秦绍最近很忙。忙着朱厚熜的丧葬。他没想到一个郡王的去世安葬竟然是那么的麻烦。不仅要联系封地官员前往上京报丧,还要接待上京派遣而来的治丧礼部官员。此外,安葬的日子,还要钦天监官员卜葬日期。安葬在什么地方,还要工部制造铭旌,派遣官员搭建陵冢。封国内的文武官员齐衰(次于斩衰)三日,哭临五日后可以除服,封国城中军民素服五日。秦绍觉得麻烦得直皱眉头,那厮死了倒是挺折腾自己的。好在派遣而来的礼部和工部官员基本上都是各部门的芝麻小官。这种工作吃力不讨好,一般也都是那些部门没后台受排挤之人才被派遣而来。对于秦绍来说,这倒是有好处,他没接见那些小官,那些人也不好意思求见问什么,只是按规矩办事,远远给秦绍行礼。兴王纵然现在没有生命危险,但情况也不乐观。秦绍为避免影响他情绪,前些日就让人送他到自己那个院子居住。对外就说去儿子去世,过于忧心,病情加重,被送玄妙观休养。这种事情,白发人送黑发人,兴王府本就人脉不旺将绝,很多人自然也不敢触霉头。“世子,朝廷治丧费送过来了。”袁宗皋回禀道。秦绍这才想起,这宗室除了吃喝拉撒,结婚生子以及丧葬,朝廷都要管的。“多少银子?”秦绍很是好奇。“五十两!不过皇上体恤兴王,说是添加了100两。”“那么少?”秦绍禁不住说出口,他还想着丧葬是大事,应该会有不少呢!“哎!如今是越发少了,跟太祖的时候真的没法比,别说私人,就是活着的人,如今俸禄也越来越水了!”袁宗皋叹气道。如今朝廷税收越来越少,藩王宗室也越来越多,养藩地越来越吃力。那些人开始想着如何对封地短斤缺两,而不是从根本上解决藩地的问题。兴王这边还好些,他擅于经营,还有另外的生意,日子还算不错。大明官员本就俸禄低,他们这些王府工作人员本就是地方冷差,待遇更是差得惊人。也就是王府体恤他们,让他们的日子比较富裕。袁宗皋很庆幸自己当初选择到兴王府做长史。如果留在朝堂,以他无家世背景的情况,说不定早就被外放到偏远之地做小官。艰苦倒是不怕,担心的就是穷山恶水出刁民,很多没有背景手段的官员被下放到一些偏远之地,不说能好好做官,能好好地活着就不错了。他认识的一个同年进士就被外放到边疆一个县做县令,不明不白就没了性命,还被报说是得病去世了。袁宗皋知道那人身体强壮,早些年两人通信,信中那人说自己做了一些事情,得罪了当地豪强,日子很难过。得知那人死讯,袁宗皋伤心好久,只是这朝堂复杂,他很难以一己之力帮助那人翻案,只能时常用些银两接济那人可怜的老母亲。直到前几年,那老人过世,他才长松一口气帮忙安葬,以告好友在天之灵。秦绍笑笑没再说话。这种事情就是这样,宗室如果不思进取,自然待遇会越来越差,一步步没落。不过根据目前的情况,不说兴王府不差那点钱,埋葬也用不了多少。墓地、丧礼都是朝廷安置,那些丧葬费也就算是朝廷送礼了。朱厚照感念兴王,自己出钱也算是觉得钱才少,自己随了份子钱而已。尽管因为如今大明国库空虚,宗室待遇逐渐降低,郡王其实葬礼还是很奢华的。朱厚熜的茔地三十亩,倒是占地不少。不过这年头什么不多,荒地倒是不少。安排好杂七杂八的事情后,至于具体安葬就是地方有司部门的事情。方向跟兴王府一向走得近,那些事情自然也就不用秦绍忧心,他一切均已安排布置停当。至于大卢氏的葬礼,因为朱厚熜葬礼的原因,简单操办了下。因为前世的原因,秦绍对那些丧葬礼节并不是太看重。简单穆哀完毕,他让狗子和王寅带人扶棺将大卢氏送到家乡,埋葬在小卢氏旁边。这是一个可怜的女人,叶落归根也许是最好的安排。朱祐杬如今在他的住宅休养,秦绍每日都会去那边看下情况。好在有韩瑾蓉照顾,兴王的状态还算稳定。只是他还不能回去居住,丧葬期间,不定还有什么杂七杂八的事情,他必须在兴王府待着,以免有什么事。纵然葬礼有专门的人员安排,但各个藩地藩王都回来送丧仪,他还要接待安排那些人!好在藩王不能出藩地,只是派人来慰问,他作为家属简单表示一下即可。“世子!世子!”秦绍刚想歇息一会儿,门外就传来袁宗皋的声音。今日已经没什么事情,顺便回老宅看一下兴王,也在家里吃饭,这兴王府如今办事,这里饭菜口味都太重,还是韩瑾蓉做的小菜更符合他的口味。“什么事?”秦绍听他声音慌张,警觉应该是有什么事。“世子,皇上派人来慰问兴王府,您……您可能需要接见。”袁宗皋脸色很是慌张。他没想带皇上还会真的派人过来慰问。按照正常情况,礼部、工部官员过来已经是很大荣耀,没想到郡王没了,皇上还会派专人拉慰问。并且这两人跟那些人不是一起到的,应该是皇上身边的人。他所料没错,皇上估计是感恩兴王先前对自己的支持,除了让参加郡王的葬礼,应该也是来看看兴王的。只是兴王如今在世子曾经的院子,身体状况也不是很好。这种情况定然是世子要接待的。只是就袁宗皋了解的情况,世子先前跟皇上走得有些近,会不会那些人见过世子?如果那两人见过世子,那世子的曾经的身份不就是暴露了?世子知道自己的身份,还以别的身份跟皇上接触,且还考了举人,违背原先皇室的规定参加科考,私自出藩地,这后果……袁宗皋不觉身上冷汗直冒。如今……如今该怎么办?“皇上派专人过来?”秦绍惊异地问道。“是的,是两个人!说他们是皇上身边的人,手里都有令牌。”袁宗皋声音有些颤抖。“世子,我们……我们该怎么办?”“那两人叫什么名字?”来人拜见,自然要报告自己身价姓名。纵然是皇上身边的红人,按照规矩,这些人在王府那也得毕恭毕敬,更不用说要见自己这个世子,以后可能就是藩王。“一个叫林彤,另一个叫梁坤。”袁宗皋进士出身,记忆力非凡,这种事情,自然记住那两人名字及身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