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6章 CH.66

洛嘉默默为自己点了蜡。你看我还能被原谅吗。洛嘉哪想到耳膜刚被“柏宴”两个字刷过, 本尊会刚好坐到对面。四散的水滴落在那张沉静的脸上，晶莹的光泽滋生出让人震颤的魅惑感。周围几个客人也注意到他们的动静，那表情多半以为他们在谈分手。洛嘉可不管别人, 柏宴那极富压迫的气势让他六神无主。“我我、我那个，我帮你擦！”洛嘉连忙放下玫瑰, 从旁边抽了张纸巾起身试图给柏宴的脸擦干。这时候他也顾不得相亲对象是柏宴这件事，等先平息大佬的怒火再说吧。柏宴抹开脸上的水，咬牙切齿：“洛嘉，你是不是故意的？”他不过是想给特意来一趟的洛嘉说明相亲的原因, 毕竟是他让洛嘉白跑一趟，总要有个交代。哪想到受这样的见面礼，真是别开生面，柏宴还没被这么对待过。洛嘉都快被吓哭了：“我不是，我没有！”天地可鉴, 我又不是吃了熊心豹子胆，你看我真诚的眼神！洛嘉深深觉得, 就算没那通电话, 就冲他刚才的行为, 这次相亲也铁定泡汤了。柏宴抬手阻止他的靠近：“我自己来——”话语戛然而止，眼神余光注意到洛嘉拿纸巾过来的手，粉色的指贝，圆圆干净的弧度，甚至是半月痕的大小都似曾相识。那点相似再次戳中隐秘的疼痛。柏宴只匆匆瞥了眼，快速站起：“我去洗手间整理，你先点餐？”柏宴居高临下的眼神十分慑人。洛嘉立刻点点头：“好, 那你要什么？”“随便。”语罢，洛嘉只能看到柏宴离开的背影。洛嘉觉得大佬都拒绝了, 他们再一起用餐多少有点不合适，不如取消更好。不过柏宴并不是没风度的人，相亲吃一顿饭应该是约定俗成的？洗手间内，柏宴双手撑在洗漱台上，他的呼吸有点急促。拧开水龙头，用自来水泼到脸上，初春微凉的温度正适合他清醒大脑。刚开始失去的时候，疯了也就疯了。他不是伤春悲秋的人，也在逐步恢复正常生活，所有的一切都按照平时的节奏，甚至他会让更多的事填充进生活。这些年，他看过数不尽的风景。也见过无数各有特色的人。周围的人总说，一切都会过去，人要向前看。可过不去呢？就像刚才，毫无预兆的，就被触碰到过去的回忆点。那从未消逝的懊悔与自责就会卷土重来，冲击着理智。如果他没有一次次重启世界，宋恩霖是不是还有重来的机会？他无法与过去和解，更不能原谅自己。身陷囹圄的柏宴，杜绝一切外来的干扰。也是这些年总遇到各种模仿者让柏宴对相似的人，产生极强的抵触，不愿意接触。柏宴按下洗手液，通过洗手的慢动作缓解情绪，这是他惯常平静心情的方式。洛嘉身上有诸多疑点。柏宴不是看不到，而是不愿去深思，一旦深思就像是对宋恩霖的背叛。柏宴的动作一顿。有个疑点，在层层累积中，突破防线。将重重迷雾撕开一道细裂。指甲…那只手！柏宴像是被一道晴天霹雳，砸中天灵盖，无法动弹。这世上，没有人能拥有相同的手。手是人体最复杂的结构之一，无论是十指每一道指骨长度、骨节的形状，指甲的模样都有差别。洛嘉再像，也不可能拥有复制粘贴的手！柏宴的神情，几度变换。也不知过了多久，柏宴重新来到餐厅。他遥遥望着背对着他的少年，第一次以旁观的角度，观察着洛嘉的各种细微动作。与全然否认时的状态不同，当心境不同时，再看洛嘉就能产生意想不到的收获。但他不能仅凭这些就武断，这世上除了他没人有能力让宋恩霖再出现，除非奇迹发生。他还需要更多的佐证。佐证这不是他的幻想，不是他妄图找替身的借口。他等了三年，不差这点时间。洛嘉左等右等没等到，翻着手机，艾琼正在问他相亲情况。洛嘉就将刚才发生的小插曲当趣事说了出来。他点菜时有侍者过来说别桌有个男生想知道柏宴的名字。洛嘉如果同意就能包下他们这桌的所有开销，在那男生看来只是个名字洛嘉没理由拒绝。洛嘉有点感慨，某人无法攻略的磁场比高中时有过之无不及。洛嘉淡淡一笑，直接问侍者：我请这里所有客人的午餐，要多少？和我比砸钱，我卡里的尾数到现在都没数清呢。那个疑似某家骄纵的少爷得到洛嘉回复时，那绛紫的脸色能让洛嘉笑一天。柏宴在卫生间待得时间很长，洛嘉正打算问服务员洗手间的位置，就见柏宴已经重新走了过来。“你回来啦！”洛嘉只看一眼立马低头，装作没看到柏宴的白衬衣上面还有他喷的杰作，他这么强的开场骚操作，柏宴没直接跑，真的是很有涵养了，洛嘉心虚虚地说，“那什么，我点了两份七成熟牛排”洛嘉是觉得牛排比较大众，点了也不会犯什么忌讳。那稍显谄媚的语气，让柏宴多看了他两眼，终于发现洛嘉那一点点愧疚。“我说过，你随意就好。”“嗯嗯。”我懂，反正点什么你都基本不吃，“你需要去找地方换件新衣服吗？”洛嘉换位思考，觉得柏宴估计心里挺膈应。柏宴原本是有这个打算，他看眼洛嘉，道：“待会再换。”