726章：谋逆

泰山下的行宫不大。只能容纳皇帝和一小部分近侍居住。所以群臣百官都是和随扈护驾的南军一同在行宫外安营扎寨。禁军封锁了各处出口，干脆了当的将大营封锁了起来，甚至他们还拉来了火炮，黑漆漆的炮口瞄准了大营里头。营门口值哨的南军士卒震惊不已，当即敲响了告警鼓。一时之间，南军士卒蜂拥冲向营门口。看到外面的禁军，他们一头雾水，但也不敢大意，纷纷持枪上塘，跟禁军之人对峙了起来。不多时，尉迟敬德赶到。看着荷枪实弹杀气腾腾的禁军，他阴沉着脸大步走了过去。行至阵前，尉迟敬德一脚就踹向了站在火炮前的军士，这一脚用力十足，那士卒痛的在地上打了两个滚，而后便晕厥了过去。周遭禁军当即将手中的枪对准了尉迟敬德，被十几杆枪指着，尉迟敬德脸上看不出一丝惧意，他两眼怒瞪，大喝道：“你们是要造反吗？”“鄂国公。”一道声音响起，冯文斌随后从士卒中走出，他呵呵一笑，道：“借一步说话，如何？”尉迟敬德冷哼一声，站着动也不动。冯文斌一笑，两步上前，站在他身边一通耳语，说完，又悄悄亮了亮手中的令牌。尉迟敬德的瞳孔微不可查的一缩，沉默片刻，转身走向大营，冲着南军之卒挥挥手：“让他们进营。”南军之人一脸懵逼的闪开了路，两队禁军随即冲入营中。不多时，便见他们或拖或拽，带出来二十多个大臣，有文有武其中不乏还有工部左侍郎这样的高官，而南军也有几个校尉和中郎将被带走。凡是被带出营的这些人，无不是面色苍白如丧考妣。冯文斌对照着名单，一个一个的亲自过着。当再三确认没有疏漏之后，他才大手一挥，带着禁军相继撤去。此时在行宫中，李承乾正用着膳，侯君集坐在他的对面，两人面前摆放着不少美味佳肴，李承乾吃像全无，不停的扒拉着碗筷，而侯君集则是一动不动。片刻，李承乾打个饱嗝放下碗筷，随即便有内侍递上茶水供他漱口。李承乾用手帕擦擦嘴角的水渍，扫了对面一眼，带着笑道：“侯相怎么不吃，可是不合胃口？”侯君集干干一笑，道：“今日登山，可能是受了凉，臣没什么胃口，多谢陛下挂怀。”“那可惜了，这可是朕特地令人给侯相做的，如此美味佳肴，现在若是不吃，以后怕是就吃不上了。”侯君集心一紧，低头道：“陛下可是...可是有话要跟臣说？”“候卿，按朝中律令，谋逆是何罪？”轻飘飘的一句话，令侯君集的身子当即就如触电般抖了起来。“陛下...陛下...”侯君集身子如烂泥一般从凳子上滑下，他趴在地上，额头死死抵着木板：“臣...臣万死。”李承乾看都未看他，自言自语道：“谋逆乃重罪，首犯凌迟，从犯车裂，九族尽诛。”说到这，侯君集突然如捣蒜般磕起了脑袋，每一下，地板缝中的灰尘都可被震起两三分，他哭求道：“臣一时糊涂，臣万死亦难赎罪，臣不敢妄求陛下轻饶，只求陛下看在臣多年勤恳卖命，看在宫中娘娘的份上，能...能否给侯家留一个香火。”李承乾终于看向了他，居高临下的扫了一眼，冷冰冰道：“什么打算，说吧。”“罪臣...”沉默几息，侯君集咬牙道：“臣打算，待陛下封禅回京途中，使计毒杀陛下，而后嫁祸给秦王。”说完，侯君集浑身一松，心中也再无什么顾及，他抬头看向李承乾：“臣也自知，此事几率不足一成，但陛下心中几乎已下决断，臣斗胆揣测天意，恐怕待回京之后，陛下便会立秦王为太子，所以...所以臣只能殊死一搏。”“你可当真是利欲熏心！”侯君集苦涩一笑：“臣就是个提线木偶，陛下操纵臣与崔康等争斗，这争嫡历来是你死我活，与其说臣利欲熏心，不如说是陛下将臣一手手推到了此步，恐怕陛下也早就料到会有今日，若不然，臣行事如此机密，陛下又怎会了然于心。”李承乾不言。片刻，他幽幽道：“顾及齐王，朕不愿大动刀戈，你自且去吧。”侯君集身子又是一抖，他颤声道：“那臣家眷...”“现在知道家眷了！”李承乾一拍桌子，须臾，他又压下火气，道：“只要未参与，朕便不多追究，放心，朕若是想赶尽杀绝，也不会忍到此刻了。”“陛下。”侯君集泪如泉涌：“臣...告退。”说完，起身，踉踉跄跄离去。李承乾背过身挥挥手，朴二郎随后跟了上去。不多时，朴二郎进殿，悄悄道：“陛下，人去了，饮鸠。”李承乾暗不可察的叹口气：“好生收敛，就说他突染恶疾暴毙而死，再去告诉冯文斌，今日抓的那些人都处理了吧。”“诺。”朴二郎悄悄离去。李承乾独自在殿中，时不时就可听到一丝叹气声。当天夜里，在禁军营寨中，冯文斌亲手处决了那二三十人。这一夜，许多人无眠。次日一大早，李承乾召来随行诸人，宣布了有人谋逆之事，所有的锅最后都被扣在了工部那侍郎的头上。几乎所有人对此都是不信的。侯君集昨日登泰山的时候还是活蹦乱跳的，到了晚上就突然暴毙了，然后这又突然来了状谋逆大案，这其中要没什么关联，狗都不信。当然，不信归不信，倒也没有人真的敢站出来说什么。毕竟全天下都知道，侯君集和齐王是一条船上的人，要是真坐实了侯君集谋逆，那齐王恐怕也难以抽身。皇帝掩耳盗铃，将天下人当傻子来糊弄，定然也是为了保全自己儿子不受波及，这时候谁要敢瞎逼逼，估计立刻就会戴上顶从逆的帽子。反正都死了，谁是主谋也都无所谓了，况且，也根本没人在乎。于是，群臣口呼万岁，李承乾大手一挥，这事就算是翻了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