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逢八月末,恰好是徐清安的生日。往年的这天,徐父和他妈妈都会帮他办生日宴。一般上在家里办,或是全家人一起到附近的饭馆吃上一顿好的。办生日宴的时候,也只请认识的同学和亲戚,像今天搞那么大的排场还是第一次。除了大学同学,还有徐父生意上的合作伙伴。徐清安虽然不理解,但他喜欢被一群人祝福的热闹,所以不在意。而且听说徐清然那颗不定时炸弹毕业了,所以这次的生日宴他们办得挺小心,不想让他知道后又来捣乱。徐清安到现在都还记得,徐清然当初在升学宴上威胁说以后跟他相关的每一场宴,他都会来砸场。不管他只是嘴上说说还是真心实意,徐清安都不想再出乱子。他站在休息室的镜子之前,满意地打量身上那套银灰色高定礼服。边看边对沙发上背对他坐着的陆诚说:“G家的衣服真的很精致,我们到时候的结婚礼服,要不也找他们家定制好了?”“都可以。”陆诚头也不回地应道,低头正在刷手机。徐清安整理好领结,转身走过去正想从身后抱住他,却在动手前看见他手机里停留的界面,是跟徐清然相关的新闻。视频里记录着他在学院里与外族搏斗的身姿,被陆诚反复拉扯着进度条观看,眼底是满满的欣赏。虽然只是出于同职业的赞赏目光,但徐清安心里还是觉得不舒服。他到现在都还记着,徐清然跟陆诚有着99%的天选契合度,注定相互吸引。徐清安又是一阵恍惚。什么时候开始,身边所有人的目光都开始偏向徐清然了呢?就连日常的家宴,长辈们聊着,也会问起徐严关于徐清然的事。不管是夸赞还是斥责,但他的名字就那样阴魂不散地在他周围出现。甚至医学院里的学生,最喜欢吃的就是徐清然相关的瓜。吃着吃着,那些声音再提到他时,都变成了夸赞。而他呢?他明明才应该是徐家最受瞩目的骄子,是考上医学院,成为陆温年弟子的成功人士。但他现在的成就跟徐清然相比,好像都不算什么,甚至都没有人乐意提。为什么?就因为徐清然喜欢发疯?那样暴力又喜怒无常的样子,到底有什么值得被喜欢?!陆诚察觉到他的目光,下意识就想退出手机页面。可是动作之前又觉得这么做反而有点欲盖弥彰,他本来也只是单纯在欣赏钻研徐清然的打斗技巧,坦坦****没有心虚的必要。正出神思考徐清安会不会因为这点不开心,就听他轻笑说:“哥哥现在确实好厉害啊。”“看到他自己一个人也能过得好好的,我也放心了。”陆诚顿了顿,叹道:“确实。”说完,就把手机锁屏,起身道:“走吧,我们该去宴厅了。”刚走没几步,徐清安突然从身后抱住了他。声音闷闷的:“陆诚,你会不会觉得现在的我不如哥哥优秀了,所以嫌弃我?”“不会,你别多想。”陆诚安慰道。他是个责任心挺重的人。不可否认,这段时间他也有过后悔和迟疑的时候。但沈廷煜当时说得没错,既然他已经做了选择,就要对徐清安负责到底,不能再这样三心二意。他唯独不甘心的是,他好好看着长大的竹马,很大可能要被沈家给占了。陆诚心里闷闷地想着这件事,没注意徐清安的动作,猝不及防被绕到他面前的人勾住脖子亲了亲。他微微抬手,最后还是没拒绝给他这位‘未婚妻’安全感。心绪微微飘忽。……算了,只要那个人不是沈廷煜。叔侄关系,沈廷煜就算再没有底线,应该也做不出强占侄媳妇这种事。·徐清安的生日宴在他和陆诚入场没多久就开始了。大门打开,徐严特意找人为他定制的七层大蛋糕,被几位服务生从外面缓缓推了进来。为了贴合蛋糕的设计主题,他们脸上都戴着可爱的动物面具。