餐厅里陷入沉寂。时序靠在椅背上,欣赏着这四人脸上各异的神情,现在他不表明态度不反击的话就真的是给脸这家人了,不论养子是什么样的懦弱怕事都好,父亲为了救人而离世对外是英雄,对他自己而言是永远的痛。‘时序’不欠任何人的,这些人又怎么配这样欺负他。“时伯伯走之前给我留下了两千万,对吧。”时母脸上显然有些许的慌乱,她对上时序的目光,却有种不敢直视的心虚,这家伙是怎么会敢来要这么多钱的,他爸那条命值那么多钱吗。于是故作镇定道:“是、是说过。”时序:“只是口头说过?遗嘱呢。”话音落下他整个人就被揪住衣领给椅子上提了起来,手边的碗顷刻间被拂开摔碎在地,‘嘭’的发出摔碎的清脆声,领口卡住喉咙的瞬间那口气差点没提上来。他脸色煞的白了,觉得呼吸困难,手试图挣脱开对方,却因为体格体力的悬殊根本就挣脱不开,目光径直撞入时宴哲狠戾的双眸中。因为呼吸不过来的难受眼眶瞬间湿润,可他的身体却使不出任何反抗的力气。此刻的不爽已经攀到了顶峰。……什么垃圾。“时序,嫁给陆文州给你长脸了是吧?”时宴哲咬牙切齿,看着被自己轻而易举拎起来的时序,对上他呼吸困难泛红的漂亮脸颊,双眸湿润眸底却满是厌恶,过去的征服欲再次上涌:“他知道你发生过什么吗,以为你真的是干干净净的吗?”“时宴哲!你又发什么疯!!”时序感觉自己被拉开,松开领口的瞬间他跌坐回椅子上,扶着桌沿的手颤抖着,大口呼吸,目光怔怔地望着脚边碎了一地的碗,脑海里嗡嗡作响。刚才的那种窒息感……身体没有丝毫的抗拒,可以说几乎没有任何求生欲,好像想着借这只手……死了算了。养子,你疯了吗。不能这样,不应该这样,你不爱自己没有人会爱你,这不值得。他喘息红着眼,看向被摁住的时宴哲,摸了摸被勒得有些疼的脖子。时宴辞立刻上前拉住了自己的二弟,劈头盖脸就是对他一顿的呵斥:“我跟你说过多少次,今天是我的生日,你是不是没把我这个大哥放在眼里,我是不是说了不许碰小序!!!”时宴哲狠狠地盯着座位上的时序,双眸猩红泛着血丝:“时序,你说你贱不贱,这个家是你自己不要的,当初谁对你不好了,是不是你自己贱去倒贴齐衡,现在好了,傍上了陆文州,真有本事啊你,被养的肤白滋润,他那么有钱在**被他心甘情愿艹得半死都爽——”话音被戛然而止,他的脸被泼上红酒,表情僵住,直勾勾盯着泼自己的人,发丝滴落着红酒,脸颊,身上的衣服全都是红酒的痕迹,狼狈至极。时序站起身,拿着手中被泼完的酒杯,面无表情看着时宴哲:“说完了吗?”时宴洛立刻惊呼出声,跟生怕这火还不够旺似的:“时序,你竟然泼我二哥?!你胆子肥了吗!”时母也是赶紧走到自己二儿子身旁,连忙抽纸巾给他擦擦脸上的红酒,还瞪了时序一眼。时宴辞深呼吸一口气,看着被这几个猪队友搞砸的生日会,有种预感到项目也会没了。他握住时序的肩膀,示意让他站到自己身后:“小序,你别怕,我来处理。”“不用了,你让开吧。”时序伸手拿过桌面上的红酒瓶,垂放在身侧,晃了晃,盯着面前的时宴哲,语气淡淡道:“时夫人,脸不想毁的话我劝你走开。”时母愕然看着他手中拿着红酒瓶,声音发抖:“……你,你要干嘛?”“3。”时序出声。时母被他的眼神吓到,往旁走了走。时宴洛立刻从对面走过来:“时序你——”‘嘭’的一声清脆巨响,扬起的红酒瓶用力砸在面前的时宴哲脑袋上。