郁澜之前也不是没做过关于来到这里并待满三个月后的结局设想。用他自己的话来说,主要分为两大类:皆大欢喜的跑路和不是很皆大欢喜的跑路。后面有因为发现能看到褚妄、能跟他交流、跟席筠的关系也十分融洽,被他悄悄修改成了褚妄没失忆的皆大欢喜跑路,和褚妄醒来什么也不记得的满腹委屈跑路。甚至还有万一没按书里剧情走,褚妄压根就没醒来版本的,那就是凭本事版自己跑路。总之所有的设想,到最后一步都要落在跑路两个字上。没有一条要留下来的。更别提“跟褚妄在一起”这种魔幻选项的。因此郁澜抱着他过了好一会儿,才勉强止住鼻酸。他觉得褚妄这人哪里冷漠哪里不善交流了,会说话得很,每一个字都直往最软的地方戳。郁澜原本觉得自己一直找不到同意或者拒绝的出口,对方却能如此精准地点出来,让人根本招架不住。他一想到那天因为席筠一句话情绪失控,差点又想哭了。他抓着对方背上的衣服,跨坐在他身上嗡嗡地说:“你……你让我试试。”褚妄虽然身体还没恢复全,但力气还是有的,一只手稳稳托住他的后脑勺,五指插进柔软的发丝里:“好。”这种全身重量不用自己支撑的感觉很舒适,明明是自己扑过来的,郁澜却有种自己被褚妄包围了的感觉。他身上的气味很干净,因为不再卧床,原本有的一点消毒水味也很淡了,郁澜嗅了嗅,闻到他熟悉的,褚妄衣柜的西装上的清香。郁澜抱了一会儿才后知后觉一般地说:“我是不是压你身上太久了,会不会难受啊?”“没关系。”褚妄的声音听上去的确没有气短或者别的不适,他说,“反正也不是第一次。”他不提还好,一提郁澜就想起来,确实有好几次,那都是在发现接触的面积和时间够久,褚妄就可以出现的时候。“那时候你又没有醒来,不一样。”郁澜脸红了红说。虽然他也很难说清,到底是哪里不同。也许是终于会因自己而变化的吐息和心跳,或者从此以后能有回应的嗓音。郁澜觉得自己有点没出息,他环着褚妄,下巴枕在他的肩头看窗外的画面。不明白是不是楼层太高的缘故,郁澜盯着看了一会儿,忽然说:“我怎么现在觉得轻飘飘的。”他有点懊恼,不知道点头以后的感受居然是这样的。好像什么悬在心上的东西终于落下来了,也许那石头太重,陡然一轻松,就好像要飘起来似的。郁澜抱得很舒服,还不太想从褚妄身上下来,又忽然想到什么,问道:“所以,你第一次有意识那天,你看到我哭了?”他也不知道在褚妄灵魂消失的那几天里到底是怎么过的:“那你前几天呢?是一种什么状况?”褚妄很有耐心,也很有条理地一点一点回答道:“前几天么……其实基本就是那一次对外界有些模糊印象,后面就基本没有意识了。”他从拍卖会的那一晚上说起:“那时候你跟我试那枚珠子,但一直不得要领,后面你很困,我就没再说话打扰你,就在我床旁睡着了。”“我当时记得很清楚,因为你那晚好像做了个什么梦——”褚妄回忆,“一开始皱着眉头,不过听不清你在梦里说了什么。”“那晚我一直看着你,可大概是后半夜的时候,我应该是被那珠子影响,晕了很久。“等再一次有意识的时候我想叫你,想跟你说话,却发现好像被千斤重的东西压着,不像之前还能飘在房间里,那时根本不能动弹。后来我听见你一直叫我,但我一句话都说不出来。”“当时眼前一片漆黑,好像什么都动不了,张不开口,也做不了回应。那一刻我其实意识也说不上清醒,但模糊间有种预感,有种回到了身体里的感觉。”“我知道你在我旁边,也知道你在叫我,所以才拼尽力气想要给哪怕一点回应。”