“哦哦，那你方便告诉我一件事吗？”见柏宴有些安静，洛嘉抬头就发现柏宴在观察他的手。过于明显的视线，似要把他的手盯出个洞来，洛嘉不安地蜷缩了下手指，怎、怎么了几乎一样，但有的骨节长度比宋恩霖稍微多了几个小数点。这并不排除是长大的缘故，就比如洛嘉的身高也是一个道理。柏宴的琥珀色眼瞳在光线中，像是风雨欲来前的暗沉天幕。这时前菜上来了，是一道塔塔酱鲑鱼，也顺势打断了柏宴的注视。洛嘉喝了口水。这死里逃生的感觉。前菜分量很少，只是为了开胃，但洛嘉还是欣赏不来这类生食。这家餐厅的选项实在不多，他不想浪费食物，正要吃第二口的时候，柏宴将剩下的一半插走吃了下去。洛嘉惊讶地看他。柏宴平静地咀嚼着，吃完才开口道：“不喜欢不用勉强。还有，拒绝你只是因为我个人问题，与你本身无关。”所以是你个人什么问题？洛嘉倒是很想问这个，但这会儿不可能交浅言深。“这话我能理解为，你其实觉得我还不错？”不怪洛嘉有点小兴奋，这可是来自柏宴的肯定，太难得了好吗。至少高中的时候，他只能收到某人的毒舌挑刺。柏宴没回，反问：“你想让我告诉你什么？”来了。洛嘉吸了一口气。偏偏这时候手机铃声响起。是柏宴的手机，洛嘉刚才就看到那手机闪烁个不停。洛嘉：“你先接电话吧？”柏宴扫了眼号码，是发小的，按掉，道：“打错了，你继续。”在洛嘉看来，柏宴绝不可能在有恋人的情况下，与其他人相亲。所以他与周云滇根本没交往？那之前的种种疑点，就有了答案。那不是他以为的欢喜冤家，也不是柏拉图。他们压根就是真的敌对关系啊，离谱，离了个大谱！洛嘉向本人求证：“你与周云滇不是恋人，或者你们现在是恋爱争吵期？”洛嘉的问题，简直槽点多到让柏宴不知道该从什么角度来吐槽。柏宴气笑了：“是什么让你有这么无根无据的联想？”洛嘉：“……！”因为原著漫画就这么画的啊！不然这个世界为什么还好好的存在着？洛嘉比柏宴还震惊好吗，原著转化为现实世界，多少会有偏差，但这偏差未免太大了！这是两个主角成了平行线啊！他呆呆地望向那万里晴空的天气，这里的天道是不是有问题。剧情塌得面目全非。身为天道，居然还睡得着？到底怎么回事。洛嘉潜意识认为，只有主角攻受在一起，世界才不会崩塌。这问题超纲了，洛嘉立刻在脑海里的系统邮箱里留下信息。951它们已经去带新宿主了，也不知道什么时候能看到，洛嘉简直好奇心快扑腾出来了。柏宴再次道：“与他曾经现在未来，都不可能成为恋人。他不是我欣赏的类型，而且在你心里我是这么随便的人？”随便到吵个架就能出来相亲，这是什么品种的渣滓。柏宴并不是责难。但洛嘉就是有种他一句话，真将柏宴给气到了。我真是好牛逼一男的。洛嘉连连摆手：“当然不是，是我误会了！”在洛嘉眼里，周云滇虽然有点冲动易怒，但其他方面可圈可点。而且因为经历过太多不公平的对待，他只要将人划为自己人范畴，是掏心掏肺的。周云滇还自带舞台外挂，每次一上舞台就效果炸裂，很容易让人一见钟情。要身材有美丽，要美丽有个性，要个性有故事，做原著受合情合理。周云滇真的算这个世界，少数能配得上大佬的人了。周云滇你都看不上，你是想要什么天仙啊！读者诚不欺我，你真是什么清心寡欲的佛修之类的是吧。讲究的就是一个无欲无求，对所有人间**视而不见，洛嘉算是悟了。到用餐末尾，两人间的气氛已经很融洽了。随着柏宴的语言引导，洛嘉的状态比一开始放松得多。用完餐，两人坐电梯下楼。这边的电梯并不算宽敞，他们前后脚进入，柏宴在他身后，洛嘉能感觉到若有似无地气息从后方传来。那是柏宴独有的清冽蔷薇香，洛嘉屏了下呼吸，按了一层。当电梯门缓缓阖上，由于看不到柏宴，一阵莫名的紧迫感袭上心头。柏宴除了拒绝外，并没有为难他，甚至他们还有点相谈甚欢的味道。刚才有瞬间洛嘉以为他们回到高中的时候，就特别自然，柏宴就有这种令人卸下防备的能力。可这些轻松，到单独相处时，就有些微妙的变化。洛嘉总觉得脖子后方，像被什么猛禽盯住了一样，让他有些毛骨悚然。高中时，他们是前后桌，柏宴早就注意到宋恩霖后颈有一处非常小的红痣，在头发下若隐若现。那位置很性感。他看过无数次。但他熟悉的地方，此刻被洛嘉的头发遮住了。刚好遮到了这么关键的位置，柏宴冷嗤了声，他们没熟悉到能掀头发的地步。柏宴向前跨一步，越过洛嘉伸手按了负二层。“按错了，我的车在这层。”声音很近，就好像洛嘉往后退一步就能靠到。柏宴实际上没有任何逾越，不过是帮忙把电梯按到正确的楼层。洛嘉是打算自己打车，记得他们只约了饭，没想到还有售后服务。但此刻洛嘉有点紧张，硬着头皮回答。“那麻烦学长了。”“不麻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