红酒瓶顷刻间爆开,酒瓶粉碎的玻璃飞溅,连带着红酒从头顶灌下,随之血从额头处流下,没过眼皮,流到脸颊上,原本狼狈的模样更加狼狈不堪。时母惊恐的捂住嘴,她赶紧朝着小儿子招手:“快,报警,杀人了,时序杀人了!!!”毕竟谁都没有想到,生性懦弱怕事爱哭的人会在这个瞬间做出这么疯狂的事情。时序拿着手中破碎的酒瓶头,他强忍克制着身体里不属于他的恐惧还有颤抖,冷着脸丢掉手中的酒瓶头,‘叮’的一声,滚到了时母脚边。时母吓得一抖,连忙抱住小儿子,难以置信看着时序,仿佛看的是个疯子。时序看向时母:“我这是正当防备,警察来了谁被抓走还说不定,家里没监控吗?”时宴辞盯着时序脖颈上那道被勒出来的红,听着他说出这句话,立刻出声呵斥:“好了,妈,小洛,你们打电话让私人医生过来看看宴哲。”说完看了眼二弟时宴哲,眼神里满是警告。时宴哲脸上都是血,他随意一抹,手沾着血,直勾勾盯着时序,沉沉笑出声,像个疯子:“可以啊时序,胆子真的肥了,所以当初被我碰过的事情陆文州知道了还会给你长脸吗?你还能这么高高在上看我们不爽吗?”时序感觉到从胃部上涌的强烈恶心,脑海浮现着闪光一样的片段,根本捕捉不到,但正是这样让恶心跟眩晕感愈发的强烈,也让他的不爽加剧。……‘时序,你受的是这样的委屈吗?这能忍吗?他握住椅背,骨节收紧,作势要拿起椅子。结果却被时宴辞抱住。“好了小序,好了小序,冷静一点,你听大哥说。”时宴辞将浑身颤抖的时序抱入怀中,看向时母:“把时宴哲带走,迅速!”时母跟时宴洛这才赶紧拉着浑身是血的时宴哲走。时宴哲被强行拉走,目光还是死死的盯着敢用酒瓶打他的时序,却发现这家伙没有丝毫畏惧的模样,就这样看着他,冷漠的眼神里满是厌恶,那双漂亮的眼睛仿佛看着垃圾。这还是那个害怕只会哭着跪下求饶的蠢货吗?此时的餐厅已经狼藉一片,满地的玻璃碎片跟红酒痕迹,还有时宴哲的血迹,看起来就跟案发现场一样。时序垂下眸,目光落在那一摊血上,身体所传递出的恐惧还在继续,好像是在喊他别这样。可是‘时序’,李奶奶说你可是被你爸捧在手心的心肝宝贝,别人把你当成垃圾随意踩在脚下,甚至觉得父亲的牺牲不痛不欲,就忍得了被这样欺辱不反抗吗?【时序,这份文件帮我做了,辛苦你了。】【时序,这份分析报告给你做,谁让你这么棒呢。】【时序,行长夸你了,说你能干,那这次项目分析你来做吧。】【时序,这次出差的名额我给杰尼夫了,没为什么,你就继续做你的风投分析表吧,行长就喜欢你做的报表。】【时序,你能干就应该多做点事情,发挥你自己最大的价值,多为单位奉献吧,谁让行长喜欢你呢。】他感觉到胃部剧烈翻涌的疼痛,在清晰的提醒他自己的过去是怎么样隐忍的,不是能力不够,而是他太能忍了,越能忍的人并不是吃亏是福,有的时候会成为被人欺辱的对象。所以才觉得很累。可是再累他都没有想过要死的,因为他知道自己能够闯出一条路,能够通过努力成为人上人。‘时序’,一起活下去吧。这么好的世界还没有机会出去看看,不要就这样放弃了。受的委屈会帮你一一讨回来的。“小序,对不起。”时宴辞握着时序的肩膀,弯下腰看着他,语气放缓:“今晚的事情我会给你一个交代,现在大哥送你回去好不好?”时序对上时宴辞担心的眼神,没说话,垂下眸,交代?除非一命抵一命。这件事没完的。他无论如何都会想办法,不论是请陆文州帮忙,还是自己想办法弄垮时家。两人走到车库,时序看见管家跟车都还在,有些意外。