褚妄说这些的时候语气都很轻松,就好像当时挣扎着快要窒息的人不是自己一样,“我也不知道努力了多久,但好像的确是动了一下。”郁澜听得入神:“对,所以我就去叫了医生。”“我在碰到你的手指那一刻就知道是你。”褚妄说。他用朱砂碰过,在教他系领结的时候贪婪抚摸过,即使意识模糊,却也在瞬间认了出来。“但我什么也做不了,睁不了眼睛也张不开嘴,甚至感觉呼吸都不是自己的。所以我唯一能做的就是不放开你,迷迷糊糊里全把力气往那上面使,还好最后成功了。”郁澜当然有印象,那时候自己六神无主,当着医生的面在床旁勾着褚妄的手指直到对方做完检查。当时不觉得,现在想起来多少还是有点羞耻。“后面的事你就都知道了。”褚妄说,“我当时重新出现在房间里的时候,大概因为魂魄回到过身体的关系,当时明明只能飘着,但却觉得很虚弱。”“所以你那个时候就有直觉,才跟我说那些的是么。”郁澜终于把事情都串在了一起,低声问。“不全是。”褚妄淡声道,“我当时觉得自己不一定能醒,再一想,好像这辈子也没跟谁好好表过白,基本上是想到什么就说什么了。”“果然那天以后我的灵魂好像就回到了身体,但绝大部分时间仍是一点意识也没有的。可能在某些时刻勉强感知到你在对我说话,但五感闭塞什么也听不清,也无法给出回应。”“不过醒来也是一瞬间的事。”今天褚妄的确说了很多话,还好他现在交流已然无碍,“那时候觉得手上很暖,但当我意识到‘暖’这个字的时候,就忽然有了意识。”然后睁开眼,就看见了一张埋在自己手里的、朝思暮想的脸。郁澜这才算是知道了全部的过程,他心疼得皱起眉头来:“那时候应该很痛苦吧。”“还好,”褚妄语调轻松,“很值得。”“那你刚才说,你第一次清醒是听得到我说话的,”郁澜猛然想到,“怪不得……怪不得你刚才说以后不要哭。”郁澜好像对自己忽然哭出来的那一场耿耿于怀,说话的时候也就没多思考:“原来是你都看到了。”褚妄失笑,也感觉到了他很在意这件事:“我那时候眼睛都睁不开,怎么看?”“那你是怎么知道的?”“听上去很神奇,但的确是感觉到的。”郁澜睁大眼睛:“这种事情怎么感觉?”褚妄凝神回想了一下,可能就是陡然沉默的气氛,和无声的,身旁变得低落的情绪。“只是那时候说话感觉很吃力,而且你要是知道了,可能好不容易调整好的心情又要被我影响。”褚妄道,“所以那时候才装作什么也不知道,没跟你说。”郁澜嘴硬着没话找话:“……那怎么现在想着说了。”褚妄不假思索:“因为现在也没忍住。”于是郁澜眨眨眼,罕见地乖了一点,没说话了。他坐在褚妄的腿上看了好一会儿云,沉默片刻后才问:“那你醒来以后,都想做什么。”“先复健再说吧。”褚妄诚实道,“原本做过很多计划,但现在觉得顾好眼下也挺好。”“想慢一点。”他说。“你不是说,想带我去看之前在福利院找过你的阿姨么,”褚妄想起这个,“等过段时间就去吧。”郁澜点头,不过见他提到刘阿姨,他犹豫了一下还是说:“说到这个,你消失的那天晚上,我做梦还梦到你了。”他把那个诡谲的梦简短复述了一遍,然后说:“醒来以后,我就找不到你了,但医生跟我们说,你可以提前醒。”“包括这一次也是,我因为梦到她,就去墓园看她,结果回来以后你就真的醒了。”“她对我那么好,而我每次一想到她,也都会有好事发生。”郁澜每次想到这里都会觉得很感激,“我是真的觉得我很幸运。”褚妄轻轻碰了碰他的头发,低低地应了一声。