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顾屿扯出一个镇定的笑容,道,“明明我只说了一句重话,学长就一直不回我消息,还不是生气?”他轻咳一声,垂眸看沈烬:“学长太过小气。”一直不回消息?沈烬想起顾屿发来的数条微信,这才领悟过来,说:“……原来你认为我不高兴才没回你?”看看眼前这个易感期的alpha,沈烬忍住没笑出声:“太敏感了吧?将来你家omega还没开始动你是不是就得把亿万子孙全交了?”顾屿立刻凝眉上前一步,沈烬这才举手示意休战,解释道:“我们研究游戏呢,不是不回你,只是没看到微信——虽然不走专业电竞选手路线,但总不能天天有空和你吵架吧?12月有个线上赛我还要执教。”走廊感应灯亮起一排,顾屿恍然张了张嘴,正想说什么,隔壁和对面寝却探出几个脑袋来,好奇地问:“大一的alpha怎么在这?”顾屿一下红了耳朵转身离去,临走前还不忘往沈烬手里塞上两杯奶茶,冷冷说:“富含反式脂肪酸的高热量饮品,拿着,迟早喝出高血糖。”沈烬满脑袋问号,没来得及抓住顾屿,秦逐则在他身后笑得发抖:“你这仇人还挺在乎你生没生气的,放小说里就是典型死傲娇。”“……少看点小说多打打游戏。”沈烬作为教练,有责任正经督促他,“练练你那月光女神,我家楼下80岁的老奶奶QR连招都比你快。”接着沈烬把奶茶分给秦逐一杯,自信分析道:“我比谁都了解他,与其说他是在乎我生没生气,不如说他是原则性强——昨晚刚睡过就说要扣我钱,旧社会对待青楼小倌都不一定这样,他的道德感过不去的。”“废话还tm挺多。”秦逐可不爱听这些,“他要真在乎你你不乐意?上次谁说要让他爱上你然后甩掉他报复他的?”“我说的,怎么了?”沈烬戳戳奶茶盖子,回答,“这不是操作难度太大吗?……他在乎谁,都不可能在乎你爹。”秦逐一如既往直白:“非得人家整个都进来了你才会信?”沈烬憋屈起来,轻捶了一下他椅子:“……他要真愿意进来,我TM跟你姓。”秦逐敷衍地看他一眼,说:“你还是赶紧追上去送送他吧,易感期,一会儿被其他omega拐跑了,你不得少条财路?”沈烬狐疑:“不至于吧?我老往他那儿跑也不合适。”“爱信不信。送到公寓附近你就可以走了,又不用再上去。”秦逐回答,“我开一把游戏,等你回来。”等沈烬犹豫几秒真放下吃的走了,秦逐才看看手里的奶茶标签,根本笑不出来:记得沈烬要5分糖少冰双倍芝士不要红豆椰果,我这杯就是随便买的默认还热得烫手,妈的,狗男男。*夜风温柔,顾屿开着地图导航,走出了学校北门。沈烬偷偷摸摸跟着顾屿,竟然发觉秦逐说得也没错。周末夜晚的西街很热闹,一路上他见到好几个人拉着同伴说“看帅哥看帅哥”,甚至还有人想上去要微信——这样的待遇他也有过,只不过来加他的都是omega,常常搞得他怀疑人生。顾屿对这些搭讪都置若罔闻,倒是对他的踪迹很警觉。公寓楼下,顾屿转身将他逮个正着,快步上来问:“跟着我干什么,学长真转型抢劫了?”沈烬慌了半秒,依然从容应对:“早上走得急,有重要的东西忘在你那儿了,我得去拿。”“重要的东西?”顾屿疑惑地微眯双眼,“有多重要?”“比你的贞洁还重要~”沈烬上前拽他进电梯,试探着问,“我看刚才那个omega挺可爱的,为什么不加好友发展发展?”“发展什么?发展了帮我买东西砍一刀还是替我朋友圈集赞打折?”顾屿冷冷回答,“学长觉得他可爱,可以和他OO恋去,绝对禁忌唯美,突破世俗,人间绝唱。”两人走出电梯,沈烬腹诽:怎么又生气了?易感期的alpha就这么阴晴不定?进了门,顾屿拿上浴巾和衣服直接去洗澡,沈烬装模作样翻找几下,打了个招呼就溜:“没找到,可能是我记错了,我回宿舍再找找——”隔着门,顾屿回答:“嗯,你回吧。跟早上一样就行,不必通知我什么。”“……”沈烬敢怒不敢言:东西挺大,心眼怎么这么小。还没正式步入社会,他就体会到了打工的不易,不过转头看见自己穿过的衣服还在**,沈烬心里还算解气:脾气再怎么傲,不还是得抱着仇人的衣服睡觉吗?