管家见况立刻走上来,结果看见时序脸色不太对,就发现时序脖子上的痕迹:“怎么了夫人,谁欺负你了?脖子上怎么这样?”时宴辞见况生怕这人会跟陆文州说,正想解释,结果就听见时序出声。“时宴哲弄的。”时宴辞脸色大变,他立刻拉住时序的胳膊,压下内心的忐忑,笑道:“小序,哥哥有很多话想跟你单独说,我送你回去好不好?”管家皱眉,本来也对时家人没什么好感,尤其是上次那个小插曲:“夫人的车就在这里,不用你送,我怕夫人坐不惯会晕车。”时序听到管家这么说,没忍住笑了声,稍微心情好了点。时宴辞的脸色稍微有些难堪,自然跟陆家的权势家底没法比,几百个时家都比不上,但被这么当面说还是觉得有些不悦,却也不能表露,只能笑笑不说话。他看向时序,放缓语气:“小序,哥哥跟你道歉好不好。”“上车聊。”时序说,然后看向管家:“没事,他送我,你们跟着吧。”时宴辞打开副驾驶门,护着车门让时序坐上车,见他脸色有些苍白,出于担心:“小序,有没有哪里不舒服?”时序心想这种装模作样的感觉还真是熟练:“心不舒服。”谁特么被那么恶心的骂了一顿还会开心的,反正刚才那一瞬间想吐想打人的心都有了。时宴辞没见过时序这幅样子,就像是一直刺猬,浑身是刺,也没想到会那么冲动拿酒瓶砸时宴哲的头,但就算砸了又如何,不可能报警的,这种丑闻传出去不好听。而且也不敢说。谁敢惹陆文州,这男人一句话能让时家倾家**产,负债巨额。他低声说了句抱歉,便把车门关上,走到驾驶座车门前,打开车门上车,然后发动车辆。车缓缓驶出时家。时序靠在车窗上,闭着眼休息,感觉自己元气大伤了,刚才爆时宴哲头的手有些发抖,毕竟从没那么生气过,确实紧张,他摁住自己的这只手,心里默默说了句。嗯,争气。但咱不能犯法哦。全然不知有道阴暗的目光隐匿在车库另一侧玻璃窗后,久久没有移开视线。夜幕降临,繁华的一线都市霓虹灯点亮半片天。经过人流量大的街道有些堵车。时宴辞将车缓缓停下,在等前方红灯的间隙,看向副驾驶上闭眼的时序。车窗上掠过窗外霓虹光影,勾勒着这张隽美出落精致的脸,漂亮柔软的长发垂肩,男生女相,闭着眼睫毛轻颤休憩着,这张脸光是坐在这里什么表情都没有也赏心悦目。就像是一片血海里纯白的茉莉花,越白越干净的东西越惹人喜欢,要不然陆文州会喜欢,提出联姻时就要了时序。“小序,你恨宴哲吗?”时序缓缓睁开眼,他笑了声:“我想吐。”“我知道这件事你在怨我。”车内很安静,音乐没开,只有车辆引擎微微的声响。时宴辞双手握着方向盘,目光落在前方车辆的车尾灯上,思绪渐远:“如果当初宴哲猥亵你的事情帮你报了警,你是不是就不会怨大哥了。”时序后脑勺靠在椅背上。胃明显开始感觉到不太舒服。时宴辞回想到那个晚上,才十六岁的时序哭着拍他的房门,抱着他喊‘大哥报警二哥摸我’,而他却为了保住二弟没有报警,在某种程度上他纵容了时宴哲,就是彻底伤害了时序。尽管他知道时宴哲不敢做过分的事情,但刚才那样的话也确实是不堪入耳。“小序,对不起,刚才宴哲说的那些话都是气话。”“气话?”时序被气笑了,他看向时宴辞:“大哥,你知道什么是造黄谣吗?这种谣言能让人死的。”时宴辞握着方向盘的手收紧了须臾,思索须臾:“是大哥没有保护好你,如果我当初——”“这个世界没有如果。”时序径直打断:“从你没有报警的那一刻开始就没有如果了。”甚至最后还为了家的利益,违背养子的不愿将他嫁给陆文州。