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30章

“漂亮弟弟变成丑八怪了！”一句话，把小小的黎楠给干蒙了。他是怎么也没想到，从小就被夸漂亮的自己，有一天居然会被喊丑八怪！最关键喊他丑八怪的人，是他的小弟！黎楠：……明明是给小弟报仇去，结果小弟转头喊他丑八怪，甚至再仔细一想，这小弟根本没把他当大哥！瞧瞧这什么话！漂亮弟弟！弟弟！感情他把袁嘉阳当小弟，袁嘉阳把他当弟弟。刚打了一架的黎楠一口气没喘上来，直接气晕过去了。要不怎么说小孩子气性大呢？等黎楠再次醒来，就在医院了，黎雯青眼圈泛红一边数落他，一边心疼地给他搓着因为挂水冰凉的手。被他打了一顿的小屁孩家里不断有人找上门来，黎楠嫌丢人，直到最后都没有说自己为什么要去胖揍那一群原先和他玩得那么好的小孩子们。什么替小弟报仇结果小弟恩将仇报说他是丑八怪，还被小弟当成了弟弟什么的……丢人！太丢人了！黎雯青拉着黎楠到处给人道歉，把人家小孩的家长安抚好，回去又狠狠地收拾了一顿黎楠。黎楠从小在家，会揍他的那个永远是暴脾气的黎雯青。挨了一顿竹板炒肉，等黎楠趴在**嚎累了，袁嘉阳的妈妈才带着袁嘉阳上门来，要跟黎楠道谢。也是这一通解释下来，黎雯青才知道黎楠去和人打架是为了给袁嘉阳报仇，那些都是曾经欺负过袁嘉阳的小孩子。黎雯青又是气又是欣慰，一边气黎楠和自己一样，都是个小暴脾气，说揍人就揍人的，一边欣慰黎楠也懂得保护好朋友了，就是这保护的方式有点不对劲。这件事的解决方式，就是黎雯青和袁嘉阳母子两人，把那几个欺负过袁嘉阳的小孩，一个个找上了门去讨要说法。至于黎楠？他还在家里含着泪睡觉呢！好像有点虎头蛇尾的，但小孩子嘛，就算气性大，过两天基本上又好得像是一家人。黎楠是出了名的不记仇，袁嘉阳虽然喊他丑八怪，还一直把他当弟弟，黎楠到最后还是原谅了他。只是从那一天开始，袁嘉阳好像变了许多。总是笑呵呵的小孩终于也学会了说不，会生气、会拒绝，不变的大概就是黎楠小跟班这个身份。上一世的黎楠也习惯了身边总有一个人，跟着自己一起捣蛋，会无条件地支持他。就算黎楠年少时说要去混娱乐圈，袁嘉阳的第一反应也是：他会成为娱乐圈最好的经纪人。要说黎楠为什么上一世年到三十了，还是一个孩子心态，除了有一直包容他宠溺他的家人，也和他遇到的都是一些喜欢宠着他的人有关。让黎楠回头看，思考自己到底为什么和袁嘉阳成为朋友，成为从小亲密无间的玩伴的原因……其实也找不出一个具体原因。都说朋友是你给自己亲手挑选的家人，或许袁嘉阳就是黎楠潜意识认定的家人吧。看着袁嘉阳意气风发地被众星捧月，黎楠就突然觉得很欣慰。看，一直跟在他身后的小孩，好像也有在好好长大。时间不会辜负每一个努力的孩子，他是，袁嘉阳也是。黎楠抓着谢泽之手腕的手松开，朝下，探入了谢泽之的掌心之中，十指相扣，手指亲密无间地挨在了一起。“走吧，让这小子在这继续臭屁一会吧，我们去约会。”黎楠兴致勃勃地提议，“唔，找个没人的地方偷偷接吻，你觉得如何？”谢泽之：……“好。”谢泽之不由分说地拉着黎楠往外走。“诶诶，你走慢一点！你这个样子很像急色诶？”“嗯，我是。”“……哈哈哈这个笑话真好笑！”“我确实是。”“……”“……”似有所察觉，站在人群中的袁嘉阳抬头，朝着原先黎楠和谢泽之所站的方向看去，空无一人，只剩下道路尽头那一闪而过的身影。袁嘉阳愣了愣，心中不知道在想些什么。