的呜呜”可惜林凤鸣的好运气似乎用了一次就到头了,他放下卡片刚松了口气没多久,坐在他下手的燕云学人精一样跟着抽了一张真心话,翻过来一看只见上面写着:“请问你的伴侣最喜欢你身上哪个部位?”燕云见状挑了挑眉看向林凤鸣,林凤鸣的表情也变得有些微妙,空气仿佛凝滞了一秒,观众们回过神后立刻兴致高涨:“哦豁,哦豁!!宁宁尴尬被我抓到了,有情况!”“!!不会说出来什么不能播的吧?!”“啊啊啊啊好问题好问题,我也想知道!!”“这还用问吗?!宁宁不用说了我们都懂,肯定是〇〇了”“这尼玛不是云子哥的回合吗,怎么还能回旋镖到宁宁头上”“《论我那个倒霉又辣到爆炸的清冷美人老婆》“以云子哥的自信,我怕他会说每个地方老婆都超爱,自己选不出来”“太对了,合理,原作”燕云盯了林凤鸣三秒后轻笑道:“林教授,你觉得我的伴侣最喜欢我身上哪个部位?”林凤鸣木着脸道:“脸。”“那看来你真是个肤浅的人。”燕云摇了摇头,“一点都不了解我老婆。”林凤鸣闻言冷笑道:“你除了脸还能有哪个地方惹你老婆喜欢?腹肌还是胸肌?”“都不是。”燕云带着笑牵过他的手,低头摩挲着对方的手腕,嘴上无比笃定道,“他最喜欢我的手。”林凤鸣愣了三秒后,脸居然变得前所未有的红,像是烧着了一样,他蓦然回神,面红耳赤地想抽回手。燕云却死死地抓着他不放手,甚至裹着他的手心十指相扣道:“曾经我也以为他要么喜欢我的脸要么喜欢其他能取悦他的地方。”一听到“取悦”这个词,林凤鸣羞赧地想找个地缝钻进去:“……别说了。”“但我们两个第一次也是唯一一次冷战,就是因为我不小心被人割了虎口,他前所未有的生气,气到半天没理我。”燕云却不管不顾地继续道,“直到那次我才意识到他到底喜欢什么,但我一直不明白……”直播间的弹幕满屏嚎叫:“《取悦》《我老婆》”“不明白什么?我还不明白你小子为什么有这么大的福气!”“啊啊啊啊所以腹肌和胸肌是怎么取悦老婆的,在线等,急急急”“谁说手就不能取悦老婆了?!”“等下,唯一一次冷战指的是宁宁半天没理云子哥,半天哎!你们俩管这叫冷战?!”“kswlkswl,啊啊啊啊小情侣不要太甜!”“草,又是被老夫老妻秀一脸的一天”林凤鸣忍无可忍:“我让你别说了……”燕云眸色认真地询问道:“我一直不明白,他到底为什么这么喜欢我的手?”林凤鸣听到这个问题后陡然安静了下来,眼神闪烁了几下后,他抿着唇陷入了沉默。是啊,为什么呢?平心而论,燕云的手从背面看上去确实很好看,骨节分明且修长有力,力度中带着一股上位者的气息,曾经不止一次出现在类似“那些攻气爆表的Alpha手”的盘点视频中。但如果把他的手翻过来,就会看到因为拍摄磨出的茧子和一道很浅但依旧遮不住的疤痕。林凤鸣刚认识燕云时,他的手还不是这样。他清楚地记得高二体测那次,他前一天失眠,第二天反胃到吃不下早餐,跑步时浑身发冷。燕云原本跑在最前方,套了后面人快半圈,快要冲过终点时瞟到了林凤鸣的状况,于是立刻改变了方向,直接朝林凤鸣身跑过去,一看对方表情不对,立刻拽着他的胳膊要把他往医务室拉。林凤鸣眼前发黑,闻言却依旧执意要抽手:“不去,还差五十米……我要跑完……”燕云咬牙切齿地盯了他三秒,实在犟不过他后怒气冲冲地牵住了他的手,一边带着他往终点冲一边怒道:“早饭都不知道吃,你是三岁小孩吗林宁宁?!你到底是怎么长这么大的!”林凤鸣有心想骂回去,却碍于跑步跑得实在没力气,只能白着脸咽下喉头的铁锈味,暗暗记下这一笔。