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87章 CH.87

洛嘉照例每天在睡前与苏暖聊家常。苏暖望着屏幕中即便寻常谈话也带着放松表情的洛嘉, 总是空落落的心也好像得到了某种慰藉。这好像是她盼了许久、许久的一幕。洛嘉刚回洛家时，对他们很是隔阂。她与洛城宇商量后，决定慢慢加入洛嘉的生活。每日的网络联系让洛嘉渐渐对他们的存在不再陌生, 也时常能敞开心情聊些杂事。看洛嘉嘴角的笑意，她问：“发生什么事了, 你好像很开心？”乐桑被带走时，临到大门处，行李箱不知怎么的开了，里面的物品撒了一地。他捡行李用了八倍慢速度, 试图用眼泪攻势打动保镖，但这群专业保镖什么大场面没遇到过，三下五除二帮他把物品塞回去，在他泪水还没风干前就把行李箱以最快速度送到后备箱。乐桑那石化的表情，让洛嘉乐了一晚上。柏家的保镖大哥果然个个身怀绝技, 做事风格还深得雇主影响，那叫一个铁面无情。洛嘉没提对方之前的种种行为, 只是将看到的如实叙述出来。自从闲聊的习惯养成后, 洛嘉不再排斥小姨夫妇的亲近。他只说看到有人行李箱开了, 东西撒了一地，还是身边人帮他再次关上。苏暖却提出一针见血地反问：“既然能再次拉上，说明它根本没坏，大多行李箱有防爆设置，又怎么会被轻易打开？”洛嘉愣住，他家小姨心清如明镜，随即笑道：“是这样。”偶尔风尘仆仆下班的洛城宇也会插入他们的聊天, 就比如现在，洛城宇察觉到视频那头的背景不同, 目光犀利：“嘉嘉，这不是你寝室吧？”苏暖很嫌弃地想赶走丈夫。没看每次他出现，洛嘉都会特别紧张吗，搞得和见什么首长似的。洛嘉立刻调转镜头，面对白墙。但已经被看到，再遮掩也来不及了，洛嘉解释道：“今天帮室友一个小忙，就留在他家住了。”洛城宇还不知道柏家大少回寝的事，只记得洛嘉寝室的两个室友：“是周云滇？”周家资金链断裂，正在四处求援，前些时候的酒会上周父还试图向他推销天生艺术家的小儿子，就洛城宇所知，周云滇自身很优秀，但周父这样的行为和卖儿子有什么区别。别人的家务事，洛城宇并不打算参与，只是找人提醒过周云滇近期小心点。他自己还有家事要烦，比如怎么才能让洛嘉心甘情愿喊他一声“爸”，洛嘉为什么对他始终亲近不起来。洛嘉脾气很好，好像能轻易融入任何集体，但他身上有一层厚厚的墙。这是他给自己的保护色，轻易破不了。“不是的。”这要怎么说，洛城宇他们是知道柏宴是他前相亲对象。“是那个叫万褐的吗，嘉嘉你衣服是不是大了点？”洛城宇很快发现第二个疑点。洛嘉低头一看，看到即便扣紧也还露出一小片肌肤的大号衬衣，脑海闪过一道灵光，也来不及与洛城宇继续唠嗑下去。“我有点事，宇叔，下次聊！”不等洛城宇继续询问，洛嘉终于想起他忘了什么东西。啊啊啊啊，天要亡我，我怎么会把这么重要的衣服给忘了！洛嘉你个猪脑子！洛嘉马不停蹄地赶到隔壁房，门没关，一推就开了。阳台边的窗帘随风轻卷，一阵并不明显的烟味随之飘来。洛嘉奇怪地环视一周，也没看到烟的影子。他印象里柏宴是个自控力极强的人，非常忌讳烟酒这种会影响他判断力的东西，原著里的柏宴就是时刻保持清醒状态的。洛嘉挤了挤鼻子，语气有点快：“我能进来吗，衣服忘拿了。”屋内柏宴背对着他坐在书桌前，正在电脑前打字，听到动静并没有回头。“你还想拿着一堆有味的脏衣服抱回去？明天会有佣人过来处理，洗干净了再给你送来。”你怎么乱污蔑人的!哪有什么味道，我每天换衣服，而且今天都没怎么出汗。洛嘉气得瞪着柏宴背影，他明明很爱干净，但此时拿回东西最要紧：“我就拿点东西，好吧，好吧？”