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4章 CH.44

洛嘉混沌的思绪积淀了会, 等着视频那头说话。但那头刚接通就挂断，洛嘉等着等着就再次睡着。两只系统跑出来，一光球一边, 用脑袋顶住手机两头，将手机顶到床头柜, 又摇摇晃晃把落下一个角的被子拉回**。干完这些，它们才气喘吁吁回到系统空间。当上第九任，不止洛嘉，系统们也没了泰山压顶的压力。小羊咔嚓咔嚓咬着洛嘉给买的电子薯片, 又倒了一半给至今没尝过的951。小羊撑着电子臂，对着最佳宿主排行榜发愁。洛嘉的知名度已经饱和，排名也始终在原地转圈，再过几天就是截止日了，要怎么让宿主在短时间里, 被更多的系统知道。小羊愁得快抓破电子头。951是一路砸锅卖铁供养宿主过来的，还没吃过薯片这么奢侈的东西。它小心翼翼地举起一片, 咬了一口, 电子屏蹦出一颗爱心, 然后就对这种风靡全系统的零食一发不可收拾。它想起那没停歇过消息的信箱，美好的一天从迫害前宿主开始。951在前任群里统一回复：[咳，那什么，见面礼就不用了，你们目前见不到嘉嘉。][怎么了，发生什么事了！][小九不会没了吧，柏宴也不是会灭杀任务者的那种男主, 难道是接触那么多外来者，终于爆发了？][呜呜, 小九，哥没积分，就给你原地做个法事吧，祝你轮回后不要再遇到柏踢踢。]没错，这位有阴阳眼，主营抓鬼，副业撩美男。[你们再瞎说我就走了哈！]951吃着薯片，矜持中又不乏炫耀，[也不晓得我们嘉嘉怎么做的，大概就是人美声甜又聪明吧，就这么攻略成功了，让我说他什么好。唉，宿主太优秀，系统显得好没用啊。]前任宿主群毫无意外的，炸了。经过几个回合的掀桌子怒吼互骂，在一片哀嚎和不信的声音中，他们终于确定951没开玩笑，这才开始讨论。[所以现在小九，是柏踢踢的第九任？][呵呵，柏宴我就见过一面，就转学那天。][我比你好点，见过三天。他对穿越者已经不是敏感，而是见到就踢的程度！][我就想知道小九怎么做到的，啊啊啊啊抓心挠肝，等更好痛苦！][小九什么时候来系统空间啊！他是我最想见的人，没有之一！][一样，这辈子我一定要看到能让柏宴松口的人！][柏踢踢是个大变态，说不定他就是天道，不然哪来的这么强的精神力！之前看小九那么久都没出来，我就怀疑了，但你们非说柏宴在玩什么先扬后抑，就问你们的脸痛不痛！？]951看着他们激动的样子也没插嘴，它刚才也是这么激动的。它想起这群前任穷归穷，但魅力十足，追求者众，里面不乏大佬，而大佬都有高级别系统。951不是很报希望地说：[最佳宿主排行，洛嘉已经到最终冲刺阶段，你们看能帮忙就帮忙宣传一下。]大约是被橘子味消食片影响，久违的摘橘子项目又重现梦中。洛嘉忍无可忍，撂挑子不想干了。他趁着男主不在时，买通园丁偷偷跑出果园。他才刚呼吸到一口新鲜的空气，正要放松，身后就传来熟悉的脚步声。那轻缓的嗓音，像是魔鬼的低语。“逃吧，但最好别被我抓到。”洛嘉猛地睁开眼，最先看到的是自己房间的天花板。噩梦从来不缺柏宴，足见这段时间的攻略给洛嘉落下多大的阴影。客厅里传来锅碗碰撞的声音，是奶奶在做早饭，这声音给了洛嘉踏实感。他一看时间，才早上七点多，今天周末不用去学校，但洛嘉也没再睡回笼觉。昨晚好像有个视频电话，还没接通两秒就被挂断了。