此时位于云顶别墅的餐厅里。在五个男人面对面的沉默下,气氛有些微妙。时序从厨房探出了个脑袋,观察着餐厅的局势,看起来确实是不太妙。不过这可不是他主动邀请的啊,是陆文州自己要邀请沈君尧跟裴御来家里吃饭的。“夫人,你怎么把两个男人带回家了?”时序扭过头,见兰姨跟李嫂都站在自己身后,又是忧心忡忡又是八卦的跟他一同看着外边:“他们俩是我的搭档,就跟泊闻哥和慕云哥一样的。”“什么搭档?这能一样吗?”兰姨手里端着菜,不知道是出去好还是不出去好:“我怎么感觉跟要打架似的。”“不一样吗?陆文州能喊他朋友来家里,我怎么就不可以了。”时序心想阿姨可能也不知道自己在做什么事情,但对他来说,二支花就是辅助他初步达成目的的最佳拍档。他走去西厨的区域,伸手要去打开放酒水的柜子,今晚难得那么多客人在家,拿瓶酒不过分吧。“陆总,夫人跑去拿酒了。”李嫂看见时序的小动作,自知她是说服不了这个小祖宗,只能搬出救兵。时序听到李嫂竟然跟陆文州告状,连忙转过身,瞪大眼看向李嫂,摆手压低声:“……嘘李嫂,今天那么多人在家里做客,喝点酒不可以吗?”“时序。”话音落下,就听到外头传来一道沉稳却带着警告的声音。时序余光瞥见陆文州走过来的身影,赶紧把柜门关上,然后就感觉身后一具热源靠近,后颈被大掌捏住,他往后扬起头,正好对上陆文州金丝边眼镜底下深沉的眸色。“我不是说过吗,以后都不许喝酒,”“……我拿给你们喝啊。”时序躲开陆文州的手,摸了摸柜门,嘟囔一句:“不行吗?”“不用,我们不喝。”陆文州看透他的小心思,直接把人拎出厨房:“上次医生说的话你没有听进去,你的胃根本就不能喝酒,现在老老实实的出去喝汤,厨房有你能发挥的地方吗?”医生已经强调过很多次时序是有胃病的,如果不好好养迟早会吃问题,这是从小就没注意过的毛病,现在发现了就得好好的养着。别说是酒,辛辣的都得少吃。“怎么就没有我能发挥的地方,我可以洗菜啊。”时序直接反驳,他不喜欢陆文州这样拎着自己,就跟个爹似的管着自己。兰姨摆摆手:“哪里用得到你,夫人你就乖乖出去坐着吧。”时序拧着眉,沉默接受,瞄了眼客厅,躲开陆文州的手转身往旁边的洗手间走去。好吧,不给就不给。一楼洗手间宽敞明亮,水流声响起。他站在洗手台前洗手时,就感觉陆文州从背后伸出双手环过他的腰身,扣入他沾满泡沫的手中。大掌包裹着稍微清瘦的手,两双手都沾着泡泡,揉搓时发出轻微的声响。“自己找来的朋友,你自己招待。”头顶传来低沉的嗓音。时序低着头,见陆文州从自己手背手心偷走泡泡的动作,心里嘀咕了句真是小气,他抬眸看向镜子,正好看见陆文州也在看着自己:“怎么,中午的时候是谁说的邀请他们俩来的,现在你又不行了?怕打不过裴御?也是,你没他高,指不定会输。”尾音刚落脸颊就被捏住。镜子中被圈在臂弯间的青年脸颊被捏得鼓鼓的,还沾着泡沫,倒不觉得滑稽,明眸皓齿得好看得不得了。“序序。”陆文州单臂撑在时序身旁,另一只手捏着他的脸颊,跟他一同看着镜子,对上他有些恼火却明媚的双眸:“是不是我太疼你了?”“是啊。”时序如实点头,也没着急洗手,侧过脸贴上陆文州,把泡泡蹭到他脸上。陆文州:“……”时序看了眼镜子里被自己蹭上泡泡的男人,见他满脸无奈,得意的挑眉,弯下腰洗手,不过还是偷瞄了一眼,发现陆文州真的没生气,才认真把脸跟手洗干净。顺便拉过陆文州的手帮他也洗洗。洗干净后,抽了两张湿纸巾转过身,帮陆文州擦脸。他感觉到陆文州的目光落在自己的脸上,气氛莫名变得胶着,帮擦脸的手都开始觉得不太适宜,正想把手放下,手腕却被陆文州的大手握住,不让他放下来。“宝宝。”男人低沉的嗓音在头顶落下,后颈忽地被微凉的手指覆上来,指腹搭在他的耳后,似作不经意的碰过他的耳垂,兴许是刚洗完手指节的温度透出的凉意正好给发烫的耳朵降降温。时序克制着愈发雀跃的心跳,故作淡定,睫毛轻颤抬眸:“……干嘛?”谁知陆文州低下头靠近,吓得他身体僵住没敢动。隔着金丝边眼镜,近在咫尺的距离让彼此能够无比清晰感受到对方的呼吸,鼻尖亲昵的蹭过,在他还没反应过来时腰身被一揽,吻落了下来。