寒假期间的C市依然没有丝毫下雪的迹象,但气温已经降到了0度,沈烬无奈看着打扮成外卖小哥的顾屿,爱哭的臭毛病又要犯了。“这就要哭了?”顾屿语气严肃,却用手心捂捂沈烬的脸,“早知道没谈恋爱之前就多把学长欺负哭几次了,免得现在弄哭了还要我自己哄。”沈烬当然没有哭出来,嘴也不饶人:“别以为我不知道,没谈恋爱之前你也一直有哄着我。”只不过方式特别了点,当年沈烬看不出来,现在一回想,心里门儿清。“……”顾屿耳朵微红,急匆匆捏了一下沈烬脸颊,“我才没有。”接着他收拾东西准备出门,却感觉外套被扯了一下。沈烬低着头,看不清表情:“我跟你一块去……坐后座。”“外面风大,嫌呼吸内科还缺业绩?”顾屿回身拍拍他的手,“而且就发给我一个头盔,我可不会给学长用。”沈烬知道这事儿已成定局,只好松了手,白发人送黑发人似的送顾屿到门口,悲怆到就差倒地上打滚。顾屿状似嫌弃地摁了一把他额头关上门,只留下句话:“按时吃饭,厨房里有刚烤的蛋挞。”冬日阳光清澈明亮,沈烬贴着门站了一会儿,本想着氛围到这儿了总该再伤心欲绝几分钟,却怎么都忘不了顾屿刚才提到的甜食。他不受控制走向厨房取出那一小盘还在发烫的蛋挞,第一口时担心顾屿太累太冷, 第二口时还算想念顾屿身上的味道,第三口就被好吃到完全忘记了自己的alpha姓什么。“……艹。”沈烬舔着唇边香甜不腻的蛋挞芯,发觉自己早已沦陷在顾屿的陷阱里。这些天顾屿一直在记账学习怎么正确从日常生活中省钱,购买水果蔬菜日用品的价格不再和从前一样奢侈,可但凡沈烬喜欢吃的,都没什么变化。譬如沈烬手里可有可无的甜食,依然材料上乘,口感极佳。沈烬靠在台边望向阳台外,眼眶再度微热。顾屿好像还是记忆里那个聪明冷静的少年,却又好像比从前温柔强大了许多。而沈烬自己却越来越退步,没了当年站在冬夜路灯下独自抽烟的成熟模样,反倒越来越贪睡怕冷,越来越爱撒娇,甚至恨不得挤在顾屿怀里不出来,没点成年人的样子。转变的时间很短,短到好像顾屿将喜欢说出口那一刻,他的世界就彻底改变了。沈烬低头握紧手机,看着和顾屿的对话框却不敢发信息打扰顾屿,然而一行字先跳出来:不准想我。沈烬低笑,回道:专心点,注意安全。吃完甜食,愧疚得想哭的心情烟消云散,沈烬本着没良心的精神,听顾屿的话窝回沙发里想继续研究自己的游戏,一个电话却打了过来。屏幕上没有备注名字,只有一串号码,却冰冷地刺进沈烬眼睛里,熟悉得不能再熟悉。那是幼儿园时老师就让他背下的家长号码,也是他亲手从通讯录里删除的东西。沈烬垂眸感受着手里的振动,终究点了接通。春节快到了,沈岳城估计跟去年一样,打算问他一句要不要回家过年,免得落人口实。他不稀罕,以为自己是抱着戏谑的心态想看看父亲还能表演出多少虚假的关心,但听到那个熟悉的声音时,他的心仍旧一颤。这世上好像总是最不受父母喜爱的孩子更孝顺、更想得到父母的关注,他撕烂血肉才脱离这个桎梏,却似乎不如自己想象中决绝。沈烬不由握紧手机,问:“什么事?”电话那头是沈岳城关心的声音:“今年还是回来过年吧,晓晓,一家人没什么过不去的,弟弟妹妹都很想你。”沈烬静静听完后,淡淡回答:“把两年的学费生活费和医药费补上我就回来。”“打个折一共只算四万,卡号我现在就可以短信发你。”沈岳城沉默几秒,尴尬回答:“爸没钱……”一个四十多岁的中年男人要承认自己没钱是很难很丢面子的事,沈烬却没留什么情面:“没钱你可以去贷款啊,房子车子哪样不能抵押?”