手机那边发来一些现场照片,白涧宗撇了眼就试图关掉屏幕,被眼尖的燕折拦了个正着。“我看看——”现场倒没什么特别的,曹华德面朝地面,鲜血从身下渗出,沿着马路的曲线朝低位蔓延。他还睁着眼,似乎死不眠目。白涧宗握着燕折腰的那只手微微收紧,面色不动。这段时间虽然发生了很多事,但其实并没有过去多久,一个多月而已,只是苏友倾的暴露导致他们无暇再关注曹华德。燕折问:“他这次会是自杀吗?”白涧宗反问:“你信?”燕折当然不信,当初曹安闯进静水山庄给白涧宗磕头求放父亲一码的时候,作为父亲的曹华德可是在情妇家里醉生梦死。这种人怎么会选择自杀?“他会和杨家人有关吗?”白涧宗嗯了声,眸色微沉:“大概率……他手里很可能还有一些能让人灭口的证据。”不过由于曹华德的事大概率和清盛的利益有关,白涧宗这段时间便没太关注。杨家人私底下干了哪些事白涧宗心里都有数,很多时候都是为了表面和谐而睁一只眼闭一只眼。但是时候清理一波财务了。不铲除大树腐烂的部分,迟早会把整棵树腐蚀至死。“你要去看看曹华德吗?还有后面的葬礼什么的。”白涧宗面无表情:“他算什么?”那就是不去了。燕折倒是没什么感觉,毕竟死掉的是一个非亲非故、且人品还不行的坏东西。只是他不想要白涧宗总因为这些讨厌的人烦神,能轻松简单点就好了。燕折跳下来绕到椅子后,给白涧宗的肩膀左捏捏右按按:“不要太辛苦。”颇为殷勤。白涧宗鸡皮疙瘩都起来了:“我还是比较喜欢你之前桀骜不驯、无法无天的样子。”“哦~”燕折直接压缩语段,腼腆道:“你喜欢我?”白涧宗:“……你该多做做阅读理解。”燕折伸出双手,威胁地圈住白涧宗的脖子:“难道你不喜欢我?”“别闹了。”白涧宗拍开燕折的手,冷淡道,“我还有很多事要忙。”燕折胡搅蛮缠,非要听个答案:“那你说,到底喜不喜欢我?”“你又不是钱。”“你喜不喜欢?”“不喜欢——钱。”燕折嘴角翘了下,但还是不准备惯着白涧宗这种似是而非的回答,他从后面一把抱住白涧宗的脖子,迫使他头往后仰,对上自己的视线。“说不说?”白涧宗脸一黑:“你不要太放肆——”“我不给不喜欢我的人戴戒指。”燕折一把捞过白涧宗的手,“有本事还我——”“喜欢!”白涧宗声音提高了些,猛得抽回手不给摘戒指的机会:“别再开这种玩笑。”燕折耳朵一麻,心里痒痒的。他其实也就玩闹,白涧宗真要死都不肯说也就算了,毕竟性格就这样,傲娇又别扭。但白涧宗明知道他在玩闹,却还是对摘戒指反应这样大,莫名认真的可爱。是因为之前被摘过一次戒指,所以有些“ptsd”吗?为了验证自己的猜测,燕折一下午都在找机会接近白涧宗的左手,但只要一碰上,白涧宗就会不动声色地抽回手。燕折心里爽飞了都,面上还要装作无事发生一样。他舀下一块蛋糕喂到白涧宗嘴边:“尝一口。”“腻。”“你都没吃怎么知道腻?”燕折专注地看着白涧宗:“尝尝嘛。”白涧宗还是吃掉了。燕折问:“腻吗?”待口中的甜腻滑开后,白涧宗才张口,却不是回答腻不腻的问题:“燕折,我不会和一个讨厌的人接吻,更不可能跟他上|床。”燕折眨了下眼,没想到白涧宗突然说这个。“所以你不用觉得忐忑,或者没安全感。”白涧宗抽回被燕折摸到的左手,锁着眉头似乎在思索怎么说。十八岁的白涧宗如果遇到心上人,大概能坦诚说出一切心意。可自母亲失踪、双腿残疾,封闭了这么多年自我的白涧宗已经很难再坦率表达了。“我答应过你,就不会食言。”燕折没预料到会有这场对话,安静了好一会儿才冷不丁地问:“你也不会给一个不喜欢的人准备订婚戒指吗?”“当然不会——”白涧宗反应过来,话锋一转,“我那时候没有……”燕折追问:“没有什么?”白涧宗:“那时候没有喜欢你。”燕折提问的逻辑就是,如果不会给一个不喜欢的人准备订婚戒指,那么说明当初特意去订制了婚戒的白涧宗是喜欢燕折的。但白涧宗试图反驳。“真的?”“……”白涧宗别开视线,回归电脑屏幕,面无表情:“也许,大概,可能有一点。”燕折乐得不行,在一旁拍腿大笑。“要笑换个地方。”白涧宗黑脸,“去休息室!”“就不。”燕折贱兮兮地凑上去,“知道我为什么要问你会不会给不喜欢的人准备戒指吗?”“不想知道。”“不,你想。”