寒风凛冽中,林凤鸣穿得无比厚实,领子上的白色绒毛簇拥着脖颈,越发衬得他容颜如玉起来。可就是这样一个看起来清冷无比,泰山崩于前而不改色的大美人,此刻却怀抱着一个暖水壶靠在树干上,因为塞进衣领的微凉匕首而不住颤抖,连眸子都不敢抬,一副无措又害怕的样子。观众们此刻已经快把直播间嚎塌了:“刑讯逼供?!在这里??我可以!!!”“草草草,之前谁说的要看宁宁刺杀失败的败北cg,这不就来了嘛!”“按我这么多年的游戏经历,刑讯逼供大概率是要吊起来的……嗯,希望云子哥敬业一点”“你们这些游戏它正经吗?”“啊啊啊啊你小子怎么能把匕首插在那个地方!!你别太会了啊!”“合理怀疑,如果不是宁宁发烧刚好,再加上天气寒冷,云子哥估计能直接把腰带挑开”林凤鸣靠在树干上瑟缩地想垂下眸子,却被人掐着下巴抬起来脸:“想好了吗?选哪个?”他呼吸一滞,半晌道:“……你拿什么保证你不会说出去?”燕云挑了挑眉,抽出匕首轻轻拍了拍他的脸颊:“林老板,你现在的身份可是嫌犯,你确定要跟我讨价还价吗?”被衣领内的肌肤捂到发热的匕首拍在脸颊上,几乎把那处软肉挤压得变了形,堂而皇之的威胁中又带着说不出的狭昵。林凤鸣被人用刀抵在树上,大脑却在此刻有些不合时宜地走神。抛去妆造,燕云入戏的样子像极了真正的警察,他在之前的电影中也并非没有演过。云英曾经和林凤鸣提过,燕云和云燕小时候都因为母亲的缘故对警察这个职业无比向往,都产生过长大后要当警察的想法。只不过在后来的成长中因为各种原因放弃了。林凤鸣不知道他的出现对燕云而言算不算这些原因中的一种,眼下他却心底生出了一个莫名的想法——如果两人没有认识,燕云会不会选择当一个警察?之后或许他们会再见面……“或许”这个词,他有些不喜欢。林凤鸣想到这里抬眸看了看燕云,突然毫无征兆地抬头吻了吻对方嘴唇。燕云毫无防备直接被他亲愣了,耳根竟然一热,没开刃的刀锋因为手抖而滑落,差点碰到他自己的脖颈。观众们也看呆了:“卧槽,高手过招”“啊啊啊啊游刃有余的大美人我好爱!!”“狠狠脑了正直年下捕快x大美人寡夫,正直的小捕快以为自己把貌美寡夫DO到七荤八素神志不清,其实都是演的!!”“太钓了,草草草连死者都是你们play的一环吧?!”燕云回过神后连忙清了清嗓子:“……贿赂也没用,坦白从宽,抗拒从严。”林凤鸣见状几不可见地勾了勾嘴角,默默在心中把刚刚那个“或许”划掉,即使他们在人海中并不相识,最终也一定会再次遇到。不过即使见面,大概率也是因为有什么事需要林凤鸣亲自去警局或者派出所,比如说林勇辉家暴,两人才会在这种正式场合下见一面。办理案件的过程中,两人会熟识,案件结束后,他们会吵闹着再次走在一起。如果林凤鸣想再次把林勇辉一劳永逸地除掉,燕云还是会出手,甚至会故意放弃还手的机会,毕竟袭警是重罪。而这种情况和现在的区别大概在于……燕云是真的能申请下手铐,待林凤鸣苏醒后,等待他的就不止是满屋的镜子以及布条,而是货真价实的玫瑰金手铐了。以燕云的性格,怒极的情况下他大概率不会直接发难,而是会用手铐把林凤鸣锁起来,一点一点地“拷问”,直至录下每一句带着哭腔和求饶的“供词。”……说起来警局的手铐能给家属用吗?不管能不能,此刻林凤鸣都有些庆幸节目组没给他准备手铐或者其他什么“刑具”。