本是一句损话,没想到沈岳城沉吟了好一阵后,突然说:“已经准备抵押了……”沈烬微愣,血脉里的本能让他立刻问出一句话:“怎么了?”说完他就后悔了,他怕暴露自己那仅存的一丝急切和关心,沈岳城也在犹豫很久后,终于告诉他家里出了点变故。“远远他……学别人在网上赌球,他自己说本来只是拿压岁钱几百一千地买着玩,后来不知道怎么昏了头越欠越多,被你妈知道了,还完钱打过一顿,当时他保证绝不再犯,但后来……”说到这沈岳城停顿了一下,才继续道:“后来他还是忍不住又去别人那偷偷买,最近才敢告诉我们……”远远是沈烬年龄最大也最顽皮的弟弟,对方刚刚成年,从前在家里最受偏爱,如果不是捅的窟窿实在兜不住了,恐怕到死都不会告诉父母。沈烬闭了闭眼,摸过茶几上许久未动的烟:“……欠了多少?”沈岳城很快吐出一个对普通家庭来说难以承受的数字,听得沈烬心惊:“多少?!”这笔钱抵押F区的车房或许能填上,但谁也不敢说,沾了赌的人以后还能不能把手洗干净。记忆里模糊的家再度清晰起来,让沈烬怀疑自己疯了。一连串本不该出现在他脑海里的问题不断冒出来:母亲再过几年就是要从厂里退休的人了,父亲的职业生涯同样一眼望到头,一车一房是他们打拼大半辈子的唯一资产,以后一家人怎么过日子?龙凤胎弟弟妹妹本就身体不好,还能不能有问题就及时治疗?他们也就十来岁,还要继续读书,家里的情况会不会影响学业?冷风阵阵从阳台灌进来,沈烬发觉自己没听顾屿的话,又一次坐在了寒凉的风口。他捏紧了烟,问:“能找大伯他们借钱么?”“借了。”沈岳城暗暗吸气,“我……连你堂姐都找了……”长辈找刚毕业没几年的晚辈借钱,这个面子一般人很难拉得下。沈岳城继续说:“也请你姑妈一家吃过饭,你姑爹喝醉了让我给他鞠几个躬……最后只借了三千,还写了好几张欠条。”姑爹向来与沈家人不睦,沈烬不难想象父亲被羞辱的场景,他咬咬牙,正想着该如何开口,却忽而听到沈岳城问:“你——在大学怎么样?我听说你那个专业做直播带货能赚不少钱……有没有多余的钱给家里应一下急?”沈烬一下怔住,沈岳城显然不太了解电竞专业究竟是做什么的,他的声音听来也涩哑了许多:“爸爸知道……你从小就和远远感情最好。”远远连沈烬想吃的那个虾饺都会想要,但父亲说得没错,岁数相近的兄弟从小打打闹闹一起玩,感情甚于其他孩子也不稀奇。“所以……你找我其实是想借钱?”一股早该忘记的麻木感再度堵在沈烬胸口,或许,沈岳城也知道自己找还在上学的儿子提出这种要求是过分的,但他走投无路:“总不能捅出去让远远坐牢吧?我是他爸,你也是他最喜欢的哥哥——”哥哥这个词,听来实在刺耳。年龄相仿的弟弟从小就喜欢追在沈烬屁股后面央求“哥哥可不可以带远远一起玩”,小小的他声音清脆,总是委屈又可爱——沈烬不愿回想,也生气至极:“他干出这种事,活该自己负责……!”但话一出口,沈烬就感觉热意涌上眼眶:“我倒是想有钱——可是我哪儿来的钱?!”是血脉相连,是难以割舍,是所谓的人之常情,也是他对自己厌恶至极的心软。“他听你的话,他从小就最听你的话。”沈岳城重复道,“你帮爸劝劝他……你手里不是还有四爷爷在村里修的房子吗?你把那个卖了,总能值个几万块的……”寒风刺骨,沈烬忽然懵在原地。沈岳城嘴里的“四爷爷”就是沈烬的小曾祖父,老人的旧房的确没人再住,沈烬一直留着它,就是想留下自己的一丝念想。