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凤鸣说完那句话扭头就去收拾被燕云一句话吓掉的隐形眼镜了,压根不管那人站在原地什么心情。实际上燕云这会儿彻彻底底地感受到了林凤鸣晚上那会儿的心情,一时间又是生气又是委屈,但同时他又知道这话确实是他自己说的,怪不得其他人。听到身后半天没动静,林凤鸣忍不住抿了抿唇,一时间又是生气,又是从心底生出了一股报复成功的快丨感。然而林凤鸣的舍友听了嘴角简直是忍不住地要往上翘,最后硬生生忍住了,一副非常诚恳的样子和燕云道歉道:“不好意思,我不知道你和凤鸣不是情侣关系,而且还是直男。”林凤鸣此刻再怎么迟钝也听出来这人是在挤兑燕云了,而且退一万步讲,他是在感情上比较迟钝,但在燕云这里却不一样。林凤鸣蹙了蹙眉刚想开口,那男生便继续道:“不过既然是直男,就不要做一些让人误会的事……”燕云火已经彻底上来了,闻言当场冷着脸打断道:“我做什么让人误会的事了?”“朋友之间也该有分寸。”男生蹙了蹙眉道,“他明明不喜欢吃早餐你却非要逼着他吃,而且上次他刚晕倒完你就让他一个人打两壶水,你——”“他高中时就因为不喜欢吃早餐,一检时因为胃病差点住院,你了解他吗?你以为一味地顺着他就是真的为他好了?”燕云寒声道,“而且上次那两壶水——”那是林凤鸣第一次见燕云发那么大的火,话里面那种充满敌意的凶狠展露无疑,他严重怀疑他如果不开口他能直接在宿舍和那人打起来。“行了。”林凤鸣泡好隐形眼镜后面无表情道,“上次那两壶水是他打的,拎到门口我才接过去的,我们的事跟你没关系,不过今天还是谢谢你。”林凤鸣的态度是个人都能听出来什么意思,内外亲疏一目了然,他的舍友被燕云说了几句后脸色一变,刚想开口回怼,听到林凤鸣的话后他却立刻就僵住了。唯独燕云什么都没听出来,他满脑子都是林凤鸣最后那声“谢谢你”,还以为对方在向着舍友让他少说两句,一时间酸得差点把牙咬碎。然而他是个说错了话的人,此刻没什么开口质问的权力,甚至连吃醋的权力都没有,只能名不正言不顺地在心中任由酸意把自己淹没。燕云就那么站在屋里,也不说走,林凤鸣面无表情地对着镜子继续尝试戴眼镜,实际上心烦意乱的,隔着镜子看到一言不发站在那里的燕云更是气不打一处来。他心底暗骂燕云是个没出息的王八蛋,扭头刚想让他滚蛋,其他两个舍友刚好举着可乐走了进来,看到燕云后一愣,其中一个打招呼道:“哟,云子哥,又来找你家宝贝啊。”这人说完才发现气氛不太对,扫视了一圈道:“怎么了?”“没什么。”林凤鸣作势收起隐形眼镜,“训练有点流汗,我想试试戴隐形眼镜。”那人见状了然,随即又灵光一闪道:“那什么,我今天有点累想早点睡,林哥要是想戴隐形眼镜不如——”林凤鸣和燕云几乎是同时开口:“那我明天再戴。”“去我寝室吧。”林凤鸣一顿,燕云攥了攥手心,生怕他不答应一样连忙补充道:“明天早上来不及,再晒一早上又是一脸汗,眼镜顺着鼻梁往下滑更难受。”林凤鸣没跟他说过自己是为什么想学戴隐形眼镜的,但燕云一下子就猜出来了,想到对方那么斩钉截铁地说自己是直男,大概率也只是不想和之前那个男生扯上关系,林凤鸣心底那股别别扭扭的气一下子消了一半。又想到自己似乎也没理由生这个气,他们是朋友没错啊,而且燕云还特地带了个“最”字,自己有什么资格为这句话生气呢?最后那点气也消了,随即升起的却是另一股不快,带着一丝说不出的烦闷。