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2章

比赛当天清晨。黎楠起来的时候觉得浑身都不对劲，睡得浑身发痛，就连脖子都隐隐酸痛，大概率是落枕了。黎楠捏着自己的脖子扭了扭，发出咔哒咔哒的声音，吓得黎楠不敢再动了。丁建国问清楚黎楠怎么了之后，连忙把何飞宇喊了过来，给黎楠临时推了推他落枕的脖子，勉强给他捋顺了他的筋，让黎楠不至于稍微动一动脑袋就痛。但这落枕是没有办法这么快好的，黎楠直到赛场，脖子还有点难受。“不会影响到比赛吧？”江教练有点担心，“黎楠睡觉这么不老实呢？”丁建国摆了摆手，“你可别说了，这臭小子还会在梦里打拳，就不是一个老实的。”黎楠心虚地低下头，“应该不会有太大的影响吧？……大概。”两个教练对黎楠这个状态，也是有心无力。你说本来就打不过人家了，状态还不行，偏偏黎楠最有优势的还是短节目，他的体力不行，想要在自由滑上反超几乎是不可能的事情。只能在短节目上先打下一个比较的基础才行。可是以黎楠现在的状态，短节目还真的有点悬。只能祈祷黎楠在接下来的表演期间，能够尽量克服身体上的不适吧。日本杯确实很修罗，即使是前两组的选手，也打的不可开交，竟然多多少少在节目构成中都放上了三周跳，黎楠竟然没有看见一个全二周跳的节目构成。黎楠：……黎楠咂舌，真的是卷啊，太卷了。要知道青年组最普遍的跳跃构成还是二周跳，尤其是一些天赋不算出众，年纪又小的，全二周是很正常的事情。但来日本杯的选手竟然都手握一个以上的三周跳，真是让人吃惊。不过黎楠这个十三岁全了三周跳的是没有资格说这句话的。在第二组上场的时候，黎楠开始热身，他用手捶打着自己略微有些僵硬紧绷的肌肉，让自己的身体活络起来。会睡成这样，不会是他有点认床吧？黎楠忧心忡忡地思考着：又是晕机又是认床的，他的职业生涯也太坎坷了一点吧？黎楠叹气，开始提前替自己的未来担忧起来。第三组选手赛前五分钟上冰训练。黎楠谨记着丁建国的教诲，离其他人远远的，生怕又发生一个相撞的事件，他才不想做那个提前退赛的倒霉蛋。黎楠独自在角落里练习的时候，他的脸通过大屏幕，已经让现场的观众小小的沸腾了一下。日本的花滑市场很大，他们本身的文化影响，再加上他们现任男单一哥实力强还长得不错，极大地带动了日本的花滑事业发展。在别的国家都不一定能坐满一半的青少年组比赛，在日本上座率甚至能达到80%，这是一个很可怕的数据。可见日本人对花滑比赛还是很上心的。而黎楠的长相白嫩清纯，尤其是他现在年纪小，有着少年人特有的纤细灵动，个头不高但身材比例极好，还有系统提供的巨星光环的影响，整个人像是散发着光芒一般。可以说黎楠完全长在了日本人审美上。黎楠一上场，在高清摄像头下，呈现在大屏幕上的脸颊白皙，似乎看不到一点毛孔，眉眼温润如玉，眼中仿若闪烁着一整片星河……全场的观众，尤其是女性观众，不由得倒吸一口气。他们好像看见了来自雪国纯净又美好的王子殿下。日本人似乎天生就喜欢纯净美好的东西，而黎楠就是这样美好的存在。“他像是山头树梢上落下的一片月光，美得惊心动魄。”有一位女士如此感叹道。同她一起前来的男士也赞同地点头，“看见了他，我仿佛看见了冬夜的第一场初雪，冰清玉洁，梦幻无比。”两人从见到黎楠的第一眼开始，就不可遏制为他身上那独特闪闪发光的气质吸引，不光是他们两人，在场的观众几乎都有这样的感觉。只是看见了那个少年，就仿佛享用了一场视觉盛宴。黎楠是不知道其他人这么评价自己的，要是知道了，他非得起一身鸡皮疙瘩。不过他身上的气质确实已经悄然改变了，这是系统道具给黎楠带来的一些副作用，用久了就会潜移默化地改变着黎楠，让他拥有独一无二的气质。这气质也是经过系统精心计算，最适合黎楠长相的气质，会和黎楠的长相相辅相成。也是这一点一直让丁建国很是苦恼，华国常有一句名言，说是‘相由心生’，偏偏黎楠的性格顽劣，外表却楚楚动人，宛若天仙一般，谁见了不夸一句好一位翩翩少年郎？对此丁建国只想说：这是外貌诈骗啊！比电信诈骗还防不胜防的存在啊！