高棉和真腊的争端,来自于地缘之争,高棉处在中南半岛中部,四周被群山峻岭所围,而真腊则邻近大海,俗话说,靠山吃山靠水吃水,在海面上讨生活总比在森林里跟野兽为敌容易的多,再加上真腊境内还有几处小平原,粮食作物一年可达三四熟,所以真腊人的日子在半岛这地界,那是出了名的富裕。不怕邻穷就怕邻富,人心皆是如此,高棉对真腊人的日子是一日比一日眼红,渐渐的,他们也想要几处平原,也想要几个出海口,看遍左右,即有海岸线又有平原,符合这两个条件的,只有林邑和扶南两国。林邑比扶南要稍稍强大一些,高棉在做了一番比较后,选了个良辰吉日,突然对扶南下手,面对高棉人的象群冲击,国小民弱的扶南人无法抵抗,短短十日便丧境过半,关键时刻,真腊人以救世主的姿态脚踩七彩祥云而来,高棉人欺负欺负扶南还行,面对真腊,他们直接被一路赶回了老家,高棉人对美好生活的向往,被生生扼杀,自那之后,两国就埋下了仇恨的种子。现在大唐的到来,虽然让世仇的两国肩并肩的站到了一起,但不论是真腊还是高棉,在心里一直都提防着对方,所以关于盟主之事,一直争论了半月也没个结果,谁也不肯听从谁的命令,谁也不肯轻易让步,范镇龙那是又急又无措。“两位大王,不如你们两人共同为盟主,遇事商量着来,现在汉人才是咱们的大敌,只有共同进退,咱们才有赢的希望。”婆罗王说道。“怎么能都当盟主?”高棉王立刻反驳道:“等大唐打来了,咱们还得商量谁先出兵?谁负责主攻?狗屁,等商量出个结果来,咱们的脑袋怕是都被汉人砍下来喂狗了。”“既然你也知道这个道理,那还胡搅蛮缠做什么?”真腊王刹利伊金那,鄙夷道:“论兵力,我真腊象兵七千,藤甲步卒两万,你高棉有什么?当盟主,你有这个脑子吗?”高棉王是个壮汉,脑袋肉耳朵大,平日里敞胸露肚总是穿着个连襟,其力大无穷,单手可举石锁,擅长使两柄大板斧,从外貌看,他就是个彻头彻尾的莽夫蛮子,从小读中原典籍,以谦谦君子自居的刹利伊金那,是十分瞧不起这种粗鄙之人的,他那眼中的鄙夷不屑之色,让高棉王瞬间躁怒:“有本事出去比一场,谁赢了谁当盟主。”刹利伊金那冷哼一声,不接这个话茬,说了没两句,就又吵了起来,坐在轮椅上的婆罗王,没想到二人是这种货色,大难临头了,竟然还一点危机感没有,看来,还是没真正被唐军打过,不知道唐军之威啊。婆罗王暗自叹了口气,正欲在劝和时,一黑脸士卒慌里慌张跑进来道:“大…大王,唐军从婆罗城冲着边城来了。”范镇龙像是屁股被针扎了似的,一咕噜从椅子上跳起,慌里慌张问向婆罗王道:“来了来了,怎么办?”这胆小如鼠的模样,看的一旁的高棉王和真腊王,脸上齐齐挂上了轻蔑之色。婆罗王也觉得有些丢人,此时在说话,也不像刚才那么有力了:“两位大王,从占城到边城最多也就十几天的功夫,要是在这么耗下去,那咱们谁都没好果子吃。”高棉王和真腊王对视一眼,神色逐渐变得凝重,见二人态度不再像之前那么坚决,婆罗王趁热打铁道:“不如这样如何,我林邑还有三千军士,两位大王各在借我五千兵马,由我王率领一万余人在正面阻拦唐军,两位大王带各自兵马从左右夹攻唐军,只要能击退唐军,我林邑定以巨财答谢两位大王施救之恩。”这个法子可谓是兼顾了各方利益,高棉王和真腊王有所意动,但是二人对范镇龙还是有着顾虑,现在唐军还没来呢,这位林邑王就已经如惊弓之鸟了,等到唐军真的杀到了,就这么一个废物点心,他有勇气和唐军正面交锋吗,别他们打着呢,范镇龙直接撒丫子跑了。也不管这两人如此看不起,范镇龙一听到让自己去正面硬刚唐军,当即脑袋摇的就跟拨浪鼓似的:“不行不行,我不行。”“大王!”婆罗王怒其不争道:“咱们已经退到边城来了,再想退,已经是无路可退了,不如就和唐军拼死一战,如此尚可博得一线生机。”婆罗王苦口婆心一顿劝,但不管他说的多么好听,范镇龙就是不敢直面唐军。“婆罗王,要我看,不如就由你领兵吧,你家还是让他老老实实待在这里吧,免得看到汉人吓得尿了裤子,到时候再连累到我们。”高棉王的话带着浓浓的羞辱之意,范镇龙恼怒的气红了脸,但是他却没有反驳,也不知道是不敢还是无脸,或者两个因素都有,婆罗王失望的点点头。达成共识后,高棉王和真腊王当天就各自调了五千兵马给林邑,次日,婆罗王乘着一头大象,带领着一万余人离开边城,真腊王和高棉王带着各自兵马分居左右,三方加起来总计十七万人,其中光是象兵就超过了两万,上万头大象的嘶鸣声,就是在三四里地外都能听得见。在边城和占城的中间地带,有一处上百公里的平原,三国联军和唐军刚好在此处相遇,李绩观察一番后,令摩诃漫多伽独率领投降的林邑军居中,去对付婆罗王,安南军居左,负责迎战高棉军,经过补充休整的交州军,则负责战力最强的真腊军。高棉王和真腊王这是第一次见到唐军,也是第一次见识到何为不动如山气势如虹,唐军那黝黑的盔甲狰狞的鬼面,哪怕就是艳阳当空的大晴天,也渗的他们后脊不停冒着寒气。呜~低沉悲凉的号角声,是独属于唐军的进攻信号,安南军交州军战阵变换,两军所属的弓兵营弩兵营同时一波齐射,无数长箭短镞,令天地一暗,令世界一黑,箭雨将三国联军笼罩在内,随即就响起了爆炸声,一阵阵白雾腾地而起,那刺鼻的味道,勾起了摩诃幽宇翔最可怕的回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