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什么关系?”李致反问道,“我和他是好朋友,你不是知道的。”“知道是知道,”李唯嘀咕了一声,“但是昨天去爬山,我怎么觉得你跟他好像很亲密一样。”李致和陆喆在一起的事是秘密,除了谢延之外没有其他人知道,他不想告诉李唯,便说:“你想多了,我跟他认识很多年,只是关系比较好。”“哥,之前你和苏晨昼传出在酒店过夜的新闻,你说过是假的,对吧?”看着李唯皱着眉,欲言又止的模样,再结合他前面问的问题,李致大概明白了李唯在担心什么。相较于父母对他的人生规划,以及寄予的各种期望,李唯则是在没什么压力的环境下成长的。性格虽然有些自我,但是各方面都不需要家里人太操心,现在读大学了依然很自律懂事。他能问出这种问题,想来是不太能接受同性恋,也是在担心自己吧。放缓了语气,李致安抚他道:“当然是假的,具体的情况我都跟你说过了,你别操心这些,好好读书才最重要,以后家里的公司也要交给你接手的。”李致说完后,旁边那辆车响起了解锁声,有人朝他们这边走来了。李唯只得重新戴上头盔,跟李致道了别,发动车子先离开。坐进车里,李致看到手机上有陆喆发的消息,问他今晚有没时间一起吃饭。对着这行文字,李致想起了李唯刚才的态度。没想到只是爬了一次山,李唯就好像察觉出了什么。他和陆喆有表现得那么明显吗?思考着昨天爬山的经过,不管是牵着陆喆的手,还是同喝一瓶矿泉水,包括接过李唯递来的巧克力喂到陆喆嘴里,这些当时他并不觉得有不妥的举动,现在回想起来是有些不合时宜。昨天参与爬山的都是流浮的员工们,他没想过要在这些人面前故意表现出什么,所以他对陆喆做的那些举动,究竟是因为习惯了,还是因为他已经越来越适应?适应到能和陆喆接吻都不排斥,甚至还有点——脱轨的思绪被一阵忽然响起的铃声刹停了,看着屏幕上方的名字,李致做了两个呼吸才按下接听键。“你忙完了吗?”陆喆的声音从电波那头传来,温柔的语调中难掩期待的语气,“有没空一起吃饭?”李致满脑子都是刚才李唯问自己的那些话,以及昨天一天下来他和陆喆有些失控的进展,尤其是想到昨晚,陆喆已经明确表现出想要更进一步后,他开始迟疑了。“我晚上有个视频会议要开,你自己吃吧。”他回答道。“就算要开会也不能不吃饭,”陆喆说,“那个会是几点的?我可以去中楷楼下等你,就在附近随便吃点?”“还有十几分钟就开始了,你忙了一天也累了,还是早点回去休息。”陆喆很清楚李致一旦忙起来是没什么时间应酬自己的,只好说:“那好吧,你记得吃点东西再开会,别又搞得胃难受了。”“好。”“晚上我等你电话?”“好。”放下手机,陆喆看着返回到拨号页面的屏幕,从胸腔里叹出了一口气。外面的员工已经走得差不多了,他也收拾一下,现在时间还早,他回家了一趟,陪爸妈和外婆吃晚饭。晚上到自己家,他发消息问李致会议开完没有,洗完澡了李致才回电话过来,说要去新塘那边的工地处理点事情。墙上的钟已经指向了十一点,陆喆叮嘱李致注意安全,挂了之后把李致的枕头抱在怀里,催眠自己睡觉。接下来的两天,除了周三中午李致陪他吃了顿午饭之外,其他时间他们都没见到面。李致的工作一向很忙,这方面陆喆能理解也能体谅。但是那天约会之后,他们之间好像又冷下来了,这让陆喆心里没了底。也不知道是因为李致太忙,没怎么见面的缘故,还是因为那天晚上他太急进了,让李致有了顾虑。心里揣着不上不下的情绪,这一晚陆喆几乎整夜都没睡着过。第二天早上,郑海悦看他又戴上框架眼镜来遮黑眼圈了,不禁跟他开玩笑是不是鬼混了一夜才搞成这样。陆喆扯出一点笑容,只说是没睡好,在办公室忙了没多久,楼下的保安就打内线电话上来,说有人在下面吵着要见他。下周就是流浮开馆的日子,馆内的装修与布置已经完成了,韩煜和林贞提供的展览作品也按照之前的规划一一摆放好,李致向Heller老师借来的十几件雕塑收藏品也都放在了第四号展室。整个流浮的安保系统已经全面启动,陌生人无法进入,即便是有预约的熟人也需要在保安的带领下才能进出。“对方有说名字吗?”陆喆问道。“就是郭文诗,”打电话的保安之前见过郭文诗,还认得她的样子,“陆总,她很坚持要见您,我说没预约不能进,她就要您下来,有很重要的事要跟您当面说。”陆喆自觉与郭文诗没什么好谈的,但是她耗在门口不肯走,还吵囔着要见自己,这么挡着也不是办法,于是让保安把她带到隔壁副馆,在一楼的咖啡厅见面。陆喆到的时候,郭文诗正坐在靠窗的位置上,捏着一只细柄勺搅动着杯子里的咖啡。比起之前几次见面,今天郭文诗的打扮朴素了很多,一条白色的薄纱长裙,搭一件灰色立领毛衣,柔顺的波浪卷发被发夹固定在后脑上,脸上还戴着口罩。听到脚步声,郭文诗回头看过来,不知是没化妆还是没睡好的缘故,眼神显得很憔悴。拉开她对面的椅子坐下,陆喆开门见山地问:“郭老师,你来找我想说什么事?”盯着杯子里晃动的**,郭文诗沉默了一阵才说道:“我知道这么过来有点唐突,但是现在我只能找你帮忙了。”“到底是什么事?”陆喆又问了一遍。其实看着郭文诗这个样子,陆喆隐约能猜到她想要自己帮的忙可能是约李致见面。李致有助理和秘书,如果郭文诗没办法自行联系上,说明李致根本不想见她,如果她拜托的是这个,陆喆也无能为力。等了一会儿,郭文诗果然开了口,先是求他帮忙约李致,被他拒绝以后,郭文诗的眼眶红了,捂了捂嘴,表情看着像是不知所措。“陆总,我真的求求你了,”郭文诗哀求道,“我知道那天晚上那么对待李致是我不对,是我的错,他生气是应该的,但是他现在已经快把我逼死了。”“我被他揭了短,已经受到惩罚了,可我实在拿不出那么多的赔偿款啊。现在上海那边还有两家画廊也在找我索赔,都是天价,我就算把存款和房产都拿出来也不够!”副馆的咖啡馆尚未对外营业,目前只对馆内的员工开放,这会儿正是上午最忙碌的时候,馆内除了吧台里面的一个服务生之外就没其他人了。陆喆瞥了一眼大理石吧台的方向,从桌上的纸盒里抽了两张纸巾递过去。郭文诗没接,她低着头,似乎拼命在忍耐着情绪。等她恢复平静的过程中,陆喆在思考着她说的话,问道:“你说的是李致很生气的那天晚上?”那晚是陆喆打断了郭文诗的好事,当时郭文诗非常气恼,到了现在却有一丝丝侥幸的心理。毕竟她没得逞李致都这么对付她了,如果真的得逞了,还不知道李致会怎样处理。“那天晚上是我一时糊涂,我往他杯子里放了不该放的东西,可是那天晚上不是什么事也没发生吗?”郭文诗哽咽着道:“既然没有,那他为什么不能给我留一条活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