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6章 CH.76

那句话是不是有点哪里不对。洛嘉临时找补：“我是说我需要换个衣服, 你进来是要做什么吗？”“拿抹布，桌角有点脏。”“我来擦，正好我也闲的没事！”洛嘉没丝毫犹豫。柏宴感到意外地挑了挑眉梢, 洛嘉的性子可不是这么助人为乐的。还记得刚才下床时，这小孩还一脸没睡醒的模样, 柏宴都怕他歪歪扭扭地摔了，转眼间精神面貌完全不同。柏宴扫了一眼并不宽敞的卫生间，视线路过置物架上明显不是他的洗漱用品，被毛巾盖住的洗手池, 配上洛嘉略不自然的语气，很容易推测出发生了什么。相似的用品，并不是凑巧，这世上哪来那么多巧合。他也不清楚，为什么会在宋恩霖离开后, 无意间看到他用过的物品，买了同样的品牌回来, 装作那个人从来没离开过。柏宴有时候也觉得自己挺好笑的。但他抑制不了日益增长的思念, 既然抑制不住那就干脆放任。柏宴眉心微微凝起, 要说没事的时候，却见洛嘉鼻尖沁出少许细汗，是在怕他责怪？柏宴装作没察觉，先退开几步，从高中第一次见面开始，洛嘉就对他有些排斥：“要换什么衣服，我帮你拿”洛嘉要是知道大佬的想法, 一定会喊冤。谁能面对柏宴时时刻刻泰然自若，更不提他这行为有多容易被误解。总不能把刚碰过的牙刷装作无事发生再给柏宴用, 他又不是变态。柏宴刚才好像看了眼，不可能一眼就发现吧，问题不大。洛嘉松开挡在卫生间门的手。很好，我待会只要表演个牙刷牙杯原地消失术就可以。然后想办法带大佬出门，在买回新的前，绝对不能让柏宴进卫生间。洛嘉觉得计划可行：“随便选件白色卫衣就可以。”柏宴去给他拿衣服，他稍想了想就猜到洛嘉紧张的原因。前面被请出去的男生除了偷他的日用品拿去猥亵外，别人不知道的是，那人还试图安装针孔监控器，是周云滇发现后给他提了醒。柏宴记着这份提醒，打算未来什么时候将这份承下的情谊还回去。所以他们也确实没外界以为的争锋相对，顶多是老死不相往来。柏宴为了让洛嘉的情绪有所缓解，提到另一个室友：“万褐去哪里了？”天刚蒙蒙亮，没怎么睡的柏宴就看到万褐悄悄地下床，对着电话那头的人说什么起晚，要晚十分钟到。“情人节的时候，万学长心仪的女生送给他礼物，他想在接下来的白色情人节回礼。这段时间找了份兼职，听他说日薪很高，”洛嘉想着大佬那张过尽千帆的阅历，“学长怎么过情人节的？”柏宴沉寂了会，就在洛嘉以为自己说错话时，柏宴淡淡地说：“没过，但曾经有个想过的人。”洛嘉：“那后来呢？”洛嘉有点不太信，十八个前任怎么可能都没过。但如果每个前任都和他一样，只交往了几天，那就说不准了。“后来他迷路了，找不到回家的路。”这句话太轻，洛嘉没听清。他看气氛还不错，隔空喊：“学长，能不能一起去吃早餐？”先把柏宴带出寝室再说。柏宴的声音，隔着门有些模糊：“吃你说的灌汤包？”“对啊，看图片皮薄肉鲜，咬下去还爆汁，”洛嘉尽量说得诱人点，有些忐忑地问，“我请客，行不行？”柏宴故意逗他：“如果我不答应呢？”洛嘉听出来了，他偷偷将牙刷牙膏放到抽屉里，嘴里不停得加词以示诚意：“那我可能痛哭流涕，泪流成河？能与你吃一餐饭，我一定铭感五内，铭记终生——”“别那么夸张，我去。”柏宴没好气地说，“再被你说下去就要永远纪念了。”“嘿嘿，我是这种人吗？”