局部的小胜利,并不能弥补总体上的劣势。随着阿拉伯军逐渐适应巷战的节奏,再加上他们兵力充沛,一人受伤随时可替补上来十人,而反观唐军,每损失一人,其战力便减弱一分。此消彼长之下,唐军的活动区域被快速压缩。待到正午时分时,阿拉伯军终于成功将唐军围困在了一狭窄的小巷内。此时,还喘气的唐军只有三百余人,高级将领中也只剩下了李靖一人,军中司马和参军,在守城时便相继阵亡,而那个平日里总给人几分傲气的监军御史,在刚刚也和一个阿拉伯士卒同归于尽。阿拉伯人胜利在望。奥斯曼以高高在上的姿态,喊话道:“你们的作战意志我很欣赏,作为阿拉伯帝国的哈里发,我可以给你们最后一次机会,只要你们立刻跪地投降,便可以饶你们一命。”眉宇头发已被血渍染红的唐军士卒不为所动。等了几息,见这些汉人如此不识好歹,奥斯曼恼怒的下达了进攻命令。阿拉伯军一窝蜂的冲进巷内,狭窄的巷子,左右宽距不过一两丈,一次进攻最多能容纳十几人,这样的环境,一定程度上弥补了唐军的劣势。早已不在乎生死的唐军士卒,就如沙滩上的枯石一般,任凭浪潮汹涌,就是巍然不动。阿拉伯军每前进一步,都要付出血淋淋的代价。这让奥斯曼愈发愤怒。本来,他还想着活捉几个唐军士卒,亲自将他们开膛破肚,看看这些人到底是不是铁做的,现在看来这是不可能了。唐军的坚韧超乎他的想象。照这么下去,就这几百人,怕是还能再拖半天的功夫。阿拉伯军从巷子退了出来。一排弓箭手站在了巷口。李靖扫了眼毫无惧怕之色的士卒。从衣袖上扯下一团布条,将刀把牢牢的系在了手上,一众士卒有样学样,都将武器和自己牢牢捆在了一起。“杀!”李靖高喝一声,冲在了最前方,一众同样喊着杀,紧紧跟在他的身后。唐军的无谓,令阿拉伯军卒都有些动容,那些弓箭手闭着眼睛松开了弓弦。随着杀声消止,奥斯曼心头终于有了舒爽之味。“将所有唐军的脑袋都割下来,用石灰浸泡之后在城外垒成山的样子,把他们的尸体都堆到脑袋山下,让他们亲眼看着野兽蚕食他们的身体。”奥特曼此时的神情极为阴冷,周遭的阿拉伯军将领都有些不寒而栗,尤其是阿里,心里对他的提防更加深厚。……阿拉伯军将所有唐军的脑袋都割了下来,在城东外两里处堆积成了数丈高的小山,他们的尸体绕着这座小山延绵数里,从早到晚,各种野兽络绎不绝。天上的秃鹫老鹰,叼衔着碎肉断肠,一大群一大群的飞过。李君羡眼底充斥着不安之色,他是个久经沙场之人,在这些飞禽的身上,他察觉到了一丝不对劲。“传令,暂停前进,原地休息。”李政有些不明白道:“此地距离帕萨尔加德城不足百里,只要加把劲,傍晚之前定然能赶到,将军为什么下令停止前进。”李君羡没有过多解释,只是说道:“王爷,日夜兼程赶了一个多月路了,弟兄们早都困乏了,现在前方战况又不明,让他们多歇一歇,要是遇到敌军,也有作战的力气。”李政似信非信的点点头。士卒们接到休息的命令,一屁股做到地上,就开始吃吃喝喝了起来。他们抓紧补充着体力,而李政也趁机坐到他们中间,和他们一同啃着坚硬的干粮,说说笑笑。李君羡看了几眼也没说什么。不多时,派去探路的斥候回来了。他带回来的消息,让李君羡顿感五雷轰顶。踉跄后退两步,幸好亲兵扶的快,要不然他定然要狠狠来个背摔。李政察觉异样,起身走过来问道:“李将军,出什么事了?”李君羡左右看看,将李政拉到一旁,低声道:“王爷,阿拉伯军已经攻进帕萨尔加德了,卫国公等人身死殉国。”说着,他两眼通红,咬紧牙关道:“那些该死的大食人,还将我军将士的头颅割了下来,在城外堆山铸成了京观,将他们的身体就堆积在山下,任由野兽蚕食。”李政脑袋轰的一声,过了许久,他才缓过神来。“那…那现在……怎么办?”李君羡思索片刻,沉声道:“阿拉伯人的军队如今正源源不断的从本土往帕萨尔加德赶,现在既然城已经丢了,那我们再去就没有什么意义了,搞不好还会遭到他们的夹击包围,我觉得,不如先隐瞒消息暂且进军,就在此地驻扎,将情况速速回报长安,看看陛下如何决断。”李政背着手,模样老成的转了几圈,颔首道:“将军处置的妥当,但隐瞒消息这一点,本王倒是觉得没有必要。”“王爷有所不知,卫公在军中的影响力甚高,要是让士卒们知道卫公身死于阿拉伯人之手,怕是会引得军心震**。”“卫公在军中的地位本王自然清楚。”李政说道:“正是因此,本王才觉得,要是士卒们知道卫公害与阿拉伯人之手,决然会同仇敌忾。”这一点李君羡自然也清楚,可他不敢赌,不分昼夜连着赶了一个多月的路,每天休息时间不过两个时辰,现在的士气本就低沉,现在若是将消息散播出去,万一引得士卒们对阿拉伯军心生惧意,那该如何。要知道那可是李靖,是常胜将军,是大唐军界的一面旗帜啊。李君羡不敢赌,而李政的胆子却比他大,不等李君羡有所决断,李政就翻身上马,拿着大喇叭高声吆喝了起来。他的声音很大,传遍了四周。士卒们听到这个消息,无不神情震愕,如果不是李政亲口说的,他们定然不会相信。“卫公死战报国,乃吾辈军人之楷模,我等应当继承他之遗志,和阿拉伯人死战到底。”李政嘶声竭力的喊着,许久,众士卒奋然高喊起了杀。震天响地的喊杀声,震得天上的飞禽都不敢经过此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