谢勋吹了吹茶沫,准备仰头喝。张二紧张地偷瞥着。那杯茶他加过料的。这是今晚计划中的一环。虽然对方是个纨绔,丁文山统领说,安全起见,还是用些药为好。就在谢勋仰头的时候,一个人影急冲过来,撞在谢勋的胳膊上。哐当,茶杯掉落在地上。幸好谢勋躲的快,不然茶水洒他一身。张二揪住那人,怒斥,“刘五,你乱跑什么?谢世子都被你冲撞了。”要不是两人都是六品校尉,张二都想骂娘了。刘五连声道歉,抹了把额上的汗,“刚听兄弟说,谢世子在发如意阁的驱蚊膏,我怕来晚了,发完了。一着急,就没刹住脚。”“我家人口多,娘子又刚生了胖小子,白白胖胖的一团,蚊子一咬一个大红包,娘子哭哭啼啼地,要我买驱蚊膏。可我最近银子实在不趁手……”刘五期盼地望着谢勋,“世子爷,您那膏子还有剩吗?”“倒是还剩两瓶,原打算给一起值夜的兄弟。”谢勋给昨晚那个和他一起值夜的木雕兄留了两瓶。未来一月,都是他们俩搭档,必须拉近关系,万一他有什么事,也好适当帮他打打掩护。“既然你急需,这瓶你拿去吧。”谢勋将一瓶驱蚊膏抛给刘五。刘五欢天喜地地接了,抱住那膏子,就跟抱孩子似的。这膏子虽不是孩子,却是能让他孩子不再受蚊虫叮咬之苦,他自然宝贝的很。“我再给世子爷倒一杯茶吧。”张二转身就要拿茶壶。一只手却抢了先。“我来我来。刚冲撞了世子爷,我该敬茶赔罪。”刘五理由充分,张二也没辙,只能拿凶狠的眼神瞪刘五。小混蛋,还不快给老子把茶壶放下!坏了丁统领的大事,看统领不割了你!刘五却埋头倒茶,根本不看张二,张二的表情全喂了狗。“世子爷,来,趁热喝一杯。”刘五恭恭敬敬地递上茶杯。谢勋接茶的时候,看见刘五的嘴巴冲他无声地蠕动了几下。张二要害你!谢勋读懂了,他微微翘起嘴角。他早知张二不怀好意,就连刚才那杯茶水,他也发现了不对劲。茶水里加了以曼陀罗花为主料制的药!他在现代上的是农大,学校的植物园有曼陀罗花圃,他一闻就知。曼陀罗花能使人致幻。古代很多花楼用此花制的药来对付那些不听话的女子。既然发现有问题,谢勋自然不会喝那杯茶,但他又好奇张二葫芦里到底卖的什么药?他原打算佯装喝下,实际趁张二不注意,把茶水倒袖子里。没想到来了个刘五。刘五又为什么帮他?别看刘五理由充分,谢勋觉地刘五就是特意过来提醒他的。谢勋对刘五点点头,仰脖子喝下他倒的茶。“世子爷这会儿是要去交班吗?世子爷对皇宫的路熟否?可需要我为世子爷带路?”谢勋知道刘五这是有话要和他说。他顺势答应,“正好本世子一觉醒来,把昨儿走的路线忘记了大半。”两人一前一后地出了卫所大厅。张二站在原地,气地差点儿爆炸。刘五上杆子巴结讨好,凡事都抢在了他前面。“个混账,坏我大事!”张二决定等收拾了谢勋,就跟丁文山打小报告,撸掉刘五的职。你不是因为家里人口多,银子不够花,巴结讨好谢纨绔吗,我就让你连带刀侍卫都做不成!通向御书房的抄手回廊里。刘五机警地看了看四周,确定没人,躬身冲谢勋行礼,“谢家家奴刘五见过世子爷。”家奴?谢勋挑眉。你说是,就是吗?“世子爷不用怀疑,刘五是奉尚书大人的命令保护世子爷的。”刘五站直了身体,装作同谢勋在正常交谈的样子。“丁文山一直想取代高峰,做带刀卫的大统领。丁文山最擅钻研皇上的心思。世子爷三番两次下皇上的面子,皇上白天发了好大的火。丁文山肯定会趁机搞世子爷,好在皇上面前露脸。”“我刚接到谢家在宫里的暗人送的消息,丁文山今夜就会让张二对世子爷动手。接下来的日子,凡是羽林卫,不,是宫里所有人给您的食水,您都不能吃喝。”“那皇上若是赐本世子茶水呢?”刘五一怔,被问住了。皇帝有所赏赐,做臣子的怎能拒绝?“所以,只是避让是不行的。”进攻才是最好的防守。“你要说的话,本世子都知道了。你快回去吧。”“可是世子爷您这边……不然我留下来陪世子爷吧。”刘五不放心谢勋。谢勋挥挥手,“你家中刚添丁,应该有很多事情要忙活。本世子自己能应付。”连张二的小阴谋都搞不定,他还是赶紧辞官,龟缩在镇国公府,醉生梦死,等着哪天狗皇帝发难,被拖上刑场砍头。好歹在死前,享受过了。刘五见谢勋坚持,只能告退。他家中也确实很多活儿等着他回去干。生了四娃,俸禄又少,根本买不起丫鬟婆子。每次娘子生产完,至少一年半载,都忙地他四脚朝天。谢勋刚出现在御书房门口,就被皇帝叫了进去。都过了晚膳时间,皇帝却依旧在御书房,看来,今夜皇帝不打算幸妃子了。“臣谢勋叩见皇上,皇上万岁万万岁。”谢勋规规矩矩地行礼。皇帝没像昨日那般笑呵呵地赐座,甚至没叫谢勋起身。谢勋穿越过来后,第一次讨厌这个时代。皇权致上,哪怕皇帝忌惮谢家,表面上,他想让你一直跪着,你就站不起来。真他娘的憋屈!吧嗒,一张奏折被丢在谢勋面前的地上。“你自己看看吧。”皇帝微冷的嗓音从前方传来。谢勋还是第一次看见传说中的奏折。他兴致高昂地拾起来。入眼的是一行行虬劲有力,现代字帖般的行书。“这字写地真不错!”谢勋忍不住赞叹。在现代时,他就羡慕那些能写出一笔好字的同学。至于原主,那字,丑的连他这个现代人都嫌弃。“看完了吗?”皇帝不耐烦地催促。丢给他奏折,是让他品评书法吗?他一大纨绔,不学无术,给写奏折的人提鞋都不配,更别说鉴赏其人的字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