今天宴请的人说不上多,有小部分还是徐父的生意合作伙伴。办生日宴是假,他要想办法抓住这些客户跟伙伴才是真。这半年以来,徐氏集团的发展情况不怎么好。先是他们主要建设集团接手的工程频繁出问题,不止单子黄了,还要为工程的失误赔钱。想去竞标工程,结果就像是被内部人员出卖了底价一样,总是跟竞争对手差那么一点点,偏偏又找不出奸细。再然后又是其他经营,有的是经销商那里突然就不愿意合作了,有些广告代言也疯狂掉,资金周转出了大问题。徐家本家和旁支最近给的压力很大,甚至都不愿意出席今天的宴会。再这样下去,他手底下的那些公司恐怕又要再次陷入当年的危机!而现在没有另一个戚家能够再扶持他东山再起,徐清安的母亲没什么大背景,如今还又官司缠身都快被送恶塔关禁闭了,根本没有可以帮到他的人。今天邀请来的,都是靠着接手戚家产业拉拢来的人脉,是戚家那些产业的老客户。庆幸的是戚家那部分的资产,暂时还没有闹出什么大问题,所以这些老板们都还不知道徐家的情况。他得趁机巩固一下,最好能拉上几个大单,先拿那些钱去填徐氏集团的漏洞。“哎老徐啊,你儿子今天生日,怎么愁容满面的?”“就是啊徐董,来来来我们先干一杯,等莫董到了再罚他酒!”“哈哈哈,老李你胆子真大,那可是莫董!”“咳咳,开个玩笑。”徐严强颜欢笑,压下心底事举杯应酬。喝酒时,借着杯子阻挡了自己忧愁的眼神。徐清然……要是徐清然愿意把那笔遗产让出来就好了。徐严心里很挣扎。他知道现在的徐清然肯定不会答应帮他,只是在想,如果有办法名正言顺接手戚盛雪留给他的东西那该多好。徐父坐在主桌处发愁时,蛋糕也被服务员推到了徐清安的面前。挨得徐清安最近的那几桌都是跟他年龄相近的朋友,一群社牛直接站起来烘托气氛,帮他唱生日歌。被徐父邀请来的长辈都在另一边,笑吟吟地看着年轻人玩闹,然后和和气气敬酒谈生意。等生日歌唱完,又是一阵欢呼。戴着长耳朵兔子面具,扎了整齐马尾的服务生清脆地喊了一声:“祝本宴厅今日的寿星徐清安先生,生日快乐!”然后跟着其他服务员一起,对着徐清安头顶方向拉了礼花。“真好啊清安,有个那么疼你的爸爸,还有这么爱你的未婚夫!”“长得好看学习也好,是我们的医学院之光!”“快许愿许愿!”徐清安笑得清甜,双手合十闭眼默默许了愿,然后吹灭蜡烛。接着又从身旁戴着红狐面具的服务生手里接过小刀,在陆诚陪伴下,一脸幸福地切下蛋糕。周围的气氛组们又是一阵起哄。徐清安刚要开口发表作为生日宴主角的官方言论,结果边上的那位服务员不知道从哪里掏出一个奶油喷雾,毫无预警对着他的脸就是一通狂喷。糊了一脸还不满足,又往他脖子衣服上也跟着喷。恨不得能把整瓶用光。欢乐融融的小宴厅,喧闹声戛然而止。四周原本还在嬉笑拍手的宾客们,脸上笑容一僵面面相觑,不知道这是预备好的节目还是什么意外。倒是有参加过徐清安升学宴的来宾,只觉得熟悉的回忆忽然涌现。徐清安失态地叫喊着抹了抹脸,结果越擦越乱,眼睛睁都睁不开。徐父猛地一惊,吓得立刻回过神站起身。陆诚见状,很快就反应过来,抓起蛋糕推车上面的干净手巾仔细替徐清安擦脸。边擦还边气愤质问服务生:“我记得云天楼的服务风评向来很好,这就是你们对待庆生人员的方式?这里到底是高级酒楼,还是低级的派对场所?!”几个服务员也是一脸慌乱。为首那位带着兔子面具的正要责骂不懂事的服务生,却见对方抬手摘下了红狐面具,露出一张乖巧又漂亮的天使脸。然后笑得像个单纯的小恶魔:“呀,惊不惊喜意不意外?”“是哥哥哦,我亲爱的弟弟。”所有人神色一惊。