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缠绵过后,被窝里埋了暖烘烘一层信息素奶香。沈烬抱着顾屿胳膊取暖,明知故问道:“这种事你一个alpha有什么好哭的?被我控一下有那么难受吗?”他毫不掩饰自己的坏心,顾屿则倔强地红着眼睛,想推开他:“……学长今年几岁了?刚学会背九九乘法表?”不等顾屿问出下一句话,沈烬提前回答他:“我就是这么记仇。”顾屿讨公道失败,只好低头摸摸自己腹肌:“那——学长也不能那样欺负我。”“这也算欺负你?”沈烬反而一副是顾屿不讲道理的样子,“你求我松手,我在你哭出来之前就松手了,我还不够听话?”顾屿被激得耳朵通红冒烟,沈烬这才边笑边哄,赶紧把可怜的alpha搂过来:“我错了,我给小草莓背九九乘法表行吗?”小草莓委屈地抱住他在他颈边嗅了嗅,当然是听他背完了才满意。夜色已深,但两人都困意不浓,没一会儿顾屿就缓过神来,问道:“马上除夕了……学长想吃什么?我明天兼职回来提前买材料。”他知道沈烬的新年愿望无非是跟他一块吃零食睡懒觉打游戏,但出乎意料的是,沈烬回答他:“我还是想吃F区的酱牛肉……要不然我们回去一趟?你带我见见他。”顾屿一时没反应过来:“见谁?”他甚至以为沈烬是要去见酱牛肉的创始人,面前的人却低头抱住他的腰,没有马上回答。这份温柔的贴近让他咽咽喉咙,很快明白过来:“哦……他才不讲究,除了清明节我会去墓园看他,平常我想什么时候去就什么时候去。”沈烬仍旧不说话,只是揪着他后背衣服不放。顾屿沉下眼眸调整拥抱姿势,好让越发瘦削的沈烬可以被抱得更舒服一些:“怎么突然提这个?都过去多久了,我早就不想这些了。”可沈烬却窝在他胸口,瓮声瓮气回答:“你骗我——刚才你说除夕快到了,我一下就听出来了。”顾屿拍拍兔子屁股,嘲笑道:“学长上哪个山头修炼去了?几个字能听出来什么?”但沈烬却更肯定了:“我就是能听出来你跟14岁时一样,从来没有忘记想他。”冬日的月光朦胧,像一只温柔的手抚摸着顾屿脸庞。原来,容易受惊发抖委屈的小兔子比他想象中还要心思敏感,什么都能注意到。他像是怕吓到兔子学长,小声说:“也行,反正很近,往返一趟只要几个小时。就是高铁站太远,我们打车回去吧,免得折腾。”“打车?你哪儿来的钱,勤工俭学大学生?”沈烬算着高铁票可以省下几十块,顾屿却说:“这学期有校级和院级奖学金,有外卖兼职工资,以后我还会继续替人补课——所以我认真算了算,够我们交学费和生活了。”“我们?”沈烬蹙眉,“你知道我一年学费多少吗?”顾屿却淡淡说:“我当然知道。”在同一所大学里,学费和所学专业的录取分数通常成反比,顾屿的学费一年只需三千多,但沈烬的专业可就不一样了。于是沈烬捏捏顾屿的脸,拿过手机用蓝色app转了一笔账给他:“知道就好。”顾屿看着屏幕上“自愿赠予”几个字正有点发懵,沈烬便说:“给你了,虽然我打游戏买衣服也乱花过不少钱,但多少还是存了点,能凑些学费。我留点零花钱,以后家里你来统一管账,每个月充完饭卡给我72块就行。”顾屿正想把钱还给他呢,听到这个数字先是皱眉:“……你都这样了还抽烟?”沈烬喜欢18块一包的南京炫赫门,每周一包加起来正好72,可这家伙居然耍赖:“谁抽烟了?