换句话来说,时宴辞这个大哥虽然没有用过对养子有很差的态度,但也是个自私自利的人,当年不论时宴哲对养子做过了什么,无论是猥亵还是猥亵未遂这件事都是包庇不报警,就为了时家的名声,牺牲养子。也毁了养子。如果这件事齐衡知道的话,那他或许能明白为什么养子会被pua。失去父亲,被豪门领养,在家受到猥亵欺辱,在校遭受校园暴力,被依赖的白月光知道过往,拿过去的不堪一而再再而三的精神pua,这任何一个事件在午夜梦回都会成为最后一根精神稻草崩断的导火线。而现在说什么都没用了,养子已经死了。所以他来了。前方红灯变成绿灯。时宴辞没再继续进行这个话题,发动车辆,缓缓驶入车流,而他的余光却落在副驾驶的时序身上,靠在车门上的青年面容略显苍白,脑袋微侧,神色淡漠,脖颈那一圈被勒红的浅浅痕迹在白皙的肌肤上格外明显,在光影下整个人格外单薄,宛若易碎品,仿佛再大声说一句就能碎掉,浑身的破碎感。直到车辆驶入陆氏山庄的街道,不远处灯火通明的那一片豪宅,就是陆家山庄。他将车缓缓停在路边。时序发觉车在这里停下,狐疑看向时宴辞,眼神询问在这里停做什么,说好送他回去不会那么神经让他在这里下车?“小序。”时宴辞停下车,酝酿须臾:“陆文州对你好吗?”时序听着他这么问,心想看来是想来pua一些什么,本来今晚所谓的生日宴就不普通,他不假思索的回答:“他对我非常好。”这句话没有半点假。陆文州娶‘时序’的意义无关于爱情,只是身边需要这样的一个花瓶,在他必要的时候当作他的挡箭牌。但是陆文州很尊重他,尽管在某些时候有些禽兽,可是这男人会哄人。就如那次他看陆家野史的时候,那人说的话:——男性对爱人最高级的爱是教会他生存的技能,给予他资源和帮助,哪怕有一天离开他能够自我独立活得体面。陆文州现在对他也是一样,他想做的事情虽然付出了一点点代价,但还是教他怎么去投资,并没有说不让他碰,甚至还会哄人。哄的每一样东西都恰好是他的心头好。不论是一条街,或者是黄金,又或者是一整个冰箱的美金,还是在手上戴粉色皮筋,学着怎么给他扎头发。抛去所谓的爱情,认真履行丈夫的职责,这还不够好吗?如果还不够好这世界上的男人可能绝种了。时宴辞看着隐匿在阴影下的这张漂亮面容,神色复杂,沉思过后:“是吗,没给你受委屈是吗?”时序觉得有些好笑:“自然是比在你们家好。”时宴辞自知亏欠对方:“那就好。”顿了一会,又道:“小序,你放心,过去的事情大哥不会跟他说的。”时序:“……”吗的,怎么,pua来了?想让他陷入自卑的精神内耗?这句话落下后,车内又陷入沉默。他很不喜欢这种感觉,于是他把最后的需求开门见山道:“那两千万我一定会要回来,这是你们欠我的,如果不想闹到打官司的话就还给我。”时宴辞本来今晚就是想来解决这件事,现在公司的项目遇到非常大的困难,根本就周转不出那么多钱,更别说两千万:“小序,能不能等等,这笔钱我会给你。”“我不想等。”时序看着时宴辞:“我现在就要。”时宴辞怎么说也是掌握着大公司的掌权人,并不会受这种被要挟的感觉,他蹙起眉,眸底深沉了几许:“小序,你当真要这样咄咄逼人吗?就不能念在我们情份上稍微宽容一些吗?”“我们有什么情份。”时序心想果然不是一家人不进一家门,只是一个不会装一个很会装模作样:“从你没有报警开始,从你把我推给陆文州开始,就没有情份了,你们也只是把时序当作一条狗养在家里,你也是看着时序任其被欺负,如果这也叫情份的话那我无话可说。”