那次是二人第一次牵手,林凤鸣体力透支下感觉和世界隔着一层膜,什么都是模糊的,他只记得当时那个人的手很热,抓得他很紧,紧到热意沿着手腕不断攀升,一路烫到心头。但他依然记得对方的手心并不粗糙,是一个男高中生该有的双手。冲过终点后林凤鸣感觉还好,但他喘的有点急,还没来得及说话便被燕云掐着腰扛起来往医务室走,为此他一口气差点没上来,刚回过劲便要开口骂:“你有病吗,放我下来……!”燕云跑完一千米又转头跑了一百米,此刻又扛着个人,就算是个铁人也有点喘气,故而他一听林凤鸣骂他,便一巴掌打在了对方的屁股上想让对方安静点。却不料入手难以描述的手感让他骤然忘了该说什么,愣了三秒后才不可思议道:“怪不得你这么瘦,原来是因为肉都长屁股上了啊。”林凤鸣恼羞成怒,到了医务室后差点把燕云制成人体标本。两人第二次牵手是在大学黑夜下的操场上,燕云小心翼翼地握住了身旁人的手。一开始的气氛很好也很正常,直到林凤鸣停下系了一次鞋带后,他发现燕云不愿意站在他左边,几次想走到他右边,发现拗不过他后只得放弃,却也没有再牵过林凤鸣的手。林凤鸣抿了抿唇,装作什么都没发生的样子走在燕云右边,直到对方差不多忘了这件事后才突然握住了对方的右手,入手间和回忆截然不同的粗糙让林凤鸣的脚步骤然一顿。燕云被身旁人的主动搞得愣了神,回过神时想抽手已经来不及了——林凤鸣蓦然翻开他的手心,一道不怎么显眼的疤痕赫然暴露在操场的灯光下。林凤鸣定定地看着燕云的手心,耳边传来操场上其他人嘈杂而热闹的声音,他们二人之间却一片安静。“这是怎么搞的?”林凤鸣深吸了一口气,强迫自己镇定,“我记得高考前还没有。”燕云扯了扯嘴角想蒙混过关:“没什么,就是之前上课时不小心划到的……”“是报志愿你去找我那次割的,”林凤鸣盯着他一眨不眨地质问道,“还是高考当天割的。”谎话刚说出来便被拆穿,燕云沉默了半晌道:“报志愿那次,你爸……林勇辉换了玻璃,我不知道,敲的时候玻璃碴碎到了手心里。”林凤鸣猛地闭了闭眼,但是无济于事,睁眼时语气再难平静:“你不是说没事……当时为什么没流血?”燕云垂眸看着他:“……我怕你知道就抓了把你们家门口的土糊在伤口上,土质不错,挺吸血的,再加上玻璃一直扎在里面,止血效果出奇的好,双管齐下后看起来就像没流血一样。”说到这里他还特意顿了一下,看着林凤鸣的眼睛得意地笑了笑:“怎么样,我是不是很聪明?”燕云极力想把这事说得诙谐一点,奈何身旁人越听脸越黑,他自知理亏,得意完只能干巴巴地收了声音,胆战心惊地看着林凤鸣。林凤鸣很难描述他当时听到这话时心底到底是什么情绪。燕云第二次翻墙来找他的时候,他记得对方的手上确实带着厚厚的土,林勇辉下一秒就冲了进来,事态一发不可收拾,混乱结束后林凤鸣也只是好奇问了一句发生了什么。燕云当时的解释是:“你爸跟个守长发公主的巫婆一样,看你看得死严实。我只能溜边过来,怕被他看见还得低头在你们家菜地里爬,爬的满手都是土,像个找寡夫**的变态。”林凤鸣闻言忍俊不禁,还嘲讽了他一句:“你可以把像去了。”回忆起这段对话时林凤鸣才陡然意识到,燕云后来是在手心被玻璃割破的情况下,又挨了林勇辉一顿打。像是一根带血的线穿起了所有黏着血肉的珠子,一切都有迹可循了。怪不得他回屋拎刀出来燕云赶忙上来拦他时,那种千钧一发的时刻,那么紧急,燕云用的却是最不擅长的左手——因为他右手疼到抬不起来,却还要故作镇定不想让林凤鸣看出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