有经验的宾客,已经先提前站起来准备离席了。徐清然笑得两眼弯弯,语气漫不经心:“你说你也是,办生日宴还不好意思通知我。““要不是今天正好遇见,我都差点要错过这个好日子了。”徐清安睁眼发现恶搞他的人是徐清然后,足足呆愣了五秒。几乎是没稳住心态,直接怒吼:“徐清然!你怎么会在这里?!”徐清然跟他对视,眼底笑意逐渐变凉:“我说过,我一定会参与你往后的每一场重要的大宴。”如果可以,徐清然原本很想直接按着徐清安的后脑勺,把他的头直接埋进蛋糕里。但想想,蛋糕罪不至此。被徐清安这个小垃圾弄脏的话,还得浪费。徐清安被那双眼睛里毒蛇般的寒意惊着,这时候才真正意识到,他当初给自己惹了多大的一个麻烦。明明不该是这样的,徐清然就是个软包子,为什么现在会变成这样!他为什么可以这么不在意颜面和斥责,非要跟他作对到底?!徐父见到徐清然的时候,也是脸色一变。尤其在他侧目与自己对望时,更是感到了不安。仿佛他今天来只是顺便整一整徐清安,而他真正要搞的对象,是他这位父亲。徐严被心里那灵光一闪般的猜测吓着了。他来到蛋糕旁,破天荒的没有吹胡子瞪眼骂徐清然,而是摆出一位父亲该有的和蔼态度,语重心长道:“清然啊,爸爸知道以前是我没尽好父亲的本分,对你疏于关心,没顾虑你的心情。”“之前你闹也闹过了,你妈妈的事你阿姨也已经知道错了,现在正在接受她该要受的责罚。安安还小,以前是他不懂事,该发生的都已经发生了也改变不了结果。到底是一家人,你现在日子也过得好好的,家里的那些旧怨我们就一笔勾销吧?”徐清然听后,没忍住笑了一声。看来徐家是真遇到麻烦了,徐严脾气这么火爆的人,现在竟然愿意放低姿态。“一笔勾销?”他的表情像是听到什么笑话,“销了之后我妈会活过来吗?我以前遭过的罪,都会消失吗?”徐严沉默。“我妈还在的时候,你就总是以工作忙碌为由不回家。当然,因为你在外面有第二个真正的家所以不在意。后来我妈死了,你带着小三和你们的儿子入门,事事以他们为主,从来没问过我的喜好厌恶。”徐清然面无表情述说原主的过往:“我把你当成一位父亲尊敬,你却把我看作陌生人的孩子。我生病你不问,我的生活你不在乎,我的男朋友被人抢走,你还帮着对方来教训我,要我让一让。”陆诚听得,垂眸稍稍收了收手指。“甚至在我被人抓到南13区失踪几天,回来后你见到一身伤的我,第一反应就是斥责。”“没有尝试弄清楚事情的真相,也不关心我失踪的几天都发生了什么,一心一意只想要维护你另一个儿子的婚姻。”徐清然越说,眼神就越凉薄。“所以别跟我说什么一家人。”他对着徐严,语气无情,“因为你的大儿子,早就死在红城的南13区了。”小小的宴厅里,在徐清然的声音落下后只有一片死寂。宾客们虽然知道今天的宴会可能又要告吹了,但双脚和椅子上的屁股就跟用强力胶粘住一样,愣是起不来,想要继续吃这豪门瓜的续集。徐严心脏好像被人拿着锤子敲了一下,震了震。想要反驳却无话反驳。徐清然小时候跟现在截然不同的性子,在脑海中一幕幕滑过。他不喜欢这个儿子,但他的儿子从小都努力做到最好来讨他欢心。在徐清安跟他妈妈进入徐家前,他的脾气没有那么糟糕。是后来他认为徐清安抢走了他的一切,还能轻松得到他的喜爱,于是就变得很爱发脾气,总对徐清安母子二人没什么好脸色。但扪心问,一直到中学那会儿,徐清然都还是很努力想要跟他这个父亲培养感情。是他一直在拒绝。徐严的内心或许真有那么一刻产生了一丝的愧疚,但他现在更担心的是自身和徐家的利益,只能再劝徐清然:“再怎么计较,我们之间的血缘关系也是切不断的呐!”