时宴辞哑口无言,他深呼吸,沉下气:“小序,我们好好说话可以吗?”“我一直都在好好说。”时序把语气抛回去:“所以还有什么事吗,没事我回去了。”时宴辞又酝酿片刻,伸出手,握住时序的手腕:“小序,我可以把两千万给你,但是你可以让陆文州帮一下公司吗,我们有一批货被压在香港海关,如果货拿不回来公司的损失不可估量。”时序觉得好笑:“这是两件事,两千万是我的,你的货被压与我无关,别想道德绑架我,爱跟陆文州说什么说什么。这周把钱给我,不然我告诉陆文州听。”说完甩开时宴辞的手,打开车门下车。结果在下车时又被拉住手。他扭过头,拧眉看向时宴辞。时宴辞觉得有些对不起这个弟弟,目光温柔看向时序,温声道:“对,我不能这样,对不起,是大哥的错,我会尽快把钱给你,那你有什么需要帮助的话都可以跟哥哥说,哥哥会保护你的。今晚的事……能不能别跟陆文州说,哥哥肯定给你一个交代。”时序:“……”真是无言以对了。他把手从时宴辞手里抽出:“时总,记得我的两千万,路上小心。”管家已经停在不远处,打开车门正在等他。时宴辞瞳孔微缩,他看着从手心里抽离的手,隔着车窗,抬眸望着那道远离的身影,喉结滚动,须臾后,眸色渐深。是啊,是他亲自把时序送出去的,有什么资格说保护。为了救这个家,总有一个人会牺牲,而他为了保全这个家选择牺牲了一个不是时家血脉的人。一个从小就爱哭,原本很粘他,说好要好好保护的人。看来得想想其它办法了。……“夫人,要不要弄点吃的?”车驶入车库,管家下车给时序开车门,见他脸色不太好看,担心他晚上没吃好,毕竟回到那个家能吃好估计不大可能。时序点头,摸了摸有些难受的胃:“要,我先上去洗澡,一会送房里吧,麻烦你了管家。”管家听着自家夫人的声音不太对,但也不太越矩的问:“那我让阿姨先去做点清淡的给你吃,我们吃个鱼片牛肉粥怎么样?”时序听到鱼时稍微有点嘴馋了,就是,他喜欢的是鱼,咸口的,哪里是什么酸甜口:“好。”“那夫人先上楼吧,浴缸已经放好水了。”上楼后,他第一时间就是去泡澡。浴室里热气氤氲,大浴缸里放了薰衣草气味的滋润精油球,气味催得人舒服且昏昏欲睡,安静的轻音乐回**着。“时文集团最近有大批的货物跟泥沙被扣押在港口,有三个月了,生产线跟销售线都受到很大的冲击,股票跌了很多。不过时先生,你确定要买入他们的股票?想救他们?”时序将手机放在旁边,外放着,靠在浴缸壁上:“我要控股,试试看,尽可能的多,到时候我会撤的。”看谁玩得过谁。“好的,明白。”他挂断电话,将身体渐渐沉入温水中,让水没过下巴,或许是感觉到被水拥抱的安全感,深呼吸了一口气,屏住气,闭上眼,将整个人沉入水中。发丝在水中散开,紧闭的双眸眼皮微颤,水的压强跟身体作为微微的抵抗,想继续下沉却会将身体往上推。在水下,什么声音什么动静都被隔绝,仿佛全世界只剩下自己一个人。而有这样一道力,或者是心理作用,不断让他往下沉,往下沉,不要呼吸,就呆在这里不要上去。【……我很肮脏,我很没用,我什么都不会,齐衡说过我活着就是浪费时间,如果不是他我根本活不下去……】【……那我不活了吧】【反正也没人爱我……】那种被扼住喉咙的窒息感再次袭来,就如同在时家被时宴哲拎起衣领卡住喉咙的那种窒息感,准确来说不完全是窒息感,这样被水包裹着压迫的感觉,大脑陷入了安逸的状态,氧气越来越少,却有一种解脱感。