这丝念想关乎沈这个姓氏,也关乎他心里的归处。“你听爸的,先把老房卖了好不好?”可沈岳城却顾不上等沈烬回答了,他说,“我也听说了,你在大学里和顾云的儿子谈上了……他们家有钱,往上数几辈还是烟草厂的领导,你看看能不能先找他们借点?就二三十万的,对他家来说不是什么钱,当然……能多借点最好——”再往后的那些话,沈烬有点听不清了。F区毕竟就那么大,顾屿父亲算是有头有脸的人物,沈岳城对顾家的情况有所听闻也不稀奇,他匆忙说:“顾云儿子如果真心喜欢你,肯定会帮你的……你多跟他说说,顾云就这一个儿子,不会不给的。”沈烬艰难咽咽喉咙,觉得自己像个笑话:“……你知道自己在说什么吗?”不等沈岳城开口,沈烬拼命忍回眼泪,声音忽然大了起来:“你把顾屿当什么?!”“你是不是也从来没想过,如果我真的这么做了,以后我该怎么在顾家的人面前自处?!”手机听筒里是父子俩都难以平息的呼吸,沈岳城自知理亏,退屈地念叨了一会儿家里的情况,语句虽零碎不堪,沈烬却猛然听见很轻的一句,“总不能两套房子都抵了”。“……两套房子?”沈烬目光凝滞,疑惑问,“你们哪儿来的两套房子?”沈岳城忽然沉默。听筒里蔓延着令人窒息的寂静,好一会儿,沈岳城才说自己记错,然而沈烬根本不信,一番遮掩下来,沈岳城看实在瞒不住了,只好回答:“……房价一直涨,我和你妈没办法,只好节衣缩食买了套房打算给远远留着,可是刚付完首付没多久他就出事了。”“你也知道……远远没你听话,他连大学都不想去读,我们不帮衬,他日子不好过。”言下之意,夫妻俩爱子心切,早就替孩子做好了打算。可这二十年来,不论沈烬和家里的关系变得多么冷淡,他始终都体谅父母养四个孩子不容易,在他的想象里,父母终归是辛苦地拉扯着这个家,也没什么余钱的。他以为他们作为普通职工不会有什么家底,一点住院费都掏得艰难,家里的衣食住行水平更是不会说谎。可事实上,他们一直有存款、有家底,他们不是还不上欠债,只是不想影响心爱儿子的未来生活,仅此而已。沈烬坐在刺眼的光里,耳边是阵阵杂音,再听不到沈岳城说了什么。他也就笑笑自己像个傻子——他怎么不学别人一样毫无心理负担地想,我的父母都在正经工厂企业上班,工龄二三十年了,多少也算个小组里管事的,再穷能穷到哪儿去?勉强扯起一个笑容后,沈烬终于打断沈岳城:“趁他还年轻,让他早点去坐牢……不然你们就等着填这个无底洞吧。”沾了赌/瘾,能真正戒断的人少之又少,沈烬说:“没钱就卖房卖车水滴筹,往后不到你们去卖/血妹妹都没钱上大学的地步,别来找我。”沈岳城缄默,似乎还想顾全自己作为读书人最后的体面:“晓晓,我知道——”“你不知道。”沈烬忍着眼泪粗暴回绝,声音忽而打颤,“沈岳城,你根本……什么都不知道。”沈岳城从来不知道,当小小的沈烬觉得世界只剩灰暗时,脾气温和的父亲曾是这方狭窄天地里唯一的温暖。他以为父亲愿意安慰他虾饺可以下次再吃就是爱了,然而这份温暖不过是欺骗,它拴住了许多得不到爱的孩子,让他们始终心存幻想,靠着那点少得可怜的儿时回忆一次次回头、一次次企图得到父母的认可,也一次次心软直至被榨干所有价值。沈烬从未告诉沈岳城,即便是那张假的大祭司卡,他也珍藏了许多年。它就像一纸证明,证明世上至少还有父亲是爱他的。也是直到这一刻,沈烬才真正选择了和解。不是与父母和解,而是与过去那个总是心软、总是存有幻想、总是渴望父母关爱的自己和解。