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03章

按照刚刚那两位表演时的惨烈程度，黎楠丝毫不怀疑那几块区域冰面的完整性。黎楠是吃过冰面卡刃的亏，可不想再在这里摔上一跤，谨慎一点避开那几个区域是最好的，若是实在避不开，也得谨慎一点。更别说今天这冰面太硬了，吃不住刃，遇上坑洞更容易摔出去。讲真按照那两位的表演结束后，最好还是整理一下冰面再继续，要不然后面只会摔得更惨。只不过他们一场比赛就六个选手，开场前已经整理过冰面了，不可能重新再抽时间处理一遍。黎楠深吸一口气，滑至冰场中央。上场前他还有点紧张，这紧张的因素有很多，例如前一天他身体突发不适、冰面过硬前三位选手表现不佳、头顶压着两座大山……等等。最关键的，还是来自教练们的期待，即使他们没有明说希望黎楠能拿到怎样的成绩，要多么多么优秀，但黎楠是可以从细枝末节感受到教练、队里、上面的领导对他的重视的。光是他出来比赛，就配备了不少工作人员，当然华国队这次前来比赛的不止他一个，冰舞和双人滑都有晋级选手，但是他们过来的时候，其实也是有额外安排人手的，所以这一堆的人大部分还是为他服务。（部分原因是：这么多选手中，也就他最‘活泼’，喜欢搞事情。）这已经不仅仅是看重他的天赋，更像是已经将他当成了未来一哥给提待遇了。这样的待遇让黎楠确实有点压力山大。不过站上冰面的那一刻起，那些压力似乎都随着他滑行时带起的微风，消散在这晶莹的冰面之上了。这一次的大奖赛对于黎楠来说，仅仅只是起点而已。无论今天能不能站上那个奖台，他未来的成就也绝不会低于今天的表现，所以只要放开了滑就行了。他还年轻呢，还有很多很多的时间，足够他去追逐那属于花滑运动员们最高的荣誉。头顶的白炽灯亮得有些刺目，黎楠微微阖上眼，做出他的开场动作，等待音乐的响起。黎楠这个赛季的自由滑曲目是《肖邦降E大调夜曲》，这首曲子缓和，如夜间的清泉缓缓流淌，光是听着，眼前就仿佛拉开了一幅唯美夜色的油画。黎楠身上还是那套星空战服，与之前不同的是，他的右手手腕上系了一条飘飘的纱带，是一种很梦幻的蓝紫色配色，上面还闪烁着点点星光，是特意缝上去的彩片，看着就像是从那件星空考斯藤上延展出来的银河，被系在了黎楠的手腕上，随着黎楠的滑动在空中起伏着，煞是美丽，衬得黎楠的身形更加飘逸。别看这条纱带在黎楠滑动间飘飘欲仙，实际上考虑到黎楠跳跃时候不会松掉，以及在蹲踞旋转时不会妨碍到跳跃，这根纱带是做了反复调整的，长度、固定方式、展现效果等等，光是一条纱带的工期就用了整整十天。至于价格……那更是美丽得很。是普通人很难想象得到的价格，不过对于现在的黎家来说，也不过是洒洒水的事情。音乐声起。冰上的人影也随之动了起来。开场就是几个旋转的步伐，像是在拥抱这片夜色，手腕上纱带也跟着飘动，勾勒出一条又一条漂亮的弧线。黎楠向前一跃，一个小跳俯身抱腿进入第一组旋转。蹲踞旋转做得好看了，其实不输于其他任何旋转，尤其是其中的侧蹲转，黎楠系着纱带的手举起，随着旋转纱带飘出了一条小小的圆弧，配合着黎楠标准的动作，甚是美丽。在经历三位或是糟糕或是平庸的表演下，有一个观赏性如此之高的表演，黎楠的名字在所有人的印象分里被狠狠地拉了一大截。场外的丁建国不免扬了杨嘴角，这就是他们在这两个月内给黎楠做的旋转特训后的成果，肉眼可见的，黎楠的旋转更加漂亮且标准了，若是能遇上一个手松的技术组裁判，给定一个三级乃至于四级都不是毫无可能的事情。不过黎楠现在这个阶段能拿四级定级的还真不多，只要给个三级，他们都满足了。果然，在黎楠进入下一组动作前，这组旋转的定级与goe都跳了出来，三级旋转，goe+2。真是一个不错的开场。在黎楠之前的两场比赛中，这个旋转的定级和goe可以说是最高的了。好小子，还想着昨天才刚刚闹出水土不服拉肚子，想着今天的状态可能会差一点，没想到在前面的三位选手如此糟糕的表现之后，黎楠还能稳如老狗一样滑得这么漂亮，真的可以称得上一句“大心脏选手”了。旋转速度放缓，黎楠直起身，几个步伐后接上了燕式滑行，随即起跳，中间几乎没有多少犹豫，看不见蓄力的动作他就已经点冰跳了起来。把自己高高地抛了起来，接近最高点的时候才转了一圈，在空中定格了一瞬，落下后快速旋转，“碰咔——”一声清脆的落冰声响起，黎楠脚下的冰刃在冰面上滑出一道漂亮的白痕，左脚向一侧悬空，竟然是个完美落冰的——4T？！！！