黎楠尝试了一下3A，还是被状态影响了一下，落冰是成功了，但差点摔倒，用手扶了一下冰才没摔下去。在他差点摔了的时候，全场都小小地发出了一声惊呼，倒是这个惊呼把黎楠吓了一跳，还以为又除了什么变故，左右看看，发现所有人都好端端的，没有一个人出事。黎楠：？发生了什么？为什么观众的反应这么大？好怪。黎楠摸不着头脑，时间一到，他们都退了场，留下第一个出场的选手还在冰场上。“感觉状态怎么样？”丁建国问黎楠。黎楠活动了一下身体，“感觉还行，但是状态确实有点影响跳跃了。”丁建国把保温杯往黎楠手里一塞，“喝两口水润润嗓子，再调整一下状态，尽量保持一个好的状态，实在不行也别强求，记住安全第一，你的未来还长着呢。”丁建国不太放心黎楠，他确实很想让黎楠出成绩，但这成绩若是用身体健康换来的，那就完全没有必要了。他就怕黎楠被昨天那两个选手影响了，也强行跳一个3A+3Lo，这个连跳黎楠之前可从来没试过，失败的概率太大了，一个不好那可是会受伤的！要是换成江子林那孩子，赛场上极其稳定，绝对不会跳计划外的跳跃，丁建国还会安心一点，而黎楠这种，动不动就改跳跃配置的，丁建国是真的一点都不放心。黎楠就是一个问题小孩！黎楠对于男妈妈的叮嘱，一向是听好的不听坏的，听他想听的不听他不想听的，面上都是一副嗯嗯你说的对，心里却固执地很。即使丁建国这么叮嘱了，他对节目构成还是有点想法。毕竟是要和3A+3Lo比的，再用他常用的3F+3T就不太行了，基础分就差了两分。他可是要进前四的，这里缺两分那里缺两分，还怎么和那些天才选手竞争啊？黎楠坚定了自己要临时改动节目构成的想法。前两个选手的节目没有太大的变数，成绩和之前的选手没有拉开距离，目前最高的分数是64.28，而黎楠华国杯的短节目的得分是79.35，他还是很有希望的。黎楠深吸一口气，踩上冰面，站在围栏边上和丁建国还有江教练先后握了握手。“加油。”江教练对他点点头。丁建国没有说话，只是用宽厚的手掌拍了拍他的肩膀，给了他足够的信任。丁建国用行动告诉黎楠：你可以的。黎楠点点头，转身朝着冰场中央滑去，在他绕场一周的同时，现场的掌声雷动，让黎楠不免走神地向观众席投去了一个目光。不知道是不是他的错觉，他感觉今天的观众格外的热情。但无论观众是否热情，都不能影响了黎楠的表演，他滑至场中央，做出他的开场动作。与此同时，除了正在围栏外的丁建国，还有很多人在关注着黎楠的短节目表演。·在上一次华国杯对黎楠惊艳一瞥的金发男人威尼就在收看日本杯的转播，此刻距离他上一次为这位来自东方的小精灵心动不已后，再一次在黎楠的身上感受到了猛烈的心动。哦，这并非关于情爱，而是黎楠让他产生了无数美妙的想法，黎楠就像是他的缪斯一样，光是站在那里，就能让他迸发出无数灵感。在看到黎楠上场的时候，威尼坐直了身体，目不转睛地看着电视机屏幕。·此刻已经从美国返回华国的谢泽之也在关注着这一场比赛，他坐在家中的沙发上，而身边是同样对黎楠十分关注的林教练。·今天并非是周末，沈旭东还要上课，没能在家同家人一起观看黎楠的节目，但黎家剩下的几人都聚集在了家中的客厅，等待黎楠的比赛开始。·许多关注着黎楠的花滑迷，想起今天是日本杯比赛的时间，不约而同都打开了电视机，找到了转播日本杯的央视5套，期待起黎楠今天的表演。……可以说在万众瞩目之下，黎楠随着音乐开始表演。丁建国因为黎楠今天的状态不太好，紧张得盯着场上的情况。江教练见状不由得拍了拍丁建国紧绷的背脊，“放轻松一点，相信黎楠吧。”丁建国无声地点点头。按照黎楠的节目构成，第一组是蹲踞旋转，依旧是由illusion的难度进入，黎楠今天的旋转质量和往常没有太大的区别，让丁建国松了一口气。稳稳当当地结束了第一组旋转，丁建国下意识地看了一眼大屏幕上裁判给出的定级和goe，顿时愣住。FCSSp2BV（基础分）3.00 GOE（执行分）+0.50CURRENT（当前技术分）2.50LEADER（目前领先技术分）34.20丁建国：？？？啥？这种质量的旋转只给了2级的定级？这裁判眼睛没毛病吧？