一个自小被抛弃的人,在回忆短短不到二十年的人生时,提到的一个词语居然是“幸运”。他没有说话,但悄悄把他抱紧了一点。“对了,我一共梦到你两次。”也许是现在的气氛太好,郁澜终于还是没忍住,半真半假地、试探地说,“第一次就是我跟你说的,第二个……”他顿了顿:“我梦到我们的结局都是被注定好的,那个梦的里的你无情、冷漠,还很暴戾。”郁澜说到这里立刻举起一边手掌保证:“当然啊我在那个梦里也不是什么好角色,我就跟梁芝玉说的那样,性格阴沉沉的,总想着害人,跟你结婚以后也没有安宁。”“梦里说,你后面醒来会很讨厌我,迁怒我,看到我做的一切忍无可忍,最后找了一家精神病院把我关了进去,不知死活。”“我,我之前不是问过一次郁翎的事,是因为那个梦里还说,你把我关进去以后还喜欢上了他,然然后对他情根深种不可自拔……”郁澜越说到后面声音越小,生怕褚妄因此生气。没想到对方听完之后似乎很平静,还在他的叙述过程中点了点头。这个反应跟他想的不一样,郁澜坐直了身子,双手搭在褚妄的肩膀上,盯着他的脸看:“这么淡定?我还以为你会不高兴……”“那又不是你。”褚妄好像对他的好奇表示不解,“我为什么要不高兴?”郁澜心中一惊,差点要以为褚妄对穿书这件事知道点什么了。不过对方只是看着他说道:“你说的另一个梦里的那个‘郁澜’,一定不是你。”“所以你说的一切故事都不成立,”褚妄音色低沉,开口道,“因为如果是你的话,不管你变成什么样,把自己描述成什么样……我不会有除了你以外,喜欢上任何一个人的可能。”两人现在是面对面的姿势,他说得沉稳,但郁澜看着他说这句话的眼睛,心脏也依然猛地快了一倍。他清晰地看着褚妄眼里的自己,抓着他肩膀的双手不自觉地紧了紧:“……你不是第一次谈恋爱么,怎么说起这种句子来一套一套的。”“我哪里思考过,我都看到你以后自然就说了。”褚妄很淡地笑了一下,好像没有再多问有关那个梦的事情。郁澜也像是放下一件大事一般,长长舒了一口气。他重新勾着褚妄的脖子,在某一刻想法很多,但到最后还是只剩下一句:“醒来真好。”但也不是没有想不明白的。就是他怎么都没有想到,褚妄虽然很会说,但身份摆在这里了,结果谈起恋爱来两个人却跟高中生似的。虽然知道褚妄的角色形象跟书里的不符。但是往这方面的不符吗?不过毕竟还是在办公室,这回没温情多久,章妍礼貌的敲门声就响了起来。郁澜迅速就从褚妄身上下来,并庆幸还好刚才自己关好了门的。章妍走进来的时候,她的老板正靠在轮椅上翻看这一年积攒下来的未处理的文件,而郁澜则靠在不远处的沙发上,草草地翻着一本褚妄书架上的厚厚的经济学读物。看他的样子,好像不是很感兴趣,纯粹就是在这里等褚妄。其实褚家人这么多,如果他真的不愿意,大可以找别的人,但郁澜看上去又很高兴,双眸亮晶晶的,只等褚妄办完公后一起回去。怎么说呢……也许是错觉,但刚才从停车场到集团大楼一系列的画面和事件对她来说冲击太大,现在看着这两人,都有种“熟稔的老夫老妻”的奇妙气场。她掐了一下背在后面的手指,觉得自己是不是也有点魔怔了。章妍迅速把自己调回工作状态,不过之前褚妄昏迷了一年,就算集团暂时由家里人维持着,但积压的东西还是很多,她按照优先级整理了一遍,然后尽可能简练地汇报和处理。她知道褚妄的习惯,只要一坐下来,能不拖到明天的事就绝不拖到明天,可是这些工作量放在一个健康人身上都吃不消,章妍想了想,还是斗胆决定到时候提醒他一下,毕竟身体要紧,现在大家已经知道他醒了过来,其他的东西也不急于这一时。