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夜好梦。第二天郁澜还是被人叫醒的。他迷迷糊糊间好像听到有人叫他的名字,断断续续的。——竟然是褚妄。郁澜眼睛茫然地睁了睁,好像还没有完全反应过来。他怎么在自己**?他不应该在治疗**吗?难道他腿好了?没有睡醒的脑子明显转不动,等褚妄伸手在他眼前晃了晃,他才如梦初醒的“哦”了一声。好像昨天晚上他确实跟褚妄一起睡的。一些陆陆续续的记忆慢慢涌上来,最后的落点停在自己困得不行,还黏黏糊糊跟人说要亲亲那里。郁澜:“……”好消息是褚妄对此没有什么反应,坏消息是他开口说道:“郁澜,你上学要迟到了。”郁澜:“…………”怎么说呢,这两句话上下联系在一起,总有一种莫名其妙但又有些契合的诡异。“你昨天不是说今天是我生日么,”郁澜人生第一次体会到了上学赖床的感觉,还挺新奇,趴在**不想起来,“什么人生日还要去上课呀。”“那我去给你导员请假。”褚妄好像也十分有弹性,“理由你看看要什么?比如照顾生病未愈的老公——”“知道了知道了!我这就起!”郁澜一脸郁闷地翻身坐起来,褚妄已经替他拿来了衣服,他于是臭着一张脸慢慢地穿。“反正我早上也没事。”褚妄替他系了一颗扣子,说道,“本来准备去公司的,不如就顺路送你上学吧。”“……”郁澜挑眉看了他一眼。从自己的学校到他的集团,虽然称不上是南辕北辙,但也绝对算不上顺路。按照他以前的习惯,估计就随便开口直接拒绝了,可是他现在好像有了一点别的心思,脑海里有一个声音在说话,说其实他也并不是不想跟褚妄一起。很明显褚妄也知道,说出来就是在征求郁澜的意见。“生日么。”他的表情云淡风轻,好像只是在说今天天气确实还不错,“接送寿星上下学不是应该的。”反正两个人都是在给各自的心思找理由,郁澜对这个理由非常满意,于是重重地点了点头,深以为然的样子:“我觉得你说的对。”刚才那一点起床气也没了,郁澜陪着褚妄一起换好了衣服,匆匆咬了几口早餐,就一起上了车。上车前褚妄给司机说了一下行程:“先送他去学校,然后再去公司。”虽然司机十分有职业素养,但郁澜就是觉得他好像顿了顿,才应下来。等车门关上,郁澜把跟前排的挡板拉下来,后座就只剩下他和褚妄,他多少有点不好意思地说:“是不是太腻了一点。”多大人了啊,又不是几天见不到面,怎么还有先送去上学、再送去上班这一出。“是吗。”褚妄的表情看上去十分冷静,并不觉得这有什么不妥,“不是顺路吗?”郁澜再一次点头:“是的是的,就是顺路。”“不过就是不知道到了学校又是什么样子。”郁澜倒是谈不上担心,又跟褚妄说了一下自己班里的同学,“他们好像都还挺护着我的。”“那就好。”褚妄神色自如地握了一下郁澜的手。“你哥哥的事不用担心。”他的语气很平静,“现在郁家要忙的事很多,不会过来找你。”“至于他在学校污蔑你的事……”“这个倒是没什么关系,不是好多人都看到了么。”郁澜满不在乎地说,还故意笑着看了褚妄一眼,“不过有些传闻也没说错,还有的版本说的是,你醒来以后就对我一见钟情无法自拔然后说什么都要跟我在一起——”这个传言是有,但当然没有郁澜说的那么夸张。郁澜故意夸大了说,想看褚妄的表情。没想到对方只是轻笑一声:“不也差不多么。”郁澜被他噎了一下,心说真是羡慕褚妄一点也不会尴尬的直白表达,然后转了一个话题:“你今天腿怎么样?”“你没起的时候试着走了走,好像要比昨天好了一点。”褚妄如实道,“争取能尽快不用轮椅接你上下学。”郁澜看着他:“……你怎么就这么执着于想要接我上下课?”“那这不是你说的,我一见钟情无法自拔,怕你跑了才争分夺秒过来的么。”