燕云见他不说去也不说不去,恨不得当场把人抱走,这样才好昭告天下他们的亲密,奈何他不敢。好在这时候刚刚那位很上趟的兄弟开口道:“对对对,这是个不错的主意,不能因为我早睡让你明天不舒服啊,你就跟他去吧,让云子哥好好教教你。”这人是燕云在林凤鸣宿舍记住的第一个,后来他们才知道,这厮是云燕打游戏认识的亲友,姓乐名冬,大一下就因为难以忍受建筑系非人的折磨转专业去了法律,然后继续接受法学的非人折磨,堪称吃两种苦受双倍罪的典型代表。虽然在很久之后的某一天,燕云恨不得把这个为他老婆自杀式报复行为出谋划策的讼棍绑起来沉湖,但在当时,他无比感谢这个不知名的兄弟。因为林凤鸣闻言借坡下驴,抿了抿唇拿着隐形眼镜就站了起来,走到燕云身边时这人还没动作,他冷了脸没好气道:“走不走?”燕云当场回过神,拉着他的手大步流星往门外走去,临走时还不忘反手关上宿舍门。林凤鸣当时住二楼,燕云住四楼,两层的距离却被两人走出了二十层的感觉。两人全程一言不发,一个是因为刚消了气又在为别的事生气,另一个则是胆战心惊到不知道该怎么开口。一直等到两人在宿舍门口站定,林凤鸣才主动开口道:“你舍友在宿舍吗?”“不在。”燕云立刻去开门,动作之迅速,一副生怕林凤鸣扭头就走的态度,“他们说想趁着晚上去试试学校的游泳馆。”说完他打开灯,看着屋内错落有致的四把凳子,他停顿了两秒后对林凤鸣道:“你坐我的椅子吧。”两人心照不宣地谁也没有提“直男”这件事,林凤鸣也没管燕云坐哪,闻言拉开他的凳子就坐下了,神情冷淡道:“开始吧。”燕云个子高,腿又长,闻言却一句怨言没有,站在他身后扶正了镜子,而后硬是低下头把林凤鸣半抱在怀里,硬是完美复刻了刚刚他看到的场景,甚至还故意抱紧了对方,幼稚地完成了对刚刚场景的超越。如果让林凤鸣看出来,大概率会嘲笑他拈酸吃醋还这么暗戳戳的,没一点出息。然而当时的林凤鸣看着镜子大脑一片空白,那是他们之间第一个不算拥抱的拥抱拥抱,充满了难以言喻的暧昧。刚刚舍友只是靠近就难以忍受的林凤鸣,此刻所有的骨气都攒到了嘴上,硬是憋着一句话没说,然而腰却已经极度不争气的软了。“看着镜子,眼睛不要转动。”燕云在他耳边轻声道,“戴的时候睁住了,手指要隔着镜片摸到眼珠,感受那种把镜片一下子按上去的感觉。”林凤鸣浑身发麻,在燕云的怀抱中动都不敢动,他不想让对方看出端倪,深吸了几口气才勉强抬起手,按着对方的方法试了几次,最后一次不知道是哪开窍了,居然真的一下子按了上去。然而没等他开心一会儿,左眼便又不行了。林凤鸣的左眼似乎比他的右眼更敏丨感,碰一下就忍不住眨,浓密的睫毛对于他这个新手来说更是阻碍。燕云见状站在他身后扶着指导他,让他把头抬高一点,看着镜子不要转眼球,同时左手按住眼皮别眨眼,林凤鸣实在受不了了,手一松道:“你行你来。”燕云闻言一顿,下一秒右手到前面捏住林凤鸣的下巴,在对方骤然凝滞的呼吸中把他的脸微微抬高:“看着镜子中的左眼,别转眼球,保持住。”林凤鸣一动不敢动,眼睁睁看着那人用左手撑开他的左眼皮,他自己碰左眼都难耐得不得了,更不用说别人碰了。一时间他难以抑制地想眨眼,却还是听话地忍耐,身体甚至都有些发抖,但也并未喊停。方才在楼下时,他舍友只是轻轻碰了一下他的脸颊,林凤鸣便忍无可忍地躲开,恨不得立刻和那人拉开三十米的距离。眼下被人按着敏感的眼皮,眼睁睁看着那人用手指托着隐形眼镜凑到他的左眼前:“忍住,不要转眼球。”