柏宴摆摆手，似是懒得与他多谈，洛嘉忙窜入浴室，翻找了会，终于在一堆脏衣篓里捞到一条薄薄的白色布料。他松了口气，就怕柏宴洁癖发作第一时间收拾浴室，这种贴身衣物放在这里也太……反正挺不正经的。洛嘉面红耳赤地将它揉成一团藏在背后，蹑手蹑脚地离开，还贴心地将柏宴的房门再次关上。咔嚓的关门声。柏宴停下打字，烦躁地从口袋里掏烟，发现刚才把最后一根也抽了。“啧。”柏宴低低咒骂了声。这是个难眠的夜晚，洛嘉少见的没睡着。脑海里一个熟悉的小光团出现，洛嘉惊喜万分，是收到他留言的951回来了！“951！”洛嘉喜出望外，可跑了一半看到如今人高马大，目测超过190的大酷哥，默默停下了脚步，还是被951主动上前，将他给团团抱住，951酷酷的脸上露出些许笑容，“宿主，好久不见！”洛嘉哭丧着脸被像个小娃娃似的抱着。以前的951是个不足一米的小机器人，以前随便抱两只小机器人的岁月一去不复返了吗。现在这只，他属实有点抱不动了。“抱歉，宿主，我并不是在拖延回复的时间。”“到底怎么回事？”距离他发送邮件已经过去很久了。951简直有一顿委屈无处可发，起因要从他的新宿主说起，那是条咸鱼，但并不是普通的鱼。它刚开始觉得咸鱼也没啥，洛嘉不也挺佛系的吗？反正它现在积分也挺充裕的，应该够好几任宿主造了。谁能想到新宿主锦鲤附体，龙傲天的金手指会自动落到他面前，导致龙傲天才刚出生就因为金手指丢失被敌人——嘎了。那个世界的龙傲天，嘎了整整五次。还没见到第一缕阳光就死透了，挺离谱的。当然，再离谱也没柏宴这个踢走88个第9任的离谱。柏宴依旧是951心里永不退色的变态一号。有柏宴这个前科在，让951对离谱的剧情都有了良好的接受度。就这样，它原本满满当当的积分因为重启世界而再次消耗殆尽。它看到洛嘉的邮箱留言时，正好那边龙傲天又死了，它就想第一时间过来看看洛嘉的情况，却发现这个世界的漏洞全被天道填上了，它很难再通过时空局开辟的通道潜过来。这个世界刚重启时千疮百孔，天道快崩塌时它才有机会将洛嘉以及他的亲友、生活环境通通安插进来，甚至连蒋厉莹她们死去多年的灵魂也能安排。随着主角攻受相遇，两大主要角色回归，本世界趋于稳定，再想像以前那样带外来灵魂进来是不可能的了。可以说洛嘉成为第九任后，将一粒种子种在那片荒芜的土壤上。现在它生根发芽，已经在这三年间成了不可撼动的庞然大物。完善后的天道，不会让任何外来者入侵。951差点就在过来的途中被绞杀了，幸好天道对它的气息还有点熟悉，疑似放过了它。就好像是关上了窗，又在角落里给它开了个偷渡的小门。不然它951就要成为史上第一只被原世界天道人道毁灭的系统。这在整个系统界都是相当炸裂的存在好吗。951没想到来个小世界，还能遇到地狱级别的艰难险阻。这就难怪小羊哭诉着为什么就是找不到这个世界的门，那是它找不到吗，那是早就[水泥封墙]了。洛嘉见到951，立刻把多日来最大的问题抛过去。“主角攻受没按照既定轨道走，甚至他们现在还是敌对状态，这世界真不会垮掉吗？”“您放心，如果真有问题时空管理局早就介入了，这个世界只要主角攻受相遇，世界线就已经完整了。”951先给洛嘉吃颗定心丸，“您稍等，我看一下记录。”系统空间有记载功能，能将本世界发生的大事件记录在案。当951看到柏宴这些年的做法，惊出一堆乱码。大一时，柏宴感觉到周云滇就是法则一直让他等的人，他开始近距离观察周云滇，并将他们两人的关系刻意引导成两条各自发展，又互不相干的平行线。为什么洛嘉总能遇上柏宴，那偶遇率没有因为他是路人而降低？