人家是想买甜甜草莓小蛋糕——”这句话跟真的似的,却不影响顾屿卡住沈烬下巴,气鼓鼓地捏了捏:“不给——哪怕学长要说一周一包很少,也不给。”他低头用另一只手操作退款,沈烬却摁住他手机,说:“就这么决定了,免得我又乱花钱,你还要精打细算。”两人手心手背的温度叠在一起,像极了为柴米油盐发愁的新婚小情侣。顾屿想抽回手,沈烬却讹上他了,滑手的泥鳅似的缠着他不放。可以说,沈烬的物质欲望从小到大都是少得可怜的。他无非是想吃一个虾饺或者想要一张玩具卡片,却连这点可怜的要求也从未得到过满足。顾屿同样做过小男孩,不少同龄人会因为他分享玩具大方而簇拥在他周围,但也有人只是远远站在角落,怯生生看着——在随处可见的孩子堆里,沈烬恐怕就是这样的角色。顾屿不难想象小小的沈烬尴尬无措又羡慕极了的样子,于是他忍不住伸过手去轻轻揽过对方后颈,将人拉到了自己身前。钱对这样长大的小孩来说无疑是最大的安全感来源,但看起来,沈烬不觉得把存款给他有什么问题。“还以为像学长这样钢筋混凝土做的坚固恋爱脑早就灭绝了。”顾屿说,“没几个月就把钱全部交给alpha,这话要是说出去,开叉车来带你跑的人能塞满一个操场。”“也没几个钱。”沈烬反手抱住他脖子,故意演讲了一段恋爱脑专属回答,“再说了,我的alpha不一样,他虽然没钱没工作大学没毕业但他对我是真心的,你不祝福不看好你一定是嫉妒我有男朋友~”顾屿才不跟他说笑,而是严词拒绝,可对方却不依不饶贴上来,说什么也不让他退还。“拿着吧,本来就该给你,我一直白吃白喝的,叉车来了把谁叉走还不一定。”“你学业重,能少兼职就少兼职,哪有你出钱我不出钱的道理?”“你就当帮我代缴生活费。”“好不好老婆?没你管账这个家得散。”说到最后,沈烬又死皮赖脸叫了顾屿两声老婆。顾屿害羞憋不下去了:“……不准叫我老婆。”沈烬在他憋红的脸上亲了亲:“那你答应我把钱收好。”顾屿生气又无奈地任由沈烬占尽便宜,最终只好在转账对话框回复沈烬:感谢学长在X年x月X日借给我的X元借款,我以后归还。如此,不论这笔钱他动不动,所属权依然在沈烬手上,只要沈烬想,就可以随时要回去。他说:“不管学长有多信任我,都不该拿自己的钱开玩笑。”说着他忍不住拽住沈烬,强迫对方听他说教了20分钟,对方挣不脱,只能一边不服地嘀嘀咕咕,一边又点头回答是是是,我再也不会听信你一个alpha的花言巧语,再也不会被骗财骗色了。等顾屿终于闷闷地说完了,沈烬才敢造次:“你还没名没分就这样了,以后是不是每赚一分钱都会让我过目?”“不会。”顾屿抬抬眉毛回答沈烬,“以后我们的家·产会有专门的财务替我们管,不需要学长操心。”“艹,饼画得还挺大啊小顾总。”沈烬笑了半天,口气比顾屿还大,“那我要提前预支三个粤菜大厨,一支电竞战队,以及带一面落地窗的房子。”“好——”顾屿一边答应,一边面不改色说,“落地窗可以大一点,学长趴起来也舒服。”兔子腿马上委屈又不安分地蹬顾屿,他顺势握住那截小腿想将沈烬拉近点,却在触碰的瞬间停住又握紧了:“……刚才还好好的,为什么现在又这么凉?”都缩进被窝有一会儿了,两人穿的睡衣也不算薄,但沈烬的腿还是从脚一直冰冷到小腿,这在冬天似乎是常态。原本洗完澡能短暂热乎一会儿,沈烬喜欢蒙混过关,但现在,他干脆蜷了蜷冷得白中透粉的脚趾,说:“顾屿……我想让你捂热了再睡……行吗?”