燕云见他半晌不说话,忍不住“啧”了一声:“别想着狡辩或者其他办法,在我这都没用。不愿意说是吧?那我替你说。”林凤鸣终于抬眸看向了燕云,却见对方一眨不眨地盯着他的眼睛道:“你才是杀死死者的那个同犯,因为分赃不均,在墓地中将人杀害,而后抛尸时被意外逃到此地的花魁撞到,你被他拿此事威胁所以答应让他在你店中白吃白喝。”燕云捏着他的下巴用拇指慢条斯理地碾过他的嘴唇:“得知我们到达现场,你便在第一晚起了杀人灭口的想法。”“设想的很不错,但有几个细节你忽视了。”林凤鸣仗着燕云不敢真的在镜头下对他怎么样,冷静下来开始见招拆招,“第一,如果人真是我杀的,那座墓没几个人知道,我何必把他从墓里背出去?第二,就算我真的多此一举,你觉得以我一个人能把尸体从山上的墓穴中一路背到山下吗?我图什么?”燕云闻言缓缓蹙了眉,显然也意识到了猜测中的问题,但他闻言并没有开口,而是搂着怀中人的腰一边无意识地摩挲一边陷入了沉思。两人之前私下里聊正事时,手上都有些不怎么能拿出来明说的习惯,故而他们俩此刻都没察觉出有什么不对。林凤鸣也只是被人摸的有点腰软,定了定神继续道:“最后,如果我想杀人灭口,为什么一直等到现在?”“照你所说,那个花魁在我抛尸时就撞见了我,时间线和官府第一次派人调查的时间吻合,我就不怕他直接在官府面前戳穿我吗?”燕云扣在他腰间的手蓦然一顿,林凤鸣见状在心底小小地舒了口气。“案发地在墓穴中,你们第一次见到真正的那具尸体时却在山下,说明有人处心积虑把尸体从墓穴中背了出去。”林凤鸣冷静道,“要完成这个行为,说明当年一起参与盗墓的人,带死者在内至少有三个。”燕云闻言不置可否,搂着他的腰细细摩挲道:“照你的说法,你知道剩下的两个人是谁?”“我知道。”林凤鸣攥着手心继续道,“一个是和他一起下斗的花魁,另一个是在山脚放风的店小二。他们杀了人后,将尸体从山中带出来……就是为了威胁我。”燕云听到这里稍微松开了他一点,但也没顺着他的思路下去,而是挑了挑眉道:“说了这么多,你还是没解释刚刚为什么要杀我。”“……因为我是他们同伙的第四人。”林凤鸣张嘴就开始胡编乱造,“我虽然没参与这件事,可赃物都是通过我卖出去的,就算我没有杀人,被官府发现后我的下场也不会好过。”燕云的眼神这才终于变了:“所以你才这么信誓旦旦地认为是花魁和小二有问题,你早就知道是他们二人中的其中一人杀了死者?但害怕他们鱼死网破,所以不说?”林凤鸣抿着唇点了点头:“……只是不确定具体是谁。”“证据呢?”燕云显然已经信了八分,“你用什么证明你说的话?”林凤鸣决定赌一把:“死者给我留了关于山中其他墓葬的地图,就在我屋里的那柄剑鞘中,只要回去——”他其实根本不知道剑鞘中有什么,全凭直觉和猜测在编瞎话糊弄人,大脑在此刻飞速旋转,谁知道话刚说到一半,二人身旁突然传来了急促的脚步声。两人蓦然扭头,但已经有些晚了,他们只看到了几片因为偷窥者快速离开而被带起的落叶。林凤鸣的表情愕然了三秒立刻恢复了正常,这个出乎意料的人倒是坐实了他刚刚编出的胡话。燕云显然也因此彻底信了他的话,眯着眼松开他准备去追那人,却被林凤鸣一把拉住。他脚步一顿,林凤鸣用另一只手勾住了他的脖子,轻轻往下一拉低语道:“我知道的都说了……你说好不告诉别人的。”