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0章

电视转播的速度通常比直播的要慢，远在美国正在观看比赛的谢泽之才看到黎楠的那个3Lz。电视机屏幕中的小少年腾空而起，双手举过头顶，轻盈地宛若没有重量，空中姿态十分漂亮。电视机中传出解说惊呼：“天啊，双手上举？这个难度姿态在成年组也很少见到吧？我要对这个漂亮的奶娃娃改观了。”紧接着黎楠落下，身形一歪，整个人朝着一边倒去，解说不由自主地倒吸一口气，黎楠反应迅速地扭身大一字滑出的时候，可以清晰地听见解说传来的惊叹声，这中间不过隔了短短的1秒之差。“一个举手姿态的3Lz，我都要怀疑我是不是走错录播室了，这个难度已经不是青年组可以达到的吧？”“是的，实际上在跳跃中使用单手上举或是双手上举的选手并不多，而青年组更少，在我印象中，似乎只有很少的几个选手能做到。”“关键是他最后那个落冰没有摔，也是令人难以置信的，看来这位来自华国的漂亮选手的落冰技术很不错啊。”“让我们看看这第一个跳跃的分数。”“bv6.1 goe0，最后等分6.10，嗯，看来裁判们对这位漂亮选手落冰时技术不太满意，给出了一个相当中肯的分数呢。”谢泽之抿唇。明眼人都知道这个打分偏心到姥姥家了，青年组的3Lz，还是举双手的，无论是起跳、高度、又或者空中姿态都是满足最新goe打分系统中对跳跃的加分点。只有最后落冰不稳差点摔倒，这唯一一个消极点，还不是双脚落冰，只是身形不稳而已。这么一个消极点，把前面的所有加分点给抵消了，只留下一个光秃秃的零，谁看了不觉得偏心？这要是换成俄籍或是美籍选手，现在的goe可能都到+3了。还不是欺负他们亚洲选手。被拼命打压都快成亚洲选手司空见惯的事情了。谢泽之本人也是被裁判拼命压分的人，尤其是在之前6.0评分制的时候，他的表演渲染力不够，经常在艺术性这方面被压分，去年那一枚奖牌其实也是机缘巧合，在摔成一片的同行衬托下，完成了clean的谢泽之凭借着出色的控刃和几乎完美的跳跃才拿到了那一枚银牌。要是同行没有摔的那么惨，谢泽之也拿不下这一枚奖牌。谢泽之看着屏幕中黎楠的滑行，微微蹙眉。同为运动员，也和黎楠相处颇多，他的敏锐度要比其他人高上许多，在黎楠3Lz落冰的时候就发现了他微微向左的重心，即使在特写镜头中，黎楠都没有表现出的异常还是被谢泽之发现了。比丁建国和林教练都快。这是崴到脚了？扭伤？谢泽之眼中闪过一丝担忧。但黎楠的表演还在继续，他并没有因为扭伤的缘故，降低表演难度，一个举手的3F+3T直接让全场响起掌声！黎楠的点冰跳一如既往的轻松，一个难度进入的起跳，连接部分干脆利落，丝毫没有拖泥带水的感觉，点冰动作更是轻巧得像一只精灵。或许正是因为黎楠现在的体重轻盈，点冰的幅度不大，看上去简直就像是违反了地球引力一般向上飘起来。短节目中一共只需要跳四个跳跃，其中一个规定是阿克塞尔跳跃，那剩下的三个都被黎楠改成了点冰跳。他的点冰跳熟练度高，看上去赏心悦目，goe压得再严格，也不会低到哪里去，黎楠自然没有必要换成并不好看的刃跳来拉低自己的分数。“居然又是一个举手的跳跃，还是连跳？”解说的声音带上了几分讶异，“难道说华国的选手都很擅长跳跃吗？这个叫做nan·li的选手，让我不禁想起了一个同为华国的选手……”谢泽之没想到看青年组的比赛，还能听到自己的名字，他有些无奈地将声音调小，并且觉得这个解说话真的很多。打扰到他看比赛了。黎楠的编排步法是国家队的舞蹈老师特意给黎楠调整过的，非常贴合曲目，但裁判最后给的goe还是+1伴奏声逐渐来到了**的后半段，那是黎明前夜，来自死神音乐越发疯狂，带动了所有骷髅和鬼魂，这是最后的狂欢。黎楠右脚点冰，将自己狠狠地抛了出去，直接飞出去好几米的距离，空中旋转三周半，阿克塞厄尔三周跳！谢泽之的心仿佛和黎楠跳起来的动作一起，被狠狠地提了起来。