熟料徐清然听完,一把抄起推车上切蛋糕用的刀子,放在手臂上比划:“血缘是吧?我现在就可以把身上的血放掉,去医院输入别人的血,那是不是就可以跟你们没半点关系了?”虽然这是一个荒谬的说法,但大家都很清楚,徐清然只是在表达他想要跟徐家划分关系的决心。又听徐清然不紧不慢道:“而且,你确定你在乎的真是我们明面上的血缘关系,而不是我身上背负的巨额遗产吗?”被说中心事的徐父猛地抬头,努力保持心平气和:“清然,你说的什么傻话呢?”“爸要照顾徐家的产业都来不及了,哪会觊觎你妈给你留下的东西……”“是吗?”徐清然反问道。“但我怎么从小道消息听说,徐氏集团这段时间不太好,集团底下的产业资金都快周转不过来了?”徐严听得表情惊恐。徐清然对着他勾了勾嘴角,笑得冷漠。徐父心里当然是很震惊,因为他从来都没把这件事告诉过徐清然,后者怎么会知道?……难道,徐家这半年以来的频频出事都跟他有关?!不可能,徐清然就算有这样的想法,但他有什么手段可以办到?是借助了沈家的手吗?不,沈家以军政和军火军器研究为主,就算在商业也占了一席之地,那也只在金翼营,跨阵营的话语权还没有那么大。徐严心神不安思考时,他邀请来的那些老板和朋友都开始窃窃交谈。落在他身上的视线,也多了些探究。另一边的徐清安同样也很意外。作为徐父的孩子,他最是了解徐父,从他微异的表情和反应来看,就知道徐清然说的事情十有八九是真的。可是,他怎么没听徐严提起过?“徐家现在应该有很多坑洞要填吧。”徐清然自顾自说着,“那这段时间想找爸你合作的人,得先好好考虑和评估一下才行哦。”徐严听到他这么说,终于绷不住好爸爸的形象,红着脖子怒道:“徐清然,你不要太过分了!”这句话,分明就是说给他想拉合作的老板们听的!“还好吧。”徐清然抖了下肩,“跟你们以前对我和我妈做的事情相比,已经很温和了。”徐清然倒是还想起一件事:“说到我妈,我听说你几个月前带着你的小三和他儿子,搬进我妈那座在碧水山庄的大别墅了?没记错的话,那好像是她留给我的房产之一。”“你搬进去,问过我同意了吗?”这件事,还是他当初还在军学院上课,拿到手机那两天听戚和谦跟他疯狂吐槽的。那是戚家给戚盛雪的嫁妆之一,里面的别墅占地都很大,只算房子都有几千坪。环境优美依山傍水,位居高处,山庄里的别墅数量还非常有限,不一定有钱就买得到。徐严听得又是一阵心虚,只能红着脸解释:“这不是因为我们红城的老房子,那里现在被IV类魔鬼严重入侵,很影响出入方便,没办法只能先搬过去吗?”IV类虽然是杀伤力最低的魔鬼类型,但不表示完全没有。红城被这些IV类入侵后,仙女系官方就开始管控人民晚上的出入,入夜不许出门。而徐严跟这些小魔鬼群待在一起心里总是不踏实,然后想到他相中很久的这个地方处在安全区域,就趁着徐清然不在偷偷搬了进去,没想到还是给他知道了。徐清然回道:“你们老家住得不舒服跟我有什么关系?”“给你三天的时间,给我搬离那个地方。”徐父自己手底下应该也还有几套房子,不至于没地方去,就是故意想赖上那里而已。徐严也是个脸皮厚的:“你还没满22岁,你母亲所有的资产目前都还由我代管,我住进去又怎么了?”徐清然回道:“没怎么,你不愿意搬的话,我就只好亲自上门赶人了。”“你——”徐父气得心脏发疼正想坡口怒骂,宴厅里突然传来另一道声音,打断了他们的交流。“年轻人,都是自家的人,倒不用做得那么绝。”