Yan：[你把睡衣扣好。]这是在说我暴露狂？洛嘉立刻低头看，这不好端端地穿着吗。睡衣是他爸某个圈内好友自创的品牌，友情赠送，这款是均码。洛嘉就是习惯不扣最上面的，感觉睡觉时会卡脖子。领口稍微大了点，但也就锁骨往下了两厘米。这怎么了。犯法吗。洛嘉没觉得柏宴保守，只以为男主又在故意找茬，洛嘉这一身反骨就被激发了。他连续回了几个狗头表情过去。洛嘉调出前置摄像头，故意自拍了几个角度发过去，无美颜无滤镜的生图。嘉：[衣服就这设计呢，亲。]嘉：[不好看啊，那你也忍着吧。]你不爽啊。那我就爽了，嘿。阳光轻轻落在窗边的羊绒地毯上，窗外的银杏叶黄灿灿地随风飘落，园丁们打扫着被落叶覆盖的庭院。睡在**的少年清眉蹙着，他穿着白色T恤，衬得整个人越发洁净干爽。柏宴是到了后半夜才勉强睡着的，困扰他十几年的睡眠困难总是频繁发作，这两天因为心慌更是睡不好。听到旁边不断响起的震动声，他有些不耐，先是脚踝动了动，薄薄的皮肤下能隐约看到脉络精美的纹路。柏宴给手机设置了勿扰模式，能在这时候出声的只有白名单里面的人。他满眼阴霾地将手机拿过来，一眼就是洛嘉发自拍的暴击，柏宴狠狠怔住。画面中，洛嘉盘腿坐在**，对着镜头比耶。头发蓬松，那根柏宴有点在意的，不符合地心引力的呆毛翘着，奶白的皮肤，睡衣柔软，双眼含着笑意。洛嘉的模样清秀，是清秀中比较普通的那种。柏宴也从不在乎他人的长相。用他自己的话说，都比他丑。但这一秒。他忽然感到一种名为悸动的情绪在胸口蔓延。班级群的消息太多，昨晚逃过金主任的追捕，这群同学兴奋得不像话。洛嘉大致浏览了一遍，因为一晚没拿柏宴发的红包，群里猜什么都有，主要是哪个高中生会那么早睡觉，这是什么老年人作息。居然有人猜到洛嘉很可能是配合柏宴的表演，说不定这两位还是哥们呢。这应该是坚信柏宴是直男的那几位说的。你们猜的还挺准。就是晚上都不用睡觉是吧，洛嘉只能解释一句自己睡得早，这一回复立刻就炸出几个熬夜党。洛嘉收下红包，也发了几个给柏宴，主要看大佬一晚没被回应，有点莫名的凄凉。柏宴用完早餐，与久经商场的柏老爷聊了最近的投资，以及他主动要来，那家尾大不掉却还摇摇欲坠的公司。柏宴只做过短期投资，他并不是贪心的人，也从不会认为自己有多厉害。要不是为了让自己忙点，根本不会主动接个烫手山芋过来，一切还要从零学起。柏老爷越听越是心潮澎湃，柏宴有些手段还略显稚嫩，需要他们老一辈指点。但毫无疑问，柏宴能敏锐地指出问题出现的原因与利弊，理解速度快得旁人都跟不上，柏老爷偶尔也会被孙子的表现给惊艳到。再过几年，柏宴会成长到什么程度，就是他也万分期待。祖孙俩在聊天时，柏宴接到红包提醒，扫了一眼。柏宴与爷爷说了声，来到客厅的落地窗前，拿出手机拨通电话，他静静地望着园丁浇着花园里的花丛，水珠在空中反射着璀璨的光。他原本会给洛嘉适应新身份的时间，这之前他都不会有别的动作。他有的是时间慢慢陪洛嘉耗，但说不清的紧迫感，让柏宴失了分寸。洛嘉就像沙，越想握在手中，流失的越快。电话接通，柏宴：“照片收到了。”洛嘉正在洗漱，开的免提，含糊道：“好看吗，收藏了没？”气不死你，让你老挑我毛病。柏宴淡声道：“嗯，你要检查？”你是觉得好看，还是收藏了？检查什么，相册吗。洛嘉有点被这段话给煞到，他没想到，忍着羞耻想打击柏宴的自拍，居然还骚不过柏宴的一句话，真是奇耻大辱。