落冰！落冰成功了！谢泽之还没有松掉这口气，黎楠滑出的动作就摔了，让他的心脏狠狠一紧。同为运动员，谢泽之很快地就反应了过来，这几个跳跃让黎楠的落冰脚伤势更加严重了。几乎是一眨眼的功夫，黎楠就爬起来继续滑了，看上去似乎什么问题都没有，但谢泽之知道，这家伙最是喜欢逞强的了。电视机里的节目还在播放，谢泽之却拿起了手机，拨打了黎楠教练丁建国的电话。转播是有时间差的，现在这个时间，黎楠差不多已经滑完了，他打过去那边应该很快就能接起来。但是没有接。那边显示电话正在通话中。谢泽之更加紧张了，开始思考黎楠是不是伤势特别严重，连电视上黎楠那个一个漂亮的贝尔曼都没有心情去看。只是重复地拨打着电话，终于，电话那头接通了。“喂？”那边传来了丁建国的声音。“教练，黎楠的脚——”谢泽之急忙问道。“哦，谢泽之啊！你问黎楠？等等……”丁建国的话还没说完，手机就被黎楠抢了过去，他兴奋地声音传来，“喂？泽之哥？你是不是也在看我的比赛？看见了吗？我的分数？我超厉害的！”谢泽之闻言抬起头，电视中的黎楠已经表演完了短节目，捡起了一个娃娃，正在对着镜头比耶，明明是小恶魔的装扮，看上去却怪可爱的。他身上那股危险的气质，从短节目表演结束后，就完全从他的身上褪去了。“嗯……我这里是转播，现在只看到你表演结束。”谢泽之很认真地回答道。黎楠：“居然这么慢吗？好吧好吧，那我就先不剧透了，我真的超级牛的！”黎楠得意洋洋的声音通过电话，从大洋彼岸传来，让谢泽之远在他乡的心也像是被太阳照耀了一般，暖烘烘的。他的担忧放下了一点，毕竟从黎楠的声音中听不出他的伤势有多么严重。但谢泽之还是问了出来：“你的脚，没事吗？”黎楠惊讶：“哎呀，这都被你看出来了吗？其实没事，就只是扭伤了，就是教练有些大惊小怪，准备待会带我去医院看看，其实我根本没事，明天休息一天完全就可以痊愈了！”谢泽之叹气：“小楠。”“昂？”“你有没有发现，”谢泽之说，“每次你心虚的时候，就会变得很多话。”黎楠：……？？？靠，这是真的吗？他真的心虚了？不对啊，他心虚什么？他对着谢泽之有什么好心虚的！黎楠还想狡辩几句，但谢泽之阻止了他的狡辩。“总之。”谢泽之道，“听你教练的话，好好做个检查，如果有什么问题，也尽快医治。”黎楠：“……哦。”黎楠应了一声，总觉得自己面对的好像不是一个认识的哥哥，而是自己的老父亲。他爸沈旭东都没有这么语重心长地和他讲话过。“好啦好啦，先不说了，跨国电话太贵了，教练已经在瞪着我了，拜拜拜拜！”说完黎楠就啪嗒一声关掉了电话。谢泽之无奈极了，只能收起了手机，重新看向了电视，就发现电视的镜头给到了刚刚表演完的黎楠那边。镜头一晃而过，但谢泽之还是看见了脱了鞋的黎楠那红肿的脚，在白皙的皮肤衬托下，显得极为可怖。下一秒丁建国就将黎楠举起，夹在了胳膊底下，黎楠被迫垂下手脚，悬空晃**，配上黎楠那无辜的小眼神，可爱极了。·这是黎楠不止一次这样被丁建国夹着到处走了，之前在S市花滑队的时候，黎楠每次犯错就会被丁建国或是拎着或是夹着到处走，主打一个丢人现眼。但黎楠脸皮厚，根本不觉得丢人，丁建国不禁没能让黎楠长长记性，反而自己养成了习惯。镜头凑了过来，黎楠还镇定自若地朝着镜头的方向挥了挥，看上去悠然自得，尤其是他的小jiojio还在不停的晃悠，一点也不像是刚刚被训斥过后的小孩。丁建国就这样一路把黎楠夹着去了等待席，看着这对师徒的出场方式，其余人忍不住喷笑出声。等黎楠坐下，那红肿成猪蹄的脚没有冰鞋的遮挡，在镜头底下显示的一清二楚。就连大屏幕上都投放了出来。观众席上的邓玲玲这才发现，黎楠的脚受伤了！她顿时担忧不已。黎楠本人却不知道从哪里掏出了一个喷雾，对着脚喷了两下。这是黎楠之前从系统里抽出来的[伤势缓解喷雾]，光看名字会以为是什么黑科技产品，实际上不过是一个很鸡肋的东西。