五文聖帝列比特尊者显然没再听下民祈愿,并且平等地惩罚了每一位不脚踏实地妄想走捷径的学子。王笛捏着准考证,麻木站在考场门口,一打眼就看到了他座位后面,也是最后一排那位。王笛:“……”他死了。遭了天谴也不过如此。果然道行不深随意作法会遭到反噬!“准考证好像忘带了,我去教室拿。”5号考场迅速撤回一个王笛。“等等,”杜衡在走廊上拉住他,“不是说要早点去考场趴那装睡等开考吗?”王笛欲哭无泪。他去考场装睡就是为了避开南山那位,现在人都已经在里头了,还装个屁。杜衡三两下摸清状况:“这么怵?”王笛不答反问:“你不怵?”杜衡:“……怵。”怵的不仅是对方南山学生会主席的身份,还有对方本身——金乌。王笛遥遥看了五号考场一眼。虽说老大和迟哥一个若木一个扶桑神树,也是大妖,灵力都不比金乌低,但神木天生性和,尤其是迟哥,灵力更是与天地同宗,花花草草对其有天然的亲和力,但金乌不是,放蛮荒时期那就是掠食者顶端的家族,他小小一朵喇叭花怎敢与日月争辉!王笛在考场门口踟踟躇躇,直到看见奚迟的身影。他一个箭步飞扑过去:“迟哥,你怎么这么晚才来啊,我一早上都没看见你。”奚迟像是刚洗了脸回来,指骨、耳垂、脸侧都凝着水,领口也湿着,王笛也顾不上问别的,忙从兜里摸出一包纸巾递过去。奚迟接过纸巾,道了声谢。“迟哥你昨晚没睡好吗?”王笛问。怎么大早上的去冲凉?“没有,”奚迟简单回了一句便转开话题,“在走廊等什么?”王笛:“等你。”奚迟:“?”正想问等他干什么,一抬眸,视线越过整间教室,倏地和江黎撞上。临近开考,教室基本已经坐满,只有江黎前面两个位置还空着。奚迟大概猜到王笛等他的原因了。他脚步稍顿,很快回神,朝着座位走去。王笛紧跟着走了进去,目不斜视坐在位置上,然后……接受整间教室目光的炙烤。5号考场鸦雀无声,要不是黑板上写着“山海一中高二上学期开学考”几个大字,恍惚间还以为进了什么高考考点。所有人的视线都集中在教室一角,没人说话,可每个人眼神都明晃晃说着:“为什么中间还夹了一个???”被夹在中间的王笛双眼呆滞。明明什么都没做,却有种横插一脚的背德感。他就不该叫王笛,身边哪只有一个王。从今天开始,他就改名王笛王。奚迟没理会周遭的眼神,衣领被水渍沾湿,贴在身上有些冷粘,他伸手松了松领口,想到王笛刚刚在走廊上问他的话——昨晚是不是没睡好。其实是没睡好,甚至不止昨晚,一连几天都有些失眠。他想过是“症”的缘故,可和之前昼夜不分的症状又不太像。白天好好的,只有晚上。要说多严重,似乎也没有,不像之前那么难捱,身上不疼,只有些轻微发冷,发冷的结果就是醒醒睡睡,睡睡醒醒,好几次睁开眼天还是黑的,睡觉本身成了一件更麻烦的事,索性起来做题打发时间。妖族的天生优势这时候就显现出来了,几个晚上睡不好倒也不影响。奚迟只当是并发症,没太在意。这次考试为了提高学生们的重视程度,完全参照高考流程来,上午语文考完,走廊里还有几分欢声笑语,直到下午数学重拳出击。魔鬼老付依旧是魔鬼。第二天上午理综考完,所有人心如死灰,食堂饭都不香了。“考完理综你还笑得出来?”杜衡看着王笛,一脸“你是不是背着我们偷偷补习”的怀疑。王笛放声大笑:“一个菠萝电压十万伏特哈哈哈哈。”“你说物理那道求电压的填空题?哈哈哈哈哈我以为我解方程把X消掉已经够离谱了,竟然还有更离谱的,十万伏特,这傻子谁啊哈哈哈哈哈哈。”祝余脸都笑裂。王笛:“这傻子是我。”“……”祝余沉默,低头,几秒后,拿起筷子一戳一拧,在炸小黄鱼上拆下一个鱼头,放到王笛盘里:“吃哪补哪,多补补。”王笛看着餐盘里的鱼头:“谢谢,要不是那俩窟窿,还以为你给我夹了粒花生米。”“坐迟哥后面你都能写出十万伏特来,看来五文聖帝列比特尊者不仅没让迟哥开啟下民智慧,反而没收了智慧。”杜衡说。祝余想了想:“也可能是因为南山那位在,智慧对冲,把你冲掉了。”王笛:“……”放屁!“说到南山那位,迟哥和那位没出什么岔子吧?”杜衡轻声问。说到这个,王笛可就不困了:“没有,两人一句话都没说!”“没说就好!”祝余拍桌道,“就要让南山那边知道我们迟哥和南山那位完全不熟,什么一段情,根本就是没有的事,我们‘奚’山坚决不答应,就算对方是南山学生主席也不行,我迟哥独美!”邱长清吃完饭,放下筷子慢吞吞开口:“昨晚山海论坛里好像已经有人在说了。”祝余:“说什么?”邱长清:“那人应该也是5号考场的,和笛子说的一样,说迟哥和南山主席从头到尾都没说过话,应该不熟悉,起码没有传闻中那么熟悉。”王笛:“!”他从来不知道开学考还有这种意义。“很好,以这种趋势,等英语一考完谣言就不攻自破了,”祝余拍了拍王笛肩膀,“这么看来,你横插在迟哥和那位中间真是横对了,两人之间要是没有你,一转头不就对上了吗?