“当然。”燕云低头含着他的嘴唇舔吻了片刻,之后才轻笑道,“前提是……你说的都是真话。”两人拿着那把剑回到酒馆时已经接近晚饭时间了,除了青木之外的其他人全部到齐,连下午不知道为什么失踪的阳凯森也在店里,只不过他的神色有些凝重,而且从众人的站位看过去,阳凯森很像是被他们围在了中间。林凤鸣顺着他的目光看过去,只见阳凯森面前的桌子上摆着一个杯子。林凤鸣忍不住开口道:“下午你去哪了?”“他哪也没去。”程旭抱臂道,“就在花魁的屋里鬼鬼祟祟地不知道干什么,我们回来得比预计的时间早了一会儿,刚好撞上他从那屋出来。而且还在屋子里找到了一些有意思的东西,喏。”说着他扬了扬下巴,示意众人看他面前桌子上的茶杯。“这是从青木房间里找到的杯子。”穆央主动解释道,“我用了剧本中设定的能力,经过查验后……证明杯中有残留的毒素。”林凤鸣脚步一顿,忍不住看向阳凯森。——剧本自由度这么大,这人居然第一天晚上就给他爱人下毒?就连林凤鸣直播间的观众对此也有点诧异,毕竟这两人再怎么说也是夫夫,虽然是开放关系,但他们先前表现得相当恩爱,自诩先进无比的关系,就算是游戏,阳凯森又怎么会在第一夜就给青木下毒呢?但更让人诧异的是,阳凯森面对证据居然就直接供认不讳了:“是我下的毒……但人不是我杀的。”燕云敏锐地抓住了细节:“人还没找到,你怎么知道他死了?”林凤鸣心下蓦然一跳,只听阳凯森沉默了半晌后开口道:“我送完茶后为了确保他身死,过了半个小时又去了他的房间,当时他的‘尸体’在血泊中躺着。”场上霎时陷入了前所未有的安静。“然后呢?”段星贝在惊愕过后有点紧张地询问道,“后面尸体是怎么失踪的?”阳凯森摇了摇头:“我不知道。”这话说得嫌疑就太大了,众人闻言自然不可能相信他真的不知道。在众人的逼问下,阳凯森终于不情不愿地开了口。“我拿到的这个角色和花魁有往来,因为工资不高,存不下钱,上个月还被老板克扣了工资,所以当花魁告诉我后山有一处宝藏时,我很快就心动了。”阳凯森道,“但是花魁迟迟不愿说出宝藏的位置,我便决定在送茶时吓吓他,让他告诉我宝藏的位置。”“但木子他……入戏不深,一直在跟我说别的事情,所以我就故意让他喝了那杯茶。按设定那毒药不会那么早发作,一开始会很痛苦,所以下了毒之后我又拐回去想让他开口,却没想到看到了倒在血泊中的他。”“我很震惊,但这个角色的设定是金钱至上,我就暂时没去管尸体,而是在屋里找起了宝藏的线索,但是找到一半时……门外传来了脚步声。”林凤鸣心下骤然停了一拍,他直播间的观众也跟着紧张起来,阳凯森却没有看到这一幕,而是继续回忆道:“我害怕被人发现便快速藏到了衣柜里,然后就听见有两个人走了进来,他们好像也在讨论宝藏的事,而且看到地上的尸体后,他们还吓了一跳。但很快他们也在屋里翻找起了什么,最后他们应该也没找到,又说了两句话就离开了。”全场安静得掉根针都能听见,沉不住气的段星贝,此刻脸色已经开始发白了。林凤鸣道:“那两个人是谁,你听到了吗?”阳凯森扭头看向段星贝和秦枫,抬手一指:“是他们。”这下子林凤鸣的直播间彻底炸了锅:“啊???谁?卧槽?”