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9章 CH.59

洛嘉小跑了一段路, 在人群中穿梭着。前方湿漉漉的地面上反射着璀璨的反光，他抬起伞就看到街道尽头的天边那瑰丽的画面。阳光从交替的云层中钻了出来，雨还未停歇, 这是少见的太阳雨。细碎的光线将街道铺成另一种炫丽色彩，这场景让洛嘉不由深吸一口气。真美。心情像被洗涤了一样。重生至今, 他总被不断发生的事推着走。他就像手中的陀螺，没有时间静静地享受重生。如果不是这场雨，他怎么能欣赏到雨后的美景。所有折磨终将过去，他也重新回到了这个世界, 一切都好像被大雨洗刷过。洛嘉心情愉悦地来到那个好像没有被时间腐蚀的老小区外面，伴随着即将再次见到奶奶的雀跃，走上楼。敲门，没人应声。这个时间点，奶奶可能是出门买菜了。洛嘉知道备用钥匙放哪儿, 不过他想去楼下迎接奶奶。蒋厉莹拎着菜走入小区，细雨渐歇, 单元楼下, 有一个蹲在地上低头数蚂蚁的少年。少年抬头看她, 眨着一双乌溜溜的眼睛，笑着说：“招财猫里的硬币，我都拿走啦！”家里那只被洛嘉供起来的招财猫，是个储蓄罐。这么细节的事，不是常年住在这个家的人又怎么会知道？啪嗒。蒋厉莹手上的购物袋应声掉落。那么多日日夜夜，她只有坚信嘉嘉一定会回来，才能不去设想别的可能性。在洛嘉离开后, 她有太多的不确定，这次等到的终于不再是幻觉了吗。老人的脸略显刻薄, 水光在眼眶中打转。好一会，她才仔细看新生的洛嘉，洛嘉的模样也让她有点震惊：“这不就是——”前世的你吗？洛嘉嘻嘻一笑：“就是原来的。”因为身魂契合，洛嘉身上的违和感终于消弭。他站起来，转着圈儿让奶奶看个过瘾。看完后，洛嘉干脆扑上去与老人抱成一团。蒋厉莹罕见地笑得开怀畅快，整个单元楼下满是祖孙俩重逢的笑声。等最初的喜悦过去，洛嘉帮忙捡起菜，他们再次回到原本的家。蒋厉莹激动过后就收敛了情绪，将要进厨房帮忙的洛嘉推了出去。她怒骂着洛嘉这个小没良心的，居然过了那么久才回来，再不回来她都以为…洛嘉看着奶奶背对着他用手在抹脸，心疼地拿着纸巾给她。蒋厉莹没回头，快速扯过纸巾：“谁切洋葱眼睛不难受的！”洛嘉笑着点头称是。蒋厉莹骂了几句，骂完又心疼洛嘉这具新身体太瘦。前世蒋厉莹离开后，洛嘉的生活里只剩下学习。将自己逼得没空思考奶奶离开的事，自然清瘦。“也没多瘦吧。”洛嘉都想减肥了。他觉得解冻后的身体，疑似还胖了一两斤，系统空间过于滋养。洛嘉逛着家里熟悉的每一处，与他离开前没什么区别。他的房间一尘不染，像随时有人在打扫，在等他回归。蒋厉莹很快就做好了一大桌菜，祖孙俩边吃边交流信息。蒋厉莹最关心的当然是洛嘉如今的身份，她特意让柏宴抹去宋恩霖的过往信息，为的就是这一天。洛嘉的身体是前世的，那很可能是黑户啊！哪想到这些那个叫951的小机器人都都考虑到了，居然选了那早已离开人世的苏暖夫妻。这可能与她转生到这个世界是差不多的情况。蒋厉莹很厌恶贪得无厌的洛家人，但除了这对将洛嘉视如己出的夫妻。这安排出乎意料又在情理之中。别看洛嘉从不说，但蒋厉莹知道洛嘉其实认为自己真的是扫把星，害死了那对夫妻。蒋厉莹不由感谢951将这份厚重的遗憾，以这种方式还给洛嘉。洛嘉询问了苏韵的情况。提到这对前夫妻，蒋厉莹就脑壳疼。洛嘉刚离世的时候，蒋厉莹是想好好惩罚他们。后来看他们沉湎悲痛的模样也有些被打动，一年后她就明里暗里提醒了好几次。他们也真没辜负她之前的评价，这种暗示性的话，丝毫没察觉。蒋厉莹转念想，像她这样本身有转世经验，还有部分记忆，才能那么快速与洛嘉相认。一般普通人，可能根本想不到死而复生那么玄幻的事。祖孙俩用暗号完成了交流，想到苏韵他们，一同叹了口气。“这事急不来，他们就没开窍。”“奶，我爸真是你亲生的吗？”“别说了，我也常常陷入自我怀疑。”看洛嘉的新身份已经被完美解决，蒋厉莹不想让柏宴白白蒙受这么多年的冤屈。她试图将自己请求柏宴的事说出来，却感到喉咙卡着什么，什么音节都发不出来。她转而想侧面提示，但这次与之前能暗示交流不同。“墓地”两个字，她心里没想暗示洛嘉就能说出来，但只要有暗示的想法，就开不了口。洛嘉见奶奶说了“mudi”这个发音后就不再开口，所以是目的，还是墓地？“奶，怎么了？”蒋厉莹疑惑地摸了摸喉咙，摇了摇头。洛嘉的重生能用不违反规则的方式暗示，为什么独独这件事说不出来？最大的差别是，柏宴当时说：这是我们的秘密。秘密，关键的两个字。那位少年是这方世界极为特殊的存在。所以他的某些话，可能带有类似言灵的效果？随着主角攻受相遇，剧情正常发展，此方世界趋于平稳。