透过模糊的阳光,他好像看到了16岁时总爱偷偷哭泣的自己。你太笨了。他对他说:不过,现在我原谅你了。风徐徐吹来,沈烬垂手按下红色按键,悄无声息中断了和沈岳城的通话。对父母,不和解也不原谅,同样是最好的结局。电话那头的声音戛然而止,随后跟来一阵阵来电振动,沈烬却只是靠在沙发上,始终没有再接听。*晚上八点多,沈烬输完药后回到了住处。顾屿发来短信说九点交班回来,这一天里,沈烬本以为顾屿会忙得没法和他发消息,或者提前告知在忙,但事实上,顾屿联系了他好几次。上午11点,顾屿刚出门不久就拍了只小胖猫发过来,照片上画面快到模糊,他说:【上电梯前看到的,有点像你,毛都脏了,也不知道舔】沈烬薅了一把自己带点“脏”色的紫灰发尾,回过去一张猫猫拳击的表情包,玩笑说:【压到我头发多少次,现在嫌脏?】中午12点半,顾屿说:【午饭记得吃】他甚至还有空录了段视频过来:【我在等取餐,两家奶茶店的吉祥物打起来了】沈烬对着20多秒的“打架”视频笑了半天:【那我支持国宝赢】过了好一阵,顾屿抽空回复道:【可是熊猫打到一半漏气,输了】沈烬又笑了好久,他没和顾屿提起家里的事,不过晚上顾屿却问他:【是不是发生什么事了?】顾屿显然已经看出他的情绪不太对劲,弄得他不知该哭该笑:【这也能看出来?】但想到这样的问句会耽误顾屿的回复时间,沈烬又咬了咬牙,选择直接和顾屿说明情况。他发过去简明扼要的几句话,最后说:【我弟弟也18岁了,该为自己犯的错负责,我帮他就是在害他,所以家里的事我不会再管了】顾屿大概扫一眼就能明白发生了什么,他也轻易猜中,沈烬其实并不如字里行间那样心硬如铁。他说:【好,我都知道了。】【不管学长中途是不是有过心软的想法,你都要记得,这种心软不是你的错。】【还有,等我回来。】沈烬靠在诊所沙发旁,一边看看手背上的针,一边嘱咐顾屿注意安全,心里难免冒起阵阵酸涩,却不再像从前一样连个牵挂都不敢有。“男朋友今天没陪你?”护士过来换了一瓶新药,问,“我看他前几天晚上都在。”“他在兼职,培训完了今天正式上岗。”沈烬抽了抽鼻息回答,“我想陪他……但是……暂时去不了。”“小朋友,老实治疗,别想东想西的。”护士与他玩笑,“上次你男朋友来的时候你睡着了,他握着你的手看见针孔旁边发青,一下就要哭了,搞得我差点惭愧到注销护士执业证书。”手背扎针太多后有点青紫是正常的事,沈烬匆匆说着没事,着急问:“他哭了?”小小的民用诊所没什么病人,护士坐到一旁,语气正经了几分:“哭了不止一次,小模样还挺招人疼,我都开始怀疑你俩到底谁是alpha了——如果你醒着,他估计得躲你怀里哭。”沈烬又心疼又想笑:“他现在才不会。”顾屿这家伙心理包袱重,暂时放不下面子躲到他怀里撒娇,但沈烬相信,这恐怕只是时间问题。再谈两年,顾屿绝对是那种会钻他怀里哼哼唧唧、委屈到掉眼泪的alpha。两三个小时后沈烬输完液回到住处,很快等到顾屿回来了。对方匆忙奔往卧室抱紧他,连外卖平台给的外套都来不及换。“等了我多久?”顾屿取下手套想摸他的脸却忽然停住,沈烬看出端倪,马上拽过顾屿,果然发现他的手冻得像块冰,手腕外侧也多了一小片暗红的擦伤。沈烬一下急昏了头:“怎么弄的?!”但说完沈烬就因为自己责怪的语气后悔极了,他一边道歉一边捂着顾屿冰凉的手,哈了哈热气:“疼吗?待会我帮你消消毒……”可说着说着,他又急了:“你好歹包扎一下——”“取餐路上被人撞了一下,撑墙壁上刮的,不疼,贴个创口贴就好。”