柏宴紧接着说：“去省图书馆吗，有人推荐了几本绝版甄选题。”洛嘉是爱做题，但谁要死了还做题啊。他随便找了个借口：“下次吧，我今天想在家休息一下。”洛嘉敷衍过去后，来到客厅，蒋厉莹刚刚将准备好的早餐端出来。祖孙俩昨晚上经历了一场坦白局，默契更好了。洛嘉沾着酱油啃油条，油条是老人自己做的，炸得外酥里嫩，配上肉末炒小菜加白粥，简单又美味。两人吃得嘴边冒油，蒋厉莹见他吃得差不多，问：“你这个身体…”蒋厉莹将没吃完的油条盘子往前一递，又往回一摆。暗示洛嘉这个身体，死后还有没有用。洛嘉震惊于奶奶的心理素质，都考虑那么后面的事了。洛嘉摊摊手：没用了。用完，账号作废。蒋厉莹表示知道了，她昨晚窝房间里查怎么给尸体防腐的办法，包括什么木乃伊制作也收藏了，看来都用不上了。蒋厉莹：“苏韵说她前段时间出国时见了你小姨，你小姨和小姨夫有专门给你准备了礼物，因为贵重就希望你自己去拿。正好苏韵有工作，昨晚到的南清市，你要见见她吗。”苏韵很想见儿子，几次都被洛嘉拒绝，于是通过蒋厉莹来曲线救国。洛嘉真对他妈没意见，主要是她每次选的时间都很阴间。等等，我有小姨？她和小姨夫很重要，可为什么我对他们的记忆那么模糊，记忆好像缺了个角。洛嘉察觉到不对：[951？]951：[宿主，这是留给您的彩蛋。根据时空局规定，只有您彻底成功，这部分的记忆才会复苏。]洛嘉只要一想到小姨他们就会头疼，也不再强迫自己回忆。他想着，也没几天，这个缺失的角就能补上了。洛嘉打电话和苏韵确定了地点，开门时蒋厉莹的声音从厨房传来：“你爸妈那边，奶奶有安排，你就按照你的心意过。”剩下的每一天，每一个小时，每一分钟。洛嘉笑了：“知道啦！”洛嘉出了门，看到有工人陆续搬着家具上楼，隔壁的门开着，能听到一对年轻人的对话声。他隔壁昨晚以前还住着程舟，怎么转眼就变成一对新婚夫妻入住了。洛嘉有点震惊，询问之下，小夫妻说他们是半夜从房东那儿直租的。他们刚来这个城市正急着找房子，这边刚挂牌他们就连夜签了合同，并不清楚上一任租客去了哪里。洛嘉刚转去近六位数的钱，换做别人多半要怀疑是不是卷款潜逃，但洛嘉并不认为程舟是这种不讲信誉的人。洛嘉从小夫妻那儿要来房东的电话，他本来只是想问程舟的联系方式，但搞了半天房东都没有。房东提起程舟，先是抱怨程家母子将她好好的房子给砸得乱七八糟，又语气捻酸地说程舟也不知道走什么狗屎运，被一辆豪车接走了。房东：“那小子长得就一脸坏相，说不定是被哪个煤矿大老板相中当小情儿。这人啊，一旦发达，就恨不得和穷瘪三时期一切乌七八糟的人事物做个了断。”洛嘉皱眉：“你这段话我录音了，如果我找到程舟发现不是你说的那样，你就构成诽谤罪，等着赔钱吧。”房东一阵心虚，高声怒骂：“果然是那狼崽子的狐朋狗友，这嚣张的勒，惹不起！”其实没录，吓唬人的。洛嘉纯粹不喜欢程舟周围的恶意。他和程舟虽然是邻居，但有交集的时间并不长。得知程舟没有飞信后，洛嘉就没要别的。他就这样，和程舟彻底失去了联系。…“哇，你就是苏姐家全部科目都合格的孩子啊！”“苏姐收到你的成绩单与我们聊了好久，说你好聪明。”“你好可爱呀，皮肤和牛奶一样，怎么保养的？”洛嘉到了苏韵提到的地方，刚进化妆间，就被一群工作人员围住了。