千里之外的秦州城。楚珏略有些不快地问,“勋哥干吗给那个晋安候递折子,不知道的还以为勋哥向那个怂包俯首称臣了呢!”在楚珏看来,怯懦弃城的晋安候,根本不配做皇帝,哪怕他是武帝的子孙!与其对那样的怂包称臣,不如自立为王!自从大败西域联军,甘州人有这个想法的很多,尤其谢家军的将领。楚珏甚至借着酒劲跟谢勋提过众人的期盼。“非也非也,侯爷这道折子才是神来之笔啊!”玉虚笑吟吟地摇着羽毛扇,“秦州虽打下来了,可不论是甘州,还是秦州,都需要时间经营,打下坚实的根基。”谢勋遥望着东北的方向,轻叹,“现在还不是时候~”作为现代人,谢勋没有古人的帝王雷霆雨露皆是君恩的迂腐想法,尤其经历了九泉大败的惨烈、北疆孤立无援坠崖、洛阳城大战,他彻底厌倦这种被蠢货、怂包、趋利之徒压在头上的日子。他绝不允许自己辖区内的百姓遭遇洛阳百姓那样的噩运!可现在他实力还不够。甘州百姓还有很多饭都吃不饱,秦州虽富饶,刚打下来,还需要时间稳定局面。北蛮子在洛阳城附近虎视眈眈,鲜卑黄毛说话就到,他要是在这个时候竖起大旗,秦州和甘州就会成为活靶子。向北帝俯首,能缓和谢氏和北帝之间的矛盾,为甘州和秦州赢得更多时间,也能让北帝专心对付外族的入侵。“周群从西域回来了吗?”谢勋问。经过谢勋、金帛和玉清老道五天五夜不眠不休地研究,终于从原油中提炼出了石蜡和能入药的物质。张掖那边,在谢氏族人的合力下,建造了一系列工坊,做出了第一批奇货。当时还没打下秦州,谢勋就决定先把这些货品卖去西域诸国。他找到了周群。周群只和他见过几面,却毅然跟着来了甘州,谢勋自然要多加照顾。“回来了。他来信说大宛定了太多货,他一时走不开,要等两天,才能来秦州。”九碗躬身禀报。谢勋满意地点头,“告诉他,若实在太忙可以不用来秦州见本候。赚钱要紧。”只有甘州富起来,他的根基才稳。“帖子发出去后,情况如何?”谢勋问。秦州打下来了,他就要对甘州和秦州的百姓一视同仁,甘州向西的商路打通了,他也该惠及秦州的商户。日前,他以西北候,秦州刺史的身份,下帖子给秦州的各大商户赴宴,商量组建商会的事宜。九碗笑了,“那些商户一听是洛阳城的谢财神请他们赴宴,都笑地嘴合不拢,恨不得差翅膀飞来秦州城!”“这就好。”谢勋吁出一口气。炸药研制出来了。打秦州时,大显神威,对西南候的那场决战,山崩地裂,摧枯拉朽,血流成河,整个秦州都为之震动。谢勋因此得了个“战场杀神”的诨号。秦州百姓未曾受过谢勋的恩惠,不由对这位“杀神”大为忌惮。谢勋清楚地记得,他带兵入秦州城时,百姓都闭门不出,趴在窗户缝隙偷瞄他。有孩童哭,他隐隐听见恐吓声,“再哭,小心谢杀神进来,把你抓去炸成烂肉!”百姓如此恐惧他,可不是什么好事。除了施行一些列仁政外,谢勋决定对商户下手。商户逐利,只要有利可图,哪怕是“杀神”也敢伸脖子试一试。商业带动的可不止是商户,很多百姓其实也参与了商业活动,经济一旦拉动,百姓就能知道他这个新刺史,不仅仅是“战场杀神”而是能真正帮助他们改善生活现状的人!“就怕北帝脑子发昏,不肯把秦州给勋哥你。”楚珏有些担忧。