“嗯。”顾屿拉了沈烬一下,“过来。”他眼看着沈烬吃得也不算很少,却反反复复又瘦了一点,实在不符合秋冬季节的特性,又别无他法。好在沈烬贴着alpha滚烫的体温,似乎觉得舒服许多,很快便裹紧上半身的被子,在他臂弯里昏昏欲睡。但真正陷入梦乡之前,沈烬没忘强撑意识,指着他胸口点了点:“别以为我不知道你在想什么啊——别怕,哥哥只是这两年身体差点而已,你有抱负有追求以后肯定天天抽烟喝酒熬夜应酬发展事业,而我心态好我饿不死就行只需要当个助教混日子睡觉打游戏偶尔监督队员训练,谁先死还不一定呢。”顾屿认真听着,嘴上不承认:“……我怕什么?反正下辈子还会再见到的。”沈烬靠向顾屿胸膛,意识虽然模糊,但语气却理直气壮:“那我下辈子要做alpha……把你这样……那样……弯上去,大概这么深……”“看来学长对自己的构造还挺了解。”顾屿故意道,“但我怎么觉得学长下辈子会变成毛毛虫?”从沈烬经常躺**蹬腿蠕动的耍赖行为来看,顾屿一度怀疑自己养的的确不是兔子。沈烬哼哼唧唧的,气得拿脸蹭他肩膀,却没一会儿就疲倦不已,先睡了过去。卧室泛着一层隐秘又诱人的蛋糕香味儿,顾屿渐渐捂热了沈烬小腿,却仍不放心,不自觉便盯着沈烬细细端详,一下想蹭他脸颊,一下又想亲他饱满的唇瓣,总是迟迟没什么睡意。月色寒凉,他悄悄抵着沈烬额头,伸手想将沈烬抱得更近一点,枕边的手机屏幕却忽然亮起,弄得他本能地移开手覆盖机身,免得沈烬被光线惊扰。但短短一瞬,他还是看清了屏幕上是父亲的短信。月光伴随他沉默着,直到确认沈烬睡得已经足够沉,他才默然划开手机,借着最低亮度审视屏幕。都说儿子成年之际,父子之间多半会有一场战争——看起来,顾父已经在这场战争里做出了自己最大限度的服软。他说:【如果他还在世的话,一定不希望我这样对我们的孩子】【钱我还是打给你了,自己查收一下,好歹把大学读完】【这件事到此为止,我说过,爸只要你回来跟爸认个错好好过年就行】【至于那个omega怎么样,我不再做任何要求,反正你们身份悬殊,迟早会分手,他和我也不会有什么关联】顾屿安静翻看短信列表,问:【身份悬殊?难道顾董有什么皇室血脉忘了告诉我需要继承?】即便夜深,父亲的回复还是来得很快:【你一个从小温室里长大的小孩,很多事还不明白】【以知是我和你姑妈看着长大的,他从小就听话,只是犯了点小错,那个沈烬就揪着不放毁人前程,你还不明白他的目的?】【这样的omega我每天能碰到几十个,不然你以为大学校门口停的豪车都是接谁的?】看起来,父亲很相信自己的判断:【他选你,只不过觉得你是条更好更干净的捷径】。他沉浸在自己的逻辑里,归根结底,还是因为他们更喜欢宋家这样的世交。顾屿早就看出来了,所以也没有太多和他聊下去的心思,只是回答:【大学门口停的豪车当然是开得起豪车的人来接自己儿子女儿的,难道顾董以为谁都跟你一样喜欢开车去接别人,让孩子在一个父亲出轨冷暴力、母亲忧思早亡的大好温室里长大?】可以想象,父亲又被他点炸了。——中年人的教育一条接一条发过来,顾屿却没回一个多余的字,只说自己不花他的钱也不会饿死。争辩到最后,父亲留下几句不容拒绝的教导,看来也已经不愿多说。