这个影视后期制作公司位于寸土寸金的市中心，一栋高档写字楼的十八层，苏韵与这边的公司经常合作，这次要拍一组电影的宣传海报。洛嘉已经隔了一世那么久，没在现实里见过苏韵了。洛嘉望着在给几位演员纠正姿势和表情的苏韵。苏韵工作的时候，气场飙升到一米八，洛嘉看男主演都快被训哭了。洛嘉有点同情，但也是苏韵的敬业态度，才能创作出一部部优秀的作品。什么事都有利有弊。说起来这男主演，好像在哪里见过。洛嘉没多想，他在现场看了会，没打扰苏韵的工作，回到了化妆室。然后他就被苏韵的团队认出来了，就有了刚才的对话。洛嘉尴尬地想逃离星球，所有科目都合格，这有什么好炫耀的。被这样夸赞，真是一点都高兴不起来。洛嘉用他的嘴甜，把这些叔叔阿姨们哄得心花怒放，终于被放过，他找了个角落，打开手机。他在来到这个世界后，仔细研究过最近几年的高考试卷，总结了一些不明显的规律。他平时就会将特殊的题目归类总结，现在就是将它们全部找出来，也就是俗称的押题。洛嘉虽然到十二班的时间不长，但他很喜欢这个班，也喜欢这段难忘的日子。离开前，他想为这群有趣的同学做点什么。他一个人不够，时间也有限。洛嘉联系何心蕊和井茵，他将题目所在的题库、试卷出处标出来，请她们帮忙找出来，一起发给他。井茵：[你做过的题在哪张试卷，居然都记得？额滴老天爷，宋学神，你这个学神如假包换啊！]何心蕊气恼洛嘉毫不给机会的拒绝，但看洛嘉这么诚恳的拜托，没好气道：[等着。]臭男人，拒绝我就算了，还要把我当苦力。洛嘉在网上**冲浪，打题打得手指都快断了。快到中午，苏韵的工作告一段落，她疲惫地回到化妆室，看到洛嘉安静地待在角落里，梦中一些撕心裂肺的碎片再次涌向她。她走过去，蹲在洛嘉面前。洛嘉在专心找题目，一下子见苏韵在面前，惊了下。苏韵仰望儿子，像是积累了很久的话，却不知从哪里说起。最后只凝聚成一句话：“又让嘉嘉等我了。”洛嘉：“你在忙啊，我等会不碍事。”洛嘉很欣赏苏韵的状态，她在工作时，眼睛里有光。他希望他妈妈无论在哪个世界，都这样耀眼夺目。洛嘉总是这样，体贴着周围人。苏韵：“怎么不碍事了，你以后来了直接告诉我，不要觉得是打扰。”“嗯嗯。”“下次，换妈妈等你吧，等多久都行。”“行啊，不过你准备开拍的电影都安排到后年了吧，我看是没机会了。”洛嘉笑着拉住苏韵，将她摁在老板椅上，用娴熟的手法按摩她肩颈上的穴位，让苏韵疲惫的身体得以放松：“坐下吧，给你露一手。”苏韵舒服得想尖叫：“你什么时候学会按摩的？”“小时候，”洛嘉的笑容淡了点，加重力道，转开话题，“这里有个穴道，感觉怎么样？”“嗷嗷嗷，就是这里！”苏韵被按得过于酸爽，没有来得及问下去。“我给你发成绩单，是老师要求必须给家长过目。”你睁大眼睛看看，它只是合格啊！“我过目了，是我当年考不出的成绩！”苏韵再次对洛嘉表示肯定。洛嘉抿了抿唇，还是没将不许炫耀的话说出来。苏韵看他的目光，是他前世忽略的，闪亮、骄傲，就像他是一颗熠熠生辉的星星。洛嘉闭上眼。他并不想改变现状，他不需要别人太多的给予，只有这样，才永远不会失望。苏韵将孪生妹妹和妹夫的礼物交给洛嘉。洛嘉收到一只朴素的木盒，木盒上刻着一行古拉丁文：给最爱的你。里面是一颗看不出有几克拉的红宝石，这礼物委实夸张。“这是你小姨夫的家传宝，他们决定交给你。”“那小姨——”洛嘉记不起来，而且在说出小姨几个字后，头痛不期而至，“我不能收，这应该给他们的孩子。”