进家门刚刚过了十点,沈绰开门时裴廷约也不老实,揽着他一侧肩膀,站没站相地将半边身体倾向他。沈绰顺势拍了一下他的手:“酒还没醒?”裴廷约的声线低哑:“醉就醉了。”进门他把人往门边一按便亲了上去,沈绰有些受不了他嘴里的酒味,想推开他,奈何喝醉了的人比平常更霸道,蛮力也大,完全不容拒绝。酒味夹杂着苦涩烟味在唇舌推挤间流窜,沈绰被他亲得有些晕,被裴廷约的胸膛压挤着很快喘不上气,忍无可忍抬手拍上了他脑门。他下手并不重,有意控制了力道,只想让醉鬼清醒一点。裴廷约的动作停住,眼神慢慢动了动,呼吸有些重,最后惩罚性质地一咬他舌尖,在沈绰吃痛前终于退开:“越来越能耐了你。”“你自找的。”沈绰推他一把,转身先走进去。裴廷约摁亮灯,进来脱了西装外套扔沙发上,沈绰回过身想问他事情,注意到他袖子卷起的小手臂上包扎起的伤口,眉头一皱:“你手怎么回事?”裴廷约顺着他视线看了眼,不甚在意地说:“之前在电话里跟你说的,我当事人被人捅了,我也被殃及池鱼。”“你不是说没事?”“划了一道小口子缝了两针而已。”沈绰很看不惯他这态度:“都缝针了也叫而已?”裴廷约漫不在乎:“死不了就行。”“伤还没好就喝这么多酒,”沈绰骂他,“就你这样也好意思说自己惜命?”他话说完转身去了厨房那边开冰箱,想给裴廷约煮个醒酒汤。裴廷约跟过来,抱臂靠着料理台,问他:“真这么担心我?”“担心我自己会守寡。”沈绰气不打一处来。裴廷约顿时乐了:“你还真愿意为我守寡?”沈绰面无表情地看他一眼,说:“你要是真把自己玩死了,我会给你多烧点纸钱,再去找过别的姘头。”“你还想找谁做姘头?”裴廷约问,“老相好?”“没有,”沈绰根本不想提那些,“我不喜欢吃回头草。”“嗯,还挺听话。”沈绰:“两条腿的男人多得是,找谁不是一样,想找姘头能有多难。”“可惜了,”裴廷约也不知是认同还是不认同他说的,“你没这个机会的。”沈绰从冰箱里拿出所有需要的材料,带上箱门,不想再理他。裴廷约继续没话找话:“去外面开的什么研讨会?”沈绰低头清洗食材:“说了你也听不懂。”“听不懂不能问?”“听不懂为什么要问?”裴廷约伸手过去,捏住他的脸让他抬头看自己:“对着我这么不耐烦?”沈绰神情平静,眼神里隐约有嫌弃的意思:“对着醉鬼耐烦不起来。”裴廷约失笑:“沈教授,你脾气真不好。”沈绰扭开脸:“比你好就行,要不去客厅里待着,要不去洗澡,别在这里吵。”他把清洗好的食材扔锅里,开始煮汤。裴廷约没听他的,靠一旁不肯走。“今天为什么会突然心血**去接我?”“你也说了是心血**,”沈绰眼都不眨地说,“哪有那么多为什么,想去就去了。”“早知道你是在夜店跟人潇洒快活,”他接着道,“我就不该去。”裴廷约:“醋劲还挺大。”“……”沈绰似乎已经习惯了他每次理直气壮曲解自己的意思,“真觉得我醋劲大,以后就收敛着点,应酬也注意点分寸。”“我尽量。”裴廷约随意一点头。沈绰很怀疑他根本没听进去,或者说敷衍自己,还想说点什么时,裴廷约的手机铃声响了。扫一眼来显,他顺手挂起耳机。“老裴,不好意思这么晚打扰你,”电话那头的声音有些犹豫,是宋峋,“我是想问问你,我如果真的辞职去律所干,会不会很难?现在去还有没有机会?”裴廷约的目光停在沈绰侧脸上,饶有兴致地以视线描摹,随口回答:“突然又问这个做什么?”