林凤鸣却只是抿着唇深吸了一口气,难捱地克制住想要转眼的欲丨望,眼睁睁看着那根手指把镜片按在他的眼球上。那一刻,隔着镜片他清楚地感觉到了燕云指腹按压在眼上的感觉,过于私密又过于难言的感觉让他平生第一次难以克制地夹了夹大腿。他无法描述那是什么感受,灵魂仿佛都在这一刻战栗。直到燕云把手拿开,林凤鸣才意识到自己戴上了。“适应一下。”燕云短促道,“我去洗个手。”而后他不知为何有些急促,逃也似的转身进了厕所,半天没有出来。林凤鸣坐在燕云的桌子前,对着那张镜子眨眼适应,余光却忍不住瞟向对方的桌子。这似乎是他第一次进燕云的宿舍。燕云的桌子一如既往井井有序,比林凤鸣那张桌子整洁不止一个量级。看到这里林凤鸣突然想起来燕云的洁癖,他忍不住看了一眼周围剩下的三把椅子,这才明白这人刚刚为什么一直站着,居然连舍友的椅子都嫌弃。他突然感觉有点想笑,那点所剩无几的气也烟消云散了。燕云洗完手终于从厕所走了出来,林凤鸣瞟了他一眼:“这么慢,去厕所吃夜宵了?”燕云闻言一愣,反应了三秒才意识到对方在跟自己开玩笑,随即两步走过去往桌子上一靠:“不生气了?”林凤鸣没想到他居然会直接挑明,一时间没想好该怎么接话,抿了抿唇欲盖弥彰道:“我有什么好生气的。”燕云低头看着他:“因为我刚刚在操场说的胡话。”“胡话?”林凤鸣对着镜子看自己的眼睛,“不是真心话?”“你想让它是真心话就是真心话……”燕云道,“你想让它是假的,它就是假的。”屋内只有他们两人,灯光明亮,气氛却暧昧得仿佛要凝成实质。林凤鸣垂眸没有回答,半晌顾左右而言他道:“我想把隐形眼镜摘了回去睡觉,明天还有早操。”没有正面回答,燕云眼神暗了一下,但很快就恢复了正常,站起来走到他身边:“像戴眼镜一样把眼睛撑开,然后用另外一只手的食指和中指,指腹用力一捏就出来了。”这对于初学者来说简直就是恐怖故事,林凤鸣忍着不适试了两下,指甲差点碰到眼球上,动作一下子就顿住了。燕云见状连忙道:“我先帮你去一次,你先感受一下。”林凤鸣停了动作抬起头,两人还是刚刚的站位和姿势,然而戴的时候好戴,去的时候这个姿势却怎么也不好去。燕云个子又高,虽然他什么都没说,但弯腰弯了半天,林凤鸣看着都累,他忍不住抿了抿唇道:“我站起来你坐着吧。”说着不等燕云拒绝便站了起来,然而两人位置颠倒后反倒更不顺手了。镜片取不下,林凤鸣脑海中滑过了数个之前看到的新闻,燕云看出了他的顾虑,松开手蹙眉看了他片刻后突然严肃道:“这样不好动作,你转过去坐我腿上,看着镜子别动。”燕云的语气实在是太严肃了,再加上隐形眼镜半天没取下来林凤鸣也有点担心,于是他下意识转过身按对方的要求坐在了对方的怀里,然后他就彻底僵住了。炙热的腹肌隔着布料烫得他后背发麻,燕云搂着他的腰微调了一下他的坐姿,而后一手掰开他的眼睛,一手去碰镜片。两人靠得实在是太近了,对方的呼吸甚至都扫到了林凤鸣的耳根,他忍不住瑟缩了一下,睫毛控制不住地轻颤。“别动。”身后人的声音不知道为什么有点哑,“很快就好,忍一忍。”毫无经验的林凤鸣听到这话不知为何有些口干,他完全搞不懂此刻为何会有这种感受,但还是听话地忍着颤抖睁大了眼睛。有力的手指压在眉骨间,半边身体都被身后人抱在了怀里,林凤鸣几乎没什么感觉,眼镜便被人从眼睛中取出来了。然而取出一边眼镜后,燕云的手却并未从他脸上抬起来,反而顺势滑到了另一只眼睛上,动作间不像是在给人正经地戴眼镜,反倒像是在抚摸爱人的脸庞。