苏韵的神色有些复杂，她以为洛嘉当时年纪太小，忘了那些往事。最终苏韵还是答应帮洛嘉保管这份礼物。母子俩继续聊着互相的近况，洛嘉基本都捡好玩的说，比如刚刚结束的烧烤大会，说到同学们和老师捉迷藏，惹得苏韵哈哈大笑。苏韵谈到最新的电影，想起外面被她训成狗的电影男主。“对了，这部戏的男主，你还记得吗？”“？”苏韵见洛嘉忘了，没再提，两人一起吃了工作餐。苏韵被工作人员告知新布景准备好了，她要出去继续下午的工作。洛嘉不知道上辈子他死后，苏韵怎么样了。他走上去，轻轻拥了一下苏韵。上辈子，他就不再纠结那些对错。他猜的到苏韵的心结，有句话迟了两辈子，现在不算晚。“妈妈，谢谢你把我生下来。”苏韵曾经是个演员。她年轻时，一炮而红过。在她最红的年纪，她怀孕了。等她生完孩子后，再想找以前的工作，处处碰壁。整个大环境对生育过的女性苛刻，更何况是追求极致美貌与身材的娱乐圈。苏韵也是有脾气在身上的，转行就做了最不被看好的女导演。她的人生，像一本立志的书。她很成功，也很失败，从没人理解过她。工作人员发现苏韵走着走着，眼眶就红了，她快步走到一边的角落，示意工作人员她需要自己待一会。几个工作人小声讨论：“苏姐好像哭了。”吃完饭后，洛嘉也没马上离开。他找了个安静的楼梯间，坐在台阶上和两位才女不断交流题目，时间过得很快。不知什么时候，楼梯间拐角下方，来了个帅气的男生。帅哥手里拿着剧本，对着空气无实物表演，一会儿嘶吼一会儿捶墙，犹如个精神分裂。洛嘉记得宋骁北对戏时也常这样。他们演员，多少有点分裂在身上。洛嘉等了半小时，帅哥也没离开的架势。洛嘉只能站起来，在帅哥默读剧本的空挡，洛嘉下楼，被喊住了。帅哥不是很确定：“你是不是宋恩霖？”刚才看到洛嘉和苏韵走在一起，他就觉得是，但与印象里的差太多，又不太敢认。洛嘉疑惑：“你是？”洛嘉想起哪里见过他了，艾琼桌上的周边。好像是参加某百人男团竞选，以前十名出道的，最近马路上还能看到一些他的广告。倪争：“我是倪争啊，你以前都喊我哭包的！”说到这个外号，洛嘉“啊”了一声，之所以眼熟，不是因为艾琼，而是他见过倪争小时候。没被媒体曝光前，洛嘉偶尔跟着父母去剧组，一般对外宣称是亲戚家的孩子。洛嘉从小就很安静，他会自带装备度过无聊的日子。有次他带着围棋，在剧组旁边的空地上，搬个折叠小桌小椅，自己和自己下棋。这时，剧组里的小童星跑过来，非要和他下棋。童星不会围棋，洛嘉就换成了五子棋。但对方棋臭爱耍赖就算了，还爱哭，别人都以为是洛嘉欺负了童星。童星还比他大好几岁，洛嘉气得喊他哭包。洛嘉后来见到他就躲，有次躲的时候跑太快，摔跤了，还去医院缝了两针。那以后洛嘉就再也没见过倪争了，也忘了小时候那点交集。所以他不知道倪争愧疚了很多年，也暗中观察了他很久。洛嘉是万万没想到，951居然能把关系网那么淡薄的倪争都复制过来，他亲友缘也没很差吧，真不至于。洛嘉谁都不佩服，就佩服他家951，什么奇奇怪怪的都给他弄过来，生怕他对新世界感到陌生。洛嘉并不知道，能让951复制的，哪怕表面没联系，也是前世就和他有其他羁绊的。倪争：“想起来了吧。”洛嘉：“你变了好多。”都比我高，可恶。倪争激动地用手比划：“你的变化才叫大，我险些没认出来，你小时候那么……”那么美。也不是说现在不好看，就是像另一个人。