幽州。镇东道治军所在地。长途跋涉数月,虎贲军和京卫军如期到了幽州。镇东道行军总管薛万彻,特地设宴款待两军主将。“两位一路辛苦了。”薛万彻举杯一饮而尽。虎贲军主将丘孝忠,京卫军主将程名振,也连忙跟着喝了一杯。放下酒杯后,丘孝忠笑呵呵道:“薛将军,从长安来的时候,陛下说高句丽若是再犯边,要狠狠给他们一个教训。”“在下没啥大才,却得陛下信任,令丘某执掌虎贲军,皇恩浩**,丘某无以为报,您看,能不能将虎贲军派遣到营州去。”说着,丘孝忠面色一正,拍着胸脯道:“咱保证,高句丽这些狗玩意要是再敢叩边的话,咱一定把他们的狗腿给打断。”营州距离高句丽的玄菟城不足一百公里,是最靠近高句丽的地方,也是战斗最频繁的地方。每年到了夏秋两季,高句丽便经常派遣小股部队侵扰营州。驻扎在营州的乃长林军,这些年来大仗虽没有,但小仗那是年年不断。如今天下安定四海升平,能捞得到这种小仗,也是殊为不易的。丘孝忠上来就想抢饭碗,这要是让长林军知道了,非得指着他的鼻子骂娘不可。薛万彻笑了笑:“报答皇恩,给皇上效命,在哪都一样,丘将军觉得平洲如何?”平洲距离营州三百多里地,纯纯的大后方,在平洲待着跟养老没什么区别。丘孝忠不死心道:“那乐洲呢。”“长平军驻扎在那里”薛万彻依旧面带笑容道。“东安州总可以吧。”“不凑巧,两个月前神策军刚刚驻防过去。”丘孝忠面色一灰,彻底死心了:“那虎贲军全凭将军安排。”“好说好说。”薛万彻一直笑呵呵的,看的程名振心中无奈。原以为离开长安,总能捞点立功的小机会,现在看来,估计以后还是成天只能在营中待着了。这时,一背后插着两杆令旗的传令兵神色慌张的跑进来道:“报,将军,高句丽王高建武,突率三十万大军侵犯营州,我家将军请总管速速派遣援军。”“什么!”薛万彻一声惊呼。丘孝忠和程名振也愣住了,等二人反应过来之后,脸上立马露出了狂喜之色。老天爷可真是给面啊。他们俩今日刚到幽州,高句丽就起兵犯边了。乖乖!三十万人!高句丽怕是倾尽全国之男丁了吧。这可是纯纯的国战啊。这打起来,军功还不得唰唰唰的往他们口袋里钻。丘孝忠激动的手都抖了起来:“总管,我虎贲军愿即刻前往营州,营救长林军。”“京卫军都是骑兵,总管,让我去吧,我保证两日之内,必到营州城下。”“嘿,老程。”丘孝忠不爽道:“幽州离营州六百多里地,你们骑兵再厉害,两日能行六百里?”“总比你们两条腿走的快。”程名振反讽了一句,而后又正色行军礼道:“总管,我京卫军要两日之内到了营州城下,我提脑袋来见。”丘孝忠正要也跟着立军令状时,薛万彻开口道:“两位将军莫争论了,你们两军刚长途跋涉数月而来,兵乏将累的,再让你们直接去营州,那无异是让儿郎们去送死,你们先在幽州修整,该用你们的时候,我自不会你们歇着。”丘孝忠和程名振暗叹口气,不情不愿的应了一声。薛万彻不再管他们两个,问向传令兵道:“营州现在怎么样?可确定是高建武亲自领兵?”“小的确定。”传令兵十分肯定道:“高句丽军中立着王旗,小的离开营州的时候,他们已经将营州围住,现在两天过去了,兄弟们怕是快要撑不住了,请总管救救长林军的弟兄们吧。”传令兵单膝跪地双手抱拳,血红的眼睛流起了眼泪。长林军两万多人,高句丽三十万大军。兵法有云,五倍围之十倍攻之。营州城不说有多么雄伟,但城墙也算高大。两天的时间,高句丽应该攻不下营州城。薛万彻扶起传令兵,让人将他带下去之后,直接以总管的身份,对丘孝忠和程名振道:“两位,你们即刻领军进入城中大营,给你们五天的修整时间,五日之后,随时准备开拔。”“诺。”两人大应一声转身离去。薛万彻随即击鼓聚将,不足半个时辰,镇东道麾下各司官员纷纷聚集于总管府。“诸位,长林军刚刚来报,两日前,高句丽王高建武,亲率三十万大军侵犯营州城,如今他们已将营州城团团围住。”此言一出,堂下诸人立马炸了窝。“好大的胆子,咱们不打他们就不错了,吃了雄心豹子胆了,竟然还敢主动来打咱们。”“这群王八蛋,干脆趁着这次机会,直接灭了他们得了。”“…………”底下诸人七嘴八舌骂骂咧咧的,所有人都是一脸气愤,没有一个人有一丝害怕之色,仿佛高句丽的三十万大军,在他们面前是纸糊的一样。薛万彻满意的点点头:“诸位,现在当务之急还是说说怎么救长林军。”“总管。”参军司都卿站起道:“长平军离营州最近,要不让他们立马前往营州?”“不可。”有人站起反对道:“长平军是步兵,营州城现在是个什么情况,咱们也不清楚,不怕一万就怕万一,要是营州城已经落于高句丽之手。”“他们定会接着北上,万一长平军和他们撞上了,打又打不过,跑又跑不掉,到时咋办,怎么说高句丽也有几十万人,这对长平军来说,太危险了。”参军都卿皱着眉头想了想,也觉的说的道理,叹了口气又坐了回去。“那怎么办?长林军也不能不救吧,营州要是真的沦陷了,那高句丽一路北上,到时整个北境可都危险了。”监军御史心急道。“哼!”有人冷哼一声,不爽道:“现在知道危险了,拨军费的时候你们这些文人怎么不知道危险。”“你什么意思!”监军御史气呼呼指着说话之人道:“朝中那些王八蛋不给钱,你找他们说去啊,拨军费跟我有什么关系。”“哼,说的你跟他们不是一伙的一样,你们这些文人都不是好东西。”“淦汝母!”御史被这句话气的都流起了眼泪。监军御史,隶属于枢密院督军司,专门负责监察天下诸军,这些御史都是从御史台临时抽调出来的。从身份来说,他们的确是文臣,但却又隶属于枢密院,所以文臣不觉的他们是文臣,而武人也不觉得他们是武人。通俗点说,这些监军御史就是猪八戒照镜子,里外不是人,谁都不把他们当自己人看。薛万彻对这御史挺同情的,自从来了镇东道,三天两头就被人挤兑一番,瞅着他都气哭了,连忙圆场道:“说前线军事就说前线军事,不要瞎扯其他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