他愕然瞪大眼,下意识想推开,结果双臂被陆文州搂在怀里紧紧的,根本没有反抗的余地。这可是一楼的公共洗手间啊!门都没关的!!为什么就那么喜欢亲他。……片刻后,吻毕。他脑袋抵着陆文州的肩膀,喘息平缓着呼吸,每次都能被吻得脚软确实不太争气。“时序,你千万不要让我发现你想离开我。”时序正在做着的深呼吸,听到这句话时戛然而止。只听到耳畔落下的这句温柔的话语,握着后颈的手,微凉的指腹轻轻摩挲着他颈侧的位置,像是找到了他的动脉,宛若被拿捏住致命弱点。“过去你一而再再而三的跑,我不追究了,但之后要是让我知道你还要跑我会生气,我生气的话可是很凶的。”时序咽了咽口水:“……怎么个生气法?”“打断你的腿。”时序:“……”靠,法治社会啊大哥,他小心翼翼的抬起眼皮,见陆文州凝视着自己,眼神沉静,却宛若野兽注视着猎物。陆文州低下头,见小爱人露出害怕的眼神,还是心软了,唇贴在时序的额头上,嗓音低沉却温柔:“开玩笑的,我怎么会舍得打断你的腿呢,我那么疼你,对吧宝宝。”时序:“。”不,他当真了。他真的信这是陆文州会做得出的事情。“我不会跑的。”时序踮起脚,捧住陆文州的脸亲了他一下,再抱住他,下巴抵着他的胸口,抬眸眨巴眼凝视着他:“别那么凶嘛老公。”他肯定不会跑,因为他会光明正大的走,哪里用跑。陆文州见时序在跟自己撒娇,一直之间也有些分不清自己为什么要强调这样的话,看着他乖乖的样子,心想自己是不是想得太多,自己能给对方一切,应有竟有,现在也不太可能还会惦记着那个什么齐衡。傻瓜才会跑。他相信时序不会跑的,毕竟这家伙那么聪明。“嗯,我相信你。”时序见这男人似乎被哄好了,心里松了口气,真是好端端的怎么展开了这样的话题,真是虚惊一场,背后都出汗了。是不是他最近表现得有点太过于明目张胆了?也是,都直接把二支花拉到家里来了。陆文州不仅没有对他跟原来的表现有任何的质疑,还一直在纵容他做任何事情。现在还不到他可以这么放松的时候,就如刚才陆文州那样的话又怎么可能不是试探。他可不敢认为陆文州对他所有的好都是出于爱情。那他还是低调些的好。两人走出洗手间回到餐厅。此时餐厅还是如刚才那样的气氛安静,急需破冰。就在这时,时序的手机忽然响起。一下子吸引了五个男人的目光。时序笑了笑,拿起手机:“不好意思,我接个电话。”接起电话后发现是他的奶茶到了,很好,破冰来了,他立刻跑去门口。打开家里大门,就看见外卖小哥递来两大袋的奶茶。时序道了声谢后接过两大袋奶茶,他可是给所有人都买了奶茶。陆文州见时序跑去大门口,以为他要做什么,结果就见他拎着两袋什么东西;“买什么了?”时序把两袋奶茶放到餐桌上,打开袋子,把奶茶一一拿出来,一杯一杯给大家分了下去,分完奶茶分吸管:“请你们喝奶茶。”不一会,餐桌上就出现有些许微妙的画面。五位身穿正装的大佬,人手一杯珍珠奶茶,喝也不是,不喝也不是。时序把另一袋拿去给兰姨她们分,回到餐厅就发现他们五个人没有一个人喝的,他拿起自己那杯,插入吸管,喝了一口,嚼着美味的珍珠:“你们怎么不喝,很好喝的。”沈君尧不失礼貌的笑了笑:“老板,这很甜吧?”时序摇头:“不甜啊,刚好。”裴御端详着手中的奶茶,跟研究什么似的:“年纪大了,我没喝过这饮料。”时序看向陈泊闻跟周慕云。陈泊闻失笑:“小时序,我不爱喝这种东西。”周慕云耸了耸肩膀:“我也不爱喝,你们年轻人就爱喝这些奶茶,太甜了不适合我们。”时序见他们都抗拒喝,皱着脸看向陆文州:“你呢。”周慕云看了眼老友,笑出声:“小时序,他就更不可能喝了,咖啡都要喝最苦的,他都不爱喝甜——”话音落下,就看见陆文州喝了:“……”果然是老婆奴。陆文州低头喝了口,这一瞬间,奶茶跟珍珠的都甜到他脑子里了,不是很喜欢的口感,但他对上时序期待的眼神,老婆都那么期待他的回复了,那肯定是不能够让他扫兴。他点头道:“嗯,还可以。”不知道的还以为是在品尝什么高档洋酒。时序这才满意笑了:“果然你是最年轻的,他们都不爱喝就真的说明年纪真的大了,人到中年也得多挑战新事物,就得多尝尝年轻人喜欢的东西。”