褚妄的回答一气呵成。“肉麻话还是你会说。”郁澜简直叹为观止。两人有一搭没一搭聊着就到了学校,司机把车停稳,对两人说了一句:“到了。”“今天管家不在,你就别下车了吧。”郁澜握上后排的把手,对褚妄说。“那好,等你下课了我再过来。”褚妄点头道。“你还真的要接我下课啊?”郁澜以为他只是开玩笑,“我真的没事,学校里又不会有人说我什么。”“我知道。”褚妄平静地说,“只是我现在站不起来,你不在身边的话,总会觉得不太自在。”这一次他没有找什么理由或者借口,不是顺路或者寿星最大之类的,只是沉静地说:“所以想要多跟你在一起一会儿。”郁澜都已经打开车门了,听见这句话还是心下一动。但凡他再恋爱脑一点,都恨不得真的跟导员请假说今天的课就先上到这里了。关键是现在的褚妄。怎么还有点……粘人?想到这个词汇,他自己都沉默了一秒。褚妄和粘人,这两个词造句都造不到一起,现在居然还成了对他的形容词。郁澜一边深感魔幻,但还是没忍住,折返了一步回来,脑袋探进来,对坐在特制轮椅座位上的褚妄笑了一下。他觉得要不是司机在场,或者是褚妄还坐着轮椅行动还不是很方便,对方说不准都要打开车门亲一下了。太腻了太腻了!光是这么一想,郁澜自己都被自己脑补的画面觉得牙酸。他可以这样,但褚妄都是一个成熟男人了,怎么比他还可怕?所幸褚妄只是伸出手来,轻轻揉了揉他的头发,说:“快去吧。”“想来接你下课是真的,”褚妄说,“我订了一间餐厅,晚上带你过去。”明明最简单不过的接触,明明昨天还有更过分的,但郁澜还是觉得自己的耳垂烧了起来,胡乱地点点头:“噢。”等他走了,停留在原地的车才升上车窗,缓慢启动驶离了原地。而在学校这边,从一开始车驶入校门的时候就已经被注意到了。之前的事在大部分学生中还是引起了轩然大波,更何况郁翎今天依旧没来上课,更加增长了戏剧效果。有的人昨天还不信,以为只是郁澜跟对方有什么约定,没想到这才过了不到一天,连上课也要送吗?!一些交流群和讨论组里在早晨就热络了起来。不少还是当时郁翎散播谣言时的群聊。“踩点的鸟儿有瓜吃,诚不欺我。”“天知道我都看到了什么!”“知道了知道了不就是又有车来送人上学嘛,多大点事。”“而且你们又知道了人家老公在车上了?说不定就是让司机送一送呢。”“你们还在关心这些,只有我,只有我关心到底是谁偷走了我的富二代人生。”“确实。”“确实。”“不过应该是在的吧,不然我看车在门口停了还有几分钟?”“日理万机的商业巨头刚刚苏醒就沉迷送冲喜妻子上课,公众号的标题都没你们会写。”有质疑就有人忍不住上证据,没两分钟一张高糊的照片PO了上来。“可是里面的人摸了摸他的头诶!这不是亲昵互动是什么!”“虽糊但信。”“我怎么品出了一丝甜味儿,我不正常我先说。”“是啊是啊!没有办法,当嬷嬷就像呼吸一样简单。”“所以到底是谁偷走了我又有人疼爱又有钱的富二代甜蜜人生?!”有人讨论郁澜,之前另一个频繁刷脸的自然也会被提及。“所以到底是什么情况啊啊啊啊真的搞不懂你们这些豪门了,把话说清楚是犯法吗!”“无非就是其中一个是私生子呗,多明显的情况啊。”“对对,郁澜叫对方哥哥嘛,估计对方是大少爷咯。”“好精彩,好看想看爱看。”“那你们都没看新闻?今天早上经济头条刚发了的啊,他们家公司好像出了问题,欠了不少钱不说,估计把不少资产拍卖了都不一定能还上。”“啊这?那他之前不是还挺……”郁翎阴沉着脸,一条条消息从他手机里划过,他也只是面无表情地粗略扫过。他昨天下午到现在已经滴水未进,眼圈青紫,嘴唇干裂。“咔哒”一声响动,他才整个人颤了一下,猛然往门口看去。梁芝玉表情也不好看,而她的身旁还站着一个拖着行李箱的男人。