照丁建国看来，黎楠的旋转都够资格定4级了，只是因为黎楠的资历和轴心都还有提升空间，所以3级的定级他也是能够接受的。但你定级一个2级就有点过分了吧？！真欺负他们华国没有人是吧？好吧，华国确实没有人。一个旋转定级给丁建国憋了一肚子火，但是因为前面的选手定级都不是很高，丁建国还能忍住，继续看黎楠的表演。接下来黎楠的两组动作分别是定级步法和换足的燕式旋转，都完成得不错，在丁建国看来，和华国杯的质量基本没什么差别，黎楠很好地控制住了自己的身体状态，交出了一份不错的答卷。但一看大屏幕的定级和goe，就让人生气，因为这两组动作的定级都是2级，完全把不做人这一点摆在明面上了。就算黎楠的出场顺序比较靠前，但也不是这么压分的吧？明明提级要求都做到了，却还是只能拿到2级的定级，让丁建国的太阳穴一抽一抽的。他可算是明白了，为什么都说华国杯请的裁判已经是最为公正的了，当时丁建国还嫌弃华国杯的裁判给黎楠的分数太低了，对比一下其他国家了，华国杯的裁判已经是难得的相对公平的裁判了。与此同时，华国内正在收看这次日本杯的国家队教练们，看到这个定级后，不由得纷纷骂出了声。“靠，这狗屎裁判，眼睛是瞎了吗？2级的定级也给得出来？”其中带过黎楠几天的李允教练忍不住爆了粗口，“华国杯的时候还有个3级呢，这去了日本杯就只剩下了2级？明明质量不降反而提高了，就得到这个结果是吧？”“消消气，消消气。”另一个教练安慰道，“大家都知道那些裁判针对咱们亚洲选手都是什么态度的，骂几句就算了，别把自己给气坏了。”李允哼了几声，安静下来继续看比赛。然而在冰场上的黎楠，根本不知道自己的旋转和步法被定了2级，他已经进入了第一组跳跃的助滑阶段。他的第一个单跳是3A。因为后面有四个强劲对手在虎视眈眈盯着黎楠，黎楠下意识地选择了难度进入，想要在goe上提升一点，在起跳前，黎楠脚下的冰刀甚至还在做步法，谁都没有想到黎楠居然以一个极为刁钻的角度与姿势起跳，看得所有人目光一凝。尤其是黎楠的对手们。俄罗斯的克雷吉和撒克里惊讶地对视一眼，纷纷惊奇道：“这也能跳的起来？！”黎楠的这个难度进入几乎前所未见，3A的跳跃本来就难，青年组的选手想要挑战3A必须要有足够的力量和弹跳能力，在起挑前也得进行一段蓄力助滑，才能起跳成功。但黎楠起跳前根本没有蓄力的动作，就连助滑的动作都没有看出来，他甚至上一秒脚下的冰刃还在做步伐的动作，下一秒就跳起来了？！这家伙难道非常擅长A跳吗？这都能跳得起来，也太违反人类生理条件了吧？！但很显然，黎楠选择了夸张的难度进入，抛弃了蓄力的动作，也让他起跳的力量没有那么充足，光是高度就可以看出，黎楠的跳跃低了。如果是别人，或许三周半得缺少一部分周数甚至降组了。但黎楠毕竟是转速党，他的转速极快，还是勉强完成了这个三周半的跳跃，只是落冰的时候明显歪了一下，差一点就要摔了，但黎楠很快地就稳住了。黎楠面上不动声色，心中却懊悔了一下，不应该贸然选择难度进入，这下落冰的不稳，大概会让裁判的goe降低许多，说不定还会选择性无视他的难度进入，直接给他一个很低的分数。很快，大屏幕上的分数出现，应了黎楠的猜测，真的选择性忘记了他的难度进入，盯着他不稳的落冰，狠狠地扣了一分goe。是的，连正负抵消都没有，直接扣了一分。丁建国的眉头狠狠地一跳，一口恶气淤积在胸口，吐也不是，咽也不是。怪让人郁闷的。第二组跳跃黎楠就吸取了上一个跳跃的经验，老老实实地助滑蓄力起跳，不再使用难度进入。这是一组连跳。黎楠摆出起跳的姿势时间，丁建国心中一颤，心道：不会吧？黎楠他不会真的要来一个3A+3Lo和那几个选手打擂台吧？因为这个跳跃的方向很明显是向前的跳跃，六种跳跃中，只有阿克塞尔跳是向前的，而原先黎楠在这里安排的连跳是3F+3T！黎楠也要尝试3A+3Lo吗？起跳，空中旋转三周半，落冰。很好，落冰很顺畅，紧接着没有任何停顿的，黎楠接上了第二跳。起跳前没有标志性的“X”形腿，接的这第二跳不是3Lo，丁建国心中立刻有数了。3A+3T！