洛嘉走出来后，有些喜出望外。柏宴没搭理，看洛嘉一身轻松的模样，猜测罪证已经被消灭。由于这附近是大学城，除了食堂也有不少早餐店，这会儿还没到上课时间，正是生意最火爆的时候，来来往往的都是大学生。洛嘉看着人头攒动的样子，就有些打退堂鼓。“不然，我们换一家？”柏宴瞥了他一眼：“不是想吃？你在——”原地等我。这句话，是留在柏宴心底的刺。会在一些不经意间的瞬间扎向他，并不会随着洛嘉的重生而立刻痊愈。生病时来势汹汹，祛病如抽丝。洛嘉察觉到，柏宴身上某一瞬间的悲恸。不过很快又恢复成洛嘉熟悉的模样，即便柏宴看上去波澜不惊，但洛嘉还是能感觉到柏宴面具下不为人知的情绪。洛嘉提议道：“我们买了，去别的地方吃好不好？”柏宴背过洛嘉的课程表，今天上午没课，但结合洛嘉的兴趣爱好：“你不会是想去图书馆吃饭？”“！”在柏宴眼里，他到底是个什么样的人设，洛嘉解释道，“那里怎么吃，我是爱看书，可没想让书也吃个饭。这样，待会就选个你想去的地方。”柏宴将信将疑地点头，洛嘉本意是想让柏宴暂时忘却让他痛苦的事。哪想到一句话，差点让柏宴以为他脑子有疾。柏宴刚进排队的地方，就受到前后的热情招呼。“宴哥，你过来吃早饭啊！”“要不要我这份给你，刚买的还热乎着，省的排队了。”倒是有不少人注意到洛嘉，不过柏宴总是被人群簇拥着，即便身边偶尔出现新面孔也不会太受关注。柏宴笑着拒绝，他看洛嘉乖乖地站在旁边：“排队一个人就够了，你有没有别的想买的？”洛嘉受到太多的注目礼，很是不自在，闻言立刻道：“那我去买牛奶吧，你要什么，咖啡行吗！”“可以。”柏宴再一回神，小孩跑得人都没影了，用动如脱兔来形容都是贬低了他的速度。柏宴买好洛嘉心心念念的灌汤包。洛嘉拎着牛奶回来，老板知道他们要打包，还拿了个保温袋给他们，洛嘉撇撇嘴，也不枉费它卖黑心的15元一只，两只吃掉我坐十五次公交的钱，好昂贵的早餐啊！柏宴将他的牛奶袋子接过，问：“想去哪儿？”洛嘉暗暗感慨一声，当普通室友我都有这待遇，我就想知道进阶成好友是什么光景。洛嘉一时间也想不出去哪里吃，道：“去个让你会觉得开心的地方吧？”反正本来就是想哄柏宴开心，他不喜欢柏宴脸上的假笑，看起来让人格外难过。柏宴一愣，目光有些意味深长：“你确定？”洛嘉点点头：“嗯啊。”“那可能不是个会让你有心情吃早餐的地方。”“小瞧我了不是，我到哪里都能表演蛇吞象！”洛嘉的豪气万丈，简直让柏宴哭笑不得：“行，到了地方你后悔我可不管。”洛嘉抖了下，但也没太在意，他还想着会让大佬开心的是什么地方。他们就一路驱车来到郊外，这里群山密布，空气格外清新，洛嘉忍不住探出头望着这片郁郁葱葱的树林。树荫将阳光剪成斑驳的碎片，落在车窗玻璃上。洛嘉没想到南清市还有这么一片森林氧吧，洛嘉回头问：“我记得这里以前是一片荒地？”柏宴没调查过洛嘉，但洛嘉提过他大学以前不在南清市。这小孩知不知道，他处处都是破绽，柏宴没否认：“但群山是原本就在的，这块地很适合做开发。”他们经过一道有门卫的电子检查口，又开了一段绿荫小道，来到姹紫嫣红的山脚下，洛嘉深呼吸：“这里的空气好好！”洛嘉望着满山的星星白点，走近看居然全是白色的桃花花瓣：“白碧桃？这是人工种植的？”反正他没见过这样漫山遍野，还很有种植氛围感的白桃树。柏宴：“原本就有些桃树，后来有加了点。”