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6章 鱼汤

别墅度假区的大门口。铺了红毯，摆了鲜花，灯光师和录音师开始架设道具，场务逐一检查嘉宾们的录音设备和耳麦有没有夹好。工作人员拿电蚊拍和除蚊仪，再弄了熏蚊的药草，确保没有蚊子和其他飞虫。迎接谢华鸢的阵仗十分大，对比之下，林见来的时候可以说是无人在意。当时没人关心一个小透明，甚至总导演都不清楚林见是个残疾人。城西娱乐濒临破产，组建了一个草台班子节目组。有人脉的员工早就跳槽走人，城西娱乐待离职人员临时凑在一起，这些人也没啥人脉，于是海投邀请函，给徐均时从小到大，圈里圈外的人都发了，不管徐均时认不认识他们，能来就行！网友戏称：“我家的狗在路上多看了一眼徐影帝的广告，城西娱乐的人都给它发邀请函了！”这一招虽然摆烂，但很管用。不少业内人士想来，可惜生活或者工作档期实在走不开。而谢华鸢就是被海投邀请函的人之一，在此之前，徐均时不认识她。她也能堂而皇之地来“我和我的朋友们”这档综艺节目里当流量。城西娱乐这事做的不靠谱，但让网友找到了乐子。林见老实地待在一边，他坐着轮椅只能帮上点小忙。林见很少看剧，也不追星，对于娱乐圈明星的印象还停留在数年前的那些老牌小花小星身上。所以，他不认识谢华鸢。四名工作人员摆好了长餐桌，大家把林见几个人下午辛苦准备的食物端到桌子上，拿保温罩盖好保存食物风味。节目组想用这种“环节”消耗别墅冰箱里的食物。林见的出现给节目组带来了太多意外。他知道徐均时的身高，让大家第一天没挨饿；他的电动轮椅运回了起码一周的食材。谁也没想到林见的电动轮椅还挺好用，一口气驮了那么多东西。太意外了，甚至林见能被节目组同意过来也是个意外。一开始，林见和节目组的一个人员对接。林见非常诚实地告诉对方自己腿脚不便，但很想参加节目。工作人员一听：她腿不方便，但想参加节目，是不是还是可以走动的？对方以为林见是拄拐杖的那种，行动不便，但还能走，偶尔需要坐坐轮椅。而林见电话里听对方一口一个“我明白了”，“我知道了”，“你放心，不会有问题的”，还以为自己腿不能动，但节目组愿意让自己参加。林见当时想这个节目组人还挺好的，于是提交了自己的个人信息。结果……他们把自己房间安排在二楼。那工作人员本来快要离职，无心工作，离职前摆烂了一把。导致林见后来坐着轮椅出现时，节目组的几个负责人都是满脸问号，哈？不是说还能拄拐吗？不是说腿只是骨折，修养百来天就好了吗？结果林见拿出了残疾证。种种变化，打得节目组措手不及，他们想方设法先消耗完食物，然后给他们“找事情干”。比如让他们赶紧给谢华鸢做一顿丰富的大餐！几个嘉宾也不傻。蒋军和罗飞白不太会做饭，四个人一商量，唐爱指导蒋军，而林见负责罗飞白，一对一指导，避免厨房小白浪费食材。唐爱比较轻松，调了个酱汁，没花多少心思。因为蒋军摆烂，就准备了一盘凉拌菜，谢天后爱吃不吃。林见则对罗飞白有些无奈。罗飞白眼睛睁得圆圆，神态很可爱，半蹲在林见面前求人。他求胜心强，想要炖鱼汤，听说谢天后和徐总两个人爱吃的食物都有鱼。“拜托了，这是我俩负责的菜肴，分数应该会算我们两个人的。”罗飞白很会撒娇，林见看着对方的样子，忍不住心软了。只是鱼汤要色香味俱全，得仔细处理内脏、鱼鳞，更何况节目组当初害怕食物放在箱子里变质，准备的是冻鱼，里头塞了冰块。鱼肉这么一来，肉质就变得松散。林见花了很多时间和心力，下午没离开厨房半步，住处厨房的灶台对于他来说有些高，现在手臂还有些酸痛。鱼汤太费心力，林见自己的一道菜只能选择简单快捷的炸肉丸。现在大家只要等着谢华鸢、浩东和徐均时过来。罗飞白刚才尝了鱼汤，他非常有自信，很好喝，没有一口油脂，乳白色的鱼汤入口鲜甜。林见特地把鱼肉煎好后再熬煮的，去了腥味，味道更浓厚。罗飞白还是挺佩服林见的，没想到他腿脚不便，却拥有好手艺。大概是这个人太穷了，请不起住家阿姨，只能自己自力更生，天天下厨做饭。副导演负责拍林见做饭的画面，但总导演不是。总导演背着手，晃悠悠地说：“飞白的手艺大有进步啊，这汤色真不错。”罗飞白眼睛瞥了一眼林见，而后看向总导演：“导演，您尝尝，我还怕失败呢。”