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淅沥沥……”当风云交汇在那片龙门之地的时候,一处山涧中正下着大雨。阴沉的天幕,似乎在透漏着什么不详的气息。樵夫砍柴归来,远远便瞧见底下山涧,水汽如龙。心下一惊,却是不知道这位大王又是为何动怒。苦也……樵夫背着柴火,站在山腰上长吁道。虽然与他这般凡人,必然没有什么关系。可在这种情况下,想要过山涧却是痴人说梦。这荒郊野岭,又非水君执掌之地。便是莫了水域,作了水鬼,也难以追究。唯有家人悲怆数声,便寥寥几捧黄土便是。樵夫正叹着气。然后,便见一人自山下林中走出。短发无须,却眼中灼烈似有金光。“老哥怎在这长吁短叹。”那人看到樵夫,笑着打着招呼。樵夫心下生异,却不敢有所表现。只是细细看去,觉得这人是个面善的,不似荒野害人精怪。倒更是有几分为民作主的城隍气息。这是樵夫所见过最大的神祇了……周边并无道观、庙宇,乡人更多供奉的是土地爷之类地祇。于是,心下一松,便带着些许愁苦地说起了这山涧中蛟龙跋扈之事。虽是太平年间。可诸多世道,总有晦暗、诡谲之处。便说这蛟龙,盘踞在这险恶要害之地。也不自持身份,常盘剥路人。有时嗔怒,更作法害人。只因它终是龙脉一系,也没弄出太大乱子,搅得一方恐慌。虽是不时害些苦命的过路人,便也暂时无人动它。来人听了,却是一笑:“却是个食荤的,得剐去肝肠好好清洗一番,才好佐酒。”随后,樵夫只觉周遭一片晦暗。耳边传来呜呜风声,仿佛天摇地晃一般。随后有风细细吹来,将他推至一边。这时候,天色才陡然晴朗。樵夫这才看见:在群山之间,一巨人擎天而立。那目光如大日灼烈者,不正是刚刚与他交谈的路人?樵夫惊骇不能言。于是,有浓雾渐起。那擎天巨人失去了踪迹。隐约间,雾中似有变化,樵夫却什么也听不见。直到他仿佛失了魂般,沿着官道往自家方向走了许里地。忽然,樵夫一愣。他瞧见下边溪水中,有一片殷红之色渐起。随后,竟愈发浓郁。不多时,整片溪水都变成了一片血红之色…………………………“轰!”雷!凛冽之雷,在半空中炸响!无数水族,聚焦着那空中的鲤鱼。跃龙门,哪里是那般容易之事。否则,也不会与一步登天般被诸多引用了。它是残酷而直接的洗礼,并无半点盘亘、回旋余地。又是温柔而神圣的赋予,是万千水域对于水族最后的捷径。寻常生灵,可没有这般的造化。哪怕,是充满了残忍的造化……龙门之上,宛如有千钧之水落下。浩浩汤汤间,为四方所动。格兰达-艾什利看着在水势之下,浑身血肉模糊的鲤鱼。在心里暗暗摇了摇头。真是疯狂……哪有这么突破血脉的。即便不准备多少追随者在外面守护。便是基本的血脉材料,至少该是备齐的。如果这些都没有,相对安全的地方总得找一个吧……结果什么都没有。在无数心思各异、种族各异的敌人的“环卫”下,在汇聚了太多各类高能存在而显露出紊乱能量的大江中。鲜血淋漓间,赤身果体地奔赴着那苍穹上的无形之门。疯狂而通透的意志……格兰达-艾什利在心里补充道。如果没有那般坚毅的意志,又怎么面对那样的痛苦。她分明看到,那状若鱼类的友方异族。在某种宏伟力量的冲击下,血肉开始崩裂。要么成功,突破血脉的局限,要么失败,被狂暴的力量彻底撕裂。没有第三个结局……格兰达-艾什利忽然有些明白了。为什么易夏,没有让他们选择毁灭线的原因了。这般偏执而纯粹的灵魂,又是这个世界的天命所在。他们一头撞上去,恐怕翻车的可能性极大。虽然目前,对方看起来颇为无害就是了……就在场面压抑而紧张的时候,忽然远方传来云涛如怒。不多时,有雨悲怆而下。围观者面面相觑。底下的水族,却是彻底愣住了。头上这个,不知道能不能成龙先不说。这边,直接损失了一头真龙。看样子,并非龙宫直系。可即便如此,也足以令龙王暴怒了。水域两侧“观景台”上,衣着各异的人们窃窃私语。他们在讨论:都这个年头了,怎还有愣头青非要斩龙?便是压去镇水眼。但凡事出有因,老龙王也不会多说什么。可这般鲁莽斩下,便是直接打了龙宫的颜面。虽说如今,山河变易。凡间光景,已然不似仙神凡间乱斗那会儿。灵气蒙尘,成仙得道者罕矣。神明、地祇,更是每况愈下。可毕竟是龙王,掌一方水域。再怎么衰败,也是凡物所难以企及的存在。果然,只见江水不多时沸沸扬扬,宛如滚汤。无数虾兵蟹将,自取了兵器随水而去。也不管天上的鲤鱼了。原先的肃杀之意,本就阴沉无比。此刻,竟更显得冰冷了几分。事与事,怒与怒,向来便有不同。之前,还能带几分戏谑的心思去看。现在?一时间,无数水域沸腾。从高处鸟瞰而去,仿佛所有水系逆流而上。它们喧嚣着奔赴着同样的原点:在那里,一人如山立于山涧之间。于是万山皆似蚁巢,林海仿佛织带。云层席卷,莫于其胸。诸多水族蚁聚周遭,便是挤得水泄不通。让一些水族无奈爬到两侧山腰上,也不敢上前。只是手脚冰冷地望着那擎天巨人,维系着一方水族最后的尊严。有些寿命颇为绵长的、继承了足够清晰血脉记忆的水族,看着那仿佛能够畅饮大江、脚逐大日的宏伟景象,一时间有些恍惚。仿佛,回到了那先祖浑噩的古老时代。老龙王,似乎总能引来些跨时代的对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