豪宅里有几个餐厅,今天中午用餐的是大餐厅。大餐厅正对着豪宅花园的落地窗,视野极佳,尤其是午间的花园,秋季阳光温和,投落在玻璃墙上,投入室内的光影收揽一地的秋色。两张各能容纳二十人的圆桌都陆续落座。这也是时序第一次看见陆文州所有的家人。陆文州的哥哥姐姐们都已经是可以当他爸妈的年纪,更别说今天全部都出席的晚辈们,最大的晚辈都三十好几,还得喊陆文州一声叔也是纯属占了个辈分大。再喊到他这里,还得喊他小叔叔。所以他能够坐在大人桌,也纯属是占了个陆文州爱人的身份。“小序,要不要吃个帝皇蟹?”时序看见坐在对面要跟陆文州一起喊大哥的中年男人,那么大只的帝皇蟹就简单粗暴递过来,他出于礼貌,正想站起身,双手接过说谢谢,结果就被陆文州截胡了。“他不能吃蟹。”时序:“?”他一脸茫然地看向陆文州,什么时候不能吃螃蟹了?欲言又止的:“我想吃。”陆文州用粤语跟大哥说了声谢谢,也解释了为什么不让时序吃的原因,然后再跟身旁的人说:“螃蟹是凉物,等下吃了胃不舒服,吃虾吧。”“可是我想吃帝皇蟹。”时序咽了咽口水,那么大只的帝皇蟹,比洗手台都大,他不敢想这一口吃下去会有多快乐。“吃虾吧。”陆文州拿起虾给时序剥,剥了几条放在他碗里。时序不动声色地,用胳膊碰了碰陆文州正在剥虾的手。陆文州看了过去,对上这家伙幽怨的眼神,似乎对他不给吃的做法有些许不开心,无奈之下,喊过身旁的阿姨,让她把开帝皇蟹的钳子拿过来。一旁的章雯诗见况,察觉到家里人眼神各有微妙的落在时序身上,她是护短的,便笑着道:“文州很疼小序的,就把小序当成自己的小孩养,对吧文州。”陆家这一家人,各个心怀鬼胎,十几年前就不满那么年轻的陆文州成为陆家当家的,现在知道陆文州跟一个男人结婚,那心里敲打的算盘都快崩到面前。已经开始想着这个位置要给谁的事情。陆文州听出他妈妈的意思,接过阿姨递过来的帝皇蟹蟹腿肉,分了一半放在碟子里,放到时序面前:“他的脾气在你们面前还好,在我这里就跟小孩一样,说了螃蟹凉不能吃,他还是要吃,就仗着我疼他。”时序见陆文州在他家里人这么说,顿时耳朵都热了,他默默地把蟹肉移开:“那我不吃了。”陆文州接过阿姨递过来的湿毛巾擦手:“妈,你看他,是不是小孩脾气,是他自己说要吃的,我弄给他现在就不吃了,真是太难伺候。”时序瞪大眼:“哪里有伺候。”说完就发现大家都盯着他看,顿时有些郁闷了,在桌底下打了一下陆文州的腿侧:“才没有。”“那还吃吗?”陆文州把装着蟹肉的碟子放回他面前。时序看向这个比鸡腿都还要大的蟹腿肉,不馋不可能的,伸出手接过:“那我还是吃两口吧,就吃两口。”其他人看到这一幕几乎是沉默了,要不是熟悉陆文州,只会觉得这两人感情很好,但他们很熟悉陆文州,是知道陆文州是什么性格的人,要让他去这样放低身段哄人,几乎是不可能的事情。可偏偏就在他们面前这样。按照陆家目前的继承情况,最有可能继承的只会是陆文州名正言顺的另一半,也就是时序,这是在他们面前立时序的地位。谁敢说什么,要想活得光彩体面最基本的维持表面工夫一定要做。“听说小序最近正在做手机,山海科技最近这两年做得挺好的。”大哥语气温和,他就像是个和蔼的长辈,尽管鬓发带着几丝银白,却还是风度儒雅:“你大侄子恩浩这两年也是对科技很感兴趣,不知道有没有机会你们两人交流一下。”时序就看见坐在晚辈那一桌的,有个长相斯文的男人站起身,双手朝他举起酒杯,喊了声‘小叔叔’,态度谦逊。