林凤鸣僵在他怀里一动也不敢动,眼睛听话地看着镜子,仅摘掉了一只镜片的双眼看东西一边清晰一边模糊,但他还是清楚地看到了燕云从他脑后露出来的,宛如捕食者一样充满侵丨略感的眼睛。那一刻林凤鸣控制不住想移开视线,连灵魂仿佛都在战栗。当左边的镜片被摘掉后,他立刻低下头撑着燕云的胳膊想站起来。然而角度改变间,林凤鸣突然碰到了什么,他反应了三秒才意识到发生了什么,随即愕然地睁大了眼睛,正在收拾镜片的燕云也明显一僵,屋内瞬间陷入了前所未有的安静。林凤鸣抿了抿唇,低头一言不发地坐在对方怀里。他侧着脸,因为刚刚频繁触碰眼睛的缘故,眼角有些泛红,眼底还带着水意,从燕云的角度看过去一清二楚,他瞬间呼吸一滞,原本想冷处理的躁动非但没随着时间消下去,反倒愈演愈烈了。林凤鸣实在忍无可忍,抬眸瞪了他一眼:“……你不是说你是直男吗?”燕云沉默了三秒,开口时还是有些哑:“对其他人是,对你不是。”“哦。”林凤鸣根本不领情,闻言冷笑道,“面对其他人的时候喜欢姑娘是吧?”燕云自己给自己挖坑,刚想解释,林凤鸣却一把甩开他的手站了起来,甚至还故作镇定地看了一眼:“好好冷静冷静你没出息的样子,等会别吓到你室友。”言罢扭头就走,看起来丝毫不慌,唯独耳根的红暴露了他的内心。大一的回忆历历在目,林凤鸣想到这里忍不住看了燕云一眼,戏谑道:“直男还能对着最好的朋友起反应,倘若没那件事,你打算和我拜把子吗?”黑历史再次被翻出来,燕云清了清嗓子后也没恼,反而认真地思考了片刻,道:“应该会晚一点表白,但总有忍不住的一天。”林凤鸣对这个答案有点不满,眯了眯眼道:“晚一点是晚多久?”“一年或者两年,等到大学毕业也不是没可能。”燕云深吸了一口气,“我当时和你在一起的每一天都想冲动地直接说出来,可我又害怕你会拒绝。”林凤鸣没说话,只是停下脚步,蹙眉看着他。“那种冲动随着我们认识时间的变长,越发加剧,但恐惧也油然而生。”燕云并未将自己塑造得多勇敢,反而承认了当时自己的怯懦,“和你在一起越久,越期待关系的改变,却又越害怕改变。”林凤鸣闻言理解了燕云当时的想法,然而并不赞同。对于林凤鸣来说,如果他想要一段关系发生改变,对方却不愿改变,那不如就此结束,战战兢兢的粉饰太平还不如一刀两断,就此相忘于江湖。“照你这个说法,”林凤鸣转身牵着他继续在校园中漫步起来,“假如我们是青梅竹马,你怕是这辈子都不敢表白了。”燕云呼吸一滞,随即道:“那也未必。我时常在想,假如我们早认识十年,在你小的时候我求着我爸妈把你带回家养大,你是不是就不用受那些苦了。”林凤鸣一怔,这话燕云从未和他说过,他忍不住抬眸看向对方,抿了抿唇道:“……你是想听我喊你哥哥吧。”燕云勾了勾嘴角,颇为不要脸道:“是啊,从小把你养大,哥哥说什么就是什么,肯定比现在坦诚多了,我一走就抱着腰撒娇说哥哥快点回来——”林凤鸣被他几句话说得头皮发麻,当即冷笑道:“你想的到挺美。倘若真是和你一起长大,怕不是某人天天晚上黏着要一起睡,烦都烦死了。”话虽这么说,两人心中却都忍不住想象,假如林凤鸣真的被云英或者燕九州接到家中养大,或许他真的会更加自信,也更加坦诚。不会有人因为他多吃了原本属于哥哥的几块肉就凶他,也不会有人拿了他好不容易存起来的零花钱去给父母买帽子,更不会有人逼着他起早贪黑地照顾哥哥。“哥哥”这个称呼,会从让林凤鸣一听就厌恶的存在,变成有求必应的代言词。他会被养的自信又高傲,离开三流的初中,和燕云与云燕一起去附中,然后再和他们一起升上一中。