燕折捞过白涧宗的左手,枕在他的小臂上,将自己手上的戒指和白涧宗的戒指贴在一起,发出很清脆地一声响。“因为上辈子你和燕颢结婚,省略了很多流程。”燕折细细数来,“你们没有办订婚宴,没有订婚戒指,也没有婚戒,婚礼上没有宣誓,没有交换戒指,没有接吻和拥抱。”“……”白涧宗看着燕折的头发和黑长的睫毛,没出声。似乎对此并不意外。予壐燕折真的很开心,笑眯眯道:“你们结婚后也没同房。”白涧宗看他一脸洋洋得意,忍不住打击道:“你怎么知道?钻床底了?”“燕颢说的。”燕折说,“你们结婚后,我怕他和别人合谋算计你,加上受到很多打击浑浑噩噩不知道自己存在的意义是什么……”白涧宗指尖一紧。“我就开始天天跟踪他。”燕折托着腮道,“然后我发现他结婚后过得不太好,还因为不知道什么事被你关地下室囚禁了。”白涧宗:“……”燕折神秘兮兮地说:“但我觉得他罪不至死,于是把他给救了。”白涧宗:“……”燕折:“燕颢被囚禁那么久早就崩溃了,看我都跟看亲人似的,疯狂跟我吐槽你的恐怖,说你是变态,还说你不举,活色生香在面前都没反应,还说结婚这么久都没成功进过你卧室。逃跑路上他还跟我保证以后一定待我如亲兄弟,保我下半辈子荣华富贵。”白涧宗:“……”两个人都不太聪明的样子。可惜荣华富贵燕折没享到,反倒是死于不多久后。白涧宗用另一只手碰了碰燕折的头发,面色是一贯的冷淡,语气却要缓和很多:“过去就别想了。”燕折好奇地问:“你是不是还不信有上辈子啊?”“信七分吧。”白涧宗勉为其难道,“还有三分失于无法验证。”燕折乐了。他倒不纠结白涧宗一定要百分百相信自己,能走到今天已经很幸运了。心头的阴霾好像彻底散了,幼时的、上辈子的梦魇,都在这一刻灰飞烟灭。他终于真正地逃离了燕颢带来的阴影——之所以重生并失去记忆的时候把上辈子当一本书,把燕颢当主角,大概就是因为燕颢的光环太强了。表面来看,他刚从四年的断层里醒来,突然发现自己多了一个哥哥,所有人都变得厌恶他,转而喜欢燕颢。父母、朋友,包括最最依赖的白涧宗都要选择和燕颢结婚。就好像燕颢才是世界的中心,是主角,被所有人捧着。即便发现白涧宗囚禁甚至折磨侮辱燕颢,燕折也没有动摇燕颢的“主角”地位,一定是白涧宗发现了燕颢在外面多情**,而因为太爱太在乎才这样做。燕折觉得这样不对,那么作为主角的对立面,白涧宗自然是反派。而他是喜欢反派的、被所有人视为笑话的小丑。“你忙完了吗?”白涧宗瞥了眼电脑:“做什么?”“抱一下。”燕折蹭到白涧宗怀里,黏黏糊糊地蹭着白涧宗的脖子,“我好爱你啊,大白。”“……”白涧宗原本推拒的动作变成了收拢,“我也是。”燕折猛得抬头,一个没收住撞到白涧宗下巴,两个人同时吃痛蹙起眉头,燕折更是眼泪都飙出来了还不忘追问:“你说什么?”“耳朵不好就去看医生——”白涧宗掏出手机看了下自己口腔有没有出血,阴阴|道,“好好治一治。”“给你揉揉。”燕折抬头搓着白涧宗的下巴,“什么时候下班啊?”“又饿?”“倒也没有。”燕折说,“如果你下班早,我们能不能出去吃个饭?”“为什么?”“什么为什么啊。”燕折认真道:“上次的约会还是我们唯一的约会呢,就想和你出去约个会吃饭,不行吗?”白涧宗看看时间:“选店。”燕折立刻翘起嘴角:“好嘞!”话音刚落,就有人敲响了办公室的门。燕折觉得这姿势有伤风化,刚准备滚一边去看哪家餐厅东西好吃,腰就被白涧宗按住了。“进。”燕折疑惑地回头,看到了白成柏。白涧宗搂着燕折的腰,冷漠地问:“什么事?”白成柏看到两人姿势亲密也没什么表情变化,只道:“曹总自杀的消息您知道了吧?”“曾祖母想召集公司老人开个会议,刚好我也有一些事情想在会议之前跟主家谈谈,而您和曾祖母都在场比较好,则日不如撞日,就今晚怎么样?”白涧宗还没说话,燕折就不高兴地拒绝:“不行!”白成柏为难道:“可是我已经和祖母打过招呼了,老宅厨房都开始准备晚餐了。”燕折脸色猛得垮了下来,幽幽地盯着白成柏。作者有话要说:阿折:大侄子除了让大白吃醋以外屁用都没有,生气[○?`Д?? ○]。(今天下午临时有事出门了,所以欠一章,明天一起更,怕乱了作息qaq)