“好家伙,一问都说没见过,实际上都见过尸体”“你们这是参观呢是吧”“牛牛牛,尸体旁边开大会是吧”“按一般剧本杀来说,对死者有杀机的人确实该不止一个……但真人演出来的效果还是好抓马”“我踏马以为我是凶手视角,害怕自己上网忍不住给人家剧透,所以没敢去微博,没想到被剧透的是我自己”“所以在场至少有四个人早就知道人死了,还在那儿演无事发生,精彩啊,我直呼精彩!”“云子哥:?到底我是影帝还是你们是影帝”众人的目光齐刷刷看到那两人,秦枫一脸镇定,但段星贝演到这里已经演不下去了,手足无措间就直接承认了。原来他因为缺钱想回家,碰上了秦枫这个和他们家有贸易往来的商贩,对方告诉他这地方有宝藏,而且他见过那个花魁。他根本就不是什么花魁,而是道上一个知名的盗墓贼,赖在这里不走就说明周围肯定有墓,他手里说不定有地图之类的东西,从墓里拿到“宝藏”后,段星贝就有钱回家了,而且带着财宝回到家,他家人一定不会再责难他。原本对此事惶恐不安的小少爷被商人两三句话骗上了贼船,两人走到花魁门口准备敲门时,却发现门没有关,推门进去便看见躺在地上的尸体。之后的事情就和阳凯森描述的无二了。段星贝没说几句就把他和秦枫的底细透了个彻底。林凤鸣面上若有所思,实际上心下长长地舒了口气。他万万没想到自己信口胡诌的话居然都能圆上。如果不是青木乱玩,他急中生智,这次想要赢,难度会更大。就算他算无遗策,也猜不到花魁居然是假身份,这个角色本身居然真是个盗墓的,这和林凤鸣编出来的话简直不谋而合。而且从段星贝的说法来看,秦枫一个商人居然能认出花魁的真实身份,很可能他原本就是做明器买卖的,说明他的身份大概率也是假的。只有段星贝还傻呵呵地信以为真,以为秦枫扮演的真是什么正经商贩。……能写出这种剧本,节目组也真是煞费苦心。“但、但是,人真的不是我们杀的!”段星贝极力为他和秦枫辩解,“小二也看到了,我们俩进去的时候人已经死了……”燕云道:“在小二回到现场前,不能保证你们没有进过那个屋子,这个解释并不成立。”段星贝一时语塞,秦枫却在此刻开口道:“不对。”燕云看向他:“什么不对?”“时间线。”秦枫终于一针见血地指出了这个致命的问题,“你是什么时候第一次上去送茶的?”阳凯森一愣,随即道:“快十点。”段星贝恍然大悟:“你说了谎!”林凤鸣抿着唇不说话,实际上手指已经快要扣进手心了。“虽然没有表,但我和秦总去花魁屋的时候绝对没到十点。”段星贝眼神发亮,以为自己抓住了阳凯森的致命弱点,“假如你是快十点上去送的第一次茶,那照你的说法算,你中间又下去了一次,在楼下一个人呆了一会儿,直到不知道从哪来的人进去杀了花魁,而后你又刚好回到屋看到躺在地上的尸体,这中间最起码要半个小时吧?”段星贝难得聪明了一次,说话越来越兴奋,语速跟着快了起来,阳凯森汉语不太好,闻言反应了三秒才意识到他的意思,当即白了脸。“就按最短的半个小时算,你第二次进屋的时间也肯定超过十点了,而且你还在屋里又翻找了一会儿才听到我们进去……时间线和我们的错了整整一个小时。”秦枫接过段星贝的话道,“所以,你说了谎。你其实在第一次进屋时就动了手,但行凶过后听到了我们的脚步声,无奈之下只能躲进衣柜。”“等他们两人走后,你从衣柜中出来完成了抛尸。”