是了，相比起3A+3Lo那地狱级的难度，3A+3T的难度就降低了很多，尤其在黎楠极为擅长点冰跳的情况下，3T无论是完成度还是成功率都搞出Lo跳一大截，他甚至还有余力做举手动作。虽然难度降低了很多，但两种连跳中间的基础分值却仅差0.8！在后世常说连跳接Lo跳的跳跃是仅次于3A+3A的赔钱货，因为3A+3A连续跳的bv是要打八折的，而Lo跳的难度极高，却没有拉开T跳多少分值，所以称这两个连跳为赔钱货。黎楠在几个人挑衅般地选了难度最高的三周连跳时，没有冲动地跟着上3A+3Lo，而是冷静地选择了少0.8分，但对于他来说是可以完成的难度连跳。甚至还炫耀了一下他T跳能举手，这可是青年组独一份的存在，就连那两个俄罗斯的选手，和美国的卡格尔，都没有在之前的比赛中展示出举手的跳跃，可见举手的跳跃在这个时代中有多么稀缺。但黎楠可以，这就是黎楠的优势！几乎在黎楠落冰的那一瞬间，全场的掌声雷动，为他这一个难度极高的连跳鼓掌。即使3A+3T的难度不如3A+3Lo，但它也是包含了3A的跳跃，本身难度就很高，黎楠还完成得如此好，观众不可能会苛刻于不愿意献出自己的掌声。尤其是几位女士观众，几乎要把手掌拍红了。黎楠已经将自己的优势展现得淋漓尽致了，几乎是逼着裁判给高分，但显然这次的裁判是油盐不进的那一类型，并没有因为黎楠展示出的漂亮姿态，就给出高的goe，还是平平无奇的+1goe。这下就连一些不是很了解评分细则的观众都觉得有些不对劲了。怎么完成度这么好，还是这么难的跳跃，裁判却给了这么低的goe？难不成裁判眼瞎了吗？大家面面相觑，有些不太能理解，但黎楠的表演还在继续，他们只能暂时压下心中的不解，继续目不转睛地看着黎楠的表演。到目前为止，黎楠的体力也消耗了一半了，他进入了编排步法，为最后一组跳跃和旋转积攒一下体力。骷髅之舞听上去是一个很阴森很邪恶的乐曲，但实际上却是很欢乐的，在死神的演奏下，骷髅和鬼魂们开启了狂欢，黎楠因为今天的状态不是很好，下意识地收敛了几分动作幅度，偏偏带来了不一样的感受。编排步法结束，按照规定，所有编排步法不给定级，一律按照1级算，只给出goe。这套步法简单，不过和音乐还是很适配的，裁判在犹豫了一会过后，给出的goe还是可怜兮兮的1，不过显然内部已经产生了一些不同的声音，出分的速度也变得慢了许多。最后一个跳跃黎楠还是选择了分数仅次于3A的3Lz。这个跳跃的难度也不低，但黎楠极其擅长点冰跳，所以3Lz在他手上，也是能够举手的跳跃。轻飘飘的，像是一片轻盈的雪花，悄然地落在了这片洁白的冰面之上。因为这个跳跃的质量确实很好，不但没有失误，还有举手这一项难度动作，落冰姿态也极好，双手张开，单脚抬起，滑出一个漂亮的弧度。裁判组在犹豫片刻后，破天荒地给出了goe+2的成绩，让华国队的裁判都诧异地挑眉。“哟呵，这次终于长眼睛了？没有再给那可怜巴巴的1了？还多给了一分？”只是在他们心中，黎楠这一跳值得一个满goe！伴奏来到了尾声，黎楠深吸一口气，准备进入最后的联合旋转。这是最后一组动作，其中还有一个极其考验柔韧性的贝尔曼旋转，黎楠想起自己落枕了的脖子，有些虚，思考要不要换旋转动作。但在如此卷的环境下，他跳跃没有办法提升基础分，也就只有在旋转和步法中能稍微拉回来一点差距，而贝尔曼旋转是他能够震撼住裁判的标志性动作。这个时候，黎楠就不得不开始暗自感谢起曾经强压着他练柔韧性的舞蹈老师周清老师，是周老师强压着他高强度地练柔韧性，才练出了一个贝尔曼。一个贝尔曼选择在花滑中能有多值钱呢？其实也并不能量化它的价值，具体还是要看大环境。就像黎楠经常使用的举手跳跃，在这个基本没有人使用举手跳跃的时代中，能举手的当然算是一种难度姿态，完全能作为单独一条算进正向goe中。但若是放在后世那种举手动作不要钱地用，就好像不举手就不会跳跃的时代中，那裁判就不会因为你在跳跃中举手了，就给你加goe的。因为举手的动作已经不值钱啦！一个动作值不值钱，得看同行做的人多不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