668章：狄家

从初春忙碌到盛夏，好不容易偷得浮生半日闲，抽调出了一日休沐，狄孝绪本想在书房看看书，陶冶陶冶情操，但从长安来的一封信，让他顿时雅兴全无。信，是崔康写的，信里的内容也没别的，就是想让他多帮衬帮衬李象。帮李象，是没问题的，毕竟他是秦王，是嫡长子，遵从礼制的狄孝绪，还是稍稍偏向李象的，但是，宦海沉浮半生，狄孝绪历经杨广、李渊，李世民，要是算上现在李承乾的话，那他就是经历了四朝，不论是天下大乱还是朝堂倾轧，他能走到现在，靠的就是四个字：明哲保身，现在局势不明，李象自然要帮，可李政那边也不能得罪，所以帮可以，但得有个度。现在崔康想要他把所有人都集中到天山以南去，这就明显超过这个度了。现在西域各部加起来差不多有一百一十多万人，其中青壮在六十余万左右，虽然经过数次镇压，现在剩下的这些人都比较温顺，但兔子急了还会咬人呢，要想在一年之内将天山以南开垦出来，那怕是就要日夜不停，彻底的不把人当人看，在高强度劳作之下，谁也不敢保证会发生什么，如此多的人，一旦生乱，那天怕是都要被捅个窟窿出来。尤其是李靖现在正率领北庭道大军驻守在康居防备大食人，自开春以来，安息城的阿拉伯人试探的主动发起过几次进攻，皆都被李靖成功击退，这之后他们就老老实实的待在了安息城，再未前来挑衅过，现在的局势整体还算平稳，可如果一旦西域生乱，那阿拉伯人怕是不会错过此等良机。届时，在几十万乱民和阿拉伯大军的前后夹击之下，李靖还能不能守得住康居，那可就不好说了，一旦康居丢失，阿拉伯铁骑驰骋而下，西域恐怕都要易手，到时候，他这个安西布政使就是第一责任人，估计就是不死也得狠狠脱层皮。这事不好办，得寻到一个平衡点，他才能谁都不得罪，才能保全自己，可这个平衡点那是那么好寻的，狄孝绪想到头都生疼，也没想出个两全其美之策，心中正烦躁郁闷时，院中又传来一阵喧嚣吵闹，竖起耳朵仔细听听，这声音好似还是他那宝贝孙儿的。……“你个王八蛋！”狄孝绪出来，就见狄仁杰薅着李象的衣领，咬牙切齿的模样，好似恨不得吃了这位秦王一般。狄孝绪连忙上前斥喝：“住手，还不快松开王爷，不知天高地厚的东西，竟敢以下犯上，你这胆子是越来越大了，来人，给我把他带下去，抽五十竹鞭，关进房中旬日不准出来，让他好好反省反省！”听的祖父的声音，狄仁杰算是恢复了几丝理智，他不甘心的松开李象，两个小厮上前，拽住他的胳膊就往院外拉。“殿下，您没事吧。”狄孝绪一脸关切，李象摇摇头，整了整凌乱的衣领，干干一笑道：“老大人，我俩就是练功闹着玩，不打紧不打紧，你可千万别罚他。”嗯？狄孝绪诧异的看向李象，在眼神接触的一刹那，李象做贼心虚的低下了头，此番作态，更是让狄孝绪纳闷。李象可不是个吃亏的主，一直以来，只有他欺负别人，哪有别人欺负他的份，现在被狄仁杰薅着衣服骂，不仅不生气，竟然还反而替他求起了情，这也实在太过反常了，两人之间，定是有着什么隐情。狄孝绪没多问，让人又将狄仁杰带了回来。“还不给王爷道歉。”狄仁杰咬着牙，依旧怒视着李象，一副宁死不道歉的样子。一看好孙儿的倔脾气上来了，狄孝绪面色一沉，举手就要打，李象一把拽住他：“狄大人，无碍无碍，本…本王还有事，就先走了。”说完，李象一溜烟的小跑，等狄孝绪回过神来要行礼时，已经看不到他的影子了。“到底怎么回事，为什么对秦王动手动脚的。”“祖父！”狄仁杰看了过来，似委屈似愤怒道：“李象他…他……他调戏阿姐。”听的此话，狄孝绪神情顿时一僵。李象跟狄仁杰一同回来，是想问问狄孝绪屯田的事情的，结果刚到后院，狄仁杰突然肚子痛，于是就去了茅厕，而李象就在后院等着他，结果等狄仁杰蹲完坑回来的时候，就瞅见李象正和他姐姐狄知秋拉拉扯扯的，狄仁杰上前一看，才发现原来李象是想给他姐姐塞信文，而这封信，就是狄仁杰之前所看到的那封****露骨的所谓情书。顿时，一股怒火直冲脑门，狄知秋对狄仁杰自小多有照料，可以说，在狄仁杰眼中，这位只比他大一岁的阿姐，就跟母亲似的，现在李象勾搭狄知秋，这就等于是我把你当朋友，你却想当我爸爸，这让狄仁杰怎么能忍，知晓缘由，狄孝绪顿时觉得有些棘手，李象现在癞蛤蟆想吃天鹅肉，一旦让他得逞，那不仅自己如花似玉温良贤淑的孙女鲜花插在了牛粪上，就连狄家也将再也不能保持中立，以现在的局势，狄孝绪还不太愿意彻底上李象这艘船，思来想去，他叫来管家，千叮咛万嘱咐，以后李象要是再来，绝对不能让他进后院。另一边，李象回宫之后，就把自己关在了寝殿里不出来，到了晚上，他是即不吃饭，也不去李世民那请安，茅四在门外喊了几嗓子，见还是没回应，只好自己去见李世民。“奴婢参见陛下。”李世民正在看书，扫了茅四一眼，漫不经心问道：“秦王呢？”“回陛下，王爷今日病了，不能来请安了，特意差奴婢来告罪。”“病了？”李世民突然冷冷一笑：“莫不是得了相思病。”茅四后背一凉，不明白发生在狄家的事情，李世民怎么会知道的。“陛下，王爷他……他……”茅四想替李象开脱，李世民书一扔，没好气道：“他什么他，跑到人家里调戏人家，这事宫里都传遍了，没出息的东西，怕是等到明日，整个灵州城都知道了，皇家的脸面都让他给丢光了。”“陛下息怒。”茅四不敢再说什么，李世民冷哼一声，大步向李象寝宫走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