那传个卷说不定都会被传成传个情。”王笛觉得祝余夸张了。“也不至于叭,传张卷都能被传成传个情,那算上草稿纸和答题卡迟哥都给我传了8张了,也不见有人说迟哥给我传情啊?”王笛话音落下,所有人俱是一震,就连一向慢兮兮的邱小观长都瞪大眼睛看着他,吓得王笛以为主任来了,连忙回头看:“怎么了?”杜衡大惊:“就算功德减一我也要说,好自信一副嘴脸!”祝余:“狂徒竟在我们中间。”王笛:“我%¥#@”午休结束,总算到了下午英语考试。王笛一进考场就看到奚迟靠在椅背上,带着刚睡醒的倦意,不知是不是他的错觉,总觉得他脸色都有些发白。王笛有些担心地从课桌拿出一瓶风油精来:“迟哥,要不要擦一点?”额角经脉一胀一胀地疼,奚迟伸手接过。风油精气味有点冲,不知道是起了作用还是心理原因,似乎有好一点。几分钟后,监考老师夹着密封档案袋走进来,边改黑板上的时间和科目,边说:“同学们打起精神来啊,最后一门了,听力准备。”万年不变的“九磅十五便士”试音响起,所有人低头看题。题目还未过半,奚迟耳朵里忽地“呲”了一声。那声音像是老旧电视雪花屏的电流声,出现得突兀,只一两秒便消失,又在几分钟后再度“呲”了一声。奚迟以为自己耳朵坏了,直到熟悉的寒意冒头。奚迟:“…………”听力结束。王笛正抓耳挠腮做完形填空,前排忽然动了一下,他看见奚迟伸手,将椅背上的校服外套拿了起来。奚迟把校服拉链拉到底。那寒气依旧凉得像是从骨子里冒出来,冻不化,身上校服带来的暖意寥寥。好在不像之前那么凶,除了冷没有其他不适。冷还能忍,比起寒气,耳朵里时不时闪过的杂音更让人闷郁,不频繁,却很容易分神。奚迟伸手在耳廓的位置按了按,最终放下笔,在监考老师走过的间隙,很轻地将人喊住:“老师。”监考老师,也就是高二段年级组长低下头:“怎么了?”奚迟声音很平静:“能吃颗糖么。”年级组长顿了下,身子俯得更低,压着声音问:“身体不舒服?”奚迟脑海中闪过老王的大脑袋,年级组长知道了老王就会知道,老王知道了施岚女士就会知道。“可能有点低血糖。”奚迟搪塞道。年级组长这才放下心来:“好。”奚迟从校服口袋摸出铁皮罐,往手心倒薄荷糖的瞬间,脑海忽然闪过江黎的话,他停顿几秒,将罐口微微倾斜,没多吃。糖片碰到罐壁,发出叮叮的簌响,声音很轻,却让最后排的人停下笔。江黎抬头,看着前排穿着外套正吃糖的奚迟,眉头飞快地蹙了一下。薄荷糖入喉,将躁意勉强压下几分。糖盒空了,等会儿去医务室之前可能还要去趟超市,奚迟心说。考试结束铃声总算敲响,开学考结束,各个考场立刻躁动起来。“知道你们这几天辛苦,但也不差这一两分钟的,”年级组长把保温杯盖起来,“来,最后排同学起来收一下卷子。”王笛迫不及待撅着屁股探出脑袋跟奚迟讲话:“迟哥,考试的时候你怎么……”王笛突然卡壳。等等,刚刚老雷说什么?最后排同学起来收一下卷子?他是这列倒数第二个,那他这列的最后一排……靠!老雷怎么还偷懒呢?不是说模拟高考吗?之前几场考试都是监考老师自己收的。王笛立刻把屁股重新放回凳子上,双手捏好答题卡。奚迟脑海里被“总算结束”这个念头填满,丝毫没注意老雷的话,却比王笛更快反应过来。因为江黎的气息在朝他靠近。带着熟悉的、熨帖的温度。教室突然安静下来,所有人视线朝着同一个方位汇集,江黎刚走到奚迟位置旁,一张英语试卷突然从隔壁桌滑了下来。英语卷篇幅本就长,折起来还能看,完全铺开简直就是被单。隔壁桌:“……”靠!看入迷了!隔壁桌手忙脚乱说了句“黎哥不好意思”窜头就要捡,可走道里的人动作比他快,江黎俯身捡卷子,起身的瞬间,他听到一句:“结束后去学生会还是回教室。”隔壁桌:“?”什么?他反应半天才反应过来,黎哥这句话不是对他说的,是对…西山那位说的。奚迟听见江黎的声音,停下动作,反应一两秒后,说:“回教室。”江黎“嗯”了一声,接过奚迟答题卡的瞬间,微微偏头,示意了一眼后方位置,语气自然又随意。“方便多带一件么。”竖着耳朵一字不落全部听完如遭雷劈的王笛:“?????”多带一件?带什么?带校服吗?所以南山主席这是让我们秘书长给他当跑腿?!这里这么多南山人在,一件校服谁不能帮他带一下就一定要我们秘书长给你带吗?就算你是南山学生会主席也不行!我们西山的秘书长是随便就能……“……好。”奚迟怔了下,轻声回。王笛:“???”半小时后,身上穿着西山校服外套,怀里却抱着一件南山校服外套的奚迟照片出现在山海论坛首页。论坛爆炸。作者有话说:祝余:等考试结束,谣言就不攻自破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