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听到开门的声音,温染就跑到了门口。“萧叔叔。”温染抬起头,一双眼睛亮晶晶的:“我等您好久了。”因为两人身高的缘故,顾贤承看温染的时候会低头。温染眼睛弯弯的,其实他眼睛弯起来的时候更甜,就像月牙一般,甜得仿佛盛了蜂蜜。睁大的时候则显圆润,仿佛在好奇什么事情,有种天真无辜感。顾贤承把西装外套给了温染:“附近那家店,你喜欢的口味卖光了。”温染这个时候才发现顾贤承双手空空。“没关系,冰箱里有牛奶,我睡觉之前喝点牛奶。”温染很自觉的把顾贤承的衣服挂在了衣帽间。他发现这套衣服不是顾贤承下午出门时穿的那套。顾贤承的衣柜里应该放了某种香薰,和他用的香水味道一致,冷淡凛冽的气息,如果他穿着家里的衣服出门,衣服上会带着很淡的男香。哪怕味道若有若无,温染依旧可以嗅到。今天这套衣服完全没有那种味道。领口处有标,某个奢侈品牌。而他平时穿的衣服都不会出现这些。温染有些发呆:原来已经是事后。顾贤承把领带松开:“我让人去其它地方买了,晚一点送来。”温染“嗯”了一声,像只小尾巴一样跟在顾贤承的身后,顾贤承去吧台倒酒,他也跟着过去了。顾贤承在酒里加冰,看着温染好奇探头:“你也要喝一点?”温染犹豫:“还是不了吧,萧叔叔,我酒量不好,会喝醉的。”他喝不来度数太高的酒,啤酒已经是温染能喝的最大限度了。顾贤承静静的看着他。温染这样表现得乖乖的,反而让人有一种揉捏的想法。顾贤承捏住温染后颈的软肉,喂了他一小口:“只喝一点没有关系。”温染眼睛眨了眨。这是顾贤承的杯子,顾贤承好像有点轻微的洁癖,不喜欢别人使用他的东西。但自己好像是个例外。这个发现让温染心口蓦然变得很软很软。抬眸的瞬间,却看到顾贤承身上这件陌生的咖灰色衬衫。衣物上除了淡淡的酒精味道,再无更多的气息。温染不知怎么想起今天晚上顾贤承和别人过夜了。对方大概是个很有风情的男人。温染心口又慢慢凉了下去。萧橘和萧叔叔家里是世交,且两人能够玩到一起去;萧叔叔还有亲的侄子,以血缘维系的那种;除此之外,还有新欢旧爱。只有自己与他毫无关系。明明很感激对方,但在开学之后,又要变成陌路。对温染而言,有些人之间注定是平行线,永远没有相遇的机会,只能远远观望着对方。但最难过的并非平行线,因为两根线之间永远保持着同样的距离。最难过的大概是相交线,只在一个点相聚,再之后便渐行渐远,时间越长,距离越远,一直到看不到彼此。就像此时的他和顾贤承。顾贤承笑道:“你今天怎么总是看我的衣服?”温染趴在他的杯子上喝酒:“好看。”顾贤承捏着温染后颈处的软肉,轻轻抚摸两下:“今天下午穿出门的衣服被服务员泼上了酒水,所以换了一身新的。”温染眼睫毛扑闪两下,在酒精作用下小声反驳:“才不是。”顾贤承挑眉:“嗯?”温染的脸颊有点发热,他一双眼睛水雾朦胧,看着格外明亮:“我知道,你和你男朋友在一起,你们在做——”顾贤承手上稍微用了点力气,温染就被迫抬起了头。“我现在没有男朋友。”顾贤承道,“换衣服的时候,有人碰了我的手机,我和他不熟。”顾贤承一向不喜欢给别人解释。温染却不一样。温染还是很怀疑他的话:“真的?”“真的。”温染捧着顾贤承的杯子,咕嘟咕嘟把大半杯威士忌都喝完了。外面门铃响了。温染从顾贤承的怀里跳下来,赶紧跑到了门口开门。陆助理还不知道顾贤承回家的消息。半夜三更去给小祖宗买海盐焦糖味儿的冰激凌,他足足跑了半个城市。陆助理把盒子递给温染:“里面有干冰,现在还没有融化,可以尽快吃。”温染道谢:“谢谢陆助理。”“不用谢,这本来就是我的工作。”陆助理看温染面色绯红,一双眸子波光潋滟,像是喝醉了一样,“温少爷,你偷偷喝总裁的酒了?”温染不知道怎么回答,轻轻“嗯”了一声。“那冰激凌不要吃了,放在冰箱,今天早点去睡觉。”陆助理唠叨了两句,“等总裁回来,看到你喝醉成这样,肯定会批评你的。”温染指了指里面:“他也在喝。”陆助理:“嗯。”陆助理赶紧噤声,瞬间从暖男大叔化身成冷酷精英助理,和温染道别离开。温染抱着冰激凌盒子回去,打开包装纸盒,温染把冰激凌放在桌子上,自己用勺子挖了一点带焦糖杏仁碎的冰激凌去喂顾贤承。顾贤承当然拒绝了。温染醉眼惺忪,顾贤承喂他喝酒有点多。他想睡觉又想把冰激凌吃完,抱着盒子吃了三分之一,终于按捺不住,头一歪一歪的在打盹儿。额头“砰”的一声碰到了桌子,温染立马清醒过来,抱着冰激凌又吃了几口。