男单比赛结束后，就是冰舞的比赛。黎楠在冰舞没有熟悉的人，因而也没有过去凑热闹，只是成天的和谢泽之黏在一起，像是热恋期的小情侣一样，走到哪都是成双成对的。丁建国因为忙着跟比赛，也没空去管这两个家伙，只能暂时放任他两自由，只有一点：晚上必须各回各的房间睡觉，不允许偷偷摸摸睡一间！明明已经十九岁的黎楠，被丁建国看得像是十六岁未成年一样严格。黎楠唉声叹气，只能把气都撒在谢泽之身上，对着谢泽之耍无赖。拿到了一枚冬奥金牌，黎楠就像是拿到了一枚免死金牌一样，爽的嘞。两天的冰舞比赛结束，华国队很可惜没有拿到奖牌。预料之中，毕竟华国队目前强势的只有男单和双人滑，剩下两个项目都偏弱势，冰舞也没有出名的选手。花样滑冰终于进行到了女子单人滑项目了。黎楠、江子林、卢英俊共同的好友，王敏慧即将登台比赛了。今年这一届冬奥会很特别，所有和黎楠关系好的都参加了这一届冬奥会，因而王敏慧的亲友团空前的豪华。有本届男单金牌黎楠、双人滑金牌搭档于文静赵彬炳、一起走过青年组的江子林、卢英俊、刚刚升上来没多久的世青赛冠军钟桐、日本双子星之一神谷朝生、本届男单季军卡格尔和他的老对手克雷吉跟小师弟安东尼——以及一个上一届冬奥会男单冠军的谢泽之。这个组合，无论是走到哪里，都会引起不小的讨论，但他们都来看女单的比赛。其中神谷朝生自然是要给神谷纱织加油的，他除开在外，卡格尔、克雷吉、安东尼就是单纯因为黎楠在这里，所以也跟着过来凑热闹了。王敏慧除了跟自己的小伙伴比较熟悉以外，对剩下几人比较陌生，在发现这么多人都来给她加油，她真有种受宠若惊的感觉。“怎么样？这个阵容都过来给你加油了，你不拿回来一个冠军说不过去了吧？”黎楠凑到了王敏慧的身旁，笑嘻嘻地用手肘怼了怼她。王敏慧感动了一秒，立刻冷静了下来：“冠军那是想拿就能拿的吗？”黎楠摊手，仰着下巴，一副鼻子翘上天的模样。王敏慧顿了一下，扼腕，她怎么忘记这家伙就是本届的男单冠军，还真是想拿就拿的主。王敏慧恶狠狠地瞪了一眼黎楠，“你等着，姐给你拿一个冠军回来给你瞻仰瞻仰！”虽然她没有拿金牌的实力，但是她有吹牛逼的实力啊！该吹就吹，牛逼吹出去她爽了，能不能拿奖牌再另说吧！这一次的女子单人滑强者如林，之前那位金爱花小姑娘因为练习场事故受伤，但直到比赛开始都没有听说她要退赛。黎楠还以为她受伤不严重呢，结果短节目一瞧，这哪里是没有受伤啊，额头还裹着纱布呢，一个短节目就三个跳跃，愣是摔了两个。也不知道是不是被金爱花给影响了，在金爱花后面出场的那几个选手，摔得一个比一个惨，看得黎楠眉头紧锁。因为黎楠在这边，也跟着过来凑热闹的另外三位世界级男单也纷纷蹙起了眉头。实在是有些惨烈了。同为花滑选手，稍微有点感同身受了。黎楠有些担心地看向站在准备区，不停地深呼吸，双手交握抵在胸前，看着就十分紧张的样子。这一连串的失误，还是影响到了王敏慧。相较于黎楠，王敏慧的大赛经验其实是有点少的。不像是黎楠每个赛季基本上是打卡全部A级赛事那样，一个接一个参加过去，王敏慧目前的实力算是一线女单的守门员，比上不足，比下有余。但是想要在一群天才中冒头，是一件很困难的事情。曾经有很长一段时间，王敏慧只申请得到一站大奖赛的名额，和世界级女单一同比赛的经验也很少。所以在心态上，王敏慧是真的不如黎楠。遇上这接连摔成一片的情况，王敏慧现在的脑子肯定一片混乱。希望她能快速调整过来。黎楠是真的很希望这位一直都很努力的女孩子，在她一直坚持的道路上有所成就。