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爷!下雨了!”王寅走进帐篷。秦邵抬头起身,果然听到外面淅淅沥沥的雨声。“爷,渡口那边的船只已经准备好了,你看我们……”王寅回禀道。“收拾东西,通知直接朝渡口出发!”秦邵吩咐道。“是!”“都督,这新皇好像跟我们了解到有些……有些不一样!”徐光祚在指挥人朝船上搬运东西的时候,同身旁的谷大用喃喃地说道。他觉得这位新皇真是越难越琢磨了。“定国公,这京城的天可能要变了……”谷大用神情也有些茫然。从安陆州到这里,他们由一开始占主导地位,到如今的领路者只剩下他们两位,到现在新皇带领的队伍完全主导,两人只能跟随的情况,也仅仅这几天,似乎发生了翻天覆地的变化。夜色中船向前疾驰航行。……京城。杨廷和最近很忙。除了解散安抚部份边军,还有很多事情要经过他定夺。朱厚照驾崩虽然在新皇到来前秘不发丧,是说不向地方发布。京城关于皇上驾崩的消息是想瞒也不可能瞒住,全城戒严,各路官兵把守,天子脚下的都是精明透亮的人,即使你隐瞒,也隐瞒不住,特别是那些大臣。所以,关于皇上驾崩的消息,杨廷和代表的内阁并没有隐藏百官,而是直接传达下去,并且皇上朱厚照的遗旨让兴王朱厚熙继承皇位已经公布!礼部已经开始讨论皇帝的谥号,葬在哪里等等问题,这些事情讨论过后,都要交到杨廷和这里过目。这古代的葬礼,特别是皇上的葬礼那是极为繁琐的。皇帝去世第二天,在京城上班的官员要统一穿戴素服,乌纱帽,黑角带,赶赴内府去听候宣读遗诏。这些都需要杨廷和参与和主持。接下来还有好几道程序:首先有小殓:就是为去世的皇帝整理仪容(梳梳头发、洗洗脸等,这是最基本的),更换寿衣,并在尸前陈设祭奠物。这些都要有礼部人员进行参与指导。接着是大殓:就是将死者装入棺内。棺前设“几筵”(摆有酒馔等祭奠物的供案)、安神帛(一种丝织物)、立铭旌幡。然后将棺材几筵殿,各个部门的官员还要在自己的官署里面进行斋宿,还要在几筵殿(存放去世皇帝灵位的灵堂)上哭一段时间。在京的文武员及文武三品以上命妇,要连续几天(三天或三天以上),早晨或早晚两次。穿着丧衣(一种粗布做成而不缉边的孝服),由西华门入宫到思善门(仁智殿院落的门)外哭临。三天之后,官员们需要从素服换成成服(又叫盛服,丧礼大殓之后,亲属按照与死者关系的亲疏穿上不同的丧服),继续到规定的地点进行哭丧和吊灵,而这个程序需要一直持续到皇帝下葬才能结束。杨首辅虽然只是走走过场,但这些事情还都是要做的。因为新皇还没到,朱厚照的葬礼工作只能先紧着前半部分进行。礼部商议是如果新皇能早日到京城,按规矩肯定要拜祭一下正德帝,一起参与正德帝出殡送葬礼仪。只是安陆州距离京城距离太远,新皇毕竟是王爷出城,身娇肉贵,如果为龙体考虑,走走停停,这走上二三十天也是很正常的事情。正德帝如果一直等着新皇到安葬,即使有冰块镇着,到时候尸体腐化、臭成什么样了!所以,在商量这个问题的时候,做两手准备。京城方面的安葬工作正常进行,同时还要关注新皇那边的消息。“皇上走到那里了?”杨廷和朝身边护卫问道。“传来的消息是毛尚书和国舅爷因为身体不适,跟兴王他们分开走,毛尚书晕船太厉害,现在走的是官道,如今好像在河南境内。谷都督和定国公现在陪着皇上,他们传信说路途还算顺利,为安全变换了道路,没说具体位置,只说会尽力将兴王安全带到京城。”护卫回禀道。杨廷和叹了口气。朱厚照没了,本来原先堵在胸中的大石头应该落地了,但不知道为什么,最近各种事情似乎越来越不顺。以太皇太后的命令派人出传召江彬进京,那厮竟然以传染病为由拒绝进京。按说这种情况应该派人去捉拿他回来。只是如今京城情况不稳定,江彬身边还有一些兵力。他先前深受皇上宠爱,本身就有影响力,如今在通州城外的将领并不知道城内的消息,知道江彬是宠臣,对他礼遇有加。江彬借助那些关系,丝毫不把他们放在眼里。真是太可恶了!还有兵部尚书王琼现在虽然基本被他们架空,可那老小子身边还有一些人,似乎若隐若无地跟自己作对。杨廷和很想将这些人一网打尽,直接抓起来,到时候新皇来了,可以借助新皇的名义,直接将这些人除掉,一了百了!只是这些只能在城内悄悄进行,如果目标太大,新皇没到,那些人突然反起来,后果那可是不堪设想。京城三.大营现在是什么个状况,没有人比杨廷和明白。他们这些文官要搞些内斗什么的还是很有实力的,真要真枪真刀干起来,心里可是没底。什么人最害怕打仗、战乱?绝对是那些手里握着大量财富之人,他们害怕自己手里的东西贬值或者不见了!所以,清军入关的时候,那些江南地主很快投降的原因是什么?他们除了没有血性怕死外,最大的原因是舍不得手里那些财富,以为投降了就可以保住!杨廷和这些文官其实就是那些人的代表,也是其中的一部分。杨廷和纵然聪明会使手段,说到底也只是一个没经历过战争的读书人。他对江彬的处理方法其实就是想在稳定不影响全局的情况下,利用诱骗的手段抓住江彬。江彬以病拒绝进京后,杨廷和还找了好几个说和的人,甚至亲自写了一些书信,希望江彬能进京,一起商量主持新皇登基的事情。以杨廷和对江彬这个武夫的了解,他以为江彬应该不会拒绝,只是他投石问路好几次,结果却犹如石沉大海,江彬知至知终没有回应。“老爷,那江彬身边是不是有人指点?”黄通突然说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