身为状元的他不会再被家人漠视,一家人恐怕能把他捧上天,如果不是云英的职业限制,升学宴大概能从家门口一路摆到一中。他也不用忍着失眠的不适早起做饭,可以睡到临近上课再被人恨铁不成钢地揪起来,手里塞一个热腾腾的包子,边吃边坐在哥哥的后座去上学。对方生怕迟到,百米冲刺一样把自行车骑得飞快,以至于他进了学校包子还没吃完。看了表离早读还有一段时间,待人把自行车在门口停好后,就会一边教训他一边拎着他往学校走,顺便帮他端着容易洒出来的豆浆。他左耳进右耳出,一边听着对方的训斥一边吃包子。吃完之后甚至不用张嘴,豆浆管便会送到嘴边,喝的时候耳边会响起那人恨铁不成钢的声音:“慢点喝,你想把自己噎死吗林宁宁?上辈子饿死鬼托生是吧?早说了让你早点起床吃早餐,非要睡到快迟到,不知道边走路边吃饭对胃不好吗……”“知道了,说八百遍了听得耳朵都起茧子了。”他吐出吸管看向那人,大胆又挑衅地扬了扬眉,“谁家哥哥管得像你这么宽啊?”言罢故意一顿,看着那人蓦然顿住的脸色,故意凑上前道:“你到底是想当我哥哥……还是想当我老婆啊?”手腕被人猛地攥住,他却管杀不管埋,撂下一句“要迟到了”扭头就走。逐渐长开的小美人在爱中长大,不再对感情那么迟钝,反倒早早就察觉到了某人的心思。明知道对方道德感强,一边深陷在名为背德的牢笼无法自拔,一边又因为他的几声哥哥而忍不住动心,他却故意不挑明,动不动就做一点过界但又勉强能用兄弟关系解释过的事,然后又装作若无其事地抽身推开。然而在他看不到的地方,被他撩起的火从未熄灭过,点点星火叠在一起,直到高考完的那一天,燎原一样彻底点燃,好好和他掰扯掰扯到底谁是谁老婆。林凤鸣想到这里突然有点羡慕那个想象中的自己,经历过没有痛苦的童年,幸福得耀眼且灿烂,但也只是有一点而已,并非特别羡慕。他忍不住看向身边人,虽然他的幸福来得有点迟,但好在他抓住了。两人在校园里转了没一会儿就到了午饭的时间,军训的新生跟饿狼一样嗷嗷直叫地扑进食堂,还有一部分则是嗷嗷直叫地冲到他们俩面前。“宁……林教授!”一个姑娘张嘴差点没刹住车,连忙改口道,“文科生能去上你的课吗?”林凤鸣被学生们的热情都搞得无奈又好笑:“下学期会开非限,讲讲古代建筑鉴赏,有兴趣可以报。专业课就不用去了,教室太小我怕你们坐不下。”燕云闻言道:“我去能坐下吗?”林凤鸣斜了他一眼:“坐不下,你去了和我一起在讲台上站着。”学生们闻言不约而同地“哟”了起来。两人可以说是躲了初一没躲过十五,被围着签了好一阵签名才被热情的学生们大发慈悲地放走。吃完午饭,两人去云燕那里把小猫带了回去。回去的路上气氛还是温馨又平静的,小猫可能是因为流浪过,并没有一般家猫那么怕坐车,窝在林凤鸣怀里勾着头朝车外东张西望。他们还商量了几句该给小猫起什么名字。“他姐姐叫朵朵……”燕云开着车看似在思考,说出来的话却完全不像是过过脑子的,“要不他就叫叶叶吧。”“一只猫叫爷爷?这像话吗。”林凤鸣蹙眉道,“要不还是叫花花吧。”可怜的小猫被他们俩当成了转移注意的由头,两人深刻阐释了什么叫“醉翁之意不在酒”,起的名字加一块硬是没一个能听的。小猫窝在林凤鸣怀里喵喵叫,应该是饿了。到了家它就被放在了食盆旁边,刚刚抱他的人给它倒了满满当当的猫粮。它低头正准备吃,那人却突然踉跄了一下,它吓得“喵”一声抬头,差点炸毛,睁圆了眼睛看向旁边。