谢勋冷哼,两眼缓慢地眯起,“那本候倒要看看,谁敢来秦州当刺史!来一个,本候杀一个,来两个,本候杀一双!”乱世,绝对不能手软!寿春朝廷,此刻确实因为是否该加封谢勋为秦州刺史而争论不休。一些人认为万万不可,“谢勋已经有了甘州,再加上富裕的秦州,势力太大,朝廷只怕挟制不住!”“谢勋已经占了秦州,先帝在位时如何苛待谢氏和谢家军的,诸位又不是不知道。二十万谢家军,只剩四万人,何其惨烈!谢氏只怕恨死了皇室,如今好不容易矛盾缓和,谢勋主动承认皇上的正统身份。难道诸位要因为一个秦州,和谢勋闹僵?万一,他一气之下,弃北朝,投奔南朝……”“不然就让谢勋做这个秦州刺史吧!”北帝大声打断。他自然不想把秦州给谢勋,可他更怕谢勋改投南朝。“皇上~”兵部尚书李赫出列,“为安抚谢氏,秦州刺史可让谢勋做,但朝廷也不能失去了对秦州的控制。对西南候一战中,秦州文武官员死伤不下百人,皇上可挑一些官职安插信任之人。”北帝捻须点头,“李爱卿此言有理。安抚归安抚,朝廷也不能失去了掌控。既然此计是李爱卿提出来的,官员选派的事就交给李爱卿了。”兵部尚书李赫躬身唱喏。散朝后,李赫却被官员围住。“李尚书,你选人时千万别考虑我的儿孙啊!”礼部尚书躬身作揖,“我的那些儿孙,手无缚鸡之力,一心只读圣贤书,经不住那谢勋的折腾啊!”“也千万别考虑我!”“下官也宁死不去秦州!”全是求放过的。等人散去后,李赫怒啐一口,“一帮怂货!”“这样也好,就能全安排我们的人了。”安顺道。李赫有些担忧,“主公,那谢勋不会杀人吧?”秦州骤变,安顺安排在秦州的大计打了水漂,安顺岂能甘休?绝不能让谢勋收服秦州!“成大事者,哪有不流血的?”安顺神情微冷,“告诉那些去秦州的人,只要他们能活到我登位那日,全部赐爵位,永享朝廷俸禄。”就算不一定能保住秦州,他也要让谢勋不得安宁!“主公,秦州变故,全因北蛮子坏事。”李赫小心地瞥一眼安顺,“主公,北蛮子那边是否要派人去监督一二,免得再出变故?”提到这个,安顺就恨不得插翅飞去找呼延珪。不是叫他放西南候的大军安然西去吗?北戎营地里。蓝月正在和呼延珪激烈争吵。“现在好了,谢勋把秦州占了,你满意了吧!”蓝月快被气死了。叔父暗中派人谋划秦州多年的事,她是知道的,所以才会极力促成西南候去打甘州。结果,呼延珪嘴上答应的好,却暗度陈仓,干掉了西南候大半兵力,导致西南候无力打赢谢勋,把矛头转向秦州,坏了叔父的大事!呼延珪此时才知道自己坏了那个“叔父”的大事,却不后悔。损失的是汉人的兵马,反倒是北戎将士,经过那一战,重拾信心,又得了几万匹战马,正好应对即将打来的鲜卑黄毛!“将在外,军令有所不受,我有什么办法?再说,还不是因为阿姐你不肯嫁给铁弗摩,要是阿姐在那黑熊身边,哪里会出如此大纰漏?”蓝月被噎住。铁弗摩在洛阳皇宫时,被炸瞎了一只眼睛和一条胳膊,本就恨不得吃汉人的肉,喝汉人的血,又被她拒婚,性子更加乖戾,有时候朝议,都敢公然驳斥大汗呼延珪。“阿姐,你就为我,为叔父的大业,委屈一次,嫁给铁弗摩吧!”呼延珪躬身对蓝月长揖……