脑海里再次闪烁画面。诺大的房间里,躺在**面容苍白的青年拿着被子,用被角死死捂着自己的鼻子,仿佛要将自己活生生的闷死过去,手用力得颤抖,跟身体本能的求生欲在做抵抗。瞳孔紧缩,身体颤抖。……直到再没有挣扎,手重重垂下,闭眼倒了下去。倏然间,时序猛的从浴缸里坐起身,他湿透的长发贴在身上,脸颊上都是水,双手扶着浴缸,低着头,胸膛上下起伏疯狂咳嗽喘息着,生怕少呼吸一秒自己都会窒息死去。“……你真是……太狠了。”那种被强制溺水的感觉让他胸口跟胃都疼得难受,垂下眸,看着水面倒映着自己的模样,发丝垂在水面,**开了涟漪,让这张脸的倒影模糊扭曲,忽然笑了出声,吸了吸鼻子,眼眶湿润。所以到底得是多委屈,多窒息,多绝望才能用被子将自己活活闷死。觉得在这里坐得有点难受,清洗过后从浴缸站起身,扯下浴袍裹着自己脑袋放空的走出去。客厅的吧台上已经放着热腾腾的鱼片牛肉粥,在灯光下可以看见喷香的热气。他走过去坐下,拿起勺子喝了两口,暖呼呼的下肚肚子舒服多了,一边吃一边盯着满面墙的黑金酒柜,这满墙的酒都是陆文州的藏酒,光是这面墙的酒就价值上亿。还不包括地下酒窖。哪一天肯定得下去淘一淘,不过陆文州估计会批评他。但是想了想,这日子还是很好过的。一旁的玻璃柜倒映着正在喝粥的青年,低着头,搅拌着温热的粥,发颤的手握着碗壁,眼泪掉入碗中。……‘时序’,别这样,不能放弃。活着才能够报复他们。入了夜。卧室里只留下一盏床头灯。夜很安静,**的人却睡得非常不安稳,额头冒着冷汗。厕所灯光通亮,清瘦漂亮的少年跪在马桶上,瑟瑟发抖,双眸湿润恐惧的望着身前的高大青年:“……二哥,我错了……”“你错哪里了。”高大青年用力揪起少年的长发,把他扯到自己面前,见他哭得梨花带雨:“我现在告诉你错在哪里,你就错在随便勾引人,大哥是你可以勾引的人吗?”“我没有……”少年哭得声音沙哑,头发被揪得疼,他眼里尽是绝望的哀求:“……我错了二哥,以后我都不找大哥了。”“以后还跟大哥撒娇吗?”“……不了。”“还有那个齐衡,他就是个穷小子,你跟他走那么近做什么,别被他迷惑了,他跟你走得近就是有目的的,看我们家有钱想麻雀变凤凰。”青年松开漂亮少年的头发,再用力握住他的脸颊:“明白我的意思吗?”少年眼泪汪汪,被青年恐吓得大脑空白,一时间没有回答。‘啪’的一声,巴掌重重的落在白皙的脸颊上,因为力气很大,脸都被打偏了过去,唇角碰到牙齿磕出了血丝。“哑巴了,不会说话了?”青年放下手,望着被自己打出血的这张脸,伸手碰了一下。少年躲开。结果被青年揪住衣领,整个人被暴力的从马桶上扯了下来。‘嘭’的一声,膝盖重重跪地的声响回**在厕所里,无比清晰。少年疼得哭出声,却被迫跪着,脖子被掐住强迫抬头看向面前的青年,浑身发抖,摇着头,眼里尽是求饶:“……好疼,二哥,我错了。”“不要喊我二哥,我不是你哥。”青年掐住少年的后颈:“现在回答我,还要喜欢齐衡吗?”少年迟疑须臾,轻轻摇头,垂下眸:“……不、不喜欢了。”“要是再靠近他呢?”少年不知道该怎么回答,只能害怕得掉眼泪,结果就被青年握住前面,他条件反射,惊恐的要躲开。青年用指腹抹掉少年唇边被自己打出来的血,看着他害怕的养子,眸底尽是阴郁:“如果再让我看到你靠近大哥,靠近齐衡,勾引男人,我就在这里艹死你。”