如果我还年轻, 我或许会和齐康将每一件事都掰扯得清楚明白,但我现在已经不太年轻了。确定了齐康在某一个瞬间不那么爱我,然后呢?我总不可能舍弃他的。倘若我真的想要一个完美无缺的伴侣, 那在我和齐康分别的这十多年间, 我曾经有无数次的机会。但我总是认为, 缔结婚姻的前提是我喜欢对方, 而我喜欢过的人,自始至终,也只有一个齐康。我们躺在柔软的**聊天, 倒不是不想做什么,而是我刚刚结束加班、齐康也刚刚结束训练, 在一段不算温和的对话之后, 做一些什么, 反倒是有些勉强——无论从体力上,还是从精神上。我们聊了一会儿他在俱乐部的日常,他交到了还算不错的朋友, 正在和队友们日夜训练, 下周有一场晋级赛, 对手是老牌强队,战胜的希望很小。“但我们会尽力了, 如果打赢的话,就可以打下一场了。”——如果打赢的话,就可以打下一场了。这话听起来有些过于朴实了, 但一点也不容易。虽然不想承认,但在这个游戏的领域, 星落战队一直以来都是弱队的,以弱胜强的机会不是没有, 但还是太小了。我想了想,对他说:“赢了很好,输了也没关系的。”“怎么会没关系呢?我们也没有多少时间了。”“你很想赢?”“没有人会想输的。”我发觉齐康的性格,有了一点点细微的变化,不太明显,但的确是有的——他开始想要胜利了。这是一个还不错的信号,我期望他能有所改变,但也舍不得去催促他、逼迫他,有好胜心,总比一味谦让随波逐流来得好吧。第二天一早,齐康去厨房给我煮了两碗面条——家里有很多工作人员,并不需要他经常下厨,或者处理家务,他也从最初的不自在,到现在习惯将时间用在更重要的事情上——譬如学习、譬如训练、譬如陪我。我吃了一会儿面条,问他:“什么时候回去?”他说:“看你的时间安排,我想和你多待几天,然后再回去。”“下周不就要比赛了?”“嗯,但你比较重要。”“再休息一天,明天中午前回去吧。”“好。”吃过了早饭,我让司机开车,带我们去郊区的别墅泡温泉。这处别墅我有一段时间没来了,倒不是不想来,而是之前的装修有些旧了,需要重新装修,同时,也借着装修的机会,清理掉一些过于“酒池肉林”的元素。我没有和人发生过太过分的不可描述行为,但我的那些合作伙伴部分发生过,他们偶尔会借用我那套别墅开party,我曾经不太在意,但和齐康重逢之后,就很在意了。装修在年初结束了,放了几个月的甲醛,现在来游玩,正合适。齐康很喜欢这个别墅的装修,尤其喜欢的,是后院栽种的果树,上面沉甸甸的,已经挂了果——我特地花费了一笔钱,叫人移植过来的。工作人员去帮我们收拾行李,我们倒是在后院拎着篮子玩起了农家乐,齐康摘了一个苹果,他用深色的衣服下摆擦了擦苹果上的尘土,正想递给我,手上又有一个很明显的停顿的动作,他说:“不太干净,等会儿洗一洗,我们再吃吧。”我走到了他的身边,伸出了手,对他说:“没打过农药,直接吃也没关系的。”齐康只好将果子递给了我。我接过苹果,咬了一口,对他说:“你也可以尝尝,味道还不错。”他凑了过来,就着我的手,轻轻地咬了一口我手中的苹果,说:“的确很好吃。”我们在后院玩了两个小时,临近中午,温泉区也已经布置完毕。我们换好了浴袍,就去温泉区泡温泉。过往,这个别墅最多容纳过近百人一起开party,温泉区自然也设置得很大,大大小小共有十多个池子,齐康耐不得热,选了个低温池,我先是去高温池泡了一会儿,想了想,也去低温池找他了。虽然整个温泉区只有我们两个人,温泉区的水也是流动的、干净的,但齐康还是保守地穿上了泳裤,我也同样如此。低温区的池子不算小,最初我们是一个人守一边、各泡各的。但很快地,齐康似乎是觉得有些无聊,他慢慢挪了过来,挪到了我的身边,问我:“我可以摸一摸你么?”