他坏心眼地把衣服拿起来想检查检查有没有蹭到什么,这时顾屿的手机忽然响起来——看样子是微信语音通话请求,发起人:以知小兔兔。这……难道是备注名?还挺暧昧。沈烬愣在原地,顾屿大概也听见声响,说:“没走就帮我接一下。”沈烬回过神“哦”一声,“以知”这个名字他熟——全名宋以知,顾屿说不是青梅竹马的那个青梅竹马,据上次的情报,目前也在大学城的B大读书。他犹豫着按下接听,那边清脆的声音灌进他耳朵:“顾屿哥哥,你中秋回家吗?我们抽一天去新开的融创乐园玩怎么样?不准再拒绝,不然自杀~”宋以知的语气温柔又带着点钩子,和沈烬印象中清隽的气质挺吻合。沈烬自知冒充顾屿的声音有风险,于是刻意沉下嗓子,迅速而模糊地回了句“嗯”,就装作信号不足暂且把语音挂断了。顾屿的嗓音比他低,相信破绽不大。浴室里的水声忽高忽低起伏,沈烬本该尽早离开,但看着那片泛着光的雾气,他的身体却不听使唤地凝滞在原地,不由得想起和顾屿第一次相识的场景,也想起后来这个令他印象深刻的宋以知。最初与顾屿相识,是在初中第一次全年级数学考试上。沈烬从小有些偏科,数学算他的强项,所以在这种摸底性质的期中考试里,他自然觉得题目不难,提前20多分钟就检查得七七八八。初中的考试时长远超小学,年少的沈烬还有些不适应,无聊得只能拿左手撑着脑袋、眼角余光顺势向右偏了偏,但这样简单的一个动作,却让沈烬铭记到今天。小他一岁的顾屿和他就读同一个年级,那次考试正好坐在他右边。对方误会了什么似的,默不作声将正在看的卷子合上,紧接着趴下开始睡觉。沈烬没太在意这个举动,只是继续检查自己的答案,然而片刻后监考老师却走过来,敲了敲他桌子:“你,放下笔,站起来,去教务处。”沈烬懵逼地抬头,还没说话就被监考老师拎了一把,险些跌倒,安静的考场一下充斥窃窃私语,这弄得沈烬有点反应不过来:“张老师?我——”“你什么你?抄旁边同学的卷子还有理了?”张永是教导主任,也是他的英语老师,一向对他有种特殊“偏袒”:“有什么话去教务处说。”抄?沈烬愣在原地,脚像被焊住,一时不知道自己抄了谁的卷子。等到他回过神,周围的一簇簇视线已然写满幸灾乐祸或是同情。他瞬间满脸发烫,本能地明白过来:他的英语从入学起就差到没救,张永看他不顺眼也不是第一天的事了。年少的考场尤为神圣,沈烬压下心里的慌乱,低头不让人看他轻易就红了的眼眶,只说:“我没抄,我不出去。”周围的低声议论再度起伏,他几乎做好了死也不走的打算,但张永却足够蛮横地拖拽他,弄得桌椅都吱呀响了几声。场面难看至极,沈烬被拽走时看向顾屿的位置,一度希望过对方能帮自己说句话——毕竟,张永看起来是认为他抄了顾屿的答案。但那时的顾屿却和传闻中一样,独来独往不跟任何人接触,也比任何人都冷淡。整个考场里,只有他始终趴着没动,就像周围什么都没发生。夕阳烫得沈烬口干舌燥,他终是孤立无援,也做不到继续打扰旁边焦急演算的同学——短短几秒之间,他就被张永推搡着拽离了考室。那似乎是他14年来第一次遭受这样大的难堪,但他仍然攥紧了发抖的手心,想:别怕,有什么好害怕的,教室里有监控,教务处也有别的老师,总不能真冤枉我。可是进了教务处后,他们却只让他站在墙边等待处理结果。霞光灿烂,他咬牙装作若无其事,靠着墙低头等着。但他没想到,后来母亲杜皎会匆匆赶到学校。沈烬抬头看到她的身影,脑子里一下翁鸣阵阵,很快只剩一片空白。果然,她没等沈烬开口,甚至也没等在场老师说明情况,就抬手给了沈烬两巴掌,就像在宣告,这件事该由谁做主。「你一个教书的,管得着我打自己儿子吗?这孩子难不成是你跟我老公**生的?」——这样侮辱的话,杜皎曾经对沈烬那个温柔的小学班主任说过。现在到了初中,她还算有进步,起码这一次,她没有再辱骂老师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