也是在偶然考察时，路过这里看到漫天的花树，他就想把墓地放在这里。下车时柏宴看到不远处停着一辆熟悉的车，这里不对外开放，虽然有点意外来人，但柏宴没太在意。他来到洛嘉身边，出神地望着山顶，重新望向触手可及的洛嘉。这是第一次来，带着这样诡异又平和的心情。“走吧。”冬春交接的气候，正是万物复苏的季节。这座山并不高，沿路的石板路却被各色品种的花包围，洛嘉看出来这是经过精心维护的，不然杂草会教做人的。唯一让洛嘉比较奇怪的是为什么全是白色。要是晚上过来多少有点阴森森。他一度以为是准备做旅游项目的地方，直到来到山顶，经过一座小水池，是一片整洁的大理石地板。洛嘉愣了下，看柏宴径直上前，他跟了上去。走近一看，才发现这赫然是一座墓地！白色的墓碑雕刻着花纹，却没有字。所以那前方的电子检查口的工人，不是什么工作人员，而是守墓人？柏宴居然来墓地会感到开心，这又惊人又让洛嘉感到不可思议。洛嘉的好奇心爆棚，但又怕触及柏宴的阴影，斟酌着问：“这里葬的是谁？如果不方便也可以不说。”“没什么不能说的，”柏宴轻垂眼睑：“谁都没有，它只是一座空墓。”里面只有一条围巾，存放的只是他的妄念而已。柏宴顺势抛下了一颗小小的种子。让它在洛嘉心底留下印记，他要让洛嘉自己发现真相。自己摸索出来的，才不会疑虑重重。那些隐藏的欲望与妄想过于强烈，他需要一点点释放。柏宴是个高明的猎手，他不会一次性将看中的人吓跑。他会先用自身做饵，一步步扔下奶酪，在洛嘉上钩后，也是最毫无戒备的时候接近，慢慢地将洛嘉筑起的道道防线瓦解，等洛嘉意识到的时候，已经挣扎不了。柏宴蹲下身，发现上次来时放的那束白玫瑰已经被换成小茉莉，是在他来之前的人替换的。洛嘉猜测这应该是对柏宴来说很重要的人，能让柏宴即便做个空墓也想立一个思念，洛嘉回忆了下原著里好像没这样的角色，这是我穿越前还是穿越后的，或者又是剧情自动修复的。柏宴招呼还发愣的人：“下山吧。”洛嘉没忘了他们这次的目的：“但不是说要在这里吃饭？”“你不怕？”“这不是空墓嘛，什么都没有，有什么好怕的。”柏宴将吃饭的家伙放出来，掏出湿巾擦了擦一旁的台阶，回头就看到洛嘉抽了三株小茉莉，当做上香一样拜了拜，口中念念有词：“无意冒犯，我们吃个饭就走！”柏宴嘴角抽了下，你不是说不怕吗。洛嘉怕得要命，但想到自己之前信誓旦旦的话，退缩了这不是打脸吗。柏宴把还热乎乎的灌汤包从保温袋里拿出来，洛嘉双手捧着包子，吹了吹气。新鲜的汤汁流入口中，洛嘉来不及吸：“啊，要掉了！”有一部分落到了衣服上，洛嘉手忙脚乱。“你别跳来跳去的，先把汤吮掉。”柏宴一边给他嘴角抹掉汤汁，一边拿准备好的吸管，插入汤包的口子里：“吸吧。”“哇，还有这吃法？”这汤包做得很地道，有不少汤在薄薄的面皮下晃动。洛嘉狠狠吸了一口，经过一路开车过来已经不烫嘴，但还是有些热，洛嘉喝了几口，吐了下舌头。那舌尖上殷红的色泽，柏宴只看了一眼，刹那间转开。就在这时，扫墓结束后，带着柏熊熊欣赏满山桃花的柏老爷扛着把除草锄头拾级而上，看到远处的石阶上，疑似是他孙子的人带着个陌生的少年，在墓碑前吃包子。柏姥爷震惊极了。他第一次看到有人在这种阴气森森的地方，吃饭吃得那么香甜。哪里吃饭不能吃。不是，你们是不是有什么毛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