还有很多很多的画面。还有很多很多不堪入耳的话语。这些极具侮辱性的话语却在一步步杀死胆小怯懦的小可怜。小可怜只是失去了父亲。他没有做了十恶不赦的事情,甚至连一只小蚂蚁被踩死都会心生怜惜,也不明白自己为什么会遭受这一切。……时序猛的坐起身,他掀开被子,立刻走向浴室,走到马桶前,弯下腰再也忍不住的吐了出来。吐到胃不断在抽搐,吐到只剩下胃酸。马桶自动清洁冲掉污秽,旁边的自动芳香剂也喷出精华空气的芬芳。他扶着马桶的手发颤,脸色苍白,顺着马桶边缘坐在地面上,缓着这个噩梦对他心理的攻击,手抱着自己的肩膀,想要控制住身体的颤抖,可是他根本就控制不住这样的恐惧。气得他握拳砸了下马桶!不应该就只是对时宴哲简单的爆头,他就该把椅子也砸上去的!想到了外面的酒,便慢慢站起身,想着喝点酒让自己冷静下来,也试图去用酒精麻痹自己。酒柜的门被推开。他随手拿下一瓶酒,用开瓶器插进木塞里,手还在抖,费了点劲才把木塞给拔了出来,然后从酒杯柜拿出一个高脚杯,洋酒倒进去,直接把杯子倒满。想也没想的,一口灌下。洋酒的烈劲瞬间涌上心肺,跟身体传递出的痛苦交织着,这一瞬间,他几乎绷不住了,蹲下身,搂着酒瓶再抱住肩膀,低头痛哭了出声。这一刻,或许是感知到‘时序’茫然而绝望想死的情绪。才理解了最后为什么会那么狠心把自己用被子活活闷死。而‘时序’到死都不能理解自己为什么会被这样对待,他失去了最爱的父亲,进了一个陌生的家,却还要遭受这样的屈辱,质疑自己是不是哪里有问题,是脸有问题,还是身体有问题,为什么不偏不倚就选中了他。从心口蔓延开来的心疼来自身体传递出的毫无求生的情绪。他深呼吸,用手背擦掉眼泪,平缓着呼吸,然后拿起酒瓶直接对嘴喝,想用酒精快速的安抚自己,强压下不属于自己的情绪。一瓶洋酒下肚,再踉跄的站起身,继续开酒。就这样一瓶又一瓶。但好像越喝越清醒。刚才的梦就越加的清晰深刻,脑海里闪过时宴哲恶心的嘴脸,恶心的手,欺负过养子,打过他,精神暴力过他。还有时宴辞,这个自私自利的男人。还有时母,还有时宴洛,还有齐衡……全部都是杀人凶手。喝到最后,他跌坐在地,后背靠着酒柜,抱着已经空了的酒瓶身体缓缓躺到地面上,胃部撕扯的疼开始作妖,胸口的疼太过强烈。可越是疼也越清晰自己绝不能够放弃,至少活着才有反抗的希望。……不能喝了,绝对不能再喝了。他有的是办法。夜渐渐深了,窗外隐约只有空调机的声响。酒柜前四五瓶红酒洋酒被喝空,躺得横七竖八,喝得面容潮红的青年脑袋枕在酒瓶上,蜷缩着,闭着眼,眼角跟睫毛都挂着眼泪,看起来好像睡了,可眼角却一直在流眼泪。不知道过了多久,时序睁开眼,脸色煞白。他胃疼得太厉害了,扶着柜子缓缓站起身,站起身时头晕目眩的,还是慢慢的走回卧室,又是撞到胳膊,进屋时又是脑袋不小心撞到墙的,跌跌撞撞的终于走到床边,闷头倒下。倒下时,手触碰到一个微凉的东西,摸了摸,是手机。就在这时,胃的疼再次撕裂般的绞痛了起来,在**疼得将自己蜷缩起来,手死死的掐住胃部的位置,连带着衣服跟肚子,这种熟悉的灼烧撕扯的胃疼感,之前也是经常这样胃疼,真的可以把人直接疼晕过去。他握着手机,眼皮微颤,抬眸,指头颤抖着在屏幕的位置往上一拨,面部解锁成功。疼得额头一直在冒冷汗,视线有些花,还是费了好一会才找到陆文州。得给陆文州打个电话才行。