郁澜在旁边看了一会儿两人的工作交接,从一开始的好奇感兴趣,到震惊工作量的庞大,没过多久,就已经在旁边听得打哈欠了。“所以高新区这个项目,您看是……”“困了?”褚妄却忽然停下来,章妍很有眼力见地停下,看见对方对已经缩在沙发里昏昏欲睡的郁澜开口道。郁澜摇摇头:“只是你这些书太晦涩了,看得有点头痛而已。”“你什么时候能工作完啊?”郁澜看着对方后边还摞着的厚厚一叠文件,“要不要先休息?医生说你今天晚上还要复健,你身体又没好全,到时候万一又加重就……”章妍十分感激地在心里给郁澜竖大拇指,终于不用自己开这个口了!毕竟以前每次自己提起这个话题,褚妄几乎从来不重视,还会说“我会给你三倍加班工资”,然后留着她下来一起加班。她的余光偷偷看了褚妄一眼,想看看对方拒绝以后郁澜还能劝什么。结果褚妄听了他的话,好像丝毫没有犹豫,将手里的签字笔一合上:“好。”章妍:??!!她的老板把剩下的文件稍稍推远了一些,抬起头说:“这几天紧急的都处理完了,剩下的你要是要签字,到时候就带来家里找我,要么就晚几天再说。”章妍:“……好的,褚总。”她算是明白了。原来只是开口的人不对,是吗!?章妍火速把剩下的合同和文件收好,神情稍有复杂地看了一眼曾经跟自己一个战壕的“工作第一爱情靠边”的老板,鞠了一躬就退出了办公室。变了,完全变了!把努力工作努力赚钱的章小姐颇有些迷茫地按下电梯,心想,那褚妄以前演得还挺像那么回事啊?毕竟现在怎么看怎么都像……章妍迅速把快要冒出来的想法压下去,算了,褚总身体要紧,作为他的得力干将,是不应该有那样的评价……不行,章妍压了一半还是没压住,忍不住想——他现在怎么看上去这么像刚谈恋爱的的高中生啊?!她一边忏悔着希望褚总不要扣她钱,一边开始从头复盘今天看到褚妄的模样,还更加深了这个想法。算了,章妍悄悄地想,按照这个势头下去,褚总高兴起来,还会给自己涨薪也说不一定。一瞬间想通的章妍女士立刻愉悦起来,神清气爽地决定趁着今天下班早,干脆也找自己的朋友一起约顿晚饭。郁澜看见章妍走了:“那你今天就没别的事了吧?”褚妄应道:“司机在停车场等着的,直接下去就好。”可能是推着褚妄到处走习惯了,郁澜走过来下意识想要扶着轮椅,对方就已经伸手转着转轮,往前移动了一点。两人都因为对方各自的动作怔了怔。褚妄知道他的意思,说道:“我现在可以自己走了。”“你都站不起来怎么能叫自己走。”郁澜说,“而且自己转手多酸啊,我来推就好。”“可是我总要自己来,你总不能什么都帮我。”褚妄很平静地说。“那就趁着你还不能好好行动之前我都帮你呗。”郁澜笑眯眯的,说归说,但人已经站到了身后,颇有“你同不同意我都要插这个手”的意思。褚妄顿了顿,淡笑道:“好的,辛苦你了,小郁。”郁澜看他一眼:“你怎么还学别人叫我啊?”“你到今天不也还在叫我褚先生。”褚妄说。“那能一样么!我那是叫习惯了。”郁澜争辩,“难道我跟他们一样,一起叫你褚总啊?”“算了,叫不出口。”郁澜说完自己就把这个想法给否了,“感觉这么一叫,你好像就跟我差了辈似的。”褚妄就坐着,看他还能发散出点什么。