[伤势缓解喷雾]，顾名思义，可以缓解伤势的一个喷雾，但它的缓解也真的只是缓解，并不能痊愈，而且起效时间还会根据伤势的严重程度延长。不过黎楠的这猪蹄脚，在系统的定义中就是轻伤，所以喷雾可以使用，最多三个小时，就能消肿变成普通扭伤。黎楠掏出的喷雾是很可爱的卡通瓶子，丁建国看了一眼，对于这个卡通瓶子没什么印象，顺口问了一句：“这是什么？”“降温的东西。”黎楠脸不红心不跳，事实上系统里的东西他没有办法给别人使用，就算是这样的实物拿出来，在他手中是有用的，给到别人那里就成了普通物件，没了神奇的效果，黎楠也不怕被拆穿。“冷敷消消肿。”丁建国无语：“冷敷是这样冷敷的吗？怎么说也得用冰袋去冷敷吧！”黎楠笑而不语。冰袋可没有这个来的有用。黎楠本来想直接用系统买治疗伤病的药，转念一想又觉得不行，待会丁建国还要带他去医院呢，他赛场上那么严重，一两个小时就恢复正常也太逆天了。所以黎楠准备今天晚上使用，明天就能恢复正常了。就在两人说话的时候，面前的大屏幕终于动了，黎楠的注意力全都被屏幕吸引了。很快上面跳出了黎楠每个跳跃的分数，以及总技术分，还有裁判最终给的P分。Total Base Value：38.60Total Technical Element Score：43.10Total Program Component Score：36.25Short Program黎楠 华国 《骷髅之舞》 79.35 1这一行字迹让黎楠直接跳了起来，一把搂住了丁建国的脖子：“教练！第一！”虽然最后一组的表演还没开始，但黎楠这个将近八十分的短节目直接一跃而上成为了暂列第一，同时和第二名拉开了足足9分的差距！而后面对黎楠有危险的，也只有一个安东尼了。所以黎楠最差也是以短节目第二的成绩进入自由滑！如果自由滑没有出太大的问题，这次华国杯，黎楠应该能站上台子，给华国队拿一个奖牌回来。黎楠美滋滋，丁建国原本黎楠受伤而变得不太好的心情也舒缓了许多，露出了一个笑意，狠狠地拍了拍黎楠的肩膀：“好小子，干的不错！”黎楠的这个暂列第一，也让同在观看比赛的黎家人欢喜不已。但电视镜头也拍到了黎楠红肿的脚，让黎楠家里人担忧不已，开始给丁建国打电话。丁建国十分忙碌，先是接了一通来自黎楠爸妈的电话，又接了一通来自华国冰协的电话，最后好不容易唠嗑完毕，汇报了黎楠现在的成绩后，谢泽之的一通电话又打了过来。丁建国刚想和谢泽之抱怨一下黎楠这臭小子不爱护身体的行为，手机就被黎楠给抢走了，跑到一边跟谢泽之讲起悄悄话来了。丁建国很是无语：“刚刚你爸妈的电话打来，都没看你这么积极！”黎楠当做没听到。废话，他爸妈打电话过来肯定是问他脚是怎么回事，要是不解释清楚回去肯定要挨一顿竹板炒肉，黎楠还不想被揍屁股，干脆就让丁建国应付他爸妈去了。但是谢泽之不一样！谢泽之性格多好！刚好他还可以炫耀一下自己拿到的好成绩，自然要他自己来说啊！黎楠叽里呱啦和谢泽之聊了一会，在丁建国快要吃人的眼神中，恋恋不舍地挂断了电话，把电话还给了丁建国，想着回去还是拿他自己的手机和谢泽之打电话好了。有些人明明是亿万家产继承人，却连个跨洋电话都不给打，小气吧啦！黎楠在心中偷偷吐槽，结果就被人喊了一声，吓得他一个激灵。回头才发现，是赛方的冰童们，正拿着两大袋的玩偶朝他走来，把一堆玩偶交给他。黎楠茫然地伸手接过两大袋的玩偶，才发现这次收到的玩偶和花束超级多，明明都是轻飘飘的东西，全部装在两个口袋中也有了些份量。黎楠掂量了一下两个口袋的重量，思考这一堆东西要怎么处理，如果都带回去的话，要放在哪里比较合适。这也是华国杯比较实诚，冰童帮忙捡的花束和玩偶都会交给选手本人，换成其他的举办方，给你捡完就直接处理了，哪里还会分类整理好交给选手的。黎楠美滋滋地清点着自己的玩偶，就有一个记者带着摄像机走过来，看样子是要采访黎楠了。“黎楠选手，你好。”那位女记者上来就先和黎楠打了一声招呼，黎楠看了她两眼，发现她有点眼熟，回忆了一下，才从记忆中找到了她的身影。