离开房间的人群中,最为引人注目的,便是一个大腹便便的人,其在好几个家丁的搀扶下,也顾不得瓢泼大雨,打着纸伞慌忙朝着镇子口跑去。等他们聚集在镇子口,远处随即有大队人马穿着蓑衣靠近,更有四个蓑衣男子抬着还在不断滴水的轿子。最前方的,便是两只猛犸兽。有乾坤卫,也有,捕快。大腹便便的人慌忙行礼:“鄙人大河镇镇长柳河,见过王捕头,见过石统领,见过诸位上官。”王平和石军继续坐在猛犸兽的背部,诸多乾坤卫和捕快也无人下人,只是冷冷的看着柳河。一股淡淡的肃杀之意在人群中回**。柳河心绪一颤:“王...王捕头,石统领?”就在这何时,抬轿的四个蓑衣汉子微微下沉些许。轿子落地,轿帘被拉开。柳河微微一怔,下意识揉了揉眼睛...面容顿时一片煞白。他看到了,苏尘!难怪人群中有轿子,县令苏尘竟然亲自来了....也是此时,他才看到,轿子旁边有个蓑衣汉子,正是琳琅县的主簿周泰!苏尘身体微微前倾:“大河镇镇长柳河?”“小人见过县尊。”柳河顾不得风雨,离开纸伞的范围,慌忙靠近轿子。霎那间,风雨将柳河的衣衫,尽数打湿。苏尘眼眸有些阴沉:“路途之上,本县和石统领商议了许久许久,却一直想不通鬼魅何来...不知柳镇长能不能告诉本县,七品鬼魅,何来。”不是他们不想立刻斩杀鬼魅,而是,雷雨夜,阴气丛生!哪怕是乾坤阁的人,也无法在午夜找到那鬼魅在哪!整个人群,除却周泰和石军,以及苏尘这位县令...没有任何人能抵挡七品鬼魅的袭击,故而,他们不敢分兵去搜查!“小....小人也不知,还请县尊恕罪。”柳河顿时跪在了地面。此时,最为恐惧的,便是柳河!淋雨的无数人,无人求情!鬼魅总不可能平白蹦出来!大河镇治下出了鬼魅,还是七品鬼魅,对柳河而言,若查不到原因....事后,最轻的结果,都是柳河被五分分尸!让所有人都没想到的是。忽然有个孩童从人群里挤出来:“县尊,我...我知道,我之前看见了...”孩童的身子骨不算壮实,双眼通红,看起来好似哭了许久。柳河此时却猛然惊醒,慌忙开口:“对...对了,县尊,他...他是王家村唯一活下来的人,他知道原因,只是他不见到县尊,他不说....”苏尘看向孩童:“过来。”看着佩刀背弓的诸多捕快和乾坤卫,孩童下意识缩了缩头,却还是急忙靠近轿子。刚要学着柳河跪在地面。苏尘却离开轿子将人扶住:“小家伙,你知道鬼魅何来?”孩童急忙低头,幼小的声音忽然透出悲怆:“回....回县尊...”孩童名唤,王二郎。一个朴实无华的名字,家中排行老二,前几年父亲死了,母亲跑了,亲哥,饿死了,和其爷爷相依为命。原本他们爷孙也会饿死,不过苏尘任了县令,也就活了下来。让此间诸人骇然的是,按照王二郎所言...王家村,并非死于鬼魅,而是被人屠了村。前天接近凌晨时分,有许多黑衣人带着一个棺木闯入王家村,在村子中心挖了一个大坑,村子的人被惊动,然后,全死了!尸骨和那棺木一起,被丢进了大坑中,后来棺木打开....棺木中的,便是鬼魅!也因此,王二郎根本不敢说,他根本不知道那些黑衣人是谁!生怕说出来被幕后之人知道,导致被灭口,让真相就此消失。然而小孩就是小孩,其根本不知道,他早就被柳河以及少数人试探出了身份。听到王二郎所述说的言语,镇子里的人也好,捕快和乾坤卫也罢,尽皆变得骇然。“是...是谁丧了这般大的良心...那..那可是一村的人啊...”“难怪这小孩不敢说...换..换我,我也不敢说啊....”“还好,县尊来了....”骇然低语片刻,诸人又慌忙看向苏尘。令诸人意外的是。听闻惨案的苏尘,却并未有半分震惊,反而眯眼看着孩童。半晌。苏尘却言语出冰冷之语:“王二郎,你如何活下来的?”七品鬼魅!黑衣人屠村!不管是鬼魅还是黑衣人,一村的人都死绝,一个孩童,凭什么能活?王二郎眼眸一红:“回县尊...”黑衣人屠村的时候,其他人都是先杀死,将尸首丢进大坑,而王二郎并没有被当场杀死,是被直接丢进了大坑里。或许是黑衣人一时生出不忍,也或许是黑衣人想让王二郎遭受更多的折磨,具体原因,没人知道。王二郎未当场身死,他只是在村民尸首的中间昏了过去,等他醒来已经是白天,他挣扎着爬出了大坑,跑到了这大河镇。也是因此,随后他才知道有鬼魅出世,王家村和柳树村,全都死于鬼魅。苏尘不语,只是闭眼沉吟,五指微微弯曲,无意识的敲击着轿子小窗。仔细想想,孩童的话语,可信度,极高。大河镇有乾坤卫坐镇预防鬼魅,若是镇长欺上瞒下,他不可能收不到丝毫消息....之前他催熟粮草之时,柳河镇也无有冻死骨!许久,苏尘才睁眼:“你就不怕屠村之人,是本县所派指?”“县尊是好人,不会是您。”王二郎抬头。对他而言,若无苏尘的任职,他和他爷爷早已经化作路边的冻死骨,若此事当真是苏尘...他区区一个孩童,除了等死,再无他法。“好人...”苏尘嘴角抽了抽,摇头:“照顾好这小子。”“县尊您放心,小人一定照顾好他。”柳河急忙点头。苏尘话音一冷:“去王家村!”“吼!”王平和石军一拉绳,猛犸兽掉头,捕快和乾坤卫也纷纷踏着雨水远去。留下的,只有依旧还在挥洒的暴风雨。.......周泰拉开小窗户:“少爷,您将那小孩留在镇子里,万一屠村的是镇长的人,小孩不就是狼入虎口?”苏尘面容微寒:“王二郎自认藏得好,其实他早就被柳河看穿....若当真是柳河的人屠村,我们见不到王二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