虽说男大十八变，但你这就属实离谱。他们本来也不熟，打完招呼后，洛嘉就离开了。他要换个地方整理题目，他找了个空的办公室忙活。一小时后，洛嘉和苏韵告别，按了电梯按钮，发现倪争居然还在原地练那万年不变的台词。倪争好不容易争取到苏韵的戏，又是男主，对此相当认真。精神可嘉，就是效率极其低下。洛嘉等电梯的时候，还能听到那不断重复的台词。他叹了一口气，看在他是苏韵的男主人选，看在他被无辜复制过来的份上。洛嘉来到那楼梯隔间，说：“你是强吻未遂，女主是你杀父仇人的女儿，你要痛苦，但又控不住自己的感情。你表情太端着，像随时能和女主完结撒花。”洛嘉通过台词都能猜到大致剧情了。倪争：“你看过剧本？”洛嘉：“猜的。”倪争：“……”又想起小时候只能玩五子棋还玩不好的感觉，这种被碾压的痛苦，果然是宋恩霖本人。倪争也知道自己的问题，他经常会被说演技死板，死鱼眼，每一部戏都一样的表情。洛嘉虽然自己不会演戏，但会陪宋骁北对戏，也懂得一些入戏技巧。“你情绪就没调整起来，来，把我当女主。”倪争怔怔地看他。洛嘉来到窗边，示意倪争过来，反正就几分钟的事。“待会我说完，你就背台词。”“你的五子棋超级烂，建议你以后不要下，祸害人。”“猪下棋都比你强，不对，拿你和猪比都是侮辱猪了。”……洛嘉持续输出，倪争向来被捧着的，这回终于愤怒了，洛嘉决定最后再刺激一下：“是不是不会接吻，不会吧，不会吧！这年头还有人没接过吻，你居然是个菜鸡？”男人嘛，都不喜欢被人在那方面看贬。面对洛嘉轻蔑的眼神，倪争终于绷不住了，砰一声将手撑在洛嘉头顶。他明知道是演戏，还是产生了被瞧不起的愤怒。倪争的台词脱口而出，低下头，靠近洛嘉，咬牙切齿地说：“你知道你惹到谁了吗！？”洛嘉觉得不错，就保持这表情，暗暗给他竖起拇指。记住此刻的愤怒。收工，回家。倏地，洛嘉的视线停滞。他看到一只漂亮颀长的手，从后方搭在倪争肩上。上次跟踪洛嘉那狗仔的公司，不巧正在楼上。因为被爆出严重的偷税漏税问题，公司的股票大跳水，柏宴趁机低价买入，如今他成了那家公司最大的股东。现在里面那群毫无职业道德的媒体人的电脑都被暂时扣下了，柏宴在让人收集更多的犯罪证据。他过来，是为了盯着这家公司的原老板，出面对被网暴的受害者家属进行正式道歉。处理完这些事，已经一下午过去了，柏宴带着一群属下坐上电梯。几个雇佣而来的经理人想到柏宴在刚才那场临时会议中，轻描淡写地坐上原老板的座椅，并笑着让那老板道歉的模样心有余悸，他们现在看到柏宴的微笑就有点不寒而栗。大少才刚成年吧。这环环相扣的手段。柏宴原本想给小朋友说下后续，想到洛嘉说今天想要在家休息，拿出的手机又重新放回口袋。电梯在十八层打开了，这是洛嘉刚才按的下行按钮。然后电梯里的人就听到了一段对话。“不会吧，这年头还有人没接吻过，你原来是个菜鸡？”“你知道你惹到谁了吗？”看男生的动作，疑似要强吻。这画面，太刺激了吧！柏宴原本神态平和，一道再熟悉不过的声音传入耳中，他还以为是幻听了。直到他看向那个方向，一双早就见几次过的篮球鞋映入眼帘，柏宴的神情空白了两秒，眼神猝然变得锋利如刃。在电梯门即将闭合的瞬间，柏宴推开经理人，快速按下打开按钮。电梯门再次打开，柏宴走向他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