郁翎脸色灰败,但更多的是不知所措,看着面前的人,干涩的嘴皮上下碰了碰:“爸爸……?”郁宏的表情很凝重,甚至没有立刻回复他,而是满脸愠怒地转头看向身旁的女人:“这就是你的好儿子?”梁芝玉好像有些害怕,搭着他的手想解释:“不是的,原本事情不是这样……”她顿了顿,像是找到了方法一样,忽然把矛头全部指向郁翎:“原本有转圜余地的,你知道我也不太懂经营,本想着他能帮衬点,结果他却,他却……”郁翎的心凉了大半截,梁芝玉果然没有再护着他,也没有再为他解释了。可是他现在也不知道自己应该如何解释。郁宏先是看了一眼梁芝玉,然后又看了一眼郁翎,脸上的表情堪称精彩:“我之前出国开展项目就告诉过你们,可能会有风险,这两年能低调就低调一点,如果成功了就什么都好说。没想到你们……”的确,郁家的家业仰仗父辈的并不多,都是郁宏拼出来的,梁芝玉也不是什么书香门第大家族出来的小姐,能有今天这一步不容易,也正是因为根基不够深,会因为内部的虫蛀而轰然崩塌。“之前那个孩子呢?”郁宏沉着脸问。梁芝玉一脸窘迫,毕竟这件事是郁宏出国以后才发生的,当时郁宏知道了想立刻回来,然而那时候事业正在关键节点上没法返程,加上后面不管是梁芝玉还是郁翎,都对他说对方是一个多么糟糕的人,郁宏疏于对家庭的关照,一来二去也就没回来看过。“前段时间刚结婚了。”梁芝玉小声说。然后把郁澜跟褚妄的事大致说了一遍。当然她略过了昨天去他们家看到的画面,只想赶紧为自己解释:“当时是席太太找上来的,想着能卖褚家一个人情,怎么说都是为了我们好,我才答应的。”“可现在褚妄已经醒了,为什么回来却是这个样子?”郁宏简直焦头烂额,他也不知道现在该怎么做,“原本事情还没有难到这个地步,我以为回来后能解决,结果看到的是更大的烂摊子?!”梁芝玉摇了摇头:“我不知道褚家是这么绝情的,我去找过了,告诉他们,哪怕就帮一点忙也好,就算看在小澜的面子上都不肯——”“他的面子?”很显然郁宏对这个名字还有些陌生,但他并不傻,终于从梁芝玉的话里读出一点信息,“你的意思是,他在我们这里过得不好,反而去了褚家风生水起了?”每一句话梁芝玉都无法回答,只能道歉并解释:“老公,不是你想的这个样子,一开始小澜可能是还没有适应环境,在新家不太爱说话,整个人看上去也阴阴沉沉的。我当时就告诉郁翎要照顾好他,人家在福利院待了这么多年,不习惯是正常的。”“可是结果呢?”梁芝玉也管不了那么多了,“他表面上跟我说好好对待弟弟,实际上根本没有,这才导致……”“您是要现在说这些么?”郁翎的表情变得古怪起来,“妈妈?”梁芝玉莫名感觉身上一冷,打了个寒战,皱着眉说:“你现在又在这里装什么可怜?你当时承诺过的什么都没做到,我甚至给了你钱让你转交给小澜,但凡你当时给了,我们家现在也不会落到这个地步!”“不是你说的,多年来的感情浓得过血肉至亲吗?不是你说的,只有我一个孩子吗?你说我是你最喜欢的孩子,夸我听话,夸我懂事,怎么临到现在却一个字都不承认了?”郁翎双眼通红,满脸都是不可置信——这一次倒不是演的,是从上一次积累的失望到现在的爆发。“是,不是你们的孩子,可是我从小到大哪样没有听你们的话?你让我喜欢什么我不敢喜欢另外的,当时你把郁澜接回家,我感觉你不太开心的样子,不也都在顺着你的心情做事吗?”郁家客厅一片狼藉,原本应当亲如一家的三个人此刻也都剑拔弩张,像一场拙劣的闹剧。“那你有哪一件事做到了?”梁芝玉歇斯底里,“你之前安慰我,说宋家的那孩子会帮忙,结果人家现在行李都收拾好马上就要回去了,你又做了点什么呢?”