墙上挂钟停在了十一点。顾贤承把温染手中的冰激凌拿走,手指抹了抹他的唇角:“该去睡觉了。”顾贤承拿了桌上的毛巾擦拭手指。温染舔了舔顾贤承手指触碰过的地方,稍微偏偏头:“萧叔叔。”顾贤承“嗯”了一声。温染抱住他的腰:“我想和您一起睡。”顾贤承握了他的手腕,一点一点的把温染给分开。他知道温染的睡,真的就是字面意义上的睡觉。温染好像特别没有安全感,看似很坚强的去养活自己,实际上主见不强,一点点温暖都会被他依恋信赖。现在抱着顾贤承,和抱着他那只熊猫玩偶没有任何区别。都是想借着暖意去做一个开心的好梦。顾贤承这个年龄的男人,身份和阅历都摆在那里,想要引诱温染这样的天真小朋友再容易不过。但他眼下并没有兴致做这样的事情。顾贤承把温染打横抱了起来,温染身形不高,骨架偏修长纤细,体重对顾贤承来说轻得不行。稍微走了一些路,他推开温染卧室的门,把他放在了**。这回温染真的睡着了,翻身抱住他的熊猫和被子,蜷缩着身子睡得很香,甚至叽叽咕咕说了一些谁都听不懂的梦话。......第二天清晨。宿醉之后,温染头疼欲裂,甚至胃部都有些疼痛。他睁开了眼睛,眼前是一片雪白。现在他睡在**,盖着平常在盖的被子,和前些天几乎没有什么差别。温染空白了好久才开始回想昨天晚上发生的事情。他一只手揉着额头:“昨天晚上——”——萧叔叔邀请他喝酒,他没禁得住**就喝了。喝过之后果然醉了。温染只记得自己吃冰激凌的模糊片段,其它更多,比如说了什么话做了什么事情之类的,通通都忘了。或许是受凉太多,温染身体总觉得有些发冷。他忍不住叹口气。看来冰凉的食物真的不能吃。酒精也是,这些以后还是少碰为佳。他抱着被子翻来滚去,在思考自己昨天有没有说什么冒犯的话。想了一会儿,温染终于意识到一件事。他是怎么回到了自己这张**来的?自己走过来的可能性不大,毕竟都醉成那样了。难道顾贤承提着他的衣服,把他丢在**的?温染在**翻来翻去一会儿,终于认命般的趴在了枕头上。他洗漱之后,无精打采的去倒牛奶喝。今天早上醒来他就觉得浑身发冷,肯定不能喝凉的东西了,温染放在微波炉里加热,又加了一点点糖。喝着加糖的牛奶,温染忍不住眯起了眼睛。感觉还是挺幸福的。他一杯还没有喝完,顾贤承也走了过来。他穿着灰色衬衫和长裤,在家里的时候,顾贤承较少穿家居服,如果不出门的话,只会比在公司稍显休闲一些。不过,落在温染的眼里,依旧是很高大上的精英感觉。温染打招呼:“萧叔叔早上好。”顾贤承从冰箱里拿出鸡蛋和牛奶:“早上好。”温染过去:“我帮您煎蛋。”“不用,去旁边坐着。”上次温染也是主动请缨要煎蛋,结果煎得焦黑一片。在做饭和烹饪方面,温染实在没有什么天赋。但温染自己并不觉得,他觉得是自己下厨太少,只要多练练手,总能把它做得很好。温染:“没事,我这次可以做好,做不好我自己一口吞掉。”话音刚落,顾贤承曲起手指敲了敲温染的额头:“听话。”温染一下子变听话了,抱着牛奶杯去外面坐着。不知道为什么,昨天晚上一些画面慢慢出现在了脑海里。昨天晚上,他怀疑顾贤承出去换衣服是因为寻欢作乐,顾贤承给他解释并非这样。他还不信,大逆不道的说了句“你和你男朋友在一起,你们在做——”想到这里,温染如坐针毡。他酒后胆子怎么这么大,居然对顾贤承说这些。正常情况下,他就算是在怀疑,也不能直接说出口吧。况且,他连顾贤承的亲侄子都不是,有什么资格去揣测他的私生活?就算亲侄子也不能揣测吧?能揣测对方感情生活的只有顾贤承的伴侣。昨天晚上顾贤承否认那个人是他的男朋友。或许,对顾贤承来说,有些应该只能被称作露水情缘。温染费劲的回想昨天晚上的事情,上半身轻轻趴在桌子上,越想越出神。顾贤承把餐盘放在温染的面前。温染叼起煎蛋咬一口。“萧叔叔。”“嗯?”温染垂眸看着自己眼前的盘子,叉子在煎蛋边缘戳戳:“昨天晚上我喝醉了,有没有说错什么话呀?”顾贤承微微挑眉:“你说你晚上想和我一起睡。”温染不太相信,他昨天晚上怎么可能有这种想法。温染从来不和别人睡一起,有时候他睡姿很差,自己醒来能够感觉到。不过,在酒精的作用下,确实可能胡说八道什么。温染询问:“我酒后会胡说八道……您没有答应吧?”他今天晚上醒来是一个人,但保不齐昨天晚上拉扯着顾贤承,不允许对方离开。顾贤承似笑非笑:“没有,我把你抱回**,你很快就睡着了。”温染眨了眨眼睛。原来真是顾贤承把他抱到**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