原本乐桑的矛头指向的是周云滇，怎么全成了洛嘉要接的戏份？种种发展。在意料之外，又在情理之中。951惊恐地发现，哪怕柏宴不知道自己是世界中心，他也有本能。他在这三年间进行自我修复，将原本的满目疮痍的天道变成现在的生机勃发。他在等。等一个虚无缥缈的希望。等到后，就开始有意识地将洛嘉推到主线的位置，洛嘉所担心的主线剧情崩塌是不存在的。从乐桑针对他的那一刻开始，他就是主线之一，是天道的选择。这世界当然前所未有的平和了，洛嘉的存在都成正统了！951怔怔地望着洛嘉，有句话险些脱口而出。【他想要你。】为了得到洛嘉，祂在扫除一切阻碍。柏宴在葬礼上试图再次逆转时空时，951就发现柏宴九成时间拥有天道的一切特质，无感、无情、无欲，能够公平公正地对待世间一切，可还有一成的时间他是真正的肆意妄为。若是祂最终得不到，这个世界会发生什么？951只能安慰自己，天道已经安稳，很难再次崩塌。951就是无法相信，这是那个让它与前任宿主们崩溃到绝望，最难攻略榜单前十的男主。仔细回想一下，从他们高中第一天相遇时，他主动让洛嘉陪着去更衣室时，就不太像柏宴之前的性情。只是当时它被前面的失败经验打击到，完全没注意到这些细节。好感度探测仪无法装在天道身上，会被立刻察觉。951猜测，也许对洛嘉的好感度，从一开始就和他们推测的截然不同。它是不是不小心，把理想型给主动送到祂家门口了？951郁闷得呕出一口老血，万万想不到它居然还反向成全了这变态。就说为什么这次突然行了，如果洛嘉都无法成为第九任，还能有谁？前所未有的自责让951气若游丝：“一切按照您自己的想法去选，如果遇到紧急情况，按响警报按钮。”洛嘉还是第一次看到951眼含热泪，又不愿意落下来的样子。“好好，我知道的，怎么又哭了？”洛嘉拿出纸巾，给他家系统擦擦仿人眼泪，“不是说要做个铁血系统吗，咱不哭哈。”洛嘉看951不愿意说，也没再问下去。951还要赶去新世界，临走前，让洛嘉吞下了一颗丹药。洛嘉不疑有他，嚼了嚼发现香香甜甜的：“这是什么？”951：“一个幽怨、愤恨、怀才不遇、想见你的天才做的东西，对身体有好处。”洛嘉：“……”这个天才属性还挺复杂。951的前任宿主里有个出身炼丹家族的天才，这天才炼丹时意外炸掉了自己，灵魂被951收编。听说951想要延年益寿、美容养颜的丹药，这位前任宿主很好说话，看它又穷得叮当响，特意给它打了一折。951知道洛嘉的灵魂有缺陷，虽然经过系统的修复，但寿命却不好说，它含泪用不多的积分，给洛嘉换了一颗，力保让洛嘉和天道比命长。“记住，不要勉强自己。”“好，你也要好好保重！”这次分别后，再见也不知道什么时候，洛嘉珍惜每一次相遇与离别。他望着951消失的身影，想到最近系统商城又上了一些新时装，还带有+10的防御属性。洛嘉想着他家系统们去的都是危险的世界，看到上新就给它们买了，十天后会邮到它们的邮箱。做完这些，**的影响终于在洛嘉脑海里淡化了许多，只要柏宴没发现，他就当没这回事。要是发现，啊，不能想！51已经明确告知他，无论剧情怎么崩塌，世界都不会被影响，洛嘉放下了最深的担忧，难得睡了个安稳的好觉。第二天醒来，洛嘉碰上过来收拾屋子的佣人，洛嘉身为社牛，找了个话题就与她们聊了起来，几个笑话让一群年轻的女佣笑得花枝乱颤。其中一个女佣看洛嘉是新来的客人，特意告诉他不要上顶楼的画室，那是客人禁止进入的地方。洛嘉奇怪道：“为什么，它有什么特别的吗？”说到画室，就想到不久前，柏宴在画画时突然看向他的，难以言明的恐怖眼神，如今想来还是令人胆颤。“你可以去。”