天道也逐渐恢复意识清醒之初的浩瀚能力，他想保护蒋厉莹的心愿强烈，某个时间点的某句话就在他本人都没意识到的时候，成了真正的秘密。这些当然是蒋厉莹瞎猜的。反正这情况，她真的爱莫能助。那孩子都逆天得要与太阳肩并肩了。他自己设下的禁制，自己去解吧，我一个肉体凡胎的实在没这本事。“奶？”“没事，多吃点。”洛嘉疑惑地看着奶奶，见她不想说也没探究下去。吃完饭，祖孙俩又就着这几年的事聊了起来，洛嘉更多的是问奶奶的生活状态。提起生活，蒋厉莹从超市购物袋拿出一张等待兑换的奖券。他们以前就经常去超市，附近的超市购物到一定数额就可以抽奖。蒋厉莹这三年抽到过好几次大奖，每次大奖都是外出旅游。这个奖项每个月都会开奖，这三年来她中过好几次。每当她思念难耐的时候，就会碰上这样的抽奖，正好排遣痛苦。洛嘉却总觉得有种说不出来的怪异感，蒋厉莹作为苦过来的那一辈人，哪怕现在家里根本不缺钱她也舍不得浪费，更别提旅游这么奢侈的行为。但如果是免费的旅游，以蒋厉莹不想浪费的性格绝对会去。况且这中奖概率有点太高了，要知道一般这种人流量比较密集的大型超市，想要中奖那可能是几十万分之一，同一个人多次中奖的概率低到忽略不计蒋厉莹也不是没奇怪过。但她看所有开奖流程都很正规，就没纠结下去。洛嘉将她这次待开的奖券要了过来，打算有时间去一趟那家超市，看看有没什么欺骗老年人的陷阱。后天就是开学日，蒋厉莹看时间有点晚了，厉声让洛嘉回去。“你还没熟悉那边，多陪陪苏暖。”“我可以打个电话给她们说明一下。”也陪不了多久，要开学了。“奶奶在这里又跑不掉，随时可以过来，你滚蛋滚蛋。”“那先加我新飞信，我们网上联系!”“知道了，小小年纪那么烦。”蒋厉莹不是不想留下洛嘉。但她明白苏暖夫妻，是遗留在洛嘉童年的症结。由于傀儡在疗养院躺了半年，洛嘉直接错过了大一第一学期。开学前一天，洛城宇夫妻陪着他来到学校，洛嘉拖着行李箱，仰望着由大理石制成的学校大门，高耸大气，来来往往有许多同样提前回校的同学。苏暖夫妻原本想去寝室帮洛嘉整理，顺便认识一下他的室友，他们还带着不少各地特产贿赂。哪想到，他们刚到校门口就被门卫拦住了。新生都在上学期都入学过了。上学期的新生有不少是家长随行，一些原本该学生自己做的事情，被家长代劳了，校方认为这样娇奢的风气绝不能助长。念在那是新生刚入学，校方网开一面。现在都是第二学期了，这次学校定下新规定，新学期需要同学们适应独立学校生活，家长不能陪同。既然是规定，洛嘉只能与他们告别。见苏暖满是不舍，洛嘉笑着说他放假就尽量回来。他也是第一次被父母送上学，对他来说同样是新奇的体验。洛嘉一路走过学校的林荫大道，欣赏着这偌大校园美丽的风景。南清大学除了是享誉世界的名校外，还有一个出名的原因，就是它一年四季都种着不同的花。每个季节就会有许多校外的人过来打卡。不过他也没有四处闲逛，他准备先去寝室。他昨晚在学校内部小店预定了被子、床垫等必需品，这会儿应该已经送到寝室了。由于他来报道整整晚了一个学期，与他同年级的同学宿舍早就分配结束了。他现在需要与其他系的几位学长住一个宿舍。不过洛嘉并不在意。他前世高考结束就出事，这辈子能顺利上大学就烧高香了，哪会在意舍友是谁。宿舍楼是百年前的，翻修过很多次，没有电梯。他在一楼做了登记后，爬上楼梯，楼梯两边挂着不少本校同学仿画的历史名画。洛嘉一幅幅画作欣赏过去，有部分画作都可以以假乱真了，这个学校真是藏龙卧虎啊。洛嘉拖着行李箱慢吞吞爬上楼，一道又稳又快的脚步声从后方传来。一个端着脸盆的男生看到穿着运动背心，拿着篮球服的青年，打招呼：“周哥，你打球怎么也不叫我？”名叫周哥的男生嗓音清朗，笑道：“下次喊你。”洛嘉还在吭哧吭哧地搬运沉重的行李箱，他要爬到大三学长的宿舍，在五楼。行李他昨晚自己就理好了，但不晓得苏暖又放了什么进去，贼沉贼重。刚才路过的一个男生，那看他的眼神就像在说：你这行李箱不会放的尸体吧。一道声音从后方响起，“需要帮忙吗？”洛嘉不觉得是在和他说话，毕竟这楼梯上来来往往的学生挺多的。直到对方快步走近，重复了一遍，洛嘉才转过头。看到来人时，洛嘉短促地“啊”了声，手下一滑行李箱差点往下面坠。还好洛嘉及时将它捞了回来，让这个叫周哥的人扑了空。此人眉目艳丽，属于穿上女装可能会被误会性别的程度。但他身上隐约的肌肉线条让他看起来是那种帅气的漂亮，就像在暂时休憩的狼，对看中的目标蓄势待发，冲突感的气质在他身上展现得淋漓尽致。这张脸，比以前成熟了许多，那种随时随地都像刺猬扎人的凶残感消失了。洛嘉缓缓吐出两个字：“程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