程旭显然也认同这个思路,“为了减轻自己的嫌疑,你主动认下了杯子中的毒药,并且编造出了中间的时间差,想要捏造一个不存在的凶手。”林凤鸣恰到好处地开口:“可惜你百密一疏,忘记了自己一开始说过,第一次给花魁送茶的时间是接近十点。”阳凯森立刻道:“当时是你告诉我快要十点的!”“我没有说过。”林凤鸣淡淡否定道,“我明白你很想找一个替罪羊,但可惜的是现在已经来不及了。”正如林凤鸣说的那样,阳凯森现在再说出这句话,大家都以为他是被逼急了乱扣帽子,一时间根本没人相信他的话。阳凯森意识到这是林凤鸣一早就设下的圈套后,立刻震惊地看向他,眼底还带着一丝说不出的恐惧。唯独燕云几不可闻地看了林凤鸣一眼,而后又收回了目光,没有认同众人的说法,也没有否认。其他直播间的人看到这里都以为剧情已经结束了,尤其是段星贝直播间的,几乎都在夸孩子好不容易聪明了一次,真不容易。唯独林凤鸣直播间的人跟做贼了一样,比林凤鸣这个当事人还紧张:“我靠,我靠,什么沉浸式做反派”“宁宁这心理素质……妈呀,要是我,在秦总提出时间线有问题时已经开始抱头痛哭了”“你们在说什么?老师没教啊.jpg”“啊啊啊啊好带感,恶役美人真的狠狠戳我xp”“但是云子哥全程没说话啊……啊啊啊我好害怕他突然开口,宁宁就输了,啊啊身上好像有虫子在爬!”“总感觉云子哥在憋大招呜呜呜我又想让宁宁成功逃脱,又想让他说谎被老公揭穿,然后被狠狠惩罚”“原来天下的变态都是一家的哈哈哈”阳凯森知道自己眼下说什么也没人信了,当其他人问到他把尸体藏在了哪里时,他并未说自己不知道,而是回道:“你们自己去找。”他这幅反应,更坐实了他在大家心中凶手的角色,段星贝舒了口气道:“那等到明天起来,大家再一起去城里转一转看看有没有尸体的线索,找到之后应该就结束了,我第一次玩剧本杀,复杂是复杂,但好像没我想的那么难。”穆央闻言蹙着眉有些迟疑,程旭见状小声道:“怎么了?”“总感觉……”穆央思索了一下道,“一切都太顺利了,好像有哪里不对。”林凤鸣闻言头皮发麻,生怕他们再聊一会儿聊出别的什么东西来,立刻道:“该吃晚饭了。”说着他不由得一顿,扭头看向燕云:“某人似乎已经欠了两顿饭钱了。”燕云闻言勾了勾嘴角,搂着他的腰在其他人看不到的角度从袖子中拿出了那把匕首,轻轻往他腰上一抵:“我下午的活干得不够好吗,老板?”林凤鸣浑身一僵,陡然意识到这人果然是全场最不好糊弄的,回过神后立刻改口道:“……干的不错,晚饭也记我账上。”燕云轻笑了一下:“林老板大气。”言罢他才慢条斯理地收了匕首,但林凤鸣悬着的那颗心并未落下去。方才讨论时燕云一言不发,他不知道对方到底信了多少,亦或者对方从始至终就没有相信过他说的任何一个字。晚饭吃得食不知味,不少人和林凤鸣的状态差不多,比如穆央全程不说话,显然有疑虑,林凤鸣猜测和他那个失踪的师兄有关。阳凯森就更不用说了,任谁玩剧本杀被指认为凶手都不会高兴,他正满脑子思考明天找到尸体后怎么给自己脱罪。大概也只有像段星贝这样没心没肺以为明天找到尸体就万事大吉的人能笑得出来。晚饭结束后林凤鸣率先回了屋,然而推门而入的一刹那,他便顿了脚步,看向了墙上的剑鞘。刚刚他和燕云心照不宣地没提偷听的事,就是怕打草惊蛇,眼下看来确实是个明智的决定。林凤鸣之前说好了要把剑鞘交给燕云,此刻却突然心生了一计。