等王敏慧上场，她绕着冰场滑了一圈，在中心的位置停了下来，深呼吸。现场的观众也逐渐安静了下来，黎楠想了想，趁着全场安静下来音乐又还没响起，站起来大喊了一声：“小慧姐，干他丫的！”也不知道黎楠这嗓子是用什么做的，那声音响彻整个场馆。黎楠身边的人皆是一呆。刷刷刷——无数观众的视线向黎楠投来，在冰面上深呼吸的王敏慧噗呲一声笑了出来，都不用回头看就知道刚刚那一声是谁喊的了。黎楠吼完这么一句石破天惊的话，施施然地坐了下来，丝毫没有一点窘迫的神情。安然自若。听不懂华国语的观众只把那当成了一句鼓励，听得懂华国语的观众陷入了沉默。好一个干他丫的。你们运动员平时私底下都这么豪放的吗？站在内场，和几个华国教练一块儿的丁建国听了这声音直接跳脚，瞪着在观众席上落座的黎楠：“这臭小子，大庭广众呢，这说的都是什么啊！”江教练失笑：“知道这几个孩子关系好，倒是没想到他们之间的关系如此融洽。”而且黎楠这小子，都成年了，还这么活泼……唉，真是辛苦老丁了，养孩子确实很不容易。丁建国吹胡子瞪眼，但因为黎楠坐在观众席，他站在内场里，根本揍不到小孩，只能干瞪眼。不过黎楠这神来一笔，也确实缓解了王敏慧的紧张情绪。待音乐响起，王敏慧全身心地投入了进去。王敏慧对自己严苛，又是彻底沉湖后重新爬起来的，基本功十分扎实，对于其他人来说有些打滑的冰面，她却处理的很好，因为她在沉寂的那段时间内，只能拼命地练习基本功。或许这也是一种福祸相依？在前面摔了一片人之后，王敏慧clean了这一场短节目，拿到了一个不错的分数，直到全部选手都结束了短节目，她还排在第二，第一是神谷纱织。王敏慧自己都觉得不可思议。神谷纱织伸手同她拥抱了一下，“正是因为你的努力，才换来了成功的果实。”王敏慧呆愣了一下，抱着神谷纱织开始嚎啕大哭了起来。两人长相秀丽的小姑娘，穿着漂亮的小裙子，抱在一起哭的画面……黎楠不得不说，这确实是一个很养眼的画面。咳咳，他绝对不是和谢泽之一样，都是喜欢看人哭的变态。他只是觉得，努力后收获到回报的画面，真的很美好。短节目结束，第二天就是自由滑。受伤还坚持来的金爱花到底还是退赛了。她短节目的排名太靠后了，就算她的自由滑正常发挥，或者超常发挥了，也很难拿到一个奖牌，只能遗憾退赛。王敏慧知道这件事后，还是松了一口气。即使短节目她排在第二，比金爱花高出很多，也不妨碍她因为金爱花的退赛而感到了轻松。不是说王敏慧短节目排在了第二，就能稳稳登上领奖台了。这是不可能的。自由滑的变数太多，女单一共七组的跳跃，三组旋转和两组步法。相比较王敏慧在短节目中领先的分数，完全不够她在自由滑中站稳这领奖台。但是比起短节目时的紧张不安，参加自由滑的王敏慧心态已经平和了许多。即使仍旧有紧张的情绪在，但王敏慧完全可以自己调解好，不需要其他人替她操心。黎楠依旧拉着谢泽之过来看了比赛，王敏慧其他几个小伙伴也依旧跟来了，昨天来凑热闹的卡格尔他们今天没有过来。本来也和王敏慧不熟悉。神谷朝生因为妹妹的缘故，也跟了过来。自由滑开赛前，黎楠和谢泽之猜测谁能登上领奖台。“纱织肯定是能上的，她前段时间把4S给练出来了，虽然短节目没见她上，但她自由滑肯定是要上的。”黎楠斩钉截铁地说。神谷纱织之前因为开发四周跳摔断了腿，在养好了伤势后，马不停蹄地重新开始开发，进度喜人，成功拿下了4S。这个赛季S跳的分值可比T跳的分值要高，更别说4S了，神谷纱织如果能在自由滑中成功完成4S，她说不定有机会夺冠。