“我就是问问,”宋峋难堪道,或者说难以启齿,“这次院里晋升又没我的份,我也想要不索性出去闯一闯……”“我说了你不适合做律师,你要是问我,只有这个答案。”裴廷约打断电话里的声音,手指在沈绰下颌处轻刮了下,换回他蹙着眉的一个瞪眼。“我也知道,”电话那边宋峋郁闷道,“但现在这样我在院里一样没什么前途,我就想着要不要豁出去去外面拼一把,也免得晓嫚总是抱怨我贪图安逸没有上进心。”“真辞了职以后别后悔,”裴廷约没什么兴致多说,“你自己考虑吧。”沈绰被裴廷约作乱的手弄得脸上一阵痒,忍无可忍侧头一口咬了上去。裴廷约微眯起眼,任由他的舌尖叼住自己手指,不慌不忙地曲起指节,指尖轻轻逗弄着他柔软润湿的舌。对上他眼底的促狭,沈绰脸上一热,松开口,裴廷约退出手指,还不忘帮他拭去唇边拖出的一点口涎。“喝醉了你能不能老实点?”沈绰压着声音训斥了他一句。裴廷约一声笑。电话里宋峋大约听出了裴廷约在走神,愈觉尴尬:“那算了,我再考虑考虑吧,不打扰你了。”挂断电话,裴廷约扭了一下脖子,神情更显懒怠。锅里的汤在逐渐煮沸,沈绰抬眼一瞥他:“你还不去洗澡?”“急什么,”裴廷约随手扯开两颗衬衣扣子,“待会儿一起。”“刚你那位大学室友的电话?”沈绰换了个话题,“他还是想跟你一样当律师?”“嗯,”裴廷约很散漫地应,“想是想。”沈绰问:“为什么你觉得他不合适?”“你觉得他合适?”裴廷约又将问题扔回来。沈绰无语:“他是你朋友又不是我朋友,我怎么知道。”“在法院十年还当不上正式法官,也算不上有多少人脉和资源,这个年纪才去律所,谁会搭理他,难不成跟那些刚毕业的学生一样从头开始?”裴廷约的语气里不乏嘲弄,“十年都升不上去,不是性格不行,就是脑子不行,在体制内平庸点至少能混吃等死。”沈绰愈觉困惑:“你这么看不上你朋友,还能跟他做十几年好友?真不像裴大律师你的个性。”裴廷约不露声色:“所以我在你眼里是什么个性?”“无利不起早,”沈绰直白说,“一个没有多少人脉和资源的平庸公务员,哪里就值得你深交?”“你也是个没有多少人脉和资源的平庸大学副教授,你觉得我图你什么?”裴廷约回呛他。沈绰噎了一瞬:“我怎么知道你图我什么。”裴廷约上下打量了他一番,眼神逐渐下流:“脸不错,身材也不错,玩得也够花。”沈绰确定了,这人酒还没醒。刚盛出来的热汤就在他手上,要不是温度太高,他都想直接扣裴廷约脑门上去。“喝汤。”忍耐着把汤碗往裴廷约面前一搁,沈绰回过身,接着收拾灶台。裴廷约捏着汤勺,在那一碗加足了料的汤里慢慢搅拨。沈绰转头见他不动,提醒道:“赶紧喝了,别一会儿汤冷了。”裴廷约垂着的眼里情绪有些难懂,片刻,他抬眼睇向沈绰,又是那种玩世不恭的语调:“老婆,你还挺贤惠的。”“……你是不是真的想挨揍?”“上了床再打。”裴廷约斜倚在料理台边,捏起勺子悠悠尝了一口,——加了药材的汤味道不是特别好,也还算不错。沈绰有点后悔刚进门时那一巴掌下手太轻了。“除了小时候,很多年没喝过别人特地给我煮的汤。”裴廷约忽然说。沈绰的动作一顿,裴廷约正在喝第二口,慢条斯理地品尝,似乎对这个汤颇有感触。沈绰看着突然想到,这人之前说的父母很早就不在了,有心想问,话到嘴边又觉得不合适问这些。“厨艺有待长进,”几分钟后,裴廷约扔下汤勺,冲他一抬下巴,“下次再努力。”“煮给你喝就不错了,不许挑三拣四。”