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32章

六月一日。国际儿童节。似乎这一天的到来，让整个城市都变得可爱了许多，街边的店铺都挂上了各种各样的气球，门口摆满了各种宣传广告，都是为儿童节这一天做的打折活动。今年的儿童节在星期三，前不着村后不着店，已经升入高中的黎楠今天自然是没有假期的。结束了一整天的课程，临近放学了还要听着老师在讲台上叭叭：期末考试临近，所有人都紧一紧皮，认真学习，为这一年交出一份满意的答卷。这些话老生常谈了，黎楠都不知道听过多少遍，不同的人总是说出相同的话，让人不禁怀疑老师们是不是有统一口径培训的。好不容易放了学，黎楠刚刚收拾好自己的书包，就听见走廊上有同学的惊呼声，紧接着黎楠就听见外头响起了哗啦哗啦的下雨声。那雨大的仿佛天上破了个窟窿，直直往下倒水。黎楠皱了皱小脸，伸手摸了一把抽屉，果然摸了个空。糟糕，没带伞。没办法，下这么大的雨，没伞是寸步难行，就算是有伞估摸着也好不到哪里去，最大的可能还是浇了个满身。黎楠还不想去雨里感受大自然的威力，只能坐在自己的座位上，从书包里把作业抽出来，打算趁着这个时间把作业给写了，晚上回去他就能毫无压力地度过他十五岁的生日了。身边的同班同学也不着急，大多数和黎楠一样，都是埋头写起了卷子。实验高中的学生基本上都是住校生，住在学校宿舍，和教学楼就只有五分钟的距离，下这么大的雨也不好去食堂吃饭，干脆在教室里把晚自习要做的卷子提前写了，说不定晚上还不需要加班加点熬夜写作业了。实验高中的学习压力是真的大，尤其是每天的作业，重点班的学生每天甚至能做到凌晨。因为是职业运动员的缘故，黎楠高中没有住校，办理了走读手续，晚上的晚自习也不需要参加，甚至经常性地请假半天回去训练，但作业他还是要做的，只不过他成绩比较好的那几科可以选做，尤其是需要背诵的科目。高二上学期分了文理班，黎楠记性好，又是练体育的，干脆利落地选了文科，文综对他来说可比理综要好考太多了。只要是靠背诵的，黎楠还没有怕过。现在的这些卷子发下来，黎楠就捡几张数学地理之类，需要一定思考的卷子来做，偶尔也会看两眼历史卷子，至于其他的科目，黎楠基本上都是抽空看两眼，偶尔背背书，温故而知新。让他的学习生活更加轻松了。成绩也逐渐稳定了下来，每次考试都能保证在文科班的年纪前十，刷新了大家对体育生的认知。当然，黎楠考试还是走的普通考生的路子，没打算去考什么体育特长生，现在收体育特长生的学校还太少，黎楠的成绩完全能单纯靠着文化分上好大学，就不用想着什么走捷径了。六月的天，娃娃的脸，雨说下就下，说停就停。黎楠手上的卷子一张都还没写完，外面的雨就停了，天空像是被这一阵雨给洗刷了一遍，是清爽的蔚蓝色。黎楠收拾了一下手中的卷子，重新背好包，下楼取了自行车，路上还碰见了几个原先高一班级认识的同学，黎楠一一打了声招呼，推着自行车路过校门口时，将自己的走读证掏出来别在胸前，守在门口的保安都眼熟黎楠了，根本没有拦下他的意思，直接放行，让黎楠走出了学校。路面上有积水，车轮碾过去的时候会向两边溅起水花，路边有不少学生结伴走着，大部分是走读生回家，还有一小部分是住宿生浑水摸鱼跟出来准备在校外路边摊解决晚餐。实验高中的食堂并不难吃，但也没有好吃到哪里去，大概这就是学校食堂的通病了，住宿生吃怕了食堂，自然会想方设法地往外跑，偶尔黎楠的走读证还会因为这个理由被借出去。只不过那是高一的时候了，现在是没有人想要向黎楠借走读证了。毕竟他在学校里的风头太盛，又是上春晚又是拿金牌的，今年还拍了广告，那枸杞品牌与矿泉水品牌壕气地包下了黄金时段的广告宣传位，连路边的公交牌上都有黎楠拿着矿泉水笑得一脸开朗的半身照。