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09章

同事们和学生们的朋友圈里都在兴致勃勃地聊着林见。可许老师不想讨论林见的事情，觉得心情烦闷。毕业七年了，林见首次回学校。这七年里，许老师权当林见死翘翘了。虽然许老师当年踢掉了林见的辅导员资格，但许老师自认对得起林见，毕竟林见发生车祸后，学校发起捐款活动，他还给林见捐了不少钱。当谢梁向众人转达林见死亡的消息时，那个时候，许老师心情复杂，从人性的角度出发，许治平希望林见能劫后余生。后来，七年后，谢梁陷害林见、造谣对方是同性恋，作风不端的事情被爆出来。许老师午夜梦回之际，脑海中也曾经闪过一个模糊的念头，七年前，林见如果真死了，就没有后续的事情了。许老师放下手机，沉默不语……过了一会儿后，他又点开手机，顺着记忆的关键词，找到了节目组的直播间，看到镜头里的几位嘉宾坐在前往X大的大巴上，沿街的景色快速滑动，他们距离X大越来越近。镜头闪动时，林见的画面偶尔出现。第一眼，许老师就认出了林见。林见坐在大巴车后排靠窗的座位上，眼睛看向外面。许老师认不出林见的脸，只见林见坐得十分端正，偶尔会后仰靠在椅背上。或许是林见双腿没有知觉，他没有“脚踏实地”的感觉，害怕身体前倾会坐不稳。许老师扣下手机，他不看林见，不敢看林见。浑浊的眼睛看向面前虚空，许老师低声呢喃：“我指导学校晚会工作，避开林见那群人不就行了？”*与此同时，大巴车很快开到了X大校门，保安提前接到通知，看到他们过来，就直接打开了门，放他们进去。大巴车一进到校园，学校某处集体办公室的老师们就聊到这件事情。他们有工作群，私人群，还有项目或者活动群，消息十分灵通。平时这办公室的位置总有空白，人都来不齐，但最近为了校庆的事情，大家泡在学校的时间长了不少。就在刚才，有位老师直接开口大声说：“大家知道吗？林见过来学校了！”有人语气惊喜：“谁，我没听错吧，林见？！”有人带着疑惑：“林见他居然还愿意过来。”来到这个伤心之地。大家神情复杂，代表的语气也就是各不相同。有人挑起了话题，开口说了一句。“大家知道了吧。林见刚刚进学校了。我有些好奇当年谁处理林见辅导员工作一事的？”办公室里，近几年的新进讲师不少，当年的事情又被瞒了下来，知情者少之又少。另外一个女老师说：“林见出车祸前，学校就撤了他的辅导员名额吧，有没有查实林见的个人作风啊？”不知者无畏。他们聊得开心。但一些教师们此刻三缄其口，表情难看，他和自己不想说当年的事情，别人要说起来，可能这些人还会恼羞成怒。大家交流时，有个新近教师突然想起来了，举手站起来，面对全体老师，提出了反问：“我记得审核辅导员个人材料的林见，好像是许治平主任负责的吧？”“那许老师当年没查仔细吧。”有人冷哼一声，冷哼的人是许老师的得意门生，又把话题拉到了正轨上，不想看到许老师被一群人批判。女老师说：“当时很多人都参与了，许老师只是格尽职守，很正常的，你们不要乱猜！”女老师神情坚定，双眼放光。其他人就算意见不和，也不想当中撕破脸，只是难看的脸色展现他们不悦的心情。等女老师离开办公室后，老师们二三成团，又开始讨论这件事情……只是被女老师打断之后，大家讨论的话题居然真的歪了，话题都围绕到林见身上。“”学校安排的住宿地点在一栋四层楼的老教师公寓，一室一厅一厨一卫的套间，环境还算不错。教师公寓和学生宿舍二栋、三栋等遥遥对望，正好对着林见、徐均时、浩东读书时的宿舍楼。林见和徐均时分到了一件一楼的宿舍。林见推着轮椅进去，一楼视野不佳，无法眺望远处。林见再推着轮椅到处看，突然，手机叮咚一声，浩东发来了消息。林见盯着手机屏幕。浩东问：“ 等收拾好东西，咱们一起在学校里散散步啊，再去见见以前的老师。”林见打字：“晚上吧，现在人太多了。”晚上看不清，那个时候再出去，可以减少徐哥出现引发的骚乱。林见再说：“我坐着轮椅，太有辨识度了。”浩东担心晚上再出去，会遇不上老师。林见告诉他：“校庆即将来临，大部分老师没课的时候，应该都会到校庆晚会排练现场吧。”关心晚会的进度。到时候，浩东在会场门口，一逮一个准。浩东明白后，开心地回复：“好，那七点半出发啊，到时候，我来找你们。 ”徐均时把行李箱打开，挂好衣服毛巾等生活用品，问：“浩东发什么消息了？”林见老老实实地回答，徐均时说了好。徐均时说：“到时候，我们去找找当年的老师还有辅导员叙叙旧。”林见笑着点点头，而后清了清嗓子，继续唱歌，为晚会上的节目做准备。正常一天过去，夜幕来临，嘉宾们吃过饭后，大部分都回房间休息，浩东、林见还有徐均时，三个人已经做好了外出的准备。林见要到了以前辅导员的电话号码，给对方打了电话。辅导员对林见记忆深刻，读书时，林见宿舍里的几位同学就帮了辅导员不少忙。后来，大好前途的准辅导员在毕业不久后车祸身亡。辅导员听着林见的声音，手机失真，但林见的语气语调和当年没多大变化、辅导员低声说：“如果你当时没出事就好了。”林见笑了一下：“没有如果，辅导员，方便的话，我想晚上和你聚聚。”辅导员同意了，他这段时间一直为校庆晚会准备，可惜抽不出身，只能让林见等人到体育馆来找他。体育馆是林见毕业后修建的，三个人不清楚具体为止。等到外面路灯亮起，林见带好帽子口罩，外面响起脚步声，有些杂乱快速虚浮。林见抬头一看，陈臣来了。陈臣是非常标准的社畜，两眼无神，加班过度，但他看到三位朋友时，疲惫感一扫而空。徐均时推着林见出门，其他两个人并列走着。宿舍附近的道路和十一年前一样。只是树木茂盛长高了不少，四周郁郁葱葱。十一年前的记忆和现在的画面重合，林见抿着唇，嘴角上扬，心情不错起来。那个时候，他们四个人喜欢这样散步。一路走，体育馆和教师宿舍的直线距离并不太长，进入场馆里，彩排导演的调度安排通过大喇叭在喊。“下一场，先让舞蹈社排练下个节目舞蹈！下一个节目的参与人员都做好准备。”不少学校老师也在现场指点，讲出个人意见。许志平老师正在指点和指指点点，作为曾经的一个小领导，他的话如今很管用。当然，主持人李河就没有那么狗腿子，他始终以工作的态度对待大家。公事公办，言简意赅。许老师面子上挂不住。突然，他听到了奇怪的声音，像是轮子滚过地面的声响，朝着自己的方向过来。许老师抬头看到了不远处的林见，林见穿着一身浅色衣服，嘴角上扬，神态自然。许老师脸上的笑容瞬间呆滞住了，甚至，内心生出一股恐惧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