“哦,你不是没做,你是做了每一件都没做好,放权给你管理,你用他们来给你撑面子,用来给甲方的工程款你也能抽一堆走,拿去捐献拿去送给别人!那现在你捐的那些有用吗?谁又能来帮帮我们?”梁芝玉的脸越说越红。“而且你别以为我不知道你在学校里都做了什么——”她看着郁翎的眼里已经没有一点所谓的母爱,而是全力想与他脱离干系的愤恨,愤恨因为自己一时的错误选择,可能会断送接下来几十年的富太太生活,“郁翎,你自己做过什么事自己心里不清楚吗?”郁翎忽然恐惧,不想让她再说下去。“妈妈,我错了,我知道错了,这件事我一定会去改,一定会补偿,我去做什么都可以,您别说出来,也别不要我……”他有一种预感,如果梁芝玉真的知道了自己在学校里的所作所为,他可能会真的什么也没有了。“我还是你们的好孩子,是我之前不懂事,你们把弟弟接回来吧,我绝对不跟他抢任何东西,或者你们不相信我,让我们两个分开住也行,但是,但是……我还是你们的孩子,你们明明养了我这么多年!”然而郁宏好像觉得吵闹,抬了抬眼,对梁芝玉使眼色道:“说来听听。”郁翎的表情变得惊恐,他甚至想站起身来阻止,只是腿在地上跪坐了一夜已经又凉又软,膝盖都还没撑起来,就又摔了回去。“你挪用公司的钱也就罢了,给你撑那些面子也就罢了,可是你交的都是些什么朋友?是不是你指使他们去欺负别人,而且不止一次、不止一个人?”郁翎脑子痛得发懵,牙根都在颤抖,但还是忍不住问:“是……是谁告诉你的?”难道是宋斯觉?可是宋斯觉已经很快要离开了,他也知道对方这两天的行程,应该是没有可能接触到梁芝玉的。“那就是——”“要不是小澜当时在场,还不知道后面会发生什么!”梁芝玉几乎是在用控诉地语气说,“郁翎,就算之前那些我们后面真的解决了,真的度过了这个难关,可你这算什么呢?”“我的确是把你当过亲生孩子看待的。”梁芝玉好像说完这些,稍微冷静了一些,表情也略微缓和下来,先是看了一眼郁宏,才继续说道,“只是我实在不敢想,我心爱的孩子,会是一个欺负别人孩子的人。”“小翎,”她这次甚至终于愿意叫他的小名了,不过带着一种别扭的语气,不知道是想演给郁宏看,还是她自己真的这么想,“妈妈真的很失望。”“所以如果,我是说如果,”郁翎满脸苍白,嘴唇嗫嚅着说,“如果当时去跟褚妄结婚的人是我——”不过他这句话没有说完。因为没有这个如果。他自己心里也很清楚,就算再来一次,他也一定会惧怕新加入家庭的人,一定会更用力地去讨好梁芝玉,让她舍不得送自己走。他的确很在乎郁家独生子这个标签,甚至于想为了证明什么似的,刻意维持着,紧攥着不愿意放开,明明头破血流,却还要打肿脸充胖子。但是梁芝玉听到了,她依然看着郁翎说:“那应该很好吧。”“毕竟小澜应该不会背着我挪用这么多钱,也不会去做伤害别人的事。”梁芝玉叹了口气,然后用充满疑惑的语气问,“怎么会变成现在这个样子呢?”郁翎看着她脸上的表情,在一瞬间忽然也觉得很可笑。梁芝玉不知道他为什么变了表情,还以为他是想来求情,因此声音还软了一些:“可是这一次真的……”“你以为我不知道么,妈妈。”郁翎抬起头看着她说,“我其实很早就知道了,我不是你们的亲生孩子。”“但我当时觉得无所谓,没关系,只要我还是能获得你们的爱,以及郁家给我倾斜的一切,只要我做的够好,我是能拿到的。”“事实上我也拿到了不是么?”郁翎说,“——如果他没有出现的话。”如果郁澜没有出现,那宋斯觉不会解除婚约,现在郁家的危机也得以解除;如果郁澜没有出现,那此刻的一切都不会发生,他依然可以……“那不一定。”郁宏冷眼看了许久,觉得这一场闹剧实在可笑,整个人也失望透顶。“就算他没有出现,你说不定还是要去跟褚家结婚的。”