这矿泉水品牌在学校小卖部都有，直接让黎楠在学校出尽了风头，整个学校就没人不认识黎楠。真要借黎楠的走读证出去，基本上一秒被识破。还好黎楠平常的打扮就是普通的学生模样，再加上他只是一个运动员，不像明星艺人那样有很多私生饭，所以现在他还能过正常的上下学生活。黎楠再次路过了一个公交站牌，瞄了一眼广告牌上自己有点傻的笑容，黎楠耳根子红了红，脚下蹬自行车的速度加快了一点，快速离开这个让他觉得有些尴尬的地方。同时在心里埋怨，怎么这矿泉水品牌选了一张这么傻的照片做宣传图啊！骑了几分钟的自行车，黎楠从包里摸出了钥匙，打开家门，毫不意外整个家空空****的，放下东西后厨房探出一个脑袋，是他们家聘用的保姆林姨。林姨见黎楠回来，连忙在身前的围裙上擦了擦手上的水，几步出来就要接过黎楠手上的包，“小楠回来了啊，快快进来，刚刚看着下雨了，我还在想你没带伞，准备给你送一把过去呢。”黎楠顺势把包递给了林姨，没和她抢，闻言道：“没事，现在这个季节雨多，结束的也快，我在学校做张试卷就停了，用不着送过来。”这两年黎雯青开的公司也算是走上了正规，钱是没少赚，相对的也变得忙碌了许多，而沈旭东学校也忙，顾不过来家里。考虑到黎楠外公外婆年纪也大了，家里还有一个小的，正是闹腾的年纪，黎雯青就拍板给家里聘请了一个住家保姆，负责家里的一日三餐和带娃，工资比黎楠这个拿金牌的运动员都高。有时候黎楠都要感叹，运动员的补贴是真的低啊。不过要是加上他的代言以及拿了金牌后的奖金，那工资就好看了不少，至少是普通人很难通过上班拿到的数字。但这也只是头部运动员才能拿到的，大部分没有成绩的运动员，该怎样还是怎样。除了真正有天赋，想要为国争光的人以外，真的很少有人能够坚持十年如一日的训练，拿着仅仅只能维持生活的钱，每天做着同样的梦。就连国家队中，黎楠这几年也见过许许多多悄无声息地离开的运动员。他们入队时没有水花，退役后也悄无声息。这才是这个圈子的常态。偶尔黎楠自己都会庆幸，自己是有天赋的，只要努力，是能够出成绩的。而那些天赋不够的，或者运气不够好的，拼命努力都看不见未来的路。洗了一个热水澡出来，黎楠外公外婆已经把沈苒苒给接回来了。沈苒苒一看见黎楠，就像个小炮弹一样扑到了黎楠的怀里，把黎楠撞到在了沙发里，像只小猪崽子一样在黎楠的怀里乱拱，同时叽叽喳喳的声音在黎楠耳边响起，吵得黎楠耳膜都有点痛。“哥哥哥哥哥——”沈苒苒如今也有四岁了，过完生日就五岁了，正好在上幼儿园小班，这小妮子被家里人宠得无法无天，那作妖的能力比黎楠小时候还要更胜一筹，就连家里威压最大的黎雯青女士都压制不住她，上天入地，若是黎楠家有王位，估计得是混世魔王的王位了。这一代混世魔王都还没过中二期，二代魔王就快要继位了。好在一代魔王平时都不在家，霍霍的不是自家人，黎家人偶尔还能松一口气。“沈苒苒！别拱了，我快要被你压死了！”黎楠勉强按住了在他怀里扑腾的小猪崽子，感觉胸口都快被压得喘不过气来了，顺手颠了颠沈苒苒，黎楠扯了扯嘴角，他妹妹是不是又重了一点？沈苒苒这个小孩，虽然出生的时候看起来瘦瘦弱弱的，好像随时会断气的小猫崽儿，但在家里人的精心照顾下，很快地就茁壮成长了起来——并且越长越胖了。从出生才巴掌点大，到现在手臂都像莲藕一样，白白胖胖的，一戳还有一个小洞，可比黎楠要壮实多了，俨然有朝着曾经的袁小胖那趋势发展。但黎楠可不能真的让自家妹妹长成小胖墩儿，先不提好不好看，小姑娘会不会自卑，就说这健康问题——太胖可是会影响健康的！黎楠又颠了颠自己妹妹，决定找个时间和家里人好好讨论一下他妹妹这体重问题。沈苒苒就乖巧地窝在黎楠的怀里，眼睛一眨不眨地看着他，一点没有在幼儿园的小萝卜头中称王那王霸之气外漏的感觉。黎楠外公外婆笑呵呵地看着这和谐的一幕，感叹黎楠不愧是家里唯一一个能管得了沈苒苒的人，或许这就是血脉压制吧，一代魔王对二代魔王天然的血脉压制。