徐清然闻声回头,想看看到底是哪个活菩萨还想劝他大方。进来的是个外表年纪40左右的中年男人,两鬓有点花白。长得很高很高,目测一米九以上,西装革履拄着根拐杖,表情严肃冷淡得高贵。是个不认识的老家伙。“啊,莫董来了!”旁边的老板桌那里,有人发出低低的惊呼。徐清然心想,好像还是个大腕儿。不过,这跟他又有什么关系呢?他明目张胆地扫视了来人一眼,挑眉轻笑:“这位叔叔真是站着说话不腰疼呢?”“你看起来就不缺钱,既然还那么大方,不如我把别墅收走后,你给我爸他们补上一栋吧?”徐清然说道:“哦,至少得是碧水山庄那种,没几个亿拿不下来的级别。而且我妈留给我的那栋还附带了园林别院,你可以参考这个规格,给他们补一栋。”男人目光森冷地盯着他,没有回话。徐清然感受到这位陌生男人看向他的视线里,带有莫名的敌意。他不知道自己哪里又招惹对方了,但也没被他气势压着,甚至很是嫌弃地又说:“做不到,就少开口插手别人的家事。”徐严见到徐清然用这种态度跟刚进来的男人说话时,整个人都在发冷直冒汗。莫成非,这位可是站在他们银龙营商业圈最顶端的男人!哪怕放在帝国,跺跺脚都能让整个商业圈子大地震,徐家在这位爷的眼里恐怕只是个小卡拉米。徐严在商圈混迹那么多年,也就最近才通过几个人脉稍微跟他搭上线,知道他最近就在天神系,三请四请才终于说动他来参加徐清安的生日宴。莫成非在医疗上也有很大的投资,跟陆温年也算认识,几层关系下来才愿意给个面子出席。结果徐清然这小子倒好,竟然敢这样跟人家说话!这要徐家以后还怎么在银龙营混?!徐严刚想开口补救,莫成非那双冷淡漆黑的眼睛就看了过来,声音又沉又寒:“徐先生,看来你今天还有很重要的家务事要处理。”“这顿饭,我就不吃了。”说完,真就头也不回地在助理陪伴下离开了宴厅。莫成非这一走,徐严请来的那几桌老板和生意伙伴们就坐不住了。交换眼神后,也纷纷起身离席。“那个徐董,既然你今天不方便,我们就也先走一步了。”“啊老徐,之前说的那个合作,过后有机会再说哈。”“徐董,我这里就先不打扰你这边处理事情。”一个个态度坚决,眨眼间,宴厅里哗啦啦溜走了大半的人。无论徐严怎么劝说,都无济于事。这样的结果,徐严是崩溃的。而徐清然,自然是相当满意。有着外貌的先天优势,徐清然不需要假装,都能随时有一副无辜的表情:“嗯?怎么都走了?”“啊,那我也还有其他的事情,就不陪你们吃席了。”说完就边挥手边往外走去。徐清安看着空了大半的宴会厅,周围亲朋戚友们异样的目光,以及身上的狼藉,心里很是崩溃。又毁了……今天本应该是多么美好的日子,全让徐清然给毁了!他眼底划过一丝恨意。发疯是吧?既然徐清然随处发疯都能改善风评,那他还有什么端着的必要?徐清安想到这里,视线落到蛋糕旁锋利的刀子上,脑袋一热抓起刀就朝徐清然的方向冲去。人群里发出了一声惊呼。陆诚心下一紧,下意识脱口对着往门口方向离开的人提醒:“徐清然!”然而徐清安这么没技术含量的袭击,徐清然又怎么可能毫无察觉?他在徐清安冲上来的时候身体微微一侧,避开他捅来的攻击,然后又顺势伸出脚把人给绊倒了。徐清安狼狈摔倒在地,气得两眼发红,面上是连同学们见到了都会吓一跳的狰狞表情。“徐清然,你凭什么在破坏我的生日宴后就这样大摇大摆离开?!”他重新抓起刀,失控般想继续袭击徐清然,却被赶过来的陆诚阻拦。“清安,你冷静一点!”拉扯中,徐清安一不小心太过用力,想要伤害徐清然的刀子却不小心在陆诚手臂上划出了一道伤痕。陆诚受伤唤回了他的理智。