另外四位躺枪被说老的大佬:“……”大家不约而同拿起奶茶喝了两口,再觉得甜也都喝了,没为了别的,就是不服老。还看了眼对方喝了多久,自己要比对方喝多一点。属于男人该死的胜负欲就这样莫名来了。时序正想走到沈君尧那边坐下,却被陆文州拉住,对上这男人警告的眼神,只能坐到他旁边,又觉得他们这边坐四个人,沈君尧跟裴御就坐在他们对面显得有点奇怪。桌子是方形桌,坐下来确实有一些不太好安排,看来还是圆形的好。于是拍了拍陆文州,让他坐自己面前去,也就是沈君尧跟裴御中间。既然不让他坐这里那就陆文州坐吧。陆文州:“?”时序认真点头。笑得很是乖乖:“有朋自远方来,不亦乐乎,对吧老公。”陆文州对上时序眸中狡黠的笑意,猜到了这小家伙是故意的,有被气笑,明知道他跟沈君尧跟裴御有过节还要这样安排,但又不好在那么多人面前拂了时序的意让他失礼,只能起身换个位置。这下六个人坐下来,两边各三人,看起来是和谐了。看起来而已。时序看着陆文州坐在沈君尧跟裴御中间,这三个人的表情似乎是如出一辙的,就是那种碍于场面,尴尬又不失礼貌的。怎么说也是当年的死对头,尤其是陆文州真的那么狠直接把人弄破产了,现在还能肩并肩排排坐的喝奶茶,简直是世纪和好。他对上陆文州看过来的眼神,就是无奈又气他这样的安排,心里哼哼,谁叫不提前跟他说瑞星股背后的资本就是明珠投行。“好了,那接下来我们正式来认识一下吧。”时序看向沈君尧跟裴御笑道:“坐在你们中间的就是我的丈夫陆文州,文州,他们两人就是我的分析师沈君尧跟操盘手裴御。”陆文州听到这一声‘文州’,兴许是从没听过时序这么喊过他,一时间有种说不出的心悸。出于有一种被老婆公布于世的愉悦感,他主动朝沈君尧伸出手:“沈先生,好久不见,当年的雕虫小技献丑了。”沈君尧听到‘雕虫小技’这四个字有点想翻白眼,但还是碍于老板的面子微笑握手:“陆总谦虚了,哪里是雕虫小技。”陆文州又朝着裴御伸出手:“裴先生。”裴御冷着脸,本来不想握手,还是看在老板的面子上:“陆总真是好福气好眼光,能找到年轻有能力的爱人。”‘年轻’这两个字咬得很重,言下之意‘老牛吃嫩草’很明显。陆文州保持着风度,只是两人握手的力度稍稍较上了劲,他笑道:“嗯,我爱人也很惜才,时隔十几年还能找到你们二位。”重音落在‘时隔十几年’的字眼上,也跟前面的‘年轻’对上了。接下来就轮到陈泊闻跟周慕云。也是如此。餐桌上表面友好的握手,眼神间都是棋逢对手时的不甘示弱,不知道的还以为是在谈什么生意,谁能知道是因为年龄的原因在暗暗较劲。时序看着他们,心想,现在的老男人自尊心都那么强了吗,对年龄都那么在乎,非得用年龄刺激对方。挺幼稚的。他低头喝着自己的奶茶,稍抬眼睑,目光不经意撞入一道视线中,恰好发现陆文州正在注视着自己,眸色平静又深沉得隐晦不明,让他有一种被掌控其中的难以逃离感。也感觉到一种不寻常的情绪。好像陆文州有些不是很高兴的感觉。……可明明就是陆文州邀请了二支花来家里的嘛。想了想办法。陆文州正看着对面的小家伙盯着他咬吸管喝奶茶的模样,心想这种甜到发腻的奶茶有什么好喝的,就在这时,忽然感觉有一只穿着袜子的脚蹭了蹭他的裤腿。一下又一下的,跟撒娇似的,惹得腿根酥麻。他对上时序无辜的模样,而那只不规矩的脚却越来越过分,惹完裤腿还想直接放到他月退间,眸底神色愈发深沉,手放到桌底下直接握住这只脚。隔着袜子似乎能感觉到这只脚有些凉,便握在掌心。时序本来也只是示好一下,谁知接收到陆文州的眼神警告,想把脚抽回来,结果发现抽不回来了,还摸他的脚心好痒啊。他拧着眉头再看向陆文州,发现这男人眼神变了,而后,似乎感觉到自己的脚放在了不该放的位置。杵着了。靠!!!“!”“怎么了宝宝?”陆文州笑问。这男人一说话,时序感觉到所有人的目光都投在他身上,听到陆文州还当着这么多人这样喊他,绝对是故意的,但他只能故作无事,轻轻摇了摇头:“……没事。”啊!!!陆文州这个变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