他抿了抿唇取下剑鞘,正准备去看里面到底有什么,门外突然响起了敲门声和燕云的声音:“宁宁,开门。”林凤鸣此刻几乎不敢听到这人的声音,听到便后背发麻。闻声他立刻收了看剑鞘的心思,转身走到了窗户旁的花瓶处,轻轻把剑鞘放了进去。门外又传来了三声敲门时,只不过这次燕云没有开口。林凤鸣深吸了一口气脱了外套,咬了咬下唇解开了一点里衣,一边暗暗唾弃自己没出息一边走到门口开了门。白皙的锁骨就那么露着,大片细腻的肌肤看得人晃眼。燕云见状果不其然眼神一暗,却并未上钩,握着林凤鸣的手腕反手关上门道:“半天不开门,偷偷摸摸做什么坏事呢?”林凤鸣心下一紧道:“我没有。”“该不会是想着把刀鞘藏起来,这样就——”燕云说着看向挂着刀鞘的那面墙壁,看到上面真的空无一物后他蓦然一顿,扭头看着林凤鸣的眼神一下子就暗了下去,“还真藏起来了?”林凤鸣心下加速,面上硬是镇定道:“我回来的时候就没看见那个刀鞘,应该是偷听的人拿走了——”燕云闻言轻笑一声,笑得林凤鸣心下一颤,骤然没了声响。“我之前不是说过么,你说谎的时候总是不自觉地说些有的没的。”燕云探手下去握住了他的腰,挑了挑眉道,“你不会以为你老公无能成那样,你说什么我信什么吧林宁宁?”林凤鸣垂着眸子下意识后退,燕云按着他的脖子凑上来,亲昵地吻了吻他的嘴唇:“那老公跟你透个底,我来之前查了当年那个仵作的信息,官府的名册上根本就没这个人……你还瞒了我什么?嗯?”林凤鸣心下蓦然一紧,忍不住攥紧了手心,指甲把手心划得生疼。他的大脑在此刻飞速旋转,还想找借口糊弄过去,燕云见状冷不丁冒出来了一个看似不相干的问题:“衣服脱成这样是又想发烧吗?”林凤鸣不明所以但还是回答道:“刚刚准备洗澡。”“哦,那刚好。”燕云等的就是他这一句,拽着他的手不由分说地往浴室走,“我也没洗,不如一起洗,还能给林老板省水。”林凤鸣这下子算是彻底明白了他的心思,立马挣扎着想后退,可惜已经晚了。浴室的木盆是节目组为他们而来新买的,崭新无比,此刻却起了别的作用。这盆是按着一人的尺寸购买的,两人同时坐进去后窄得吓人,几乎不可能不碰到对方。林凤鸣缩在一角想躲,然而燕云抬脚进来后他就后悔了,这根本没办法躲,他刚刚就该拼死抵抗。但现在说什么都晚了。身体难以避免的碰撞在一起,激起一阵战栗。燕云甚至都不用亲自动手,林凤鸣便自己僵在了木桶中,再没了逃跑的心思。接下来的事仿佛发生了无数遍,林凤鸣被人诱哄着坐直了身体,又像主动送上门的鸟一样撞在对方的怀抱里。手上还非常没出息地搂着燕云的肩膀,燕云却在如此良辰美景下,突然用什么微凉的东西抵住了林凤鸣的腰,感受到怀中人的僵硬后他眯了眯眼道:“把东西藏哪了?”林凤鸣完全想不明白这人为什么洗澡还拿着那把匕首,暗暗咬牙,心下把这人骂了个狗血喷头,面上则垂下眸子开始装哑巴。“不说是吧?”燕云用匕首的刃抵着他的尾椎一寸一寸往上,“要是不说……那明天我可就把真相公诸于众了。”林凤鸣知道他是诈自己,闻言抿了抿唇挑衅道:“那就公诸于众吧……我也很想知道你所谓的真相是什么。”燕云一改方才的动作,平视着他眯了眯眼睛。林凤鸣心下没由来地一跳。“说话够硬气。”燕云笑了一下,“希望林老板等下也能这么硬气。”