712章：工事

天色渐暗。唐军接连竖起灯火。大红灯笼高高挂，将人影拉的好长。守备森森的唐军大营，在红暗暗的灯火的映衬下，更是显得阴森鬼魅。一股巨大的威压萦绕在阿拉伯军心头，犹如身处飓风正中心似的，所有人无不是瑟瑟发抖喘不过气来。夜色之下，城外喧嚣不止，嘈杂的人声中夹带着镐锹之音，有些好奇心重的阿拉伯士卒悄悄将脑袋从墙垛上探出，想要看看唐军在干什么，可因为距离的关系，隐隐间只能看到人影闪动，至于具体的动向则是看不正切。一种不知所以的恐惧渐渐开始弥漫，阿拉伯军无心睡眠，或者说他们根本不敢睡，他们害怕此刻闭上眼睛，就再也没有睁开的机会了。不安畏惧之下，众人不约而同的开始默念起了经文，他们在心中向着那遥不可及的主祈祷着，希望以此可以获得庇护。这听着或许有些愚昧，可对于阿拉伯军来说，这却是他们实打实的信仰，也是此刻唯一能获得安全感的方式。奥斯曼也在祈祷着，他比任何人都要虔诚，作为主在人间的使者，他真诚的希望主可以帮助他一次。瞅着曙光的升起，奥斯曼结束了漫长的祷告，一夜未眠，他的脸色蜡黄眼袋厚重，不过奥斯曼并不觉疲惫，他令人打了盆水来，匆匆洗完脸后，就向着最近的东城而去。待他到的时候，守卫东城的士卒都指着城外议论纷纷的说着什么坑道……什么壕沟。奥斯曼不解，他随手推开两个士卒，站在墙垛前往外一看，浑浊的双眼顿时放大了许多。一夜之间，原原本本平平整整的城外，此时已是沟壑纵横。在距离城墙百步之处，唐军挖了第一道壕沟，大约宽在两丈左右，此时还时不时的有沙土从壕沟之中飞扬而出。只见尘土不见人影，由此可见这壕沟的深度起码在一人上下，并且，还有唐军正往这壕沟里摆放着拒马，那尖锐的利刺在朝阳的辉映下熠熠发光，奥斯曼看的不寒而栗。人要是一不小心掉进这壕沟里，那岂不是……奥斯曼脑中猛然间出现了一副身体被尖刺穿过，胸前胸后皆是血窟窿的画面，本就蜡黄的脸色此时白的吓人，奥斯曼摇摇头，赶忙挪移视线。他看向了第二道壕沟。这第二道壕沟距离第一道壕沟大约五十多步远，其宽度看着都差不多，但是可以看到唐军大半个身子，这道沟深是不深，但是在壕沟前唐军堆积了道半米高的矮墙，有不少长长的黑铁管搭在上面，也不知道是用来做什么的。奥斯曼心生疑惑，视线接着后移，而后瞳孔便是一阵收缩。在距离第二道壕沟大约百米开外，唐军倒是并未再挖第三道壕沟，但是，他们却用挖掘第一二道壕沟的沙土，堆积了一座大约十几米高的土山。那山上站满了唐军，大部分人跺着脚拿着铁锹像是在平整着土地，而还有一小部分人则在摆弄一些大铁管。这大铁管看着和放在那矮墙上的小铁管倒是差不多，都是通体黝黑，唯一不同的是，这大铁管左右各有两个木轮，还有那洞口也更大一些。黑漆漆的洞口，看着空****的，感觉好像应该塞点什么东西进去才合适，奥斯曼如此想着，突然也不知怎的，连忙摇了摇头。这铁管是什么，奥斯曼不知道，但是那堆积起来的小山，却是让他十分忌惮。那土山虽然不高，但唐军若是布置上一队弓兵再放上一排抛石机，那便可轻而易举的压制住城墙上的士卒。奥斯曼心底一沉，连忙又去其他几处城门查看。不出意外，其余几处也都是一样，甚至南城的情况比这东城还要棘手。东城这边好歹也就两道壕沟，而南城那边的唐军也不知道是不是都是属老鼠的，一夜之间，他们竟然掘出了五道深沟来，其中最近的，离城墙不足五十步，唐军在这条壕沟中，倾倒了大量的火油。在阿拉伯本土，有许多的露天火油，奥斯曼自然是知道这火油的威力的，看来，这南城的唐军是想将他们彻底堵死在城中。奥斯曼脸色难看，速速召集来了手下诸将。“现在唐人将我们围在了这城中，他们挖的工事你们应该也都看到了，说说吧，咱们现在该怎么办才好？”面对问询，一时之间没人敢回答。或者也可以说，是没人知道怎么回答。底下之人，有低头不语的，有耷拉着脑袋跟霜打了的茄子似的，更有几人痴痴的拄着下巴，像是傻了似的也不知道在想什么。遥想不久前，还是底下这些人，不管是征波斯还是打拜占庭，他们都是争着抢着生怕落了他人后，怎么一面对汉人，一切就都不一样了呢？奥斯曼有些不明白。都是两个肩膀扛一个脑袋，这些汉人还没有波斯人和拜占庭人身材高大，怎么就这么难缠呢？琢磨不透的奥斯曼越想越气，他一拍桌子，愤然起身，怒气冲冲道：“都是哑巴了还是聋了，不说话，是想留着力气等着唐人杀进城来，好跟他们喊着说投降吗？”一听他如此说，众人当即惶恐起身。奥斯曼胸膛起伏，红着眼看向了站在右派首位之人。那人感受到了一股凌厉，想了想硬着头皮，道：“哈里发，唐军昨日刚到，一晚上他们又在挖掘壕沟修筑工事，此时定然疲惫困乏，我看西城唐军壕沟还未发觉完成，不如趁他们不备，令一营兵马突然杀出，要是唐军被我们搅乱了，那主力便立刻出城，只要在其余三处唐军赶来支援之前杀出一条通道来，汉人困乏肯定不敢追击我军，况且就算他们想追，也不一定追得上。”奥斯曼点点头。这主意听起来虽然不靠谱，但目前为止也的确是好像只能这样了。“谁愿意出城？”奥斯曼眼神转动，被他扫到之人无不都惶恐的低下了头。瞅着这胆小如鼠的模样，奥斯曼心中又升起一股无名火来，正当他要发飙时，苏力特挺身而出：“我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