过往,他说完这句话后,我们总会发生一些不可描述的事的。但现在已经是中午了,我们又泡了一会儿温泉,恐怕会体力不支的。于是我说:“先吃一点午饭吧。”齐康“嗯”了一声,看起来有一点不开心,我从水里抬起手,捏了捏他的脸颊,他又肉眼可见地开心起来了。午餐吃的粤菜,吃完午餐,我们又睡了一会儿,似乎是做了个梦,但醒来后,就记不清梦的内容了。齐康比我醒得早,甚至早早就换好了浴袍,我跟在他身后、向温泉区走的时候,不知道怎么的,想起了一句老话——“二更更,三暝暝,四数钱,五烧香,六拜年。”我今年三字打头,虽然可以“三暝暝”,但多少也要克制了。——然而并没有克制得住。我抱着已经陷入昏睡的齐康,回到了我们的房间,正想休息一会儿,工作人员却递来了我的手机,说有一通相对紧急的电话。我回拨了回去,得到了一个算不上好的消息。丁龙出事了。或者,准确点说,丁龙在监狱里死了。我其实不是很喜欢丁龙这个人,各种意义上的,都不太喜欢。他进监狱甚至也有我“袖手旁观”的结果,但我没有想过弄死他的。不只是因为法律或者道德的原因,而是他的所作所为,虽然十分过分和可恨,但还到不了需要用命来偿还的地步。我希望他接受法律的惩罚,出狱后也远离我和齐康的世界。但他死了。人如果死了,他所做过的错事,就很容易被原谅了,同时,也就意味着,齐康很有可能,会原谅他、甚至想念他了。——我又拨通了几个电话,了解到了更多丁龙死亡的细节。丁龙的死,算得上是阴差阳错的结果。他在接受审判后,由于已经具有正式的米国国籍,相关的引渡条款全盘不起作用。丁家父子在出国前,并没有和亲朋好友体面告别,平日里行事也非常嚣张跋扈,不得人喜欢。因此,丁家父子出事后,竟没有一个人愿意远赴海外,探望一二,也没有一个人愿意向他们伸出援手。丁晓君死后,丁龙尚在,勉强在我派去监管他们的工作人员的帮助下,处理了他的后事——然而为了节约资金,丁龙直接将丁晓君的尸体□□给了当地的医学实验室,连葬礼,也是蹭的教会为流浪汉举办的集体葬礼,这一番操作下来,非但没有花销,反倒还净赚了三万美元。——这笔意外之财,很快就被丁龙挥霍一空了。丁龙的这番做派,让他失去了当地慈善组织和学生团体的怜悯。在他锒铛入狱后,无人再去看望过他。我的工作员工倒是收到过监狱方索取的基础生活费用的公文——毕竟齐康曾经是丁龙的继父,而他出国又是用的我的公司的关系。为了避免麻烦,我让工作人员支付了这笔费用——之前我曾给予过丁龙的金钱,早就在丁龙准备去另一个国家继续留学前,就被他挥霍一空了,很明显,他是打着到那边后继续无休止的索要金钱的主意。我支付了这笔钱,丁龙在监狱里有了基本的生活费,但他用生活费买的不是日常所需,而是违.禁.药.品——近年来,这种百害而无一利的东西,已经被米国官方宣布合法。丁龙染上了瘾,在一次过量服用后,倒地不起,经过监狱医生和当地医院的数小时抢救后,宣告死亡。与他的死讯一起的,还有长长的急救费用清单。作者有话要说:感谢在2023-04-17 22:38:08~2023-04-18 14:05:55期间为我投出霸王票或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哦~感谢投出手榴弹的小天使:白色是最爱的颜色 1个;感谢投出地雷的小天使:kitay 1个;感谢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甜文主义至上患者 10瓶;非常感谢大家对我的支持,我会继续努力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