装了一路的云淡风轻终于装不下去了,林凤鸣微微抬着下巴被人按在墙上亲,那些埋在心底难以克制的思念终于在这一刻破土而出,勾着他们的灵魂颤抖。然而亲了还没两下,林凤鸣便忍着颤抖抬手推开了身上人,抬手擦过对方的唇缝,眯着眼睛道:“打着给你老婆过生日的幌子回来……你的生日礼物呢?”燕云爱惨了他这幅理直气壮要礼物的样子,搂着对方的腰低头道:“已经准备好了,等我老婆自己去演唱会拿。”林凤鸣勾了勾嘴角,吐出来的话却并不像乐意的样子:“说一千道一万,你的意思其实就是……你是空着手回来的?”燕云低头想亲他却被人躲开,便只能沿着他的耳根一路往下,直把人亲得软在他怀里才勉强停住。下一秒林凤鸣掐着他的下巴把他的脸强行抬起来,喘着气恶狠狠道:“让你亲了吗?空着手回来还有脸亲人?”他这幅仰着脸也要居高临下的样子和半个月前跪在镜子前哭着喊老公求饶的模样简直判若两人。燕云被他蛊得呼吸发烫,肌肉不受控制地收紧,嘴上则无比顺滑地道歉:“我错了。”林凤鸣眯了眯眼:“错哪了?”“错在空着手回来给老婆过生日,老婆现在生气了。”燕云噙着笑道,“劳烦林教授指条明路,该拿什么样的礼物补救,只要能让我老婆原谅我,我什么都愿意做。”林凤鸣捏着他的下巴打量了片刻:“什么都愿意做?”燕云难以克制地低头吻了吻他的嘴唇:“……什么都愿意。”“这可是你说的,那我们是时候算算之前的账了。”林凤鸣仰着头享受完这个吻轻声道,“那就发挥一下你的职业素养吧,大明星。”燕云喉结微动:“……你想让我演什么?”“今天不是你说想让我当你弟弟吗?那不如就演这个吧。”林凤鸣勾着他的脖子轻轻在他喉结上吹了一口气,“让我看看……从小一起长大,就差一个户口本便和亲兄弟没差的情况下,你真的下得去手吗,哥哥?”此话一出,林凤鸣不出意料地感觉到手下的肌肉蓦然僵住了。演员这个行业是靠天吃饭的,有很多人一辈子才能达到的演技水平很可能还比不上一些人先天的共情能力,而燕云恰恰就是老天赏饭吃但后天又极其努力的那一档。这也就意味着,林凤鸣刚刚的一番话说下来,他瞬间就入了戏,然而这个“角色”除了和林凤鸣是青梅竹马并且是对方的哥哥外和现在的他没有半点差别。所以燕云会情不自禁地代入他自己的道德观念,然后重新思考和林凤鸣的关系。上一秒还恨不得把人直接掐着腿按在墙上的燕云,此刻先是情难自禁地攥紧了对方的腰,而后想起什么般骤然松了手,甚至还情不自禁地后退了一步。那种禁忌又背德的复杂情绪被他演绎到了淋漓尽致。林凤鸣见状勾了勾嘴角,反客为主地往他退的方向走了两步,在燕云骤然发紧的呼吸中凑了上去,却又在两人马上就要亲上时,骤然停在了距对方只有不到半厘米的距离。呼吸在此刻暧昧又危险地交错在一起,两瓣嘴唇若即若离,马上就要触碰到,却碍于那条名为道德的准绳而被迫克制。林凤鸣向来是个睚眦必报的人,在这方面也不例外。眼前这个明明早就忍不住,却还是连呼吸都克制,不敢越雷池一步的人,和半个月前那个发疯到恨不得让林凤鸣天天哭给自己看的燕云简直判若两人。林凤鸣抬手轻轻点了点面前人的下唇,像是蓄意报复,又像是对自己的**毫无知觉,只是单纯盛开却让人忍不住想要采撷的白色蔷薇,带刺的藤蔓畔在克制者的胳膊上,勾着血肉把人往深渊拖去。“爸妈今晚有事出去了。”他轻轻吻住了放在对方嘴唇间的手指,宛如呓语般小声道,“我先去洗个澡,晚上希望能看到你给我的生日礼物……哥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