他隐约记得,两年前过年的时候见过,是陆文州大哥的大儿子,陆恩浩,也是晚辈里的大哥,年纪跟陆文州相当,跟陆恩逸陆恩琪比起来确实给人的第一印象好很多。至少不是一身公主少爷的脾性。“好啊,有机会的话欢迎恩浩来山海科技交流学习。”大哥听到这句话面色是喜悦了许多,虽然他们当年分到了部分的遗产,但不管如何他们其实占的只是分红,就算是在陆氏集团有挂名,自己名下也有公司,但都也抵不过陆文州名下所有知名企业,所以想要做出自己的成绩确实不容易。既然在陆文州这里很难得到捷径,那倒不如另辟蹊径,找时序。若不是这两年时序自己在国内外闯出的名声,他们都不敢相信这其中没有陆文州的帮助,可偏偏是如此,因为做的领域都是陆文州没有涉猎过的领域。能够在二十几岁的年纪成为最具影响力的商界代表,尤其是在现在这个年代做领头的风投,红羽资本这个名号实在是太有吸引力。“谢谢小叔叔。”陆恩浩说着,走上前想给时序亲自倒酒。“他不能喝,不给他倒了。”陆文州淡淡地扫了眼陆恩浩。“好的小叔,我下次记住了。”时序默默地把伸出的手收了回来,他算是发现了,上了年纪的老男人什么都要管。“文州小序啊,恩琪恩逸这件事,我已经批评过他们了,今天也辛苦你们妈妈把大家都喊来。”坐在对面的三姨太开口说着,她朝着晚辈桌的陆恩琪陆恩逸招手:“快过来给你们小叔叔道谢,以后还得多跟你们小序叔叔学习一下处事方式。”时序见陆恩琪陆恩逸这会才走过来,他直言道:“三姨太,不是道谢吧?发生这么大的事情,我跟文州确实是有能力解决,但难道不应该是道歉吗?”餐桌上的气氛明显变了。三姨太见自己的两个宝贝孙低下头,怪可怜的,护短的心又有点来了:“小序,他们俩真的已经知道错了,文州也已经把他们的卡全部冻结,Freddy的职位也被解除——”“他们俩年龄比我大吧?做错事还需要奶奶出面处理?是三岁小孩不会说话吗?”时序见这两只鹌鹑还站在那里,这样的态度顿时让他恼火了:“也不要怪我直说,当初我跟文州踏进这个门时,你们两个人是什么态度,当时有把我当成小叔叔看待吗?又是粤语又是英文的试图羞辱我,这件事我是心疼文州才处理,绝对不是为了护你们两个,你们俩坐牢都不关我的事,但你们做的事情凭什么让文州给你们兜底,连道歉都不会吗?”清越的嗓音掷地有声,字字见血,没给任何情面。“如果我要跟你们算,我把这期煦州三期养老社区放出去给这些村民暂住,三千多人,按照每一套公寓月租4万算,你们知道一天需要花费多少吗?一天住在这里至少折损五百万,一个月呢?我的人工费呢?清洁费用呢?伙食呢?以及我这期社区准备推出,这其中又损失多少,我可以直接跟你们说,这个月我至少损失几个亿。”时序眸色清冷夹杂着愠怒,落在这两人身上:“怎么,现在还不会做吗?是我要跟你们算这笔帐是吗?你们做的事情已经是让陆家丢脸,让文州丢脸,是想继续丢脸?”原本看似温顺漂亮的青年脸色阴沉,让餐厅的气氛骤变。或许是这张脸太过于优越总会让人放松警惕,忘了现在的时序已经不容小觑。陆文州神色从容,坐在时序身旁,此时的默许便是对他的撑腰。这番话从时序口中说出来还得到了陆文州的默许,也让所有人都知道了在陆文州这里,时序的话语权绝对是跟陆文州一样,也清楚了这段婚姻并不像是过去两年外面传的那样。两人的母亲是陆文州最小的姐姐,就坐在长辈桌三姨太的身旁,年纪也已经是五十几,面对自己小孩出的这件事,她自己也是很是烦恼,但对于这事的处理如果真的像她妈这样还护短,那真的在陆家不用过了。