沈绰把空了的碗拿过去洗。裴廷约在一旁看着,沈绰站在灯明台净处,面色平和,不沾半点晦暗尘埃。上楼、回房间,进门时沈绰想摁开灯,被裴廷约制止住。“做什么?”沈绰疑惑问。“你说做什么?”裴廷约抽下本就松散的领带,捉下他两只手并一块,在手腕上缠了一圈。不等沈绰反应,他把人扛起来,走进房中,直接扔上床。沈绰在天旋地转间半天才缓过神,裴廷约就坐在他身边,正在脱衣服。沈绰抬起自己被捆住的双手:“你放开我。”“不想放,”裴廷约靠过来,在他颈边很轻地摸了一下,“沈绰,你这样真叫人想欺负你。”沈绰听着他这阴嗖嗖的语气,愈发觉得自己那碗汤白煮了。床头柜的抽屉被拉开又推上,裴廷约手里多了样东西,轻拍着他的脸。意识到那是什么,沈绰的呼吸逐渐急促:“你变态吧?”“这玩意挺好玩的吧,”裴廷约看到他眼里的闪烁,颇觉有趣,“不过一个人玩有什么意思?”沈绰:“……你想玩自己玩。”仿真玩具不断拍在脸上、扫过唇边,触感太过逼真,沈绰想到某种可能,不禁心跳加速、口干舌燥。裴廷约将他细微的表情变化都看在眼中,黑暗或许能掩藏窘迫和不安,但那些压抑的蠢动,反而有愈演愈烈的趋势。明明可以挣扎反抗,偏偏选择了默许和配合,更叫人想欺负他,——想把他弄脏。一开始是玩具,后来是……裴廷约看着身下沈绰迷离的眼、涨红的脸,帮他拭去眼角生理性的泪水,眼神里的克制中渐升起了难以抑制的疯狂。沈绰胸膛起伏,不断吸着气,只能配合他做出最本能的反应。恍惚坠入深渊时,又被用力攥起,他推开裴廷约翻身趴到床沿边,一阵猛咳。裴廷约的手捏住了他后颈:“很不舒服?”沈绰嗓子难受得说不出话,摇了摇头,双手伸到裴廷约面前,再次示意他。看着他这样,裴廷约难得生出了点恻隐之心,爱怜地擦过他湿透了的唇,帮他解开了捆住手腕的领带。沈绰瞪了他一眼,爬起身进去浴室。裴廷约跟过来时,沈绰站在镜子前,正看着镜中的自己在发呆。唇上、脸上、眉眼上,甚至额发上都有,咸涩的味道还残留在唇舌间,让沈绰不禁皱眉,睫毛上沾到的东西又因为他眨眼的动作坠下,让他整张脸显出更多的靡艳感。裴廷约靠门边盯着他这副茫然又脆弱的模样欣赏了片刻,在沈绰目光落过来时,朝他勾了勾手指。沈绰犹豫了一下,听话过来。裴廷约拦腰将人拉近,近距离地打量他:“真漂亮。”沈绰的嗓子勉强发出声音:“你真够变态的。”“变态你也乐意陪我玩,”裴廷约愉悦道,“我刚有个词说错了。”沈绰:“什么?”裴廷约:“你这样的,一点不平庸,挺懂得怎么勾人的,够带劲。”沈绰想骂人,但裴廷约没给他机会,侧头咬住了他的唇。沈绰难受地闷哼一声,裴廷约的舌挤进他嘴里扫了一圈又退开,很有耐性地一点一点舔去他脸上的污秽。沈绰被他舔得有些痒:“可以了。”“老婆,”裴廷约的嗓音也略哑,“刚那个只是开胃菜吧。”沈绰被他抱上洗手池的台面,双手搭在他肩膀上,忽然笑了。裴廷约凑近了些:“很开心?”“还行吧,”沈绰双手交叠置于他颈后,慢慢摩挲着他的发尾,——两个人确实比他自己一个人好玩,尝过了滋味便有些欲罢不能,“一会儿正餐你要是让我满意了,我会更开心。”裴廷约在他屁股上拍了拍:“够浪的你。”“你也一样,够浪的,”沈绰说,嘴上半点不落下风,“老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