所有人反应过来黎楠的这个跳跃是什么后，顿时现场响起了一片掌声。而黎楠的对手和他们的教练一起紧皱眉头。短节目的时候才刚刚把4T掏出来，并且还是勉强完成，双足落冰的4T，怎么才过去了一天时间，这小子就能拿出一个完美落冰的4T？！这小子究竟是吃什么长大的？成长速度这么逆天？真的有人能进步速度像是坐了火箭一样快的吗？！在所有人惊愕地看着黎楠，思考他是不是在短节目中藏拙了的时候，殊不知黎楠的亲生教练也是满心惊讶地瞪着冰面上的黎楠。什么情况？这小子的4T什么时候这么熟练了？不应该啊？作为一直亲手带着黎楠的教练，丁建国可以说是最了解黎楠的人，没有之一。虽然黎楠会背着他偷偷练一些跳跃，但对于黎楠的进度，丁建国还是有所了解的，至少在短节目的时候，那个双足落冰的4T就是黎楠的真实水平，而现在这个干净利落，延迟转体技术也十分流畅的4T就是完全超出黎楠水平的跳跃了。或者说，黎楠小宇宙爆发了，都不一定能跳出这么漂亮的4T来。毕竟再怎么逆天也得讲究基本法是吧？偏偏黎楠在花滑上的天赋，还真不是一个依照基本逻辑循环渐进的人。丁建国心中惊讶，但面上丝毫不显任何情绪，并且在接收到其他人羡慕嫉妒的眼神之后，平静无波地无视掉，并且露出了一个很是欠揍的‘羡慕吧？不是你的。’表情回敬所有人，让其他选手的教练都有些牙痒痒，恨不得捏起拳头给这个看起来不是很好惹的教练一拳。真是的，有个天才学生而已，有什么好骄傲的，搞得谁没有一眼。笑死，我们也没有很羡慕啊，根本看不上好不好，你真的很装诶！所有人都不服气，但所有人都不得不服气。因为裁判给出的判定结果显示：黎楠这一跳确确实实足周了，是一个非常漂亮的4T。而裁判也不知道是不是哪根筋搭错了，破天荒给出了一个goe+3的分数。一时间所有人都对冰面上的那位小少年产生了一种极其微妙的羡慕嫉妒来。如今刚刚从6.0打分制改到goe打分制，分档也是从-3——+3，黎楠这一跳+3goe的4T，是直接拉满了goe。这样的goe在北美系的选手身上并不是稀奇事，但对于亚洲选手来说，尤其是黎楠还是刚出道的选手，竟然能让裁判停下疯狂按计算器的手，正常给出评分，那还真是一件无比稀奇的事情。丁建国也被这个+3给吓了一跳，不过很快他就反应了过来。这还真不稀奇，因为没有竞争力了。这个竞争力指很多方面，比如即使正常给黎楠打分，黎楠也很难竞争得过压在他上面的两位选手，之于克雷吉和卡格尔，黎楠是没有竞争力的；同时，排在黎楠下面的选手，抛去同为亚洲选手的神谷朝生，剩下的两人那糟糕的表现，就算裁判拼命压低黎楠的分数，那两人也根本没有与黎楠竞争第三名的能力，他们同样没有竞争力。所以在这种情况下，评判分数稍微正常点，或者根据裁判的喜好，略微上下浮动，也是很正常的事情。而黎楠长得足够好看，任谁见了都会心生喜欢，花样滑冰相关的选手也好，裁判也好，观众也罢，大多都有颜控的本质在，在对自家选手没有威胁的情况下，多给一点偏爱也不是不可以。在颜值面前，针对亚洲选手的歧视可以稍稍放下一点。思及此，丁建国稍微放心了一点。只要黎楠后面不要崩得一塌糊涂，铜牌是稳拿了的。只是丁建国的这个念头刚刚冒出来，冰面上的黎楠就一屁股摔在了地上，跳摔了。丁建国心又被狠狠地提了起来。黎楠这一跳跳的是3Lz，点冰跳黎楠失误的概率很低，而黎楠的三周跳熟练度也很高，偏偏前面的4T都完成了，这一个3Lz反而摔了。花滑这项运动，真的没有全部表演结束，都不知道最后的结果究竟如何。黎楠这一摔反应也很快，一个扭身起来继续滑，在心中暗暗懊悔了一下，刚刚一个漂亮的4T完成后就有点小飘飘然，再加上今天这冰太硬，起跳的时候稍微歪了一下轴，毫不意外地落冰摔了。不过还好，接下来好好滑，分数还是能补回来的。黎楠并不急，继续按着节奏进入下一个动作的助滑阶段，并且在下一跳中干脆利落地完成了3Lz+3T的连跳，还用上了举手的技术，看上去游刃有余。堪称从哪里跌倒就从哪里爬起来，在3Lz上摔了，就在连跳中把3Lz跳好、跳完美。坐在裁判席的裁判都不免暗自点头，认可了这个来自华国的十三岁少年的实力。才十三岁，就能做到失误后立刻冷静下来，丝毫不拖泥带水地完成接下来的跳跃。这个心态、这个胆量，确实很难得。要是换成同龄的其他选手，跳摔了一个跳跃后，说不定心态就崩了。君不见，曾经有多少个失误一个跳跃，后面就开始完全瞎几把滑的选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