黎楠玩了一会他妹，就把他妹放在了一边，任凭沈苒苒怎么闹着让哥哥抱，也坚决不顺着她，而是回房继续做起了作业，把沈苒苒关在了房门外面。就算他有特权，可以挑着作业做，也不能太嚣张了，该做的还是要做的。窗外的天空逐渐变暗，夜幕降临，不知道什么时候，雨又开始淅淅沥沥地下了起来，朦胧的雨丝将这座城市笼罩，似乎在演奏着一曲和谐的乐章。黎楠看了一眼桌边的闹钟，思考是不是快要吃饭了，就听见房门被敲响了。一同响起的，是他妈妈黎雯青的声音：“小楠，出来吃饭了。”黎楠应了一声，收拾了一下桌面上杂乱无章的卷子，起身打开了房门。客厅里一片漆黑，黎楠愣了一下，立刻反应了过来，在黑暗中无奈的扶额，顺着记忆摸黑走到了餐桌边上。果不其然，下一秒从厨房的方向，亮起了一片烛光，同时属于他家人的声音也在客厅中回**：“祝你生日快乐，祝你生日快乐……”其中最突兀的，还是沈苒苒那跑调到十万八千里远的稚嫩声音。“Happy birthday to you~Happy birthday to you~”“Happy birthday， happy birthdayHappy birthday to you——”随着最后一个音调落下，蛋糕也被林姨推到了餐桌边，黎楠的头顶响起两声礼花筒的声音，彩带洋洋洒洒地落了黎楠一身，借着烛光，黎楠无奈地看了一眼身边拿着礼花筒的父母。“哥哥！生日快乐！”沈苒苒带着小奶音喊着，从凳子上跳下来，啪嗒啪嗒地跑到了黎楠的身边，一把抱住了他的大腿，抬起头眼睛布灵布灵地看着黎楠。黎楠顺手摸了摸她的头顶，“谢谢冉冉。”黎雯青笑着看着这一对兄妹，也同沈苒苒一样，对黎楠说：“生日快乐，小楠。”沈旭东拦着黎雯青的肩膀，这对夫妻过了这么多年，依旧是那样恩爱，“过完今天的生日，你就是十五岁了，又长大了一岁，想当初，你也就和冉冉差不多大点儿，时间一晃眼就过去了，你都已经这般大了。”说着，他拍了拍黎楠的肩膀，“自从你成为了花滑运动员后，我们一家总是聚少离多，成长是需要代价的，路上不免会有各种挫折阻碍，但你要记住，家是你永远的避风港，无论何时，你都会是我的孩子，最骄傲的孩子。”黎楠的眼眶有点热，“嗯。”黎雯青有点不满地推了推沈旭东，“你这话说的，好像小楠不是我的孩子一样，没有我你一个人能生的出小楠吗？”沈旭东刚刚还在装深沉，被黎雯青这么一说，立马破了功，拱手讨饶。沈苒苒还抱着黎楠的大腿，眼巴巴地看着他。黎楠一把抄起了沈苒苒，抱在了怀里，没走几步就被黎楠外婆接了过去，“哎呀，苒苒太重了，还是交给我吧，小楠你赶快许个愿，吹蜡烛咯！”黎楠依言把沈苒苒交给外婆，沈苒苒虽然有些不舍得哥哥的怀抱，但还是乖乖地被外婆抱走。黎楠走到蛋糕面前，这蛋糕是他最喜欢的巧克力奶油蛋糕，可以看出制作蛋糕的人有多么用心，整个蛋糕的装饰极为复杂，最上面还有一个精致的糖塑小人，是黎楠的模样。小人儿做着经典的贝尔曼旋转姿势，一手扶刀刃，一手向外舒展开，身上穿的考斯特，则是黎楠第一次参加花滑比赛时的考斯藤，那套天鹅湖的表演服，像是立于巧克力湖面上翩翩起舞的白天鹅。糖塑小人身边是两根蜡烛，一根1一根5，代表着这是黎楠十五岁的生日蛋糕。黎楠环视了一圈周围，他的家人都停下了动作，正满怀爱意地看着他，等着他讲这十五岁的蜡烛吹灭。窗外的雨滴滴答答，烛光隐隐灭灭，将周围的一切都变得朦胧、美好。许愿望，吹蜡烛。黎楠双手合十，抵在鼻尖，微微低头，在心中默默地许下了他的愿望。十几秒后，他睁开眼，一口气吹灭了两根蜡烛，火光熄灭，客厅陷入了黑暗，但灯光很快又再次亮起。伴随着家人的笑容，黎楠悄然地又长大了一岁。——青年卷·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