郁澜捏着下巴说:“哇哦,那不就刺激了,不是很多人看我们热闹么,我再这么恭恭敬敬叫你,那不就成了那种经典的有钱总裁和他形婚的小金丝雀……”“……”褚妄果然还是对年轻男孩儿脑子里装的什么东西表示不解,表情也没那么淡定了,眉头跳了跳,捏着眉心问,“……你是怎么脱口而出‘形婚’这个词的?”“可不是吗,你平时不上网啊!”郁澜先是下意识说了一句,结果意识到什么,有点心虚地嘟哝着,“就那种开头是‘我跟了他七年,一直相敬如宾,最后却换来他和他的实习生’……”郁澜虽然心虚但是嘴硬,半是小心半是试探地看了褚妄一眼:“对不起啊,忘了你确实没上网。”褚妄被刚才那个词汇震惊到,现在又忍无可忍地觉得好笑,侧头看了他一眼:“没事,你替我上了。”郁澜咳嗽一声,假装什么事也没发生过的样子。“我刚才还以为你会生气。”褚妄说,的确在刚才那一瞬,两人短暂的分歧后,褚妄下意识地想说自己的想法,说完后又担心郁澜会不高兴。“有什么好生气的?”郁澜眨着眼睛想了想,但也很快明白了他的意思,“可是你都告诉过我你的心理,也愿意我看到你这一面了,那还有什么好介意的。”“我知道的。”郁澜声音一转,“更何况你现在还没好,我要是真跟你有分歧,不是也可以直接行动么。”“知道了。”看着郁澜露出的底气十足的表情,褚妄更是觉得自己刚才的担心有些多余,刚签完一堆决定性合同的人此刻轻笑一声,“都听你的,小金丝雀。”“至少在你身体好起来之前。”郁澜还要进一步强调。“没问题。”褚妄全部领受,还很满意似的说道。不过等郁澜走过来的时候,他看着对方与自己重叠在一起的背影心下一动,抓住了对方伸过来的手。郁澜一怔,不过也没有想要挣开的意思:“怎么了?”“没什么。”褚妄的目光落在他的手上,“想握一下。”郁澜没再说话。他大概能知道褚妄的想法,可能还是刚醒的缘故,之前那种飘在半空的灵魂形态过久了,是要反复不安地做点什么,才能踏实一些的。于是他任由着对方握着他的手,十指交叠,严丝合缝。褚妄的手掌很大,郁澜觉得掌心有点痒,没忍住动了一下。很快这只手像是不满足于只是握着,它先是捏住郁澜纤细的手腕,温度一点一点攀升,指腹压住脉搏,脆弱的血管在白皙的皮肤下鲜活地跳动着。他能感受到一切,也能触碰到一切。郁澜莫名也觉得有点脸热,他想说现在的褚妄是不是人设崩得有点太过,也太粘人了一点,可又因为今天刚被他说中了一次,不忍心开口。褚妄沿着他的手腕一点一点向上攀,他现在的力气还没恢复,但却还是尝试着,想把他往自己身上拽一下——郁澜刚有一点失重要往褚妄身上倒,身体为了平衡下意识地用另一只手撑在褚妄的肩上。两人的姿势微妙但暧昧,褚妄刚想重新把他揽进怀里,刚才被告知下班的章妍去而复返,有些抱歉地说:“褚总,我的手机是不是不小心落在……”然后就看见两双眼睛一齐回头,看着自己。一双是郁澜的,背对着她,一只手还撑在另一个人的肩上。另一双是她老板的,此刻正面无表情地看着门口的她。似曾相识。准备跟小姐妹约饭结果发现没找到手机,想回来拿的章妍顿时冷汗都要下来了:“对不起褚总对不起郁先生!我只是以为你们要走了门又没关才进来的!”然后一秒冲进来拿了手机,下一秒就已经没了踪影,迅速无比。还顺手带上了门。章妍以光速逃入电梯,但脑海里还全是刚才的画面。这算什么?梅开二度?知名工作狂章妍小姐握着手机,十分悲怆地想,她虽然现在是很支持老板谈恋爱。但她的加班工资是不是快要没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