深夜,木桶中的水不知道已经换到了第几盆,溢得满地都是。被人吊到崩溃的林凤鸣咬着手背啜泣,实在忍不下去了,抬头服软般用脸颊蹭了蹭燕云的肩膀。燕云享受着他的讨好,却依旧一言不发,待人脱力倒在他肩膀上,他才低头吻了上去,细细舔吻着面前人因为过长时间的难熬而水润无比的嘴唇。林凤鸣下意识回应,然而这无异于饮鸩止渴。燕云太知道怎么拿捏他了,正如他对燕云一样。燕云松开他后,捏着他的下巴温柔地蹭了蹭他的侧脸:“还是不说?”“我、我说……”林凤鸣的声音中带着战栗,看似崩溃到想要求饶,说出来的话却还是有所保留道,“我亡夫的另外两个同伙,是我和那个假仵作……是、是假仵作……杀了他……”燕云眯了眯眼:“你什么?”林凤鸣大脑一片空白,反应了才意识到他的意思,连忙抿了抿唇改口道:“……死者。”燕云挑了挑眉:“不是你亡夫?”林凤鸣心下再怎么骂,此刻也终于学乖了,非常没有骨气地开口道:“不是,我丈夫还没死……”燕云闻言勾了勾嘴角,显然被取悦到了,拿起手头的匕首慢条斯理地划过面前人的锁骨,而后顺着胸口一路往下。林凤鸣在这一刻才明白燕云为什么洗澡的时候要拿着那把刀,后背发麻间忍不住想合紧双腿,却被人无情地命令道:“分开。”林凤鸣已经编到这种程度了,属于是把当年高考写作文的脑细胞都给复制了一遍,可是燕云还没说他到底信不信。他只能忍下诸如“王八蛋”“牲口”一样的词汇,转而颤抖着反抗道:“你这叫滥用私刑……”“滥用私刑?”燕云挑了挑眉,“我大可以把你时间线的异常公诸于众,但我什么都没说,你就没想过报答我?”林凤鸣听到“时间线”三个字瞳孔当即骤缩,回过神后却依旧秉承着死到临头嘴也要硬的原则,硬是咬死不承认:“你没证据就别信口雌黄,我凭什么报答你……”“那好——”燕云手下不知道干了什么,林凤鸣颤了一下后蓦然睁大了眼睛,眼泪顺着脸颊缓缓滑落,那人凑上来温柔地吻掉了他的泪水,“那我就让你看看……什么叫真正的滥用私刑。”温热的水流顺着木桶边缘涓涓往外淌,溢了一地还要多。林凤鸣实在是装不下去了,手指死死地按在木桶边缘,带着哭腔骂道:“说了没藏…是你自己不信……”可能实在是被吊的狠了,到最后还从牙缝中挤出了一句:“你是不是不行?!”在**没人能受得了这种挑衅,燕云闻言笑意转淡,眼神发暗地看着靠在木桶中眸色鲜亮的人。半晌他勾了勾嘴角,见硬的不行索性软硬兼施道:“你把东西拿出来,明天让你赢。”林凤鸣咬着下唇反应了三秒才意识到他的意思,但根本不信:“我凭什么信你?”“我的任务中,有一项是探明当年的真相,还有一项是指认凶手。”燕云撩起一捧水浇在他的锁骨上,看着水珠在莹白的皮肤上滚滚而下:“现在我拿后一个任务换前一个任务的答案,你觉得如何?”听到燕云给出了有理有据的答案,林凤鸣所剩无几的理智瞬间产生了动摇。他无比确定今晚难以善终,与其输掉游戏,不如交出没那么重要的刀鞘。最终他还是妥协了,颤抖着声音道:“在花瓶里。”燕云挑了挑眉故意装没听见:“在哪?”林凤鸣咬牙勾住了对方的脖子,迫不及待地凑到他耳边催促道:“别装聋子,已经告诉你了…快点……”言罢他甚至还主动吻了吻眼前的耳朵,这一下像是不小心炸在枯草上的灯花,瞬间燎起了一片火海。燕云扣着他的后颈低头吻了上来,另一只手掐着他的腰,单手便把人从木桶中抱了出来,带出了大片水花。