所以她是摁着自己妈妈的胳膊,让她别再替小孩出头。也用眼神跟两个小孩示意快些道歉。陆恩逸感觉到母亲的视线,对上时序的目光,心里头是有些发怵的,他也知道自己这次跟姐姐做的事情已经让陆家丢脸,原来对小叔陆文州已经够怕的了,但没想到时序会成长得那么快,才两年多啊。他硬着头皮,低下头:“小叔叔,对不起,我跟姐姐都知道错了,没给你亲自道歉跟说对不起是我们两个做得不对。”“你姐姐不在这里吗?她不会自己道歉?”时序冷声反问。陆恩琪小脸煞白,精致的妆容都掩盖不了对这番话的畏惧,她知道自己在时序本来没什么好感,现在好了,更加是要给她难堪:“……小叔叔,我,对不起,我知道错了,一都不会做这样的蠢事了。”“你也知道是蠢事?”时序本来没想着这样说话,但一想到这两姐弟的嘴脸很可能在过去,他们的父母就是这样对陆文州的,再联想到“时序”的过去,一把火就上来了:“我只能说文州能够坐在这个位置上是有原因的。”家家都有难念的经道理他懂,豪门世家关系很乱他也领略了,但也只能说不愧是小说,现实必然会有比这些更加令人匪夷所思的豪门蠢货存在。这个家没有陆文州跟他母亲支撑着,迟早得败完。钱与名两空。最后这句话的犀利程度让这一家人心头都不由得憋了口气,是不甘跟不爽,但又能怎么说,在当年的遗嘱宣布中,陆文州跟章雯诗就是拿到最多的,再到后来,陆文州早就杀出一天属于自己的领域,争个家产也已经争不过。三姨太听到这里,实在还是没忍住开了口,故意打趣道:“是啊,像文州那么优秀的,没留个子孙多可惜,恩逸恩琪早一些结婚吧,到时候给你们小叔过继一个。”时序笑出声:“三姨太,你知道过继是不合法的吗?”三姨太被他拂了面子倒有些不太高兴,端着脸:“小序,我这是为了你们两人着想,既然生不了那过继一个也是有血缘关系的,继承也觉得亲啊不是吗?”时序也省得拐弯抹角:“文州,我们去领养一个吧,自己挑选培养放心一些,我可没有那么多的家产可以败得起,我得教育我的孩子不会赚钱可以,会花钱可以,但不能给人添麻烦。”真是一肚子火。“好。”陆文州语气顺从:“我听你的。”……于是这餐午宴,想要达到的目的也达到了,至于某些人,也只能跳脚,毕竟时序真的让煦州集团的财务把所有账单都打出来,择日将账单送回香港。而想搞好关系的,时序自然愿意,毕竟也是陆文州的家人。午宴后,各回各的房子。穿过行廊,三人并肩往后面花园走去,当作餐后散步。“没想到小序会那么凶的,还真是看不出来。”时序轻轻甩着身旁的手,听到章雯诗的打趣:“谁叫他们惹陆文州不高兴了,那我肯定也不高兴。”说完就感觉后颈被轻柔地捏捏,想也知道是谁。“所以真的想去领养一个孩子?”章雯诗笑问。时序下意识看了眼陆文州,其实他刚才只是随口那么一说,关于这个问题说实话对他来说是可有可无的:“你想要孩子吗?”“我已经有一个了,好像也很难分心去照顾另一个。”陆文州笑着轻拍时序的后颈:“不要了。”时序听完撇了撇嘴,把陆文州的手拉下来:“我哪里不听话了,你去哪里找一个又漂亮又帅又年轻又会赚钱的!”“这么说来还是我赚了。”“那肯定。”章雯诗听着这两人的玩闹,见他们感情那么好,心里也算是松了口气,眼里尽是欣慰的笑意:“那今天小序能把传家宝拿走吗?”“我当然可以!”时序又看向陆文州,眨了眨眼。陆文州笑得宠溺。“那跟我来吧。”章雯诗神秘的笑了笑。时序并肩跟陆文州走在章雯诗身后,他凑近陆文州小声好奇问:“你知道是什么吗?”