一道声音插入他们中间，只见柏宴倚靠在门口。柏宴注意到洛嘉的脸好像有些变化，脸还是那张脸，但好像更招摇了些。女佣们平日很少多嘴，因为洛嘉亲切才忍不住提醒。她们战战兢兢地问好：“大少好！”有大胆的看向柏宴，发现大少并未动怒，这才熙熙攘攘地离开。洛嘉看他眉头都能夹死苍蝇了：“你这眼神像是对我有很多不满。”身份坦白后，以前的互怼模式偶尔上线，洛嘉怀疑这人大清早的就要来找茬。柏宴错身而过，懒散地走下楼：“是你想太多。”洛嘉跟了上去，弯下身，悄悄从背后嗅着柏宴身上的味道，没有烟味，昨天的是错觉？邢潞想着昨晚的对话，有点烦地坐在客厅沙发上。啊！头顶一点刺痛。“璐姨，叹一声少活40秒，你可别再叹了。”柏熊熊特别小大人地说。“你小小年纪还学会迷信了呢。”邢潞一回头，看到柏熊熊拔掉一根她的白发。“啊，我居然有白头发了！”邢潞心痛地拿过那根白发，她分明是个养生党。看到他们先后下楼，邢潞招呼他们吃早饭。柏宴看了眼时间：“他有早课，我先送他去学校。”邢潞暗道你连人家的课表都背出来了？想到儿子特意让厨师做的鲜笋肉丁灌汤包，干脆让厨师给他们打包，到路上再吃。车子开到停车场，洛嘉要下车时，柏宴喊住他：“没有飞信，要与你联系有些麻烦，有我手机号吗？”这段话，总好像在有意无意地强调飞信号，但说宿舍群联系就足够的不是你吗。洛嘉以前的老手机有，可他只存了名字也不可能去背那一串数字。柏宴并不意外，打开扶手箱，取了一支笔，示意洛嘉伸手。洛嘉不明所以，刚摊开手，就见柏宴握笔在洛嘉手上，慢条斯理地写下自己的号码，笔尖的触感接连不断地扎向肌肤，阵阵酥麻从掌心蔓延开来。“回去把我的号码记上。”“唔。”洛嘉在对方松开的刹那，随意地点点头，一溜烟地跑向教学楼。洛嘉一口气赶到今天的大课上，此时到的同学并不算多，看到艾琼挥手，他气喘吁吁地跑上去坐到一旁。“时间还很早，你怎么跑这么急？”艾琼看着洛嘉白皙的肌肤上染上的红晕，“洛嘉，你的脸好红啊。”洛嘉用手揉了揉脸。他的心，像是被一根风筝线勾着。那一头还间或拉扯一下，将他那原本微不足道的悸动尽数扩大。艾琼几次欲言又止，看教室里的同学越来越多，再不说就没机会说了：“这周五课后的三校联谊会，你可别忘了啊，我可是早早就把你给报上去了！”艾琼对自己看到的，以及老同学们的分析很认同。可这边她是和洛嘉早就约定好的，消息都放出去了，再反悔她以后还怎么再组织活动？他们宴哥应该是讲理的吧。总要讲个先来后到。于是她硬着头皮询问洛嘉，看洛嘉目前的状态应该还是单身，她也不算犯什么错吧。洛嘉回神，听到联谊两个字，有点懵：“嗯？”此时，班级里传来一阵**，到处是窃窃私语。洛嘉被声音吸引，往下就看到柏宴的身影，顿时神情崩住，柏宴拎着个保温盒的透明袋子，站在门口。前排的几个男生看到他，兴奋地打了招呼，柏宴淡淡颔首。“是柏神！”“最近是什么好日子，本周柏神来第二次来信息系了吧？”“柏宴是来代课的吗？我刚才通知了室友，他正在从寝室赶过来，柏神你等等啊！”只见柏宴环视阶梯教室一周，与洛嘉的视线短暂接触，径直走上前。众人的视线不由自主地随着他的脚步而移动，这时候大部分人也意识到，柏宴并非来上课，只是过来找人。艾琼坐得端端正正，甚至比洛嘉还要紧张，生怕被看出任何撬墙角的端倪。柏宴来到他们那一排，将洛嘉落在车上打包好的灌汤包递了过去，无视周围的目光，提醒道：“是不是忘拿了？记得吃。”那一瞬间，洛嘉觉得自己受到了前所未有的瞩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