这不是青邀赛当时采访过他的记者吗？没想到居然在华国杯又看见她了。“你好呀！”黎楠面对熟人，态度更加热切了一点，即使对方可能不记得他了。“我可以采访你一会吗？”记者姐姐笑意盈盈。“当然可以！”黎楠很爽快。“作为本次参赛中，年龄最小的选手，你有什么特别的感觉吗？”黎楠挠了挠头：“特别的感觉……感觉大家都不太能打这个算吗？”记者小姐姐：？？？正在朝着这边走过来的丁建国听了也是一个激灵。什么叫做不太能打？你才拿了一个短节目的暂列第一，最后一组都还没开始比呢，就开始说大话了！会不会太早了一点？！丁建国心中那叫一个懊悔，他觉得自己就不应该让黎楠离开自己视线半秒钟，因为黎楠很有可能就在这半秒钟搞出事情来了！记者姐姐有些紧张，担心黎楠说出什么话来，影响不好。毕竟他们的观众不仅仅是国内，还有国外的转播权呢！被国外的人听见他们这么嚣张，是不是不太好？万一最后的成绩不理想，到时候华国又是被群嘲的了。黎楠的心里活动就没有那么多了，他主要就是陈述一个事实：“今天的冰面太软了，容易打滑是真的，但是其他人摔的也太惨了，让我不得不怀疑，我不会要成为大奖赛青年组历史上年纪最小的金牌选手了吧。”黎楠很狂妄，他的实力确实有资格让他狂妄，他还想再多说两句，在记者姐姐越发尴尬的笑容下，丁建国果断的过来打断了采访。“不好意思，这位记者小姐。”丁建国挡在了黎楠面前，“黎楠刚刚脚受伤了，我现在要带他去做个治疗，抱歉失陪了。”“好的好的！”记者姐姐连忙答应下来。黎楠还想说什么，却被丁建国捏住了腮帮子，又被夹在了胳膊底下带走了。黎楠：……被带走的黎楠挣扎开了丁建国的限制，埋怨了一句：“哎呀，我还没说完呢，怎么就把我拉走了！”丁建国青筋暴起：“再给你说下去，咱们就要去道歉了！你这个嘴巴没门把的臭小子，知不知道收敛一点啊？”黎楠撇嘴：“可是我还是小孩子啊，他们总不能和小孩子计较那么多吧？”其实黎楠上一世也有特训过所谓的说话的艺术，知道什么场合说什么话，不过他现在都是小孩子了，小孩子天赋好，表现得心气傲一点也没有问题吧？也给其他国家的看看，他们华国又不是没有天才选手，别什么货色都敢骑在他们头顶拉屎了！没错，说得就是某些喜欢找茬的国家的运动员。黎楠气鼓鼓的样子很可爱，但和黎楠相处久了，丁建国可不会被黎楠的外表所蒙蔽，他给黎楠的脑袋来了一下，“年纪小也不是你瞎说话的理由！”见到黎楠的小表情，丁建国挑眉：“不服？”“不服！”黎楠哼哼唧唧。“不服就给我憋着。”丁建国丝毫不惯着他，“你要是真的有本事，你就拿一个金牌再去逼逼赖赖，你现在什么成绩也没有，人家只会说你在说大话，没有一点实力，要是较真起来，你的名声可就坏了，对于运动员来说，自大可不是什么好名声！”“运动员虽然是实力说话，但是好的名声人家也不嫌弃多，偏偏你这个臭小子居然还嫌弃好名声太多，非要搞臭自己才好。”丁建国教育道：“等你有了成绩，到时候再说这种话，那就不是什么目中无人，而是天才的怪癖了，懂不懂？”“还能顺便带一波你的人气，还真有人喜欢古怪的天才这一款的嘞，到时候你人气上去了，多卖一点周边，签两单广告，那不是挣翻了？”黎楠听了目瞪口呆：“教练，你真不愧是千万家业的继承人啊，这一脉相传的割韭菜方式，真牛！”“割韭菜？”丁建国有些没听懂。这个时代还没有出现割韭菜这类的网络用语，就在黎楠要给丁建国解释一番什么叫做割韭菜的时候，丁建国自己就琢磨明白了。“你是说那些拥有购买力的粉丝是韭菜？好吧，你这样的形容也挺正确的，不过还是少在外面说起这种话来，虽然你是运动员，但是把割韭菜的心摆在明面上到底还是太过了。”丁建国教育道，“专业的事情由专业的人来干。”黎楠：……他开始怀疑丁建国上一世没有找到像他一样的有天赋的学生，会不会干脆退圈去娱乐圈当经纪人了？毕竟这一套套的，黎楠觉得丁建国玩得比后世一些小经纪公司的经纪人还6。