他怔愣着松开手,两眼惊恐:“我,我不是故意的……”“我知道。”陆诚安慰。他眼神复杂地又看了徐清然一眼,才把徐清安搂在怀里:“没关系,我们先回休息室清理你的衣服和脸好不好?”徐清安紧紧抓住他的手,像是害怕他会抛弃自己离开,可怜兮兮地点点头跟着陆诚走了。混乱的宴厅终于平息下来,只有气氛格外僵硬。直到徐清然跟在陆诚二人身后出去,拐进跟他们相反方向的走廊。“……行吧,又散了。”留下的宾客也不好继续在这里多待,只能吐槽着离场。徐严看着今天帮徐清安筹划的生日宴,他计划的翻身机会,被徐清然这么一闹全泡汤了。气不打一处来,直接跑出宴会厅追上了徐清然。“臭小子,你明知道徐家现在这么困难还要落井下石,你到底有没有良心?!”徐父抓住了长廊上的徐清然,又恢复往日里骂他的面目。“你也是徐家一份子,徐家倒了对你有什么好处?!”徐清然面不改色甩开他的手,边往沈家宴厅的方向走去,边回答:“你这么问,那好处可多了。”“看你们徐家倒霉能让我感到身心愉悦,而且我妈给我留了那么多钱,就算没有你们徐家依靠我也不愁吃住,我还能收获双倍快乐,为过去的我和我母亲报仇。”“更何况,你们徐家不接受我,我也还有戚家可以依靠。”“我有什么好担心的?”徐严听得一阵火大。对着他背影指了指,大步追上去骂道:“好啊你徐清然,说什么没有得到父爱,我看你也是胳膊往外拐,专帮外人!”“就这样你还指望我疼爱你?跟安安比你差得远了!”徐严越想越气:“你这个不肖子,把我的计划全部搞砸,今天非得打死你不可!”徐清然刚停下脚步,后面徐严就带着怒火冲过来,作势要打他。面对别人的殴打,他肯定要还手。徐清然和徐严发生争执的时候,沈家这里已经开始上菜了。几名服务生端着盘子进来,宴厅的门在开合间,不小心放进来一些吵杂声。像是有很多人结束聚餐离开,正高声讨论着他们聚餐时候的乐事。等服务员离开,沈家亲戚们开始优雅进食。连说话的时候都很小声,仪态十分到位。主桌处,沈天逸旁边的位置还空着。沈家主没有动筷子,桌边的人都不敢率先动作。半晌,他才皱眉问沈廷煜:“人呢?”很明显,指的是本应该跟沈廷煜他们一起进来的徐清然。沈廷煜沉默了一会儿,温声回道:“他是第一次过来,可能迷路找不到地方了,我出去找找。”说是这么说,但他心里很清楚以徐清然的脑袋,大概率是不可能迷路。……右眼皮刚刚就在跳,希望徐清然不是做什么大闹酒店的事情去了。沈廷煜边想边往入口方向走,双手拉开宴厅的大门,却在走出去之前被眼前的一幕震撼。门外,他准备去找的那个人正把某个中年男人按在地上,卡在男人脖子处的手让男人憋得满脸通红。嘴里还在怒骂:“臭小子,连你老子都敢打?!”穿着干净西装的徐清然握拳抬手,冷笑道:“别说你是我老子,今天就算是天王老子来,只要惹我不高兴都得打。”说完,真就一拳往徐严的脸狠狠揍去。揍得徐严一阵哀嚎。他还没打够,抓住徐严的衣领正要继续,就觉得旁边好像有点怪怪的。于是重新抡起的拳头停在半空,侧头往边上看去。宴厅的大门不知道什么时候被人打开了。沈廷煜就站在那里,湛蓝色的眼睛直勾勾盯着他,难得**漾着些许震惊和错愕。而他身后几桌正在吃饭的男男女女,在他开门之后听到门外的动静,一并看了过来。几十双的眼睛,载满了疑惑和惊愕。徐清然把视线从那些人身上收回,又与沈廷煜对视。然后默默放下了手。世界在这一刻,突然安静得死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