考虑到这地方条件有限,没办法实现干湿分离,燕云只能拽了浴巾把人按在浴室门上擦干。然而他又怕浴室门太凉,冰到林凤鸣,擦了没两下“啧”了一声,手下一用力便交换了两人的位置,靠在门上搂着怀中人细细擦拭着每一颗水珠。林凤鸣浑身上下软得几乎站不住,要不是腰上有燕云的手支撑恐怕已经沿着他的腹肌跪在地上了。燕云的恶趣味却在此刻又浮了上来,他故意压慢了手上的动作,在本就发软的怀中人耳边又吹了口气:“这地方好玩吗?”林凤鸣大脑都快成浆糊了,闻言完全不知道他又发哪门子疯,只能胡乱点了点头:“……还行。”庾P熙P佂P荔—燕云慢条斯理地揉擦着他的脊背:“下个地方想去哪看看?”可能是被他装出来的温情脉脉欺骗到了,林凤鸣毫无防备道:“……普林斯顿吧,你不是一直想去看雪景吗?”燕云呼吸一滞,回过神后反手把浴巾往旁边一挂,抱着人踢开浴室门便向床边走去。他前后举动反差如此巨大,林凤鸣愕然地被他按在**时,还没搞清楚自己到底又说了什么不该说的才能让他发这么大的疯。可这个疑问还没问出口,吻便铺天盖地地压下来了。过了不知道多久,被吊了半个晚上终于如愿以偿得到满足的林凤鸣意识逐渐昏沉,即将陷入沉睡时,突然听到了一阵清脆的响声,似乎是金属撞在瓷器上的动静。他挣扎着睁开双眼抬眸望去,只见燕云**上身仗着个子高手长,硬是从花瓶中把他塞进去的剑鞘拿了出来。大脑反应慢半拍的林凤鸣还没意识到问题所在,打了个哈欠小声抱怨道:“大半夜不睡,你——”他话还没说完,燕云便把刀鞘往手里一倒,所谓的地图还没出来,倒是几个圆滚滚的细小珠子先滚了出来。林凤鸣一个激灵,哈欠都止住了。燕云拿着那几颗珠子挑了挑眉:“没想到还有意外惊喜?”他话音刚落,那张经年累月不知道放了多久的纸张终于从刀鞘中艰难地滑出来。燕云打开一看才发现那是一封厚厚的书信,其中倒是真夹杂着一张地图,这应该就是那些人求而不得的“宝藏图”,不过他看了两眼便失去了兴趣,随手把那几张纸放在了书桌上,眼下他更关心的还是那几颗珠子。林凤鸣眼睁睁看着这人握着那几颗珠子去洗了手,连带着把珠子也洗得干净无比,完全搞不懂他想干什么,但第六感让他后背不受控制地发麻。终于,燕云关上水龙头,拿着那几颗被洗到光洁无比的珠子走到床边坐下,在屋内昏暗的灯光下,他捏起一颗递到了林凤鸣面前:“这是什么?”林凤鸣不见棺材不落泪惯了,闻言咬死不承认道:“……不知道。”“不知道?”燕云挑了挑眉,“我怎么感觉这有点眼熟,好像在哪件衣服上见过啊。”林凤鸣心下一紧,抬手就要去抢,奈何经受过前半场的“拉练”,此刻的他更不是燕云的对手了。对方动都不带动的,稍微举了举手,他便直接撞在了燕云的怀里,看起来就跟投怀送抱一样。燕云轻笑了一下,捏着那颗细小的珠子轻轻按在他的腰上。微妙的冰凉混杂着珠子硌在腰窝的感觉让林凤鸣瞬间僵在了原地。珠子被带得缓缓滚下,压在浑身上下最丰腴的地方,按得白腻的肌肤微微下陷。林凤鸣蓦然睁大了眼睛,动都不敢动一下。“有点太小了。”燕云却在此刻叹了口气,语焉不详地惋惜道,“等回家给你买几个大一点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