陆文州轻摇头:“我真不知道。”不一会,两人跟着章雯诗停在豪宅后花园一处双开大石门的位置,石门的面积相当大,非常复古且有年代感,左右覆盖着藤蔓,上面野蛮生长着荆棘玫瑰,成了石门上最鲜艳的存在。陆文州看到这里时凝神须臾,眸底浮现讶异之色。时序观察着陆文州的表情见他好像很惊讶的样子,又开始好奇:“是什么啊?”‘滴’的一声,大石门缓缓朝着两侧打开,石砾在地面上摩擦出沉闷的声响,也是在打开门的瞬间,映入眼帘的是电梯门,他的好奇心更重了。什么传家宝不是放在保险柜的?怎么感觉神神秘秘的。他还没来得及问多两句,就被陆文州牵著手,跟着章雯诗走进电梯里。“这个地方文州小时候有来过,不知道你还有没有印象。”章雯诗走进电梯,在指纹门板上用指纹解锁地下楼层。时序看见,电梯是往地下去的,心想连电梯都得设置指纹,这下面得是什么宝贝。“有印象。”陆文州自然有印象,但他只是没想到,这个地方竟然会成为传家宝。那这个《传家宝》未必太大动静。“是什么啊?”时序再次好奇,他眼巴巴地看向陆文州。陆文州被他这个模样看得心痒痒:“不用撒娇,等会就知道了。”时序:“。”郁闷的站好,他哪里撒娇了。很快,电梯到达地下三层,电梯门打开,顷刻间,映入眼帘的颜色暴击让时序整个人呆在原地。黄金做的墙,是不是有点……过于离谱了。他不是没有见过黄金,因为之前陆文州送过金条给他玩的。但现在他感觉自己真的世面还是见少了,走出电梯,一整面的黄金墙的视觉暴击,黄金墙就在玻璃挡板后,面积非常之大,就好比艺术展厅的长廊,人家展示的是名画,这个地方展示的是黄金做的墙。一块一块的金砖,堆砌得眼花缭乱。这是个地下室,准确来说,是地下藏宝室,说是室已经算小,应该是博物馆才对。从走出电梯的黄金墙位置转身,就仿佛进入了一个充满着生活与艺术感的藏宝博物馆,巨大的展厅里,有真金制成的壁炉,与黄金古董钟,甚至连上面放着大尺寸的世界景观都是用真金制成。还有不少价值连城的藏品级书画,每一幅画拿出去都是百万千万的价格,有的甚至是是无价之宝,国内外名师的藏画琳琅满目,在墙上挂满,不计其数扫一眼都有几十上百幅,其中最贵的一幅,价值30亿人民币。再往下走,藏品级的玉石,在玻璃橱窗里一个一个的摆放着,在灯光的笼罩下,大块皎洁的羊脂白玉,和田黄石,帝王绿翡翠,田黄石等极其稀有的顶级玉石。这样罕见的顶级玉石这里却是看得人应接不暇,更别说这样级别的玉石一克成千上万,摆放在这里的估计是千克的重量,价值无法估量。甚至还有还未切割的粉钻与无色钻石,是从没见过这么大面积的钻石,在玻璃罩中的灯光里闪得耀眼夺目,同样是无法估量的价值。不仅仅是这些,还有数十座的佛像,上万颗的天珠,上百套的昂贵紫砂壶,瓷器,玉器,藏表等等古董奢侈品。有的单套紫砂壶就得上千万上亿。时序看得脑袋嗡嗡作响,这个地方的价值,看了大脑都超负荷运作了。传家宝……是藏在这里面吗?“这就是是陆家上百年历史从古至今留到现在的藏宝室,估值暂时估不出来。”章雯诗看向时序,莞尔一笑:“小序,作为文州的爱人,这就是你将会接管的传家宝。”时序彻底说不出话了。陆家的传家宝怎么会一个,但他猜过不是一个,猜过是很昂贵的东西,怎么猜也猜不到是一座攒了上百年,无法估值的藏宝博物馆。他的格局,总归是小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