让他回来救命。……快疼死了。。香港,Ozone顶楼酒吧。作为目前全世界海拔最高的顶楼酒吧,490米的高度一览尽揽夜香港繁华大都市全貌,是不少权贵钟爱的娱乐场所。私人包间里都是豪门精贵,这里也是他们最喜欢聚会的地方。唯独陆文州在独自喝酒。特意飞回来的周慕云抱着怀中的小男友,他端着酒对陆文州打趣道:“怎么开始喝闷酒了?就没想过带个伴来?也是,你结婚了,不像我们单身且自由。”“你冇见到佢手上嘅粉色头绳(你没看他手上的粉色皮筋)?”坐在另一边容貌英俊的男人叫陈泊闻,他说着粤语,抱着怀里的女友,低头笑问:“baby,你同周总解释一下粉色头绳系乜意思(你跟周总解释一下粉色皮筋是什么意思)。”“戴上粉色皮筋就说明陆先生有对象啦。”女孩娇滴滴说道。陆文州笑了笑没说话,端起酒杯喝了口。周慕云看着陆文州手上那只上千万的百达斐丽配着几毛钱的皮筋,眸底浮现狡黠,低头跟怀中的男友说了句什么,然后拍了拍他的后腰示意去撩陆文州。男孩听到指令点了点头,拿起威士忌走到陆文州身旁坐下,给他倒酒。“喝点吗陆总?”陆文州看了眼坐到身旁的男孩,也仅是一眼,他的脑海里就浮现了另一张脸。家里那位小花瓶,看着娇弱羞涩,迷醉后像是个小妖精,纯与欲集于一身,能喊能哭,也能撒娇,腰肢纤细盈盈一握,唯一有本事让他失控的人。他放下酒杯,淡淡道:“不了,一会回家。”男孩看向周慕云,无奈的耸了耸肩。周慕云跟陈泊闻对视了一眼,挑眉笑了笑。“所以什么时候带出来让我们见见嫂子啊。”陆文州听到嫂子这词笑着,他仰头将杯中的威士忌饮尽:“不想给你们看。”就在这时,放在玻璃桌面的私人手机震了震。陆文州拿起手机,备注着‘小花瓶’的来电,金丝边眼镜底下的双眸浮现不易察觉的笑意,他往后靠在沙发背上,接起电话:“怎么了宝宝,这么晚还没睡?”这一声‘宝宝’惊呆了陆文州的周慕云跟陈泊闻,这得是天塌了才能听见陆文州这样喊一个人吧?“……陆文州。”电话那头传来很虚弱的声音,几乎是无力的气音,好像下一秒就说不出话。陆文州拧眉,这是怎么了:“时序?”“……陆文州……”卧室里,时序将自己包裹在被子里,胃疼得感觉感觉身体要被捅穿了,头疼欲裂,浑身疼的难受,在酒精作用下,意识渐渐模糊,说话的声音也越来越小声。他保持着刚才握手机的姿势,一臂之距,甚至连把手机放到耳边的力气都没有,眼皮发沉的合上,在彻底失去意识前只留了两个字:“……陆文州,回来。”陆文州听到电话那头不对劲的声音,拿着电话的手猝然收紧,金丝边眼镜底下的神色阴沉得难看,整个包厢都因为他的表情变化陷入安静。“宝宝?”“时序?”叫唤没有一句的回答,回答他的只有沉寂,连呼吸都没有听到。他挂断电话,站起身,拿过沙发背上的外套,跟两个好友笑道:“抱歉,临时有点事我回家一趟,下次我请客。”离开包厢的瞬间,脸上神情褪去,拿出手机再次拨时序的电话。不通。打不通了。没人接。直接打给管家。酒吧黑金质感的大理石墙倒映着男人离开的身影,那道低沉极具压迫感的声音回**在在走廊,哪还有刚才的淡定,眸底的阴沉宛若古井无波。“薛管家,现在立刻去卧室看看时序怎么了。”“夫人怎么了?他在卧室——”陆文州神色阴沉,下颚线因脸色呈现紧绷:“立刻上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