梁芝玉嫌贫爱富,他又不是第一天知道。只是以前他以为一切都还无伤大雅,他也愿意给他们提供这样的生活,但却不是现在这般满地鸡毛的荒唐场景。“房子可能是住不了了。”郁宏冷静下来,“要先进行财产清算,这些都卖了还有没有剩都不好说。”梁芝玉哪里能接受现在这个结局,然而到了现在,束手无策的她也只能下意识地看向郁翎——不过都到了这一步,对方自然也没有甜腻地温顺地叫她“妈妈”,给她出一些看似有用,实则把两人都推入深渊的建议了。郁翎满眼愤恨地看着她,犹如两头互相厌恶的困兽,哪还有什么昔日的母子之情。“还愣着干什么呢?”郁宏冷漠道,“是要等着法院自己上门查封吗?”“老公,应该还有机会的不是吗,”梁芝玉不肯相信,“我再去努努力,再去找一下他们……”“如果找了有用,你现在还会在这里吗?”郁宏又怎么会不知道,“至于那个孩子,如果他在褚家过得还算开心的话,那也别回来了,省得面对现在这一摊烂泥。”梁芝玉捏着胸口的衣服深深呼气:“一定还有办法的,一定还有办法的,小澜在结婚那天不是还说过这件事吗?”“我现在去告诉所有人,他才是我的亲生孩子,说不定……”她急急忙忙地冲出去,连看也没有再看两人一眼。而郁翎还坐在地上。他可以跟梁芝玉争辩,却在跟郁宏独处时说不出话来。诚然郁宏根本不是一个称职的父亲,这些年回国的次数屈指可数,他一直是有些冷淡的,也不会表达什么。因此对于梁芝玉的那一套在他这里并不能奏效,更何况……他现在什么都知道了。“爸爸。”郁翎几乎是有点生涩地叫出这两个字。郁宏却没有回复。郁翎现在哭也哭不出来,整个人陷入巨大的茫然里,仿佛被抽干了灵魂。他是想要找郁澜的,可是他现在什么本事也没有了,之前围在他身边的几个跟班,因为听说了这件事,甚至开始跟他保持距离,别人问起来也拒不承认跟自己有过交流的事实。他不怀疑,就算闹到别处,那几个只认钱的人,一定还会再为钱屈服。他还剩什么呢?原本以为还有宋斯觉,结果他跟宋斯觉也闹掰了。对啊,宋斯觉……他明明说了要回来看自己,还说要给自己拍东西作为生日礼物,结果现在什么也没留下。郁翎颓然地坐着,忽然看到面前的男人动了。他有些没力气,实在是不想动,也不知道对方要做什么。只是,他看见男人把行李箱放到地上,沉默地拉开拉链,从某个夹层里掏出一个小盒子。“我也不记得了,你生日是这几天吧?明天?还是后天?”郁宏声音听不出感情,就好像刚才没有看见他跟梁芝玉的争吵一样。“不对,应该不是你的生日。”他像是也意识到什么,知道了这几天生日的人本就不应该是郁翎。但既然都拿出来了,他还是把那个小盒子往地上一扔。“回国前买的,当时想到可能回来的时候正好是这几天。”郁翎当着他的面把盒子打开,是一块手表。“看来你生日应该也不会快乐,不过还是送给你了。”郁翎看着他相对陌生的“爸爸”冷漠的表情,听到他说:“不过这个东西卖了还能抵个十来万,说不定就能平一点亏空。”对方还有其他事要解决,没有再停留,偌大的客厅又只剩下了郁翎一个人。他脚边还是那个手表盒子,郁翎这才想起来,虽然对方很少回国,但如果回来的时间正好是节日,是会给他和梁芝玉带礼物的。或多或少,或轻或重,但是都有。然而这一切好像在此刻全部被否决,郁翎甚至不敢回学校,就好像只要不回去,就不会听见任何跟自己有关的消息。但他的手机闪了闪,亮了起来。“未知号码:郁少,过两天应该是你的生日吧?想怎么过?今年也要办生日派对么?”“对了我是您上次举办活动的店家,要是这次还来咱们这儿的话,这次给您打个八折?”“还有就是去年查账的时候发现少算了一瓶酒,账单是两万八,您这次要来,我就不给您算了,怎么样?”间歇性振作(bushi)