唐爱见罗飞白自信的样子，忍不住把林见拉到一边：“你没帮他吗？”林见看向不远处开心笑着的罗飞白，愣了一下，低声回答：“我帮他熬的鱼汤。”林见还拿保温壶装了一些，他特地给徐均时留的。当时，唐爱和蒋军在另外一栋别墅厨房里煮的菜，并不知情。唐爱抓了抓头发：“娱乐圈这种给别人做嫁衣的事情太多了，只是没爆出来，我以前用心帮过别人，对方转头独吞成果，半句话都不提我。”一个新人演员被导演骂到狗血淋头，对方嘴甜，对着唐爱一口一个好姐姐。唐爱被哄得晕头转向，一句句指点对方，熬夜带着对方对戏。后来，营销力度大加好剧本，电视剧很快就火了。网友们夸新人演技进步飞快，那家伙铺天盖地营销，却没带唐爱，哪怕半句感谢。“我后来在记者面前隐晦提过我和他很努力的事情，他妈的，他的粉丝说我蹭他热度，那鬼家伙一句都不帮我辩解啊。”之后，新人成为流量小生，唐爱成了他垫脚石。林见有所了解，当初搜唐爱信息时看到过相关黑料。林见轻声安抚她：“我晚上会抽空问罗飞白的，你别生气了。”唐爱叹气，她很明白，对于林见来说，这只是小事，没有利益往来，菜好不好吃没关系，热度高不高无所谓，节目组怎么安排都好，只要最终不影响他的起居生活。林见都没有对外公开的社交账号，也不可能把这些热度转化成粉丝。其实这种想法很正常。但罗飞白是受益者啊。现在摄像机在拍摄，博主也正在直播，唐爱也不可能站出来和罗飞白怼。她不能毁了拍摄，凡事以大局考虑，她贸然发飙，下次别的综艺剧组就不太敢请自己。节目组只会让吃了哑巴亏的嘉宾憋着，有事？私底下说。唐爱张开嘴，仰天硬把脏话憋进去。“上次我参加那个种田综艺，一歌手傻乎乎帮其他嘉宾抓鱼，别人拿到了奖励好吃好喝，他累得要死要活还垫了底还挨顿饿。”唐爱双手抱胸，拨弄长卷发。林见思索，也没反驳唐小姐的话。他只是看了一眼罗飞白那个小年轻，对方丝毫没有愧疚的意思，而是热情地和总导演分享“怎么熬制一锅好喝的鱼汤”。林见垂眸，轻眨了两下眼睛。不一会儿，三辆豪车驶来。漂亮的紫裙女人踩着高跟鞋下车，取下墨镜，露出一双涂着紫色眼影的漂亮眼睛，全场响起对她的惊呼声、欢迎声。谢华鸢享受万众瞩目的感觉，挑眉扬起下巴，不屑地看着面前这群人。浩东从第二辆车下来，也戴了一副墨镜，背着一把吉他，左右看了看后，发现了角落里穿着白色夏季衬衫的林见。浩东冲着林见的方向点了点打招呼。林见见状对他高高地挥手，笑了笑。博主此时把镜头对向了罗飞白，这是一个很有用的误导镜头，罗飞白有眼力，立马摆手。【音乐制作人浩东对着歌手罗飞白打招呼】假装他俩关系很好。但下一秒，浩东就兴奋地喊了声：“嘿，小见！”直播间的网友们没看到林见，但听到浩东声音了。一网友痛心疾首地说：“我就说了罗飞白你别硬蹭，这下好了，你粉丝总不能睁眼瞎说你小名叫小见。”粉丝们挽尊：“博主故意想黑我家小哥哥！干嘛硬把镜头转给飞白，他不得不打招呼啊。”“放屁！”“你们这些黑子。”“作为嗑唐爱和徐均时CP的我，现在完全不想说话了。”“最新消息，徐老板刚刚跑去一家饺子馆订餐，说是朋友最近吃不下东西。”“来啊，买定离手，徐老板的饺子到底给谁买的！唐爱，罗飞白，林见，还是蒋军！”谢华鸢的粉丝们也陆续进入了直播间：“呵呵，一群煞笔，小鸟今天入组拍摄，徐总特地跑去买饺子，你们还用猜？”粉随正主，她们的姿态很高，有人带了脏话，一下子激起千层浪。但网友们的确也比较心虚，因为谢天后很喜欢吃饺子，加上徐老板买东西的时间正好对上谢华鸢进组的时间。种种一切，太像给她准备的了。直播间的争吵和拍摄地众人的热闹并不相通。林见也看不见直播间的弹幕，他视线流转，看向开来的第三辆车，是徐均时的车。主驾驶上的男人下车，他的西装还没换下来，眼底略带疲惫，更显眸光锐利，手中提着一份餐盒。“均时，你现在才来？”浩东正要上前和徐均时打招呼，下意识看了林见一眼。林见只是坐在角落里，悄悄地、安静地看着徐均时。浩东挠头发，说实话，内心非常复杂。他在纠结要不要找个机会问林见，当时林见是不是和徐均时在车里接吻。浩东纠结时，林见也呆住了，他看到了徐哥手中提着的饺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