谢泽之点点头，提了一句：“伊莉娜耶娃听说也开发出了四周跳，但只是传闻，没有训练视频流出，不过以伊莉娜耶娃的实力，应该拿下一枚奖牌没有问题。”“加拿大那位梅琳今年也很强势。”黎楠伸脑袋看了一眼底下的选手区域，“她也有希望争取奖牌。”更何况今年的冬奥会还是在温哥华举办，加拿大主场作战，作为加拿大选手，梅琳确实有不小的优势。“本来还有一个金爱花的，她也是今年女单的热门夺牌人选，只是可惜对方赛前受伤，只能退赛了。”黎楠叹气。“美国那个……”数了一圈下来，王敏慧的竞争对手比比皆是。黎楠越数心越凉，感觉到了几分不妙。只是王敏慧自己一点被狼豺虎豹给围起来的感觉都没有，因为短节目拿下了第二，她对自己多了几分自信。比起男单这边已经完全开启了四周跳的竞争，女单还是一片岁月静好，全是三周跳的圣地。唯独有四周跳的神谷纱织也是刚刚练出来的，伊莉娜耶娃据说也有四周跳，却没有一个准话。而王敏慧的三周跳可是齐全了的，两相对比，也难怪王敏慧对自己重拾信心了。估计是想着既然短节目她可以，自由滑说不定她也行呢？带着这样的自信，王敏慧看也不看她那些可怕的对手，丝毫没有被其他人给影响到，直接莽了上去。就这样稀里糊涂地完成了自由滑，又稀里糊涂地登上了领奖台——季军。这一枚铜牌出乎了所有人的意料，就连王敏慧自己也有点不可置信。不可置信之后，是十足的狂喜。领奖台上，神谷纱织站在最高一层，伊莉娜耶娃次之，王敏慧落在最下面那层。她站在领奖台上，带着傻笑接过颁奖人送上的鲜花，又弯下腰接受了那一枚铜牌的颁发。黎楠看着在领奖台上傻笑，笑着笑着就哭出了声，一边抹眼泪还要一边保持上翘的嘴角，像极了地主家的傻闺女。黎楠也跟着笑，同时举起手中的摄像机，咔嚓一声，将王敏慧这愚蠢的表情永远定格在相机之中。照片里的王敏慧盯着红通通的眼圈，大颗大颗的眼泪还挂在脸上，一手鲜花，一手奖牌，一边哭，一边还得保持笑容，那表情几乎扭曲，丑兮兮的。而站在她身边更高一层的神谷纱织也是眼带笑意，微微弯腰，用手揽住了王敏慧的肩膀，似乎低声说着什么。伊莉娜耶娃站在神谷纱织的另一侧，神情惊讶地看着她们，有几分状况外的感觉。画面定格。那些美好如同过眼云烟，但片刻的时光始终留存在相纸上，等待着人们在无数年后，重新翻开这一页的记忆。黎楠低头翻看着手中的相机，身体一歪，靠在了谢泽之的肩膀上。“你说，等王敏慧发现我拍了她的丑照，还准备洗出来，保存一辈子，她会不会气得跳起来打我？”谢泽之伸手揽住黎楠的肩膀，顺手就捏了捏黎楠的耳垂，“会，不过等到十几年后，她会明白你的心意的。”或许当下王敏慧会因为丑照的事情跳起来打黎楠，等到十几年后，几十年后，这一天的记忆已然开始模糊，再翻开黎楠给她拍下的这张照片的时候，或许王敏慧就会感叹：原来我年轻的时候，也有这么朝气蓬勃的时候。真好啊，这段岁月。时间不会辜负每一个努力的孩子，不过是成功的果实晚了一点才开花结果。这一份份沉甸甸的果实，会给予努力的孩子最甘甜的记忆。黎楠是，谢泽之是，袁嘉阳是，王敏慧也是。还有许多暂时没有得到成功果实的孩子，但他们最终都会品尝到自己努力后的甘甜的，不过只是稍微晚了一点。“谢泽之。”“嗯？”“为了不挨打，我决定告诉王敏慧，这张照片是你给她拍的！”“……嗯，你开心就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