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九章

陆子羲有些狼狈地接住滑脱的手机，转头就对上了那张还没来得及收起来的海报。海报上的晏允臻一半藏在阴影里，一半展露在炽烈的阳光下，如同露出锋芒的刀刃，纵使面无表情，却比最迷人的微笑还要震撼人心，极强的侵略性强制性地吸引着每个无意间略过眼神的人，让他们的目光为他而停留。这是一张很老的海报，却被原主保留得极好，可以看出原主是真的很崇拜晏允臻，起码陆子羲只能看出晏允臻拍这张海报的时候年龄绝对不大，那种正在猛窜个儿的少年人和已经变得成熟稳重的男人，气质是不同的。“你……你怎么有我手机号？”陆子羲看着那张在各个年龄段都堪称完美的脸，不由得磕巴了一下，下意识地问出口之后，才发现这问题很傻。废话，他都在别人公司那儿拍过留过联系方式了，人家太子爷查个号码，还不是轻而易举的事情吗？“我想知道的事情，有我没办法知道的吗？”晏允臻却轻笑了一声，口气有些微妙，“所以我早就说过……你最好不要有什么事情瞒着我，一旦被我发现，后果自负。”陆子羲心想你就算知道我隐瞒了身份又怎么样，难不成还真能和神棍系统说的似的跑来做我老婆吗，但这话也就是心里吐槽几句，过过嘴瘾，表面上还是恭恭敬敬的：“不敢不敢。”“说正事，”晏允臻很快收拢了笑意，不易察觉地叹了口气，“颜芝的专辑发布会给你发邀请函，你为什么没去？”“什么？”陆子羲一愣，“我没有接到邀请函啊？”昨天颜芝的专辑正式宣售，也给他带动了很大的一波流量，他在家看直播的时候，完全没想到远鸿原来是想邀请他到场的。虽然给主打歌拍了，但本质上他现在依然算不上有名气，顶多就是经常玩微博的人能认出他就是被大家夸有初恋感的“小哥哥”，说不定都没有几个人记得他的名字。远鸿的这个邀请，是个很好的机会，可他居然一无所知？“是被公司截下了吗？”晏允臻倒不是很意外，“远鸿这边邀请你去参加发布会，是无偿的，毕竟不是特邀嘉宾，就是炒话题热度而已。我知道长兴目光短浅，只贪图眼前的蝇头小利，但我没想到会短浅到这个地步，简直有些不可思议。”“你是来故意气我的吗，”陆子羲有些无奈地说，“好让我快点跟长兴解约？”晏允臻没说是，也没说不是：“难道你不打算和长兴解约吗？”“打算。”既然跳槽已经是必然，陆子羲也就不想再藏着掖着了，“但是我建议你先看一下合同再做决定。”“你拿长兴的合同给我看，好像不符合规定吧，”晏允臻沉吟片刻，“是有什么难处吗？高额解约金？”“不止，还有时间，我需要快点解约。”陆子羲说，“你看了合同就明白了。”“你就这么信任我？”晏允臻反问道。“因为你也一样信任我。”陆子羲说，“而且我别无选择。”“那你将合同的文档发到这个邮箱，”晏允臻没有再多问，报出邮箱地址，转而问道，“下个月十号，有时间吗？”“什么事？”“又是试镜，”晏允臻说，“电影《第58号医馆》。”陆子羲听到这个电影名时，简直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这就是那个晏允臻为了塑造角色而特意去请教中医的电影！《第58号医馆》由一本同名小说改编，背景在民国时期法租界的一个中医馆，来往人群形形色色，上演的故事也是五花八门，各色传奇，应有尽有。原著是单元小说，但有一整条时间线串联，电影剧本摒弃了不重要的旁枝末节，选择主线整合而成，尽可能地保持了这本知名小说的原状，算是有自带流量的大ip。虽然陆子羲知道，由于咖位大，主线又在国外，晏允臻在国内拍电影很随意，经常不考虑是不是过于商业没有逼格，或者过于文艺没有受众这类的问题，全凭喜好，但这并不代表远鸿会由着他乱来，事实上，能到晏允臻手上的剧本，如果过于文艺，那就一定是个能拿奖的好电影，如果过于商业，那就一定会大爆特爆，疯狂吸粉。这样也就给了观众和合伙人一个印象，只要有晏允臻在，那就一定是质量和收益的保障。而对陆子羲来说，这就是口碑或者人气的保障！能拿到这个角色，当然再好不过，但晏允臻又不是做慈善的，他为什么……“有时间，就来报道，我早就说过，我觉得这个角色非常适合你。”晏允臻沉默了一会儿，又问，“你胃怎么样了。”“啊，还行，”陆子羲猛地回过神来，“上次那个老中医神了啊，喝了几次药，胃比以前暖很多。”“嗯。那就好。”晏允臻应了一声，像是很满意的样子，“那没事我先挂了。”电话忙音刚刚响起，晏允臻脑海里的系统也跟着开口了。“和他兜兜转转那么多，不就是为了最后一个问题，你还真是关心他。”系统嘲笑道，“现在人你有办法弄到身边来了，你要用什么办法判定他到底是不是那个人？”“我不能判定他一定是那个人……但我已经几乎可以肯定，这具身体换过主人。”晏允臻说，“我给他还过一笔将近两百万的高利贷。当时我只是觉得，这不是一笔大钱，而且我以后如果要将他挖到远鸿来，远鸿也是要解决掉这个隐患的，就先给还了，没有细想。可他今天跟我谈合同，我才觉得有些不对劲。一个知法懂法的人，一个……气质和‘他’很像的人，怎么可能去做这种傻事？而且他的直播，他参加过的寥寥无几的小牌综艺……都让我觉得，一个人在这么短的时间内改变如此之大，不可思议。不是原主，是最大的可能。”“至于这个人究竟是谁……我想看他演戏。”晏允臻说，“不是试镜，不是，不是随随便便的对戏，不是随便的哪个角色……我想看他演‘陆子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