三年前,北疆局势没那么紧张时,谢三爷偷偷回过一次洛阳。因为是无召偷摸回京,他没在镇国公府内公然露面,谢勋不知道。谢三爷那次却是见过谢勋的。那时,尚书大哥正为嫡子纨绔不堪而苦恼不已。皇帝对谢氏的猜忌愈发深,大哥和老爷子不敢把人带在身边教导规束,只能看着谢勋小小年纪,跟一帮纨绔公子哥儿,逛遍京城三千花楼,吃喝玩乐,荒废大好时光。尚书大哥为此,一晚上喝干了三大坛酒,差点儿狠心将人丢给他带北疆摔打。谁能想到,三年后,那个纨绔不长进的少年成长为运筹帷幄,决胜千里的高手?要不是面前的少年和他记忆中的样子有八分相,他都怀疑认错人了。“三叔,怎么样,要不要学?”谢勋继续坏心眼地蛊惑,“口诀简单,见效快。”谢三爷蒲扇般的大手在谢勋的肩上拍了拍,这次没用力,颇有长辈宠溺小辈的感觉,“这样的神功,你还是藏掖着好,小心怀璧其罪,召祸。”额,谢勋无语翻白眼。原本想哄便宜三叔跟他一起享受痛并爽着的极致快乐,结果反被教育了。“走,我带你进城去见见北疆的众位将士。”时间紧迫,北戎已经派使者来催问和亲队伍走到哪里?最多休息一晚,送亲队伍就要出关。谢勋明白便宜三叔的意思。北戎图谋不轨,战火肉眼可见即将重燃,他必须和北疆驻军的将领混个脸熟,免得有需要时,双方抓瞎。谢勋让楚珏带队伍去城中的驿站休息,他则跟便宜三叔去了军营。虽无战事,谢家军的训练却从早到晚,一刻都不停歇。远远地就听见将士们的训练吆喝之声,顿时勾地谢勋血气翻涌,有种意气风发的感觉。“三叔,如今谢家军还剩多少人?”谢勋问。谢三爷警惕地看了下四周,才压低声音道,“我上报朝廷的数目仍旧是二十万,实际有五万人,我叫他们都滚回家去陪老婆孩子了。只是朝廷的饷钱还是会发给他们。”“那些人为北疆,为云朝抛头颅洒热血多年,落下残疾,我觉地多吃点儿朝廷的饷钱,不算过。对吧?”谢三爷面上有一丝赧然,朝廷以户部空虚为借口,已经好几个月不给北疆拨饷钱了,所以实际饷银是镇国公府在贴补,也就是谢勋。额,谢勋满脸黑线。自古将领十个十一个谎报人数吃空饷,可那些饷钱都是进了将领的荷包,他这个便宜三叔倒好,用自家银子贴补伤兵!不过,若非如此,他又怎么能够在短短几年拉起一支二十万的大军?“饷钱确实应该多发一段时间。”对伤兵吃空饷的事,谢勋并不反感。在现代,参加过战役退伍的一级伤兵是能终生享受国家供养的。谢三爷哈哈哈大笑,“不愧是散财童子,就是财大气粗。”“三叔,是财神转世。”谢勋满脸黑线地纠正。谢三爷不在意地挥手,“都一样了。反正你小子就是只会下金蛋的公鸡。”谢勋扶额,他是不是该庆幸便宜三叔没把他说成会下金蛋的母鸡?谢三爷好歹是世家公子,说话怎么如此不斟酌用词?等见了谢家军的那些将领,谢勋总算明白了。北疆贫瘠,百姓肚子都吃不饱,愿意花钱读书的人很少,大部分都是文盲,且民风彪悍。出口成脏,十句话,能有九个娘的,还有一个乃乃的。便宜三叔要和这样一帮糙汉子打成一片,岂能如世家公子般拽文嚼字?只怕三句话,就把手底下的人给弄蒙了。想明白后,谢勋也入乡随俗,出口就是艹、麻麻的、干他麻的……谢家军的一干将领反而蒙了。“不是说谢世子是京城第一才子吗?说话怎么和我们一样粗俗?”一将领小声问。“对啊,莫非京城的世家公子和咱们北疆的不同?”北疆虽然整体比洛阳穷至少三个档次,世家还是有一些的。那些人穿着整洁,说话更是咬文嚼字地,还时不时蹦出一句诗,他们这些小老百姓经常有听没懂。“傻瓜,谢世子这样做,只是为了照顾咱们这些大老粗罢了。谢世子作的那些诗词,你们又不是没听过。能听懂几句?”揭穿真相的人叫刘富,出生小地主之家,早年父母曾给他请过教习,也曾和本地的世家子弟相交过,见识自然不同。后来,北蛮子打进来,大肆屠村,全家只跑出来他一个。为父母家人报仇,他投了谢家军,如今已经是偏将。谢世子的一番好意,他看在眼里,暖在心底。谢氏有这样的未来家主,简直是二十万谢家军三生修来的福气!下面的士兵对朝廷干的肮脏事懵懵懂懂,他作为偏将,却一清二楚。谢家军想要存活下去,还得靠谢氏和镇国公府,也就是这位才十八的少年郎!一干将领听过刘富的话才恍然大悟。“谢世子真他娘的巴适!”一从川蜀迁移来的将领竖起大拇指。其他将领纷纷点头附和。另外一边,谢勋正在脱衣服。有个叫曾庆的裨将听说谢勋曾带领真人象棋队,把呼延逐鹿打成残废,向谢勋发起了挑战。谢三爷乐得看侄儿和下面的人“打成一片”军中,唯二法让下面的人信服: 要么智计谋略绝顶,运筹帷幄,要么武艺超群,将一切不服者,打趴下!没有战事,智计谋略无法显露,唯有卖武艺了。以侄儿的武艺,只要不是围殴,应该无事。军营训练时本就无大小,士兵挑战镇北将军的事都天天发生。听说曾庆挑战谢世子,整个军营都兴奋沸腾起来。将士们纷纷暂停训练,跑来观战,喊声震天。有那替谢世子担心的,小声提醒曾庆,“老曾,你他娘悠着点儿,别把谢世子打坏了……”砰,话还没说完,教场上,曾庆被谢勋一掌拍飞了出去,撞在百步外的箭靶上。所有人都成了呆头鹅。谢勋是故意的。他明白便宜三叔的用意,既然要显摆身手服众,他决定不再藏着掖着,让将士们看清楚他的武艺有多高!也为了让便宜三叔放心。他不希望和北戎打起来后,便宜三叔因为担心他而缩手缩脚。他要用绝对的实力告诉便宜三叔: 即便深入北戎王庭,他依旧有自保,甚至反杀的力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