唐朝,其实并不流行跪礼,除了某些特定场合之外,臣子面见皇帝都只需躬身行礼即可。但册封太子,跟皇帝登基是一个性质,君是君,臣是臣,储君也是君。之前的李承乾只是一亲王,如果不是有嫡长子这层身份的话,说实话,大家除了尊重他一点,根本不会这么给面子。但现在不同了,他是储君,在法理上,众人就是他的臣子。他们之间,就是君臣,这一刻起,李承乾可以直接下达自己的命令,不论合理不合理,秦琼等人都得遵守,因为他是君。这种身份上的改变,让李承乾第一次真正品尝到了权利的味道。虽然知道迟早会被立为太子,但当这一天真正来临房玄龄等人冲着他行礼的时候,李承乾的心,还是控制不住的砰砰砰的跳了起来。“诸位大人快起来吧。”李承乾平稳着心神,待众人起来后,不解道:“这到底是怎么一回事?”长孙无忌身为李承乾的舅舅,这个时候他出来最为合适。原来这几人走到半路就碰到了李勣,一番沟通之后,李勣便派人将六人护送了过来。搞清楚前因后果后,李承乾对李世民尤为佩服,这位天可汗虽然私德有亏,但做天子,那真的是没毛病。“本来陛下是叫我等几人带着殿下去灵州的,但现在,我觉得这灵州,怕是不用去了,诸位大人觉得呢。”房玄龄和杜如晦点了点头,长孙无忌转而看向了李靖三人。“俺觉得长孙大人说的对,殿下的主意不错,定然能将那颉利老儿,吓得屁滚尿流。”程咬金一副兴奋难耐之色,李孝恭和李靖也表示没有问题。“殿下的主意的确不错。”李靖夸了一句之后,接着道:“到时候如果再将七千突厥俘虏推于阵前,定然能让颉利更加的畏惧。”李承乾与众人点了点头,在一番商讨之后,计划愈发的完善,现在,只需紧等李勣回来即可。房玄龄等人自出了长安城,就一直在不停的赶路,如今找到了李承乾他们也放心了,直接躺在地上和衣而睡,没多久就纷纷响起了轻鼾声。李承乾依旧没有睡意,呆呆的看着天上的繁星,脑子里乱七八糟的想着其他的时候。看着看着,他迷迷糊糊的睡了过去,睡梦中,他仿佛穿越了十几年看到了未来的自己。长大后的自己身强力壮,趁着夜色提着刀带着人冲向了玄武门,厚重的宫门打开的那一刻,李世民带着黑压压一片的御林军,冷冷的看着自己。“逆子,你可是要造反!”李世民刚说完,身后的御林军纷纷射出了手中箭矢,密密麻麻的羽箭瞬间就放到了他身后的将士。眨眼间,李承乾成了孤家寡人,浓重的血腥味让他瘫坐在地狂吐不止,李世民握着散发着寒冷光芒的宝剑,慢慢的靠近。他脸上的杀意,以及月光照射在剑身上的光芒,彻底击溃了李承乾的心理防线。为了活命,李承乾一边往后退,一边哀求道:“不要杀我,我没想造反,我没有造反!”但李世民置若罔闻,一脸凶意的看着李承乾,怒冲冲的举起了剑。他的剑非常的锋利,还莫名的滴起了血,猩红的血珠滴在李承乾的脸上,这个时候他才猛然发现,自己不知何时已经身首异处了。看着没有了脑袋的身子,李承乾惊恐的叫了起来。而这个时候,他的耳边也隐隐的响起了叫声。“殿下,殿下!”“啊!”李承乾大叫一声,失声吼道:“我没想造反!”额!长孙无忌的手停滞在空中。正啃黑饼子的房杜二人,瞬间面色潮红剧烈的咳嗽了起来,要不是手里拿着水囊,差点就此噎死。秦琼李勣呆若木鸡,李靖则迅速闭上了眼假寐了起来,而程咬金则更浮夸,直接顺势倒在了地上,犹如晕过去了一般。只有李孝恭还像个正常人,面色复杂的看着李承乾,嘴唇微张想要说些什么,但又一副难以启齿之色。过了几息回过神后,看着伸出手站在自己面前,像是被施展了定身术的长孙无忌,李承乾轻声道:“舅舅,舅舅!”“啊……”长孙无忌回过神,颤颤巍巍的收回了手,跟李孝恭一样神色复杂的看了一眼李承乾。心里忍不住的琢磨,造反这事是不是会遗传。他爷爷先是造了表兄弟杨广的反,然后他爹又刚刚造了他爷爷的反,而这位小爷昨天晚上才被立为太子,今天就开始琢磨造反了。这事越琢磨,越玄乎啊……“舅舅,怎么了?可是出什么事了?”“没事没事”长孙无忌尴尬一笑。他的反应不像是没事,不止是他,其他人的反应也不对劲,看向自己的眼神,好像有点不对劲啊。李承乾一头雾水,不过随后也顾不上琢磨这事了。“李将军,马可都带回来了?”李勣点了点头。“好”李承乾小手一拍一脸兴奋之色,今天这事只要成功了,那他身为太子的威势,可就起来了。“那就快准备吧,事不宜迟,免得出什么差错。”众人皆沉默的点了点头,然后四散开来,好像这里有什么东西,令他们避之不及一样。李承乾纳闷的看了眼四周,但山还是那山,树还是那树,也没发现有什么不同。……在李承乾挠头不解的时候,李世民在马苑中,深情的看着一匹白马。这匹白马一看就不是俗物,一身雪白,没有一点儿杂色,犹如披了一身银丝,肌肉分布均匀一看就非常有力量,但身形又格外的纤细。李世民犹如抚摸美人一般,轻柔的摸着白马。这匹马名唤无影,乃是一绝世宝马,这些年来,李世民正是骑着它,南征北战,打出了赫赫威名。如今,他当了皇帝,而这位老伙计也垂垂老矣。等会,李世民就要亲自和颉利斩马誓盟,要斩的,就是无影。无影不止是一匹马,还有他的战功,还有他的青春。今日,一剑斩万事,自此以后,他和突厥,不死不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