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父亲,停手吧!”正开怀大笑的长孙无忌面色一冷。说这话的要是其他几个儿子,那他定然要清理门户。但对于长孙冲,长孙无忌只是不耐的挥挥手道:“出去,为父的事情,你不要瞎掺和。”“父亲!”都到这个时候了,老父亲竟然还不知悔改,长孙冲急眼道:“古人说,福祸相依,父亲为何非要一条路走到黑?”长孙冲的口气现在很冲。除了李世民以外,已经许多年没有人敢跟自己这么说话了。长孙无忌瞬间暴露道:“滚出去!”以往父慈子孝的二人,现在爆发了激烈的争吵。之前长孙无忌做的种种事情,长孙冲虽然心中颇有看法,但他一直没说过。毕竟那时候李泰还在,鹿死谁手,犹未可知。但现在,发生了这么多的事情,可以说是败局已定。长孙无忌居然还毫无悔改之意。若是这么下去,长孙家迟早会被连根拔起。府里上上下下几十口人,长孙冲不能看着他们被长孙无忌带上绝路。所以,他想说服长孙无忌。低头认错不丢人。崔康都已经服软了。长孙无忌只要也能服个软,而后告老还乡,以后安安稳稳过日子应该没什么问题。长孙冲性子恬然,没什么野心,他觉得平淡的生活没什么不好。但对于长孙无忌来说,平淡的生活就是炼狱。没有了权利,那生活还有何意义?他宁肯死在李承乾的手里,也不愿意当一条谄媚的狗。通过不停摇尾巴,来苟且偷生。这世上不论是什么关系,只要三观不合,那注定便会是水火不容。长孙无忌和长孙冲争吵了许久。屋内一片狼藉。无数精美的陶瓶瓷器,现在成了一堆碎片。父子二人吵的脸红脖子粗。书房外的长孙夫人急得跳脚。“父亲,难道你想让所有人都跟着你一起去死吗?”长孙冲红着眼,大声质问道。看着儿子的眼神,长孙无忌再也压抑不住,直接抡起巴掌,狠狠的一耳光子扇了过去。啪…清脆的耳光抽肿了长孙冲的脸颊。这是长孙无忌第一次打嫡子。一巴掌,打红了长孙冲的脸,也打疼了他的心。微微颤抖的手掌,让这位长孙大人懂得了什么叫做打在你身痛在我心。长孙冲捂着脸,呆呆的看着长孙无忌。熟悉的父亲,在这一刻异常的陌生。长孙无忌彻底变了……长孙冲默然一笑,捂着脸不在说什么,转身离去。看着儿子的身影,长孙无忌仿佛被抽掉了浑身的力气,一屁股瘫坐在了椅子上。“儿啊……”长孙夫人双眼含泪,心痛的看着长孙冲。对于母亲,长孙冲给了一个没事的眼神,而后头也不回的跑回了后院。长孙夫人匆忙跑进了书房中。看着被砸了个乱七八糟的书房,在眼眶中打转的泪水,终是落了下来。长孙夫人吧嗒吧嗒的掉着眼泪,默默的蹲在地上收拾着碎片。几捋白发从鬓角垂落,十四岁成亲,一直风风雨雨几十年。看着夫人,长孙无忌如即将枯萎的花儿一般,突然萎靡了许多。干枯的嘴唇虚张几下,长孙无忌声音干瘪道:“去收拾收拾行李,和冲儿回老家去吧。”“老爷……”长孙夫人哀嚎一声。这番话听起来就像是要赶她们母子出门一样。长孙夫人一屁股瘫坐在地,哭的梨花带泪。“去吧去吧……”长孙无忌闭上眼,疲惫的挥了挥手。……傍晚。哀求了许久的长孙夫人,最终,还是在夜幕降临之前,跟长孙冲一起踏上了回乡的路程。她们前脚出了长安城,后脚苏宁就禀告给了李世民。“陛下,可要拦住他们?”苏宁小声询道。皇帝目光深邃,看着殿外通红的火烧云,犹豫一二后,摇了摇头。苏宁见此,随即不在多言。沉默几息之后,李世民突然道:“消息,可传到安宁客栈去了?”“传去了,今儿中午的时候,宫里的那几个人就去给报信了。”李世民点点头,短暂沉吟过后,淡淡道:“将他们处理了吧。”皇帝下了令,苏宁也不在多言,行了一礼之后,悄然退下。……安宁客栈。木质地板嘎嘎作响,解川如热锅上的蚂蚁一般,来回走个不停。东宫被封,李承乾不知所踪,王硅被囚禁于府……李世民这突然的一番动作,让人很是不安。虽然觉得没道理,但从皇帝的种种行为来看,他怕是要对李承乾出手了。这让解川很是心急。在中午收到消息之后,汪建坤就出去打听消息了。这一打听,就从晌午打听到了晚上。眼瞅着天就要彻底黑了,汪建坤还不回来,可真的是急死人了。解川脚步沉重,心中思索着各种可能出现的情况。“大人……大人……”汪建坤推门而进,迎面而来一身汗腥味。有点轻微洁癖爱干净的解川,现在什么都不顾上了,一把抓住他,急忙道:“怎么样了,可打听到殿下在那了?”汪建坤点点头,费劲的咽了口唾沫道:“打听到了,都督被皇上关在了观音寺。”关?这短短的一个字,令解川的心直接一沉。“观音寺有多少人?”说话的功夫,汪建坤两杯凉茶下肚,缓过这口气之后,才道:“具体有多少人打探不清楚。”“但光外围,金吾卫起码有三百多人,并且寺庙里面还有玄甲军的人进进出出。”又是金吾卫又是玄甲军的……李世民这次,怕是真的要来真格的了。解川松开汪建坤的胳膊,失神的沉思了起来。疯子是可怕的。已经发疯的皇帝,后面还会做什么,谁都说不好。如今的情况,已经不是他能处理的了。解川鼻息炽热,连忙道:“快,速速传信灵州。”“还有,将所有人都集合起来,一旦有了变故,不管如何,务必要救出殿下来。”汪建坤点点头,连忙下去安排。夜晚的长安灯红绿酒,解川看着窗外来来往往的人群,神色阴霾。……在手下着急跳脚的时候,李承乾反倒是淡定许多。他甚至还有闲心跟着庙里的主持饮茶论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