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百一十六章 倒下

“衍圣公夫人李氏？李东阳那个孙女？”秦邵有些疑问。“是的，陛下，李氏夫人确实是曾经首辅李东阳女儿，被李东阳指给孔闻韶做妻子，曾传说孔府花园就是曾经的李阁老支持修建的。只是有人就是听人说的，并没有人提供证据，如今李阁老更是早已故去，无从查证。”吕渔滴水不漏地回道。“嗯！”秦邵点点头，知道这人是聪明人。对于吕渔，秦邵只是听说是严嵩手下一名干将，倒是先前并没有特别注意。如今看来确实是有眼色。不过想想，严嵩能派过来的人，自然不会是愚笨之人。“吕渔，你说那李氏现在有资格见朕吗？”秦邵笑笑，将球抛给吕渔。“李氏虽然是前衍圣公夫人，只是曾经的衍圣公夫人犯下大罪已经被剥夺了爵位，李氏的封号自然被剥夺，一个平民之妇怎能得见天颜？就是李氏先前有封号，作为一名妇人，能见的也就是皇后、太后后宫之主，一妇人怎能来见天子？李氏也算是大家名门，读圣贤之书，怎么能养出如此女子？李阁老也是，曾经为朝廷表率！竟然将这样的孙女嫁给孔家，家有好妻，才是一个家的好风水！李氏这样不懂礼节的女子，也难怪前衍圣公孔闻韶做出那么多无状之事！”吕渔颔首说道。心中也不免叹息，看来自己这个“恶人”是当定了。不过这李家也是，李东阳那么有远卓见识之人，他的孙女竟然是个这样的妇人，真是一代不如一代！不过想想也没什么，皇上认定的事情，即使他不来说，也有别人来说，还不如自己来表现，倒是能得皇上信任。皇上能将橄榄枝扔给自己，说明也是看中自己，有些人想抓还不一定有机会呢！想到这里，吕渔心中倒是有几分欣喜。“吕卿所言甚是！”秦邵点头，算是对吕渔的肯定。吕渔心中悬着的想法尘埃落定。皇上已经发话，下面的人自然也就知道怎么去做了。……“你们都回去吧！你一妇人，皇上岂会见你？”门口把守的护卫直接撵李氏等人回去。李氏还要坚持，孔闻梁从一侧走出来。他现在还在县衙帮忙做事，但轻易不敢再用自己县令的身份。新皇的杀伐果断让他这些日子目瞪口呆，原先的那些小心思早已放下，不敢再有什么想法。只是这些日子里，跟着一众小官如小差役一样听候差遣做事。今日看到李氏在这边闹腾，直接上前说道。他早已看出皇上的想法，这是要将孔氏一窝端。刚才他已经听说孔贞洪被受命为新的衍圣公，但孔贞洪直接将孔家的财产捐了出去，还表示孔家以后为朝廷效力，低调做人，禀承艰.苦朴.素作风，不拿朝廷一针一线。孔闻梁听到这消息的时候直接惊呆了，暗骂孔贞洪白痴傻蛋。但过后才想起孔贞洪这样做，也算一步险中取胜的高招，皇上倒孔的心思明显，孔贞洪这也是自保，算是个很有眼力劲的人！以前孔闻梁觉得孔贞洪就是个大傻子，被孔府富贵窝养废了，如今看来，最傻的人竟然是孔贞洪，比他老子孔闻韶要精明，自己看走眼了！他本是孔氏旁支，当初还有些微心思，如今看来真是妄想了！虽然他第一个率先举报孔闻韶，但皇上怎么想他这个人还不一定，别说升职，他这县令的职位能保住不能保住还不一定呢！说不定他以后还要靠孔贞洪吃饭呢！如今这李氏带着黄氏和蔫蔫的孔贞干过来，如果不出意外，是想抢占这衍圣公之位。当初孔闻韶能做上衍圣公，还不是出卖了老爹，说家里坏事都是老爹干的，他们一众摘个干净，继续当衍圣公享受荣华富贵。这李氏是比一般没见识的妇人强些，但也没强到那里。“闻梁，你在这就好，我还想着找人找你，让你帮忙想想办法，只是找不到你人，你在这里刚好，我跟你说……”李氏看到孔闻梁有些激动地说道。