顾屿低头看向自己被沈烬小心捂着的手,眼底浮起笑意,“学长这么着急,不知道的还以为我怎么了。”“手都快冻掉了,还敢说怎么了?”沈烬拿来工具帮顾屿处理好伤口,又搓了搓那发凉的手。他的眼泪差点直接掉下来,却始终憋在眼眶里,怎么都不肯滑落。顾屿凑近亲了亲他眼角,低声说:“培训了没几天,刚开始也没经验,但我保证以后绝不再犯,好不好?”沈烬深埋着头,声音发涩:“如果不是因为我……”“不是因为你。”顾屿却马上打断沈烬,认真道,“我想做什么,都是因为我自己。即便我在青云山救的是一个素不相识的omega,当我爸我姑妈逼我让一个omega谅解杜骏和宋以知的行为时,我依然会和他们吵起来。”他说:“我们对世界的看法一致,也有一样的原则——我为我自己的原则买单,从来没有为了你牺牲什么。”沈烬久久看着他,忽然一头扎进他怀里,抱着他不肯放。顾屿拢着沈烬,揉揉头发问:“是不是不服气,觉得我至少是为了你才报考C大的?”沈烬正要开口呢,又被顾屿打断:“如果不来这里,这辈子我都不会安心。所以我的所有选择都是为了我自己——而且,C大工科的水平本来就和我的高考成绩在同一个层次上。”“可是……”沈烬蜷起手指,悄悄抠了抠顾屿后背,“我猜你就算再多考二三十分,也还是会来找我的……”顾屿泄气,搂着沈烬用力晃晃他上半身:“猜错了!”沈烬低笑,很快将沉重的脑袋靠在了顾屿胸口。顾屿顺势轻抚他后背,良久才问:“你爸是不是为难你了?”“……还好。”沈烬蹭了蹭眼睛回答,“找我借钱而已,我不借,他们还不至于怎么样。”短暂停顿之后,沈烬的语气里有着自己都没有想到的平静:“我知道,以后我不会再理他了。”灯光温暖,顾屿抱着他,听他断断续续述说了许多从前的事,也听他最后说:“顾屿,我还有几个问题想问你……”顾屿点头,轻轻嗯了一声:“你问。”但事实上,顾屿知道沈烬想问什么。沈烬是又想问他,你会一直喜欢我吗?会不会有一天也离开我?我们真的会在一起一辈子吗?果然,随后沈烬问出来的问题几乎与他猜想的一字不差。沈烬好像知道自己很烦,也知道世上没有人不烦这种问题,偏偏顾屿却笑出声,逐一回答道:“我会一直喜欢你。绝对不离开你。这辈子我们都会一直在一起的。”沈烬听完答案后羞愧至极,他恨不得把自己天灵盖拧下来看看到底出了什么问题,顾屿的怀抱却越发温暖:“我的答案永远不会改变,所以学长可以一直问我,随时随地问我,每天都问我——早上出门问一遍,中午吃饭问一遍,晚上睡前再确认一遍,我不介意每次都浪费十秒钟回答学长。”沈烬呼吸发烫,忍不住抬头想亲吻顾屿唇角,对方却垂眸认真道:“但是,脏我上路兵线前不可以问。”“……我什么时候脏你上路兵线了?”沈烬一懵,连滚带爬从他怀里起来,“我……我当牛做马帮你抓对面上单,吃你几个兵都不行,是不是真的爱我?”顾屿用力摇头,两人立刻在**翻滚几圈打起来,直到沈烬被顾屿摁着亲到快呼吸不过来,他才举手投降:“我错了,错了……谁再吃上路兵线谁是狗……”“……哼。”顾屿总算放过沈烬,伸手拉他起来,“今天有家店后厨是透明的,我看见他们炖肉放了点山楂片,待会我试试。”等他反应过来沈烬那句“谁再吃上路兵线谁是狗”是什么意思,沈烬早已嫖了他的夜宵也嫖了他的身子,开开心心睡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