【公司最初创办的时候他也在,他有股份有分红,你也算合法继承】【一切就当我没你这个儿子,他的钱我打给你了,你爱花不花】【你只需要记住一点,少用钱在那种omega身上,免得以后后悔】。顾屿想了想,也不是没道理。于是他打开网银把刚才的钱转给沈烬,并学着附带了自愿赠予说明,而后顺手截图发给父亲:【给那种omega花钱?是这个意思吗?】空气中像有硝烟,过了许久,父亲只回复了他两个字:【逆子】。顾屿也觉得这两个字不算冤枉自己,于是他讪笑一声,不介意这次谈话再度不欢而散。【嗯,顾董事说得对,合法继承嘛,我已经成年了,明年的钱也别忘了,否则我们就只能法庭见了】。*又过了一整日,直到除夕清晨,沈烬才注意到这笔转账。对寻常学生来说,这笔数目不算小。他莫名其妙地盯着自己屏幕上的通知,一时没反应过来:“你趁我睡着,割我腰子拿去卖了?”见他裹着被子盘腿坐在**,睡眼朦胧像一朵懵逼的小蘑菇,顾屿忍不住伸进手去挠他怕痒的腰:“学长的腰不是还在吗?”小兔子立刻受惊控制不了平衡,不倒翁似的倒下又挣扎起身,直至被拉进顾屿怀里才勉强稳下来,揉揉惺忪的眼睛问:“难道你爸来找你了?给我钱让我离开你?”顾屿双手压着沈烬脸颊,很自信:“这点钱是不是不够拆散我们?”可沈烬居然思考起来:“也分季节……比如春节打折我就还有好多游戏没买。”顾屿表面冷静应对,其实气得快撅嘴了:“游戏重要还是我重要?”沈烬仰头冲他笑:“当然是你重要,起码也算个平妻了。”眼见顾屿气鼓鼓又要伸手挠人,沈烬赶紧趴他大腿上认怂:“我错了,我错了,我发誓不管别人给多少钱我也不会离开小草莓,除非小草莓始乱终弃不要我了——”说着沈烬的声音逐渐弱下去,只剩自卑:“还得是打/胎绝/育清除标记大半夜赶我出门的那种始乱终弃,否则我还是要缠着你不放。”顾屿却一眼识破,冷冰冰揪着兔子尾巴拍了一下:“别装。”沈烬毛茸茸的脑袋动了动,咧开的嘴角差点没藏住:“行吧,骗你的。”“只要你吵架语气稍微凶一点我就会离家出走,并且再也不要回来了。”顾屿问:“多凶的语气算凶?”沈烬声音软绵绵的没什么力气:“把我凶哭的语气就算凶。”“学长这么爱哭,我是不是还得买个分贝测量仪?”顾屿答完这句,上扬的唇边只剩两个字:要命。沈烬只顾着幸灾乐祸地笑,全然不觉此刻有阳光落在他脸上,如同水雾般融入他通透的皮肤,让他看起来就像一颗散发着淡淡奶香的粉色桃子。omega的**期快到了,这份甜蜜的柔软只有顾屿知道,他忍不住低头轻吻沈烬脸颊,问:“学长感觉怎么样?有没有不舒服?不然还是别回去了?”“今天白天没问题,吃点抑制剂就好了。”沈烬将潮呼呼的额头抵在顾屿肩膀,说,“我们吃完饭就走。”顾屿拗不过他,转而帮他穿好衣服、伸手抱他起来、拉着他刷牙洗漱,又抱他去书房找抑制剂,能惯着的地方都惯着。沈烬多少有点身为哥哥的羞耻,却忘记了拒绝这份娇纵,只是故作冷静地绷着发热变粉的脸蛋儿挂在顾屿身上,乖得要命地靠在他肩头:“你爸没找你什么麻烦吧?那笔钱我不能收,处理权应该在你。”顾屿却抱稳他,一边担心待会儿发生什么意外,一边说:“那笔钱我不会花,它不是我的东西,也不是我爸的——倒是你待会可以问问真正的当事人,看看他怎么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