她对孔闻梁算是熟悉。孔闻梁是孔闻韶扶持的县令，以前没少在她们家出没，听从差遣。虽然孔闻梁跟孔闻韶是同辈，但身份上差异大，就跟他们家一个做事的差不多，所以，李氏也是见过孔闻梁，虽然走得不近，毕竟男女有别，但是打过招呼，因为李氏的身份，孔闻梁是也见过礼的。“李氏！你现在的身份就应该好好在家里呆着，是谁让你私自出来的？”孔闻梁很是生气。女人真是麻烦，聪明女人有，但是太少，基本都是围着宅院那种，参与外面的事情，别说帮忙，不招惹事情，弄巧成拙就阿弥陀佛了。孔闻梁以为孔府已经被官兵围着，李氏等后宅女人不能轻易出门，实在没想到这些蠢女人竟然能出来。其实这也不能怪孔闻梁，按照以往被抄家的情况，基本就是家里被搜个干净，男女老少基本被打入监牢，卖的卖，发配的发配，主犯当然就是死路一条。可能是孔家特别，竟然被搜之后，主要犯人被绑走了，剩下的人倒是不怎么管。其实这也不能怪下面的人办事不力。他们也只是按照上面的交待做事：上面对孔府的交待就是抄家，值钱的东西弄走，至于女眷还有14岁以下的男童（买参与孔府犯法的事情）不用管他们。特别对于参与抄家的兵士来说，都觉得对孔府太过于仁慈了，按照以前，肯定除了将孔府弄个底朝天外，就是丫鬟小厮手里的那些钱也被搜个干净。这次上面对于那些女眷手里自己的零花钱银并没有搜干净，都给她们留了一些，让她们可以应付吃喝。有人表示不理解。有人则说那是孔府，当然不一般。其实这事是秦邵简单交代的。他们目的倒孔，并非赶尽杀绝，特备是女眷小厮们，说实话很多事情于他们没有太大关系。只是没想到李氏竟然还有这么一出！孔闻梁知道这李氏带着孔贞干过来，估计是想走以前孔闻韶走得路。孔闻韶是完了，李氏这是想扶植孔贞干上台。只是这是她能说了算的吗？且不说这上面还有一个老大孔贞洪，就是皇上，这次这么做，难道只是因为孔闻韶不合格吗？看皇上抄家的那个样子，还有孔贞洪的投诚之意，孔闻梁知道，这孔家是完了！至少想靠着祖宗吃喝不愁享富贵的日子完了！“你说你是不是想去见皇上，想让贞干做衍圣公？”孔闻梁跟出来哄赶李氏的护卫低声说了几句，那护卫犹豫了片刻，冲孔闻梁点了点头。孔闻梁随即将李氏等人拉扯到一旁问道。“当然是啊！闻梁，皇上不愿意见我们，可能怪我们是女人，还有贞干胆子太小，要不你陪贞干去，如果贞干能做衍圣公，绝对少不了不好的！”李氏有些兴奋地说道。先前那护卫撵她们走，她才想起，自己毕竟是女性的身份，所以，皇上才不愿意见自己。如果由孔闻梁帮忙出面，那自然再好不过，他毕竟还是这曲阜城的县令。当然，李氏也有自己的不满。她觉得自己是李家的女子，爷爷李东阳纵然现在不在了，但李家曾经在朝堂的地位，如今的皇上也该给他们三分薄面。后想想，这皇上是藩王出身，以前就在安陆州偏安一隅，毕竟跟真正的皇子区别大，小人得势，藩王世子做了皇子，自然觉得了不得。听说这皇上早些年还是在道观长大，没见过太过世面，自然小家子气！作为李家大族出来的女子，李氏自然有一些傲娇感。当然她爷爷李东阳做首辅的时候，那些所谓的藩王还不是上杆子巴结？如今藩王得势了，竟然不给他们李家一点面子！“我劝你还是快点带着她们回去，被给自己找麻烦！”孔闻梁有些不耐烦地看了眼旁边不远处畏畏缩缩的孔贞干和黄氏，再看看憔悴但眼神发出不正常光亮的李氏，更有些不耐烦地直接说道。“你……你什么意思？你别忘了，我们还是孔家人！纵然现在衍圣公还在牢里，但我们孔家永远都在，我们得了好，会有你的不好？闻梁，我知道孔闻韶不会做事，早些年对你大呼小叫，你放心，贞干做了衍圣公，我保证……”李氏看出孔闻梁有些不耐烦，知道孔闻梁对孔家有心结。以前孔闻梁来孔家向孔闻韶汇报工作的时候，孔闻韶大呼小叫，没有一点尊重。李氏从内心说实话不是太看上孔闻韶，孔闻韶不学无术，在外面表现得一本正经，特别是面对京城下来的官员的时候，内里确是腐朽榆木，除了粗俗还是粗俗。李氏却是大家女培养的方式，从小琴棋书画无所不通，标准的文艺女，为的就是跟大家联姻。她的祖辈都是读圣贤书长大的，她从小也耳濡目染不少，对孔家刚开始其实是满怀憧憬的，直到接触了孔闻韶，那个肮脏不堪，胸无半点墨水的男人。夫妻儿子几乎成仇，除了孔闻韶不是良人外，其实李氏厌恶孔闻韶有关。毕竟在这权贵之家，很多夫妻其实内里不睦，各种蝇营狗苟，但表面对外还是一片和谐。孔闻韶和李氏在外面纵然还有个面，但熟悉的人基本都知道，两人基本跟仇人没有多大区别，都希望对方早点挂了！如果不是彼此身份都不一般，一旦一方不正常死亡，会引起关注，两人彼此对对方出手并不意外。“你能保证什么？李氏，你记住你就是个妇人，你如果不想给孔家或者李家带来灭顶之灾，你就去闯，你看你能见到皇上不能？且不说孔闻韶现在已经被剥夺了爵位，你就是一普通妇人，根本没有身份去见皇上，就是你现在有身份，你以为皇上是你想见就能见的？你该不会说自己是李家女，自认身份不一般吧？你们李家自从李东阳没了之后什么样子你还不知道？如果还如当初那样，孔闻韶那样待你，没人敢为你出头吗？皇上最讨厌你们这样的世家，杨廷和还没走多少年，你也是有些见识的，还能不知道？你就好好回去待着，别生事了！放弃你那孔贞干上位，你垂帘听政的想法，孔贞干只是二子，孔贞洪还活着，就是挑选新的衍圣公，也是孔贞洪，且孔贞洪已经得到皇上接见……”孔闻梁毫不留情面地说道。“为什么皇上会见那孔贞洪，他就是逆子还是庶子，已经被撵出孔家……”孔闻梁说皇上不会见李氏的时候，李氏虽然感觉难过些微绝望，但等听说孔贞洪得到皇上接见的时候，直接惊呆了，半晌惊叫道。“他是庶子，那孔贞干就不是庶子了吗？谁不知道他是黄氏生的？你不会真以为你放在自己名下就可以将他当作嫡子吧？你不想想自己现在什么身份！孔闻韶做的那些事情，朝廷没追究你的问题就不错了！按照以往情况，你这就是不贤妇人，不能劝诫自己丈夫，判你流放或者休回李家都算是轻罪了！我实话告诉你了吧！皇上召见大公子，大公子现在已经是衍圣公了，你就别折腾了……”孔闻梁觉得跟李氏说太多没用，尽早将这个女人撵回去，别给皇上制造麻烦才是正事。刚才他跟那护卫长说的话就是自己想办法将李氏摆平撵回来，不给他们知道麻烦。自己既然拦了这活，这事必然是要做成的。“大公子真的就是衍圣公了？”李氏有些不相信地问道。“是的，皇上已经下旨，礼部也拟定了章程，这两日说不定就要去孔宅晋封，你们还是快回去吧！以后对大公子好点，说不定你们还能有个饭吃，要不然……对了，忘记告诉你们了，大公子已经将孔府的田地和花园都捐给朝廷了，只留了北面的两处小宅子，你们这几日都收拾好东西，做好搬家的准备……”“夫人！夫人！”两声惊叫声响起。是黄氏和孔贞干的。孔